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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涛的意愿很快就实现了,刚离开金河湾一天多,就遇上了热带风暴,海天都变成了铅灰色,根本就没有明确的风向,四面八方全是风,小山一样的海浪把几十米长的大船像扔沙包一样扔来扔去。船上就没有一个不吐的,包括洪涛自己都吐了。没辙啊,晕船这个玩意是没法全完避免的,只能是说程度好一些,吐了也不影响吃喝,更不会头晕脑胀。
这时候就知道操帆手为啥重要了,他们要在来回摇摆幅度超过十米的桅杆顶上把一面一面的帆收起来,还得捆好。洪涛自己也上过桅杆,那个感觉啊,就和站在几百米高楼边上一样。下面的海水晃来晃去,看久了就想吐。尽管都有保险绳可以用,但还是有两名新手没听话,以为走几步就是几秒钟的功夫。自己拉住索具就没事儿了,结果呢,一个大浪拍过来,船体一抖,桅杆上的两个人就被甩飞了。在大自然的面前,光靠双手是没用的。再大力气也抓不住。
“嘶……小鱼小虾啊,看到了吧,这就是不听姑丈话的后果。”其中一个操帆手直接就掉进海里没影了,另一个摔在了船舷上,骨头被撞碎了,发出一种破木头断裂的咔嚓声,站在艉楼的洪涛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种声音让他牙根直痒痒,那个人肯定是没救了,不过他还得趁机教育教育泊鱼和泊虾。这两个孩子已经和当年的泊蛟一样大了,洪涛把他们当做见习军官带上了船训练,同时上船的还有六七个十多岁的小孩子,男女都有,此刻都站在艉楼,用安全绳把自己牢牢绑在船舷上。
“姑丈,那是我表叔……他家的伢子刚去学校不久。”泊虾不光牙根痒痒,浑身都痒痒,一边向洪涛汇报他观察到的情况,一边用手去摸自己的安全绳,生怕没系紧。
“是你阿爷也没用,大海谁也不认识,它只认识听姑丈话的人,你们觉得呢?”洪涛看着甲板上的水手把那个摔死的操帆手直接丢进了大海中,回头看了看身后这一群孩子。
“我觉得表叔最厉害了,我听表叔的话!”翁家的丫头嘴最甜,也最会拍马屁。
“嘿嘿嘿……翁丫说的没错,赶明表叔给你找个和表叔一样厉害的男人嫁了好不好?”洪涛心里美滋滋的,虽然只是10多岁的孩子,但他觉得瓮丫说得很正确。
“我长大了也要嫁给表叔,陈翁翁说土人大官都可以娶好几个媳妇,表叔比土人大官还厉害,应该娶得比他们更多!”瓮丫觉得这个马屁拍到正确的位置上了,都把洪涛拍乐了,于是又补上一巴掌。
“……你陈嗡嗡也是个没溜的老头!”洪涛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自己这个干阿爷在学校里都教的是什么啊!怎么还有婚丧嫁娶的知识,和十多岁的小孩子说这个有点早了吧?
风暴刮了一下午,到晚上才停歇,海波号和洪鲵号早就谁也找不到谁了。这时候洪涛又来劲儿了,赶紧把六分仪拿出来,指着满天繁星,教孩子们如何利用星座和月亮定位船只的经度。这东西他们都学过不止一次,但坐在教室里背口诀的效果肯定没有刚刚经历过风暴,船都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来的好。
想找到港口吗?这就是洪涛给孩子出的一道考试题,光口诀背得明白还不成,六分仪你还得会玩,口诀和六分仪都会玩也没用,还有月亮与星星的对照关系表要知道。这些全弄对了,洪涛就算他们过关,其实这些东西和经度还差着一步呢,就是用三角函数去计算。目前这一步洪涛谁也没教,不是不肯教,是没法教。面对一群初中简易方程式都玩不好的人,你非让他学习三角函数,太难为人了。
当洪鲵号慢悠悠的进了珠江口,这才发现海波号已经停在泊位上了,它显然也不是全须全尾的,这次风暴不光给洪鲵号上带来了人员伤亡,更给海波号带来了船只损坏。由于收帆速度太慢,海波号前桅杆的一根横衍被吹断了,好在下面有索具挡着,那名操帆手运气也挺足,只是摔断了胳膊,绑上夹板之后性命没有大碍。一根横衍对海波号没什么太大影响,等风暴结束之后,船员们会把新的横衍换上,只要主桅不断,船体不破损,海波号这种帆船就不会失去行动能力。
慢慢修吧,反正这个季节里广州港这里没啥船,大家都知道夏季大海上容易刮大风,很少有商船会冒险下南洋,就算是学黄花鱼溜边走,这个时代的远洋贸易也是一年一次。冬季南下,夏季返航,每年腊月和八月十五左右,是南方港口最热闹的季节。东部沿海要好一些,去日本和朝鲜半岛的船只一年可以跑两次,冬季和夏季都有季风斜着刮,怎么走都算顺风。
第二十一章变魔术(kailia飘红加更一)
“我艹!这算是换了新车了是吗?”估计是接到了泊蛟的传信儿,罗有德和罗大财带着两个伙计,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身后还站着两匹马,洪涛确认那是马,不是骡子也不是驴。南宋缺马,所以马匹在南宋很贵,尤其是南方,就更贵了。
“老罗啊,这个马多少钱一匹?别说送我啊,我就是问问价格!”南宋的马匹值多少钱呢?洪涛还真没打听过,现在不正好问嘛。
“此乃广驷,四尺一寸,不值些许银钱,八十贯耳!”罗有德拍了拍身后的马,嘴上虽说不值钱,但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说挺贵的。
“八十贯啊,是挺贵的,可是广南东路还产马吗?”洪涛觉得八十贯一匹马还真不便宜,主要是这两匹马个头还不太高,四尺一寸,不到一米三高,和游乐园里给游客骑着玩的马匹差不多,离军马可有点差距啊。
“是广南西路所产,如果要是大理马,成色还会好一些,价格也要高不少。”罗有德把其中一匹的缰绳递给了洪涛,意思是边走边说。
“算了吧,我骑上去两条腿还耷拉着地,还是溜达着心里舒服。老罗,你说我要能弄来5尺高的马匹能卖多少钱?”洪涛还不太习惯自己骑马让罗大财这种年岁大的人在后面跟着的感觉,所以借口马太矮没骑,而是和罗有德牵着马并肩往他那个小院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闲聊起来。
“5尺!那……那岂不是神马啦!此等马连北地也不多见,你家乡有?”罗有德尽管和洪涛说话的时候都提前吃速效救心丸,但还是被吓到了。
他买的这种马应该是广西马,属于小型马,身高也就一米二三高,根本不能当战马用,更适合山区驮运。蒙古马其实也高不到哪儿去,一米三多点,顶多一米四。但蒙古马耐力好,不太挑饲料,好养活,算是战马中不错的品种。大理马应该算高原马种了。比广西马强,和蒙古马差不多,但数量明显没有蒙古马多。估计罗有德包括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也就见过这么几种马,阿拉伯马、安达卢西亚马、英格兰马肯定听说都没听说过。那些马种里,身高一米五算是矮的。3岁口的身高不够一米六以上就算半残废了。欧洲还有一种大挽马,体重900多公斤,快一吨了,身高一米七以上,一般人想骑上去都得费点功夫了。
“嘿嘿嘿,我家乡没有,不过我知道哪儿有,就在他的家乡,卡尔,告诉告诉罗老板。你家乡的马有多高?”洪涛这回没再用自己那个虚无缥缈的家乡忽悠人,他这次不用忽悠了,有证人有真相!
“十五掌!这个马最多十一掌,太矮了。”卡尔计算马匹高度的方法很独特,他用马的前掌做为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