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离冷笑一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允?"
"就凭你今日出现在了这里。"
楚歌忍不住伸头看向步祈。这个男子,可当真是为独孤紫袭算尽了心思,无论输赢,她都能好过。轻易到手的东西不会珍惜,那么自己拿命搏来的人,会不会多在意?
其实月流离喜欢独孤紫袭,步祈也知道。但是流离死不承认,还偏生多番伤人,岂是良人?
如今一战,要么让月流离明白自己为之一搏的感情是什么。要么,就将月流离彻底从紫袭的世界里除去。由他来给紫袭下半辈子的幸福。
步祈,还真是好样的。
好好的一场昏礼,最后变成了一场决斗。楚歌站在独孤紫袭身边,看着她冷静的侧脸,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城启难站在一边,看着喜堂之外站着的两人,摇了摇头。
凤盛骆倒是比较淡定,从步祈说出那段话开始,他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他阻止不了,只能随他去。
其实论武功,自然是步祈要略高一些,天下第一杀手,并非浪得虚名。可是月流离平日里用武都是吊儿郎当的,从没有人见过他真正认真的样子。如今这样一来,胜负还真的难辨。
"你希望谁赢?"楚歌低声问独孤紫袭。
独孤紫袭一点犹豫也没有,平静地道:"自然是步祈。"
她没有开玩笑,是她自己选择的步祈,那么其他人,再与她无关。
这场决斗打了很久,步祈却还能边打边同月流离说话。月流离脸色很难看,招招狠厉,渐渐地占了上风。两人身上都见了血,却竟然是步祈身上的伤更多一些。
众人都觉得奇怪,看步祈的样子也不像有意相让,但却是真真实实渐渐落了下风。
"他身上有伤。"风城启难突然开口,低声说了一句。
楚歌一愣,阿萧说的是步祈么?可是怎么可能,若步祈身上带伤,又如何可能主动找月流离决斗?
刚想开口,身边的独孤紫袭却丢下了头上沉重的凤冠,风一般地飞向外面正在打斗的两人。长发纷飞,那张美丽的脸上,终于失却了平静。
可是,来不及了。
月流离红了双眼,最后一剑,刺穿了步祈的胸膛。
有血喷涌而出,染上了流离的脸,他突然清醒,震惊地看着步祈。
步祈皱眉,低咒了一声,白了嘴唇,胸口的剧痛让他再也无法微笑。失去意识之前,只拼尽全力说了一句:"救活我,不然,她便再也无法幸福了。"
有飞扬的青丝绕在了他的周身,剑被拔出,身子重重地落了下去,落在了那一身嫁衣的女子怀里。
可惜,步祈没能睁眼看见,此时独孤紫袭的眼里,只有他,只看着他,一滴一滴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眼泪,落了他满脸。
浓浓的痛溢满心脏,紫袭用力捂着步祈胸口的伤,颤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步祈,我说过我愿意嫁与你,你竟当我是胡乱选择的么!做什么非要将我推给他,你是傻的么。。。"
众人都涌了过来,凤盛骆脸色难看地喂了步祈药丸,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刚刚他看得分明,步祈留给月流离的破绽是腹部,却不曾想,月流离竟然直接刺向胸膛。
这是杀手的下意识反应,总会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所以这一剑很准,很狠。
步祈啊,你错算了这一点,可能,结果就会与你所想的背道而驰了。
楚歌走近月流离,看着他失神地握着剑,剑尖还在一滴一滴地滴血。他的眸子很空洞,嘴唇紧抿,看着独孤紫袭和众人将步祈带进房间里去。
"早知会有这样的结局,当初,你又为何不坦荡一点,告诉紫袭,其实你爱她。"楚歌叹息一声,心里突然无限悲凉。
夫子又说对了。若情动不自知,不肯面对,必遭缘生缘灭,多番周折,难得正果。
月流离与独孤紫袭,此生无缘了。
很多年以后,独孤紫袭想起当时在自己怀里渐渐冷却的那个人,都会想起在扶摇楼大牢之时,他打开锁链,倚在门口朝她笑得一脸温柔的模样。他分明一脸苍白,却还笑着问她:
"还要取我的命么?"
第六十五章 旁见悲剧,才晓珍惜
楚歌再次见到独孤紫袭是两个月之后,她一身素衣,挽了人妇的发髻,簪了白色的花,面容清冷地来与她拜别。身后,是一笼子雪白金爪的信鸽。
紫袭说,她要回伏羲宫了,不能再继续留在宫里陪她。所以如果有事,可以用这专门寻找伏羲宫方向的信鸽来联系她。
说这些话的时候,独孤紫袭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楚歌隐约知道她要做什么,却无法多说一句。她为步祈挽发、选择回伏羲宫,都是她做好了的决定。既然这样,楚歌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曾经深爱的人,杀了她未成的夫君。楚歌不是紫袭,不知道她是怎样的感受。但是她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那里已经再没有了半分属于人类的情感。
楚歌将独孤紫袭送到宫门口,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巍峨的宫门之外,竟忍不住鼻子发酸。
步祈死了。
他是那样美好的一个男子,有杀手的冰冷,亦有普通人的钟情。他的面容不是绝色,但笑起来却是万分的舒服。他是这天下最厉害的杀手,却也是最爱独孤紫袭的人。
然而,他死了,终究是没能与心爱之人共同白头。不过是因为,他想让心爱的人再有一次选择,离幸福近一点,再近一点。
比起步祈这样的爱,他们的感情该是何等的自私?纠缠、挣扎、折磨,不过凭一句我爱你,掩饰了多少欲望。又有几人,能爱到步祈这个份上?
独孤紫袭深爱过了,也涅槃过了。但到最后,剩下的,不过是在以后的寂寂岁月里,对一个人的怀念,对一个人的怀恨。
身边的风城启难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难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别想那样多,你就不会难受了。”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帝王拥紧了她:“独孤紫袭和步祈一样,都是清冷的性子。若是真在一起了,也不见得多幸福。”
“阿萧。”楚歌的声音闷闷的。
“嗯?”
“你真不会安慰人。”
“。。。。。。”
扑哧一笑,楚歌拥紧了风城启难。突然觉得,还能这样抱着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没错,她抱着的,是她喜欢的人。
既然不想错过,那还是对自己坦白罢,她不想有一天,像月流离那样后悔。
朱红的宫墙之中,唯有此时一刻最宁静致远。守幽和不语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着相拥的帝妃,也不禁微微一笑。
???
四月,春意正浓。离国使臣三皇子应该回国了。
于是贵妃娘娘最近心情欠佳,但帝王最近的心情却很好。仇全琢磨着,莫不是主子不待见凤盛骆么?
不待见,当然不待见!
凤盛骆这是哪门子的使臣?谁家使臣在别国留这样久?他干脆换个身份做人质好了!更可怕的是,凤公子总是可以在御花园或者宫道上同楚歌有礼而亲近地交谈,偏生礼数不少,让他怒也不是罚也不是。
歌儿还斜他,道,那是我夫子,你计较什么?
夫子怎么了,夫子也是男子啊!为什么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