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角叹息一声,自然是被调戏惯了,只举杯喝茶。主子出门办事因为身份不方便,就扮作了男子,假称是慕容府的管事,慕容夫人的弟弟。总归脸也平凡,女扮男装也看不出太大破绽。加上主子一换上男装就特别肆无忌惮,也没多少人怀疑。
突然想起自己原来一点一点地告诉主子要如何在宫中一步不错的礼仪,菱角扶额,自从出了宫,别说主子,她也没再把规矩放在眼里。以前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白教的,还累着自个儿。
心宁点了四碟儿点心,两盏好茶,然后再让掌柜的送几份粉团儿蜜去慕容府。她们的位子在窗边,侧头就可以看见下面的珍珠绫罗坊。
可是恰好,小儿上糕点来的时候挡住了心宁的视线,菱角也没注意到,就在这一瞬间,守天从店铺里出来,上了马车,继续驾马前行。
"主子,您要的东西。"守天将怀里的东西递给车里的白术,白术再递给帝王。
风城启难睁开眼,收了内息,接过白术手中的一支簪子。那簪子有淡淡的紫色,开了一簇小小的星月花,花心吐蕊,长长的流苏吊着珍珠垂了下来,莫名地,让他觉得很熟悉。
刚才马车路过这家店子,他随意看了一眼,就看见摆在柜台上的盒子里的这支簪子。也说不上为什么,他让守天去买了来。
掌柜的好像有事不在,伙计也不知道价格。守天直接给了一百两的银票,那伙计才犹犹豫豫地把簪子给他了。
风城启难拿着它看了半晌,还是放回了白术手中的盒子里。他身上的伤太重,有白术的药也是好得缓的,这江南又大,一时间,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
以前她就说过想出宫,可是一个女子,出宫能做什么?
帝王眉头不展,马车继续往下一个城镇而去。
吃完点心,心宁也没有去店铺,直接和菱角回了慕容府。刚进门,不意外的,就听见某小奶包哭得震天的声音,不由地嘴角抽搐。
看来凤盛骆还没有回来,若是他在,小奶包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跑进房门,心宁接过小奶包晃了晃,佯装恼怒地瞪着它道:"你娘一不在就哭成这个样子,都三四个月大了哎!"
小奶包两眼含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男子衣服,长得很像自己娘亲的人,傻了。黑溜溜的眼珠儿呆滞了半晌,终于再度嚎哭起来。声音之大,直将一旁的团喜和不言哭得没办法。
不言跺脚道:"别闹了,还是把夫人叫来!"
团喜点头:"管事,您哄不好它的,让夫人来罢。"
心宁:"。。。。。。"
兔崽子,一看就是重女色的,同样是她,换了男装就不行了?!心宁在菱角笑意满满的目光中忿忿地回屋换装。又忿忿地穿着女装回来,抱过小奶包低吼:"这样行了罢?"
小奶包无辜地看着自家娘亲,眨眨眼,咧开嘴,笑了。
心宁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却见有下人进门来,道:"夫人,主店铺的掌柜有急事要见您。"
急事?心宁挑眉,将小奶包递给团喜,到一旁矮榻上坐了,道:"让他进来。"
主店铺的掌柜办事稳重,人也忠实,所以一向没出过什么差错,心宁好奇地看着面前神色不安的掌柜,倒不知出了什么事。
"夫人,我。。。"掌柜有些愧疚,喃喃道:"我下午不在店子里,让人把您做的簪子送到不周山去的。结果店里的伙计不知道,误把那当货品给卖掉了。"
心宁一愣,随即想起是当初自己做的那一支紫色星月流苏簪,本是要送给独孤紫袭的。
"也罢,你不用太紧张,卖了便卖了,算紫袭与那簪子无缘罢。"心宁看着紧张的掌柜,安抚道:"这点小事,不必你这样过来的,回店铺罢。"
掌柜的松了口气,朝心宁行了一礼便准备下去。
"主子。"菱角突然皱眉,唤了她一声。心宁侧头,便看见菱角一脸沉思,眉头不展。
"如果奴婢没记错,那流苏儿上面的珍珠。。。"
不言和心宁都是一怔,接着便想起来了,那珍珠,是随手从匣子里拿的几颗。而那匣子,是宫里带出来的!
"掌柜的!"心宁连忙喊住掌柜,问:"伙计们可有说过是卖给哪家小姐了?"
掌柜回头,想了想,道:"说是一位公子买走的,应该是路过而已,还赶着马车。"
路过?心宁松了松眉,应该,运气没那么差吧?
???
傍晚的时候,凤盛骆回来了,带着一股清冽的泉水气息。心宁看了他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偏生这人笑得跟平时一样,半分破绽也没有。
吃完饭,团喜抱着小奶包回了房间,心宁则坐在大厅里喝着茶,凤公子倚在门边看月亮。
他的一头银发没有束起来,漫散在身前身后。和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心宁觉得,真该把他丢到月亮上去。
"你今天做什么去了?"心宁看了他半天,突然问。
凤盛骆回头,笑得百花齐放:"啧啧,楚儿,你这是关心我么?"
心宁端庄地斜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旁边,捏起他的一缕银发,轻笑道:"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被杀鸡的给溅上的血。"
月光下,银色的发梢上,有一抹鲜红的血迹。凤盛骆看了半晌,认真地道:"这肯定是杀鸡的血,我回来的时候可是在寒泉里泡了许久。"
"哦?"心宁唇角一勾,看着凤盛骆,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上面,有一些新鲜的血。
"你干什么?!"凤盛骆脸色一沉,抓住心宁的手细看,却发现不是她手上的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宁拿帕子擦了血迹,道:"你一回来我就看你不太对劲了,说罢,为什么要泡了寒泉才回来?"
凤盛骆眼角一抽,无奈地道:"楚儿,哪有徒弟管夫子的事的道理?我总归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放心罢。"
只不过是扶摇楼的一些琐事罢了,处理完了如今也就好了。只不过他总不能一身杀戮之气地回来,会吓着她们的。北部的楼众叛变,扶摇楼的长老都以为他死了,正想将大权南移,若不是他今日赶回了北部单枪匹马收服了楼众,今日扶摇楼就得大乱。
不过,他不希望这些事打扰心宁平静的生活。宫廷或者血腥,都不适合她。
心宁看了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凤盛骆,你说你是我的夫子是么?"
"嗯,怎么?"
"我还没有给孩子起名字。"心宁想了想,笑道:"既然你是夫子,那么,你来起罢!"
第七十五章 因果相报,凤歌百日
凤盛骆怔了怔,倒有些无措了。给小奶包起名字?竟要他来取么?
眼前的女子笑得明媚,凤盛骆想了想,突然勾起了唇角,道:"你确定要用我起的名字?"
心宁点头,她想的是,既然他是夫子,那么定然是学富五车的罢?是的,这么想没有错,可是心宁失忆了,显然忘记了凤盛骆是多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慕容凤歌。"他一笑,笑得妖娆,眼里脸上都是温柔,低声道。
心宁怔了怔,凤歌?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也挺好的。"有什么含义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