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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2 / 2)

风城启难勾了唇,摩挲着手中冰凉的棋子,轻笑道:"刚才我在想,与你下棋要不要留一步余地,可是后来突然想起来,你是向来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所以下手狠了些,端看你怎么破。"

撇撇嘴,心宁拿着棋子敲了半晌,终是将黑子丢回了棋盒,瞪了一眼微笑的帝王,闷声道:"都已经是死局了,如何还能后生?你不过就是想我玩不了了,认输而已。"

帝王轻咳一声,看了看棋局,笑问:"凤盛骆没教你下棋么?"

话刚出口,自己心里就是一沉,连手中的白子不知不觉落进了衣袖里也未曾察觉。风城启难抬头,却见对面的人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还淡淡地回答他:

"嗯,夫子当然教了,只是我没好生学。再说了,你这棋艺,就是夫子亲自来,胜负也未定,何苦为难我这略懂皮毛的学徒呢?"

帝王一顿,接着饶有趣味地看着心宁问:"那以你之见,若是我与凤盛骆对弈,谁赢的机会更大呢?"

心宁瞥了风城启难一眼,这样幼稚的问题,亏他堂堂帝王问得出来。不过夫子每次与她对弈都会让着她些,帝王则是毫不留情,真要分胜负,她也不知道会是谁赢。毕竟夫子真正的棋艺她没有见识过。

"一半一半罢。"心宁避开帝王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回答:"如今你们同是帝王,以后交流的机会应该很多,总有机会能下一盘棋的,到时候陛下可以自己去看到底你们谁会赢。"

风城启难轻笑一声,垂了眸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是的,如今凤盛骆是离王,他是燕王。可是心宁不知道的是,离国已经屡次有打仗意图。有探子回报说,离王一直在深宫之中,似乎是凤南晚有令,要他准备充足,再过数月,时机成熟之时,就可以攻打燕国。只是风城启难好奇的是,他们要以什么理由发起战争?

最有可能是心宁和凤歌罢,想夺回他们离国王室的血脉。再给他扣上一个夺人妻子的罪名。可是,直觉告诉他,凤盛骆不会这么做,他不会舍得让心宁承担祸国妖姬的罪名。而且凤歌是燕国皇长子,这一点,自那日勤政殿检验之后,众人都已经明确。即使他知道是白术动了手脚,但是天下人相信了,那离国就不能强说凤歌为离国血脉。

只是,他心里竟有些害怕。若真有那么一天,两国开战,心宁,还会留在他身边么?毕竟她已经嫁给了凤盛骆,孩子也是凤盛骆的。不过因了左夫人,她才暂时留在燕国,留在他身边。而一年之后,她注定是要离开的罢。

"你怎么了?"心宁疑惑地看着风城启难。鲜少见他有这样发呆的时候,幽黑的眸子里竟然有些脆弱,看得她心里微紧。强大如帝王,还有什么能让他这样担心?

风城启难回过神,别开了头不看她,过了一会儿才问:"宫里很闷么?"

"什么?"心宁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天天这么呆在宫里,会不会很闷?"帝王不耐烦地转过头来,沉声问。

心宁奇怪地看了帝王一眼,点头道:"闷当然会闷啊,也没什么可以玩的。"

不过,最近的日子她倒是过得很舒心,凤歌乖得很,很少哭闹了,左夫人天天带着凤歌,也不嫌烦,人反而更精神了。宫里是有些无聊,但是面前这个人每天忙完政事就会到凤鸣宫来,或是喝茶,或是陪她吃饭。虽然偶尔说话硬硬的,但总不会再惹她生气。心宁想,就这样度过剩下的日子,也是不错的。

帝王沉默了,暗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一年之后她当真走得无牵无挂,他又不能食言,那该怎么好?总不能白让八弟戴了奸臣的帽子。

"下午也无事,不如出宫去你的珍珠绫罗坊看看罢。"风城启难淡淡地说了,起身便往外走。

"哎?可是前些日子不是才去过么?"心宁跟着站起来,不明所以地看着远去了的帝王:"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有事回祥龙宫一趟,你在宫门口等着就好。"风城启难的声音远远传来,待心宁走到殿门口,人已经不见了。

守幽呆呆地看着帝王离开的方向,又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欲言又止。可能是旁观者清罢,主子难道一点也没察觉,她与帝王之间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地又恢复成了"你我"而不再是"臣妾、孤"了么?

"算了,守幽,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宫去看看罢。"心宁说罢,开始思量着找几件平民衣物出来,也就没看见守幽的眼神。

守幽叹息一声,跟着进去替心宁更衣。感情这回事,到底还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旁人休说。不过她倒是好奇,刚刚帝王那么着急地拉着守天,是做什么去?

第一百零五章 秋灯节,执子之手

换了一身浅荷色的衣裙,心宁软轿也没乘,直接带着守幽往宫门口而去。

这几天不言有传消息进来,说是将珍珠绫罗坊近一年的盈利分了七分,换成粮食送去了南方水灾的城镇。紫袭也没什么事,便亲自去了,近日有信回来说,水患有些严重,朝廷赈灾的银两实到的太少,她在一个叫凉祟的地方搭棚施粥,救济了一部分的人。可是显然还不够。

今日出宫正好再和不言商量一下救济粮的事情,正好帝王也在,该让他好生去看看赈灾银两的去处。虽然说免不了官僚剥扣,但是也不能让那些蛀虫太得意了去。

正想着,宫门就近了,心宁老远就看见帝王一身青色锦服,玉冠束发,心情甚好地站在那里。他的额发甚至有些乱了,散了一些垂在额间,如墨的颜色,倒是挡去了一些眸中的淡漠。远远看着,却不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只不过一个平凡少年,愉悦地等着伊人到来。

心宁不由地顿了顿步子,心里有些异样。风城启难这时候的样子,总会让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想起当初那场死在鲜血里的爱情。

她感觉得到,现在帝王在试图让她慢慢重新接受他。可是,无法否认的一点是,她讨厌帝王,讨厌这种身份带给人的所有束缚,更讨厌皇宫,讨厌必须与人分食一个男人的心。

娘亲会说,燕国女子大多共侍一夫,三从四德是女子基本要做到的,妒忌可以,但是不可以做得太小气,否则是会被夫家休弃的。这就是女子的悲哀。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皇室。

但是,她做不到,做不到娘亲认为的好女子,她以一心换得的,必须是完整的另一颗心,否则就不要,这是她的任性,也是底线的坚持。风城启难是明君,那么自然,无法与她相守。她曾深深爱过他,也曾深深因他痛过,最后发现,其实放下一个人不是那样难。

不能在一起的,再相爱也没有用,倒不如彼此留念,多年之后想起,记忆里那个人仍旧美好如初,可不比得相看两相厌来得好么?

"凤鸾车呢?"心宁在帝王面前站定,左右看了看。除了仇全,再没有旁人,凤鸾车也不在,怎么出宫?

风城启难抿唇,自然地牵过心宁的手,往宫门走去,边走边说:"坐车不太方便,倒不如直接步行罢,反正也不远。"

心宁扫了仇全一眼,后者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异样。

他也是临时被帝王召过来的,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刚刚在等宁妃的一个时辰里,却忙坏了一群侍卫,也不知道干什么去,齐刷刷地出了宫。连平日里不常见的地位甚高的帝王亲卫跟赶集似地涌出去,可把守门的守卫吓坏了,至今眼神都还有些惊恐。

而现在,一向冷漠的帝王又牵着宁妃娘娘的手,慢悠悠地从守卫面前走过,这样子悠闲得,像在逛御花园一般。两人都是平民服饰,脸却都是绝美逼人的,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很可怕。

守卫长本来打算登记出宫记录的,却拿了册子在一旁,愣是没敢过去。还是守幽反应了过来,去登了记,然后才跟着帝妃二人出了宫门。

"今天是什么节日么?"心宁越走越觉得不对,满街上怎么都挂了枫叶形状的花灯,人也是异常的多,摊点小吃齐齐地列在街道两旁,像极了庙会。

"嗯,据说是过什么节。"帝王随口应着。前方的人多了起来,仇全和守幽护在两旁,为他们空了个范围出来,由着帝王牵着心宁慢慢走。

节日?现在是秋季,秋季有什么节日?心宁想了半天,侧头问守幽:"今天是什么节?"

守幽一愣,干笑两声看向帝王。什么节?她怎么知道?

风城启难嘴角微抽,轻咳一声,僵硬地道:"秋灯节罢。"

人群中有伪装成百姓的亲卫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被同伴狠狠一掐。

"喂!掐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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