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小厮跑来送信时,李秀才与顾爹已经收到官府公文的通报。

不管是县试、府试,还是院试,在考之前都将户籍信息、家庭背景都交代的一清二楚,甚至连考生考试期间的临时住所也是有记录。

所以等一放榜,立刻就有差役往李秀才与顾爹住的院子来送信,这种给考生送中榜消息都是抢手的活,不仅可以沾沾喜气,更重要的是,一般都会有赏钱。

顾爹在等消息的这些日子也没闲着,跑去给县里大户人家干活做长工,倒也赚了几个钱,但他为人木讷又不通人情世故,对赏钱什么的都不太懂,还是李秀才及时掏的钱将差役送走,让顾爹事后很羞愧。

李秀才对此丝毫不介意,对顾成礼这个弟子的家境他是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顾爹以前就只是在地里刨食,不懂这些也正常。

不过为了他这个弟子的将来,他还是拣了些规矩告诉他。

成礼那孩子考中了案首,如今也是秀才公,顾家以后说不准也会搬到城里来住,总是要懂些这城里的行事。

顾爹自然是感激不尽,并老实地跟着学,不懂的地方也抹得开脸来问,他心里想着,五郎这么成器,他这个当爹的可不能扯他后腿。

李秀才自从院试后,听了儿子的答案,就知道儿子这次中榜无望,但也不沮丧,毕竟他事先就已经猜到了,甚至觉得他此次能成功考过府试中了童生,都已经是相当侥幸了。

他还留在这县里没与齐氏一道归家,就是为了等顾成礼院试成绩出来,如今见他果真考中,还是头名榜首,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约也只有此刻,他与顾爹这两个不搭噶的人能完全心意相通,都为顾成礼的中榜激动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枣泥沟地处山坳边,虽说不是山里,但还是远了城镇,显得有些荒僻,不过这里依山傍水,风景格外地不错。

六月的天还不太热,阳光却非常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顾小叔扛着一把锄头,从田间小路走过,田径上的野草肆无忌惮疯长,没过他的小腿,夏日衣衫单薄,戳在腿上一阵痒意,他伸手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吊儿郎当地往顾家走。

进了村子,旁边一条清溪穿扬而过,溪水较深的地方摆了好几块大石头,村里头的妇人都在这里洗衣捶衣,时不时唠唠家常,还有插科打诨声,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顾小叔撇了撇嘴,都是一群长舌妇人,他对这些人的话题毫无兴趣,昂着脑袋扛着锄头直朝顾家屋宅走去,然而耳朵抖了抖,发现她们居然是在谈他们顾家!

“……”

“可不是嘛,赵氏还说她孙子能考秀才,哪有那么容易呦……”

“就是啊,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也不看看他们顾家有没有这福分!”

“到时候等顾家银钱都花光了,什么也没考上……“嗓门又大又刺耳,清晰地传到了顾小叔耳中,他一回头,居然是吴荷花,这臭婆娘居然还敢念叨他家的事?!

顾小叔直接扛着锄头过去,“嘭”的一声砸在这群妇人们的脚下。

锄头把柄老长一根,扔下去的时候直接打翻妇人们放衣裳的木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顿时惨叫连连,“我那衣裳刚洗好……”

“……我的盆砸了一豁口了!”

“……哎哟我的也是……”

周荷花看着杵在跟前凶神恶煞的顾小叔,眼神闪烁,“你、你想干嘛……”

“哪个让你嚼我家舌根的,我看你是活腻了吧!”他眼神凶狠,拳头攥起,仿佛随时都会落到她身上。

周荷花眼珠子咕噜一转,突然从顾小叔面前绕到身后去,一边跑一遍哭喊,“快来人啊,顾家老四这是想打死我啊,苍天啊,作孽啊……”

顾小叔没想到居然被这妇人摆了一道,立刻黑着脸想要追上去。

“老四,你在这干啥呢?”

顾小叔停下,回过头去一看,是他三哥回来了。

“你、你咋回来了?”顾小叔赶紧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五郎考完了?咋样,考上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神情紧张,要知道三哥与五郎走了都十几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要不然这些村里的七姑八婶的也不会嚼舌根,家里都快急死了。

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应该是放榜了吧?不仅是他,原本在溪边哭嚎的那些婆子媳妇也一个个支棱起耳朵来。

顾爹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大声道,“考中了,还是案首!”

“案首?案首是啥?”

“头名!懂不?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别傻站着了,快和我回去给咱爹咱娘报喜!”顾爹一脸骄傲,声音洪亮得生怕旁人听不见,而被他拽着的顾小叔有些呆傻,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他三哥拽着往家赶,忙不迭地捡起脚旁的锄头。

这就考上了?还是头名?顾小叔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家,感觉还在梦里一样。

溪边的媳妇婆子们面面相觑,有些傻眼,这顾家三房儿子真的这么出息?

想起周荷花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们心思一转,赶紧收拾好衣裳准备跟上去瞧热闹。

……

顾小叔是个惯会偷懒的,找了由头说肚子疼提前跑回去了,顾老汉还带着两个大儿子在地里忙活呢,就听到平时处得不错的一老汉喊道,“顾老爹,你咋还这里忙活呢?你家老三回来了!说你孙子考上秀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老汉和顾大伯、顾二伯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望着喊话的老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哈哈哈哈,骗你干啥,真的回来了,还带了银子咧!”

顾大伯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呼吸都急促几分,赶紧扶住老爹,果然他已经颤颤巍巍,“爹,咱们赶紧回去吧,这地里的活改天再干也一眼!”

“就是,老四都回去了,咱们下次可不能再让他溜了。”

顾老爹半天没坑声,双手扶着两个儿子,半晌才道,“你们掐我一下?”

顾大伯与顾二伯对视一眼,直接拿起农具合力架起老爹就往家赶。

被拉着踉踉跄跄的顾老爹心里一激动,哎呦是真的!

等三人赶回家时,发现顾家早就被村民围起来了,左邻右舍都把院门堵起来了,让他们仨都进不了家门。

“快让让!快让让……”父子三人总算是挤进了自家院子,就见到顾爹站在正中间口若悬河地开讲。

“……这银子?银子是县太爷给的!因五郎考得好的奖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不是每个秀才都有,五郎可是案首,而且还是小三元!小三元?小三元就是三场考试都是头名!”顾爹可骄傲了,每句话都震地有声。

村民们忍不住惊叹:“居然三场考试都头名?!”

“看来这老顾家的确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哎,你说这赵氏咋就这么命好,有秀才公给她当孙子!”

“张氏不也命好吗?竟是秀才公的娘,出息喽……”

顾爹还在那叭叭讲个没停,“五郎没回来是因为知县大人留饭了,对,五郎他要和知县大人一个桌上吃饭!”振振有词的模样仿佛他已经亲眼见识过了。

顾老爹和两个儿子面色复杂,他们望着顾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三弟居然也有这么能说的时候。

不仅是顾爹在慷慨激昂讲述五郎是如何考中秀才的,顾家的几个女人向来都是比男人还能说的,等赵氏听得差不多了,也开始向身边的媳妇婆子们吹嘘自己是如何教孙的。

小老太太平时就能说,此刻更是神采飞扬,分析得精准到位,总而言之,若不是她有远见、顾全大局,很可能就失去了五郎这么个秀才公,这都是她的功劳!

胡氏、钱氏:“……”不想说话,明明该有她们的功劳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突然一个婆子突然出声道,“先前那周家的荷花,不是说这顾五郎肯定考不中嘛,怎么如今不见她人影了?”

一旁的人接话道,“肯定是没脸过来了呗。”说完还忍不住去看赵氏的脸色,想要瞧瞧她是何反应。

赵氏听到这个咒她孙子的女人就不高兴,冷哼一声,“她要敢来,看老娘怎么撕了她。”

……

自打院试放榜后,李秀才得知了顾成礼考中了案首,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寿春镇的住宅了,而他们临时租的小院子也已经退租了,而顾成礼则搬去了一家客栈暂且居住。

顾成礼本是在院试放榜后,就准备与他爹一起回村的,没想到却收到了知县大人的邀约,让其三日后赴状元楼之宴。

状元楼是同安县最出名的一家酒楼,据说在前朝就存在,因为曾经从这里走出了一位状元,故以此命名,这故事是真是假难以查明,但酒楼的确很受文人的欢迎。

顾成礼听了状元楼的故事后,只觉这是一种成功的营销,而且已经成功到在官府面前挂名。每年院试放榜后,同安县的知县都会在这里宴请中榜的十名秀才。

既然是有旧例可寻,顾成礼就没有拒绝这次的邀请,不仅仅如此,他还有些期待,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在这次宴席上,他应该会见到他接下来三年的同窗,甚至可能会有讲师。

如今的朝廷重视文教,在每个县城、府城都有设立县学、府学,里面的讲师都是有官府聘请、拥有品阶的举人,而通过院试选□□的生员可以进入县学读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员其实就是秀才的意思,但是同样是秀才,却也分出个高低,比如顾成礼他这次考得不错,成了案首,但对他来说,比起这个案首的头衔,他更喜爱的是癝生这个身份。

县学的学生是通过层层考试选□□的生员,而这县学生员名额是有限制的,考中者不仅可以免除家中的徭役、兵役,还可以不受笞刑,不受刑讯逼供,甚至可以每月还可以从官府那里领六斗粮食,因为癝是米仓的意思,所以这类生员被称作癝膳生员,即癝生。

除此之外,癝生还可以每年领四两银子,这样的福利待遇令顾成礼非常满意。但是成为了癝生也并不代表以后就无忧了,每年都是要经过岁考,经过岁、科两试名列前列,才能继续保住癝生名额。

总之压力非常大,全县的秀才生员都在考,竞争也非常强。

顾成礼一点也不担心竞争激烈,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可以算得上是学霸,别的能力不一定有,但学习能力却是特别强,如果只要考的好久能拿银钱,他根本不介意每年的科考。

这次院试录取的秀才名额有十人,顾成礼得知包括他在内的十人都收到了知县大人的邀请,而他们也都获得了进入县试的机会。

三天一晃而逝,转眼便道了赴宴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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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改在下周四入v的,但蠢作者不小心多更了,上了一个该入v的榜>w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每岁院试放榜后,知县都会在状元楼宴请中榜的秀才,而这种做法其实并不单单是在同安县出现,而是一种很常规的操作,或者说是一种“上行下效”。

自本朝建国之初,□□皇帝在殿试新科进士后,提出要赐宴,让登科的士子们在皇家花园琼林苑宴请新及第的进士,所以这又被称作是“琼林宴”,后来琼林宴成了一种定例,每年的新科进士都能享受到这种待遇,若是年轻有为又尚未婚配的,甚至有可能会被皇帝当场看上从而为其赐婚,那才是真正地春风得意马失蹄。

所以,参加琼林宴几乎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但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而出了“琼林宴”后,没过多久就有了“鹿鸣宴”。

与前者相似,也是一种宴请读书人的宴席,不过规格要小些。乡试放榜后,地方州县的长官会宴请新科举人来参加宴席,祝贺他们成功中举。而顾成礼这次参加的宴席性质也与其相似,只不过他们这些被宴请的只是院试中举的秀才。

即便如此,也是一件非常光荣、令旁人羡慕不已的事情。

等到夜幕降临,顾成礼把自己拾掇清朗利落,就抬脚出门了。

不管是在顾家还是老师李秀才家,他们用晚膳都比较早,枣泥沟与寿春镇不算是很繁荣的地方,故而到了夜里人们往往会早早歇下,而同安县不一样,就连宴请都是安排在夜幕初降时,然而此刻的同安县城的确是格外地好看。

同安县城墙外有一条护城河,其中有一支水系贯穿城中,白日可以看到有渔船出入,很是热闹,到了夜里却是另一番景致,即便不是花灯节,也能每晚见到会有花灯顺着水流而下,点缀着长夜一景。

顾成礼特地按照请帖上的时辰提前过来,竟没想到等他到时已算晚的了,此时状元楼二楼已经坐下了不少人。

因是知县在此宴请中榜的秀才,故而今日状元楼里来的都是收到请帖之人。

顾成礼的踏入,让原本谈笑风生的二楼在座之人静默片刻,众人望向走近的少年,眼神不自觉打量起来,神情各异。

少年仿佛并未察觉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神情不变,淡定自若地走向一靠窗角落,安静落座,片刻后,众人收回目光,继续攀谈,仿佛不曾留意到少年的步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还未到请柬上的时辰,知县大人也未曾入场,不过桌面上有放点心茶茗,顾成礼拣了一块易克化的先垫垫肚子,然后才将目光放在在场众人身上,李秀才在归家之前就把这次中榜的秀才情况打听清楚了,并和他提点一番,他心里基本能将另九人认出来。

而他发现,这次考中的九人并未全到齐,但在场之人中也有些并非是那九人之列,略作思索,心里差不多就明了了。

等宴席快开始时,应邀之人差不多都到场了,顾成礼身旁也落座了其他人,两相交谈一番,果真如他所想,这些人皆是秀才出身,不过有些是去岁中榜,不仅有去岁,甚至还有以往好几届的。但能来此宴席的,都是收到知县请帖,虽是往届之人,却比新中榜的更受追捧。

顾成礼眼眸微动,能从知县大人手里捞到请帖,说明这些人有些门道,或者说受到知县的重视,自然是比他们这些新秀才更值得结交。

“听说此次知县大人还邀请了傅学政同来……”顾成礼身旁一人开口道,脸上带着喜意。

“此话当真?傅学政怎会来咱们这宴席……咳,在下是说学政大人公务繁忙,我等竟有幸能与大人同聚一堂,此乃人生大幸啊!”那人自知失言,连忙改口,不过众人都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顾成礼已经进学三年,对朝廷的一些官员也是有些了解,学政,也可称为“学台”,全称是“提督学政”,虽是没有品级的学官,但都是进士出身,而且都是从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中挑选,掌管着一府各州县学的政令与科考,甚至还有考察讲师之责,他琢磨了一下,这学政差不多也就是管理一府教育的教育局局长,对于他们如今的秀才级别来说,还真是高不可攀。

他继续听着身旁之人讲道,“……这傅学政出身可不一般,原是从二品的户部侍郎,只怕等三年任期一过,回京就是……”还没等他将这句话听完,身旁就大喇喇坐下一人,侧首望去,竟还是熟人。

赵明昌正了正衣襟,见顾成礼望着自己,忍不住挺直背脊,压低声音道,“不是我想坐你身旁,旁的都没席位了。”他还努力将身子往旁边缩了缩,仿佛真的很嫌弃。

顾成礼目光看向他,伸手过去,赵明昌连忙站起身,忍不住喝问他,“你要干嘛!”他的声音压低,像是受到了惊吓,一定震慑力也没有。

顾成礼纳罕,伸手将桌边的果盘捞近,一脸奇怪地看着一惊一乍的赵明昌。

原本以为他要推搡自己的赵明昌忍不住红了脸,清了清嗓子,“咳,没想到你学问做得不错,竟能中案首……”院试一放榜,他爹就把中榜的秀才都打听清楚了,原本他还不知道这顾成礼是谁,后来才知道是与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少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被他瞧不起的“乡巴人”,竟能考得比自己厉害,一向肆意张扬的赵明昌心里复杂,目光偷瞥了一眼顾成礼,觉得此刻他一定在心里笑话自己。

顾成礼虽然觉得这赵明昌反应古怪了些,也没当回事,反正他们多次相处都不是很愉快,而这时在座之人皆站起身来,他抬眼望去,木梯口走来了一群人,为首之人虽是一身常服却不威而怒,身旁站立的几人也皆是不凡,这是同安县的知县,此次宴席的东道主,他跟着众人一起起身。

姚弘文年过四十,留着一把长须,过黑的肤色看上去倒不像一个文人,此时见众人起身,爽朗大笑道,“今日赴约之人皆是姚某的客人,不必多礼,都坐下吧。”虽是这般说着,众人却不敢怠慢。

姚弘文对着身旁一儒雅消瘦的男子道,“难得傅大人今日能赴姚某的约,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傅茂典闻言微微颔首,态度不冷不热,对于姚知县的热情款待显得不甚在意,而是目光不经意划向在座的学子。

姚弘文目光一闪,也看向众人,朗声道,“今日宴席,所到之人皆是身负功名之辈,俱是青年才俊,能有诸位,实乃同安县之幸,还望各位仍需勤勉,不负圣上皇恩……”一番勉励之词,听得在座之人忍不住昂首,胸腔激荡,恨不得当场挥诗一首来表达自己此刻心中的豪情万丈。

还真有人当场赋诗,顾成礼朝站出之人望去,目露讶然,转头看向赵明昌,果然他也认出此人。

此刻从坐席上起身,赋诗一首来表达对皇上的忠心、对姚知县知遇之恩的感激,正是县试时在贡院门口与顾成礼、李玉溪发生摩擦,最后却被突然冒出的赵明昌怼了一顿的许敬宗,年二十五却相貌显得过分老成。

诗作诵毕,许敬宗朝身处上位的姚知县鞠了一躬,面带矜持,“此诗乃学生发自本心,还望大人赏鉴。”

姚知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文瑾的诗越发精湛了,甚好!”

许敬宗面色潮红,微微激动起来,“文瑾”是他的字,没想到知县大人竟也知道,原来大人是这么体察入微。

连姚知县都这般夸赞许敬宗的诗作,在场之人纷纷也恭维起来,许敬宗坐在人群里,面带骄色,余光时不时地瞟向顾成礼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成礼将许敬宗所作之诗细嚼一番,的确很是精妙,这许敬宗瞧着老成,性格也不甚讨喜,没想到诗却作得这么漂亮,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心里喟叹一声。

坐在他身旁的赵明昌忍不住把身子靠过来,低声说道,“他也是此次的癝生,不过他与你之间还差了一名。”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为何要与顾成礼说这些,可能是见他像是不认得这许敬宗便忍不住出言吧,毕竟他俩在县试前可是都与这许敬宗发生过节呢,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了。

一想到他瞧不上的两人竟都比自己考得好,赵明昌情绪低落,端起案桌上的酒盏低饮起来。

顾成礼挑眉,这次放榜考中的秀才只有十名,而癝生则是其中的头三名,那么许敬宗应就是第三名了,果然是有些实力的。

许敬宗也一直在暗中打量顾成礼,怎么也没想到案首竟是被这么大的一个小子所得,心里很是不服气,如今又见赵明昌与他两人在嘀咕小话,顿时想起县试那日的罅隙,心头一哽,站起身来,先是朝姚知县拱手一拜,娓娓道,“听闻顾案首才学不凡,在下不才,想要讨教一番。”

在场之人静下声来,纷纷看安静坐在角落处的少年,不过一身布衣长衫,面貌清隽,若非他是此次院试案首,在座之人很难注意到此人,实在是他太默默无闻,也不与旁人攀谈。

顾成礼没想到许敬宗会当众提出与自己比试,身形一顿,抬眼看向上首,眼见姚知县露出意动神色,连忙站起身来,先是朝上座拱手一拜,方才道,“学生不才,确实不善作诗,担不得许兄的讨教。”

他对自己的作诗水平很清楚,经过多番训练,如今也能应景赋诗,但只能堪称中上,与许敬宗如今的作诗水平相比,并没有什么胜率。

许敬宗开口,“顾案首过于谦逊了,好歹你也是此次院试头名,不若让我等见识一番。”

姚知县左手扶膝,很是闲适,目光转向顾成礼,思绪转了转,悠悠开口,“文瑾所言不假,你二人皆是此次院试前名,不若也赋诗一首,让在座诸位见识一番。”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切磋一下,无伤大雅。”

众人的目光随着姚知县话落皆凝在顾成礼身上,便是坐在他身旁的赵明昌都忍不住手心捏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院试考的是试帖诗、五经文、圣谕广训和策论,顾成礼能拿头名说明他学问的确做得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比得过许敬宗,这点在场文人皆心知肚明,毕竟人各有长短,而诗作就是许敬宗的长处所在。

可顾成礼是案首,若是当众比试输给了第三名,他的颜面何在?

在场之人忍不住呼吸放轻,俱是盯着清俊沉默的少年。

顾成礼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不想却听上首一人温声问道,“听闻你策论作得不错,不若我考你一番便罢。”

顾成礼一愣,抬眼望去,那人目光含笑,看上去温和儒雅,正是先前被众人低声讨论的学政大人傅茂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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