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冷静点。”百里惜抱住失了平静的聂子莺,试图劝他安静下来。
聂子莺回以沉默,依然什么都不肯告诉百里惜。
夜风吹得秋叶纷落四处飞舞,皎白的月光洒在两人的影子上,夜风吹得聂子莺双眼干涩。
“别站在外面,夜里风大。”
百里惜执起聂子莺的手,将他带进房。
百里惜全身那股柔软,亲切的气息让人感到安心,聂子莺静静感受着百里惜带给他的感觉。进了房,百里惜松开聂子莺,伸出双手合上房门。
聂子莺感到身旁的令人安心的暖意仿佛被抽走一般,他急急拉住百里惜,百里惜的手让聂子莺一瞬慌乱的心得到了一股的慰藉,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百里惜似乎有种依赖,每次发生了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百里惜,而百里惜也每次都会帮助自己。聂子莺垂下眼睫心想,自己真是越来越矛盾了,明明是这般依赖着百里惜,另一方面却又因为百里惜某些地方像凌兮凤而害怕他。
察觉聂子莺对自己的亲近,百里惜抚摸着聂子莺的头发,嘴角不自觉地微笑,“怎么突然想离开了?”
“百里惜,我……”想到要离开的刹那,聂子莺难过起来,他进来半个月多连小双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想着要走,聂子莺看着百里惜心里涌出股不舍,也许这一走就永远都见不到了,百里惜的微笑,百里惜的温柔,百里惜的声音,他不舍了。
百里惜见聂子莺欲言又止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喜欢这般吞吞吐吐的说话?”
聂子莺在百里惜的陪伴下,心情比起适才稍稍平静了些许,“百里惜……”聂子莺暗暗思量要不要把自己来漠北的目地告诉他,即使要走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只是凭一己之力,别说从漠北带走个人,恐怕连小双的面都见不上。“百里惜,你听我说。”
百里惜面色柔和道,“恩,你说。”
聂子莺隐去关于自己身份的那段内容,说道,“百里惜,其实我进来是找人的。”
百里惜的反应很平淡,“然后呢?”
聂子莺继续道,“我想你帮我找人。”
百里惜不假思索笑道,“好啊。”
就这样?事情似乎太过简单了,百里惜并未聂子莺突来坦白的事情而过多询问或是猜疑什么。
聂子莺脸微侧,询问道,“百里惜,你为什么不问我,我要找的人是谁,我要找他做什么,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百里惜闻言顺着聂子莺的话,笑问道,“你要找的人是谁?找他做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百里惜看似有些敷衍聂子莺的态度,令聂子莺纳闷,“百里惜,你就没有什么要主动问我的吗?”
百里惜嘴角莞尔一笑,“我刚才不是问了吗?”
聂子莺对百里惜有些没折,百里惜经常这般随和而又不经心的态度,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一直把平静温暖人心的笑容挂在脸上。
聂子莺问道,“百里惜,你可知道半个月前漠北抓过一个人?”
百里惜应道,“知道。”
聂子莺急忙追问道,“那你知道他被关在哪吗?”
“不知道。”百里惜保持一贯的微笑道,“不过,我可以帮你去找。”百里惜一手轻轻拍着聂子莺的背,动作是如此自然,如此亲密,“不过,我很好奇,找到他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聂子莺抬眸道,“当然是离开这里了。”
“是吗?离开这里,然后?回哪去?”百里惜原本温和的眼眸掠过那么几丝柔情后,在问起这个问题时,眼中淡开的情意连一丝痕迹都不可寻。
“我不知道。”聂子莺摇头,“我没考虑过以后的事情。”
“是吗?”百里惜似乎有些失落,“难道你身边没有什么比较亲密的人吗?你出去以后可以去找那人。”
亲密的人吗?除了小双,就只剩凌兮凤了,不过,他不会主动去找他的。想到此,聂子莺朝百里惜道,“与我唯一亲密的人不知被关在漠北何处。”
百里惜在一旁默默倾听,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变了味,“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子墨,你是第一个同我如此亲近的人,在心里,我把你当成与自己亲密的人。”
聂子莺道,“百里惜是个很亲切的人。”说着,聂子莺不自觉的朝百里惜更靠近了些。
百里惜手指轻触聂子莺脸侧柔顺的青丝,指尖轻滑进漆黑的发,温柔浸没,绕起。“你现在可以打算一下以后的事。”
“为什么?”聂子莺有些倦了,“为什么你一直要问我关于以后的事情?”
百里惜道,“你就这么不愿去想以后的事?
“想不出,也想不到。”聂子莺微微拉开与百里惜之间的距离,以后的事,是不愿,也是不敢去想,没人知道,期许与憧憬以后的事,都让他觉得心里像是被一根针重重扎过。从一出世,就注定了悲哀的一世,没有欢喜,只有疼。
辗转了一世,聂抒墨依然还是没能读懂他的惆怅。他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纵使疼得紧,也还是在曾经,触到了一点点幸福。
如果,所有的伤痕都能够平复,如果,所有的感情都能够收回,如果,所有的过往都能够重来,该多好。
五年前,八月初七,聂子莺不知道凌兮凤为什么要选这个日子。
二十年前,八月初七,聂家庄,聂子莺初入人世。
八月初七,天色阴暗,聂子莺离开凌俯,往聂家庄跑。
火很大,耳畔尽是惨厉的呼号声,死亡的阴霾布满天空,已是一片火海,浓烟呛得他不能呼吸。
有人说,是漠北邪教掀起了这场灾难。
有人说,是聂家从前的仇人寻上了门。
有人说,是天意是上天有心要亡聂家。
原来凌兮凤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凌兮凤的话在他耳边回响起,犹为刺耳:为他对你的弃之不顾,为他对你的无情,我愿意为你血洗聂家。
聂子莺坐在聂家庄外许久,直到凌兮凤出现在他面前。
凌兮凤说,回去吧。
聂子莺坐在地上低着头,如果他不是坐着,低着头,凌兮凤可以清楚的看见聂子莺的嘴形。聂子莺无声地说,他不想回去。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什么也不管。
不去管从前,也不去管以后,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想考虑以后的事,无法回答百里惜问题的原因。
见聂子莺恍了神,百里惜出声唤回聂子莺的神思。
“百里惜,我想睡了。”聂子莺靠到床榻的软枕上。
一道清脆的‘卡嚓’声,就象空谷里的回音。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