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森冷,四周山峦灰暗,如暗潮涌动,滔滔卷来。
风,不合时宜的风,张狂而凶猛地飞旋至他身前,迫他听见那尖利大笑:
“潇潇!你一人在此苦恼,消沉至极——她不见了,你找得很辛苦啊!”
潇潇瞪着他,眼睛里全然是怒火了:
“你将她怎样了?”
自在天女本被他安顿在雨风飘摇,只待生产,他不该离去的。又一张战帖凿刻於石壁上,言语挑衅,是暴风君;他到地方却无人,连一丝风的气息也无。匆匆赶回雨风飘摇,天女已不见,徒留空寂。
暴风君从风中现形,面上表情因昏暗天色而难以分辨,声音却够嘹亮嚣张:
“她与她的确相像,倘若如霜未死,真不知道她们两人一起出现是何种景象。可惜呀……你将她留在雨风飘摇,是为了什麽呢?潇潇啊,太痴情,不会已经分不清活人跟死人了吧?”
潇潇不愿与他多言,只觉这动静烦人,杀意更浓。可杀了他,自在天女便无下落。但他又怎可能说出她的下落?
“放心吧!她无事,我暂且不会杀她。她的命不止我一人想要,你该庆幸我对她的保护。”
“放她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暴风君忽而大笑起来,几道风刃飞向四周,斩落数根杂枝,像厉鬼大张着的五指。
“你何时也会讲笑话?是不放心我的保护,还是想让她被穷八极杀死?哈,你是想自己陪伴她,真是体贴又残忍啊!她与你一样,都痴情到固执,愚昧到……令人发笑!”
潇潇听他出言嘲讽,心中怒火更甚;周身点点紫色光点无章跃动,聚在双掌,一击打向暴风君的头颅。
暴风君应能躲过这一掌。但他的动作忽然僵硬起来,跟傀儡般失力;那道紫光瞬间将他面容搅得血肉模糊,几点黏稠的液体飞溅到潇潇的颊上,被他嫌恶地擦去。
“潇潇!你!”
割裂的肌肉依稀可辨出五官的模样,暴风君的嘴分明未动,电流溶解了嘴唇,森森白牙紧紧闭合着。
潇潇立刻削下暴风君的头颅,眼见暴风君的躯体消失在他眼前,并不去追赶。
暴风君死了,或许早已死了。
他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化作紫星点点,前往无梦楼。
半花容因操纵之术一时失控,才转移了暴风君的躯体,未能将头颅一并带走,自知潇潇一定会来找他,只想装作无辜,如往常那样在梳妆台前往唇上涂抹艳丽朱红。当暴风君那被电流溶解得面目全非的人头砸在他案上时,他作出惊惧的表情来,手中的毛笔也滚落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这是怎样一回事?暴风君怎会……潇潇,你不该杀他……”
半花容真像受惊般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潇潇,从椅子上坐起。
潇潇不看他,冷冷一句:
“欺瞒,会招来杀身之祸。”
“潇潇……!我为何要欺瞒你?我什麽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暴风君虽是做了许多错事,可他仍是我们的兄弟——”
潇潇侧过脸,漆黑的眼眸在他流着泪的面容上停留一瞬:
“她的下落。”
“潇潇……”
“说。”
暴风君既然死去多时,那麽与他一同在无梦楼相处许久的半花容必是凶手。他们二人,也从未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过。无论半花容如何狡辩,如何泫然泪下,潇潇也再不会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再信任我吗?”
半花容的语气忽然变了,像是失望极了。他又坐下,拿起桌上蘸胭脂的那只尖毫,往暴风君粘连残肉的白骨上细细涂抹,红艳膏体融在血肉里,竟是相差无几。
他细致地用这红盖去突兀惨白,良久,幽幽开口:
“若你问我便答,那我将她带走有何意义?”
“我不该向你讨要些什麽吗?”
暴风君头骨上的皮肉已完全融化,腥咸冷腻的血水在案上积成一面不规则的镜,什麽也映照不出。半花容将笔搁在血泊旁,现在是骷髅白骨上一点胭脂太红,怎样涂抹都是刺眼。
“你不想求我?”
潇潇立在一旁,冷眼看他做着不知所云的动作,闻言神色愈发阴沉,却不曾犹豫地开口:
“求你。”
“哈……潇潇呀,这二字,是否太过简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花容站起身,走到潇潇面前,定定看着他,那神态讥讽戏谑,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若让我欢喜够了,要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为你死,为你做什麽,我都愿意呀。”
他二指捏住潇潇下巴,眯着眼似是打量;见潇潇冷淡怒意一双眼,呵呵轻笑,居然凑到人耳边说一句:
“用你的筹码……求我。”
潇潇猛然伸手掐住半花容脖颈,指掌收紧,荧荧电流缠绕,感受到血液流动,肌肉弹跳。半花容不说话了,用一种他很陌生的眼神注视他,这眼神像某种缠人的鬼怪,让他想移开眼。
“潇潇,你要杀我第二次?”
半花容的声音因为声带被压迫而沙哑,一点不为自己是否会就这样死去而担心。杀他除了泄气毫无用处,潇潇只要自在天女的下落。果然,潇潇在他将晕去时松开手,往後退了一步,拉开二人距离:
“你要什麽?”
半花容用帕子掩着嘴咳嗽,呼吸平缓後,他瞧着像是什麽也没发生,依旧那副自如姿态:
“呀,你不知道,你从来便没有在意过。我喜欢你,爱你,想要你——你的筹码,不是昭然若揭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潇潇一时间神色古怪,竟是有几分僵硬了。但他很快意识到半花容是在出语玩弄,於是更加阴郁气恼。
他自以为。
即便说出口,他又怎会信?
“半花容,我今日才识你。”
这句话听来冷极了,半花容怅惘地看着他,眼中甚至有怨毒。模糊的语句,他却知道潇潇压根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做一阵风过去。
“呵呵呵……你识得我,你早该识我。方才不杀我,你会後悔。”
潇潇绝不会杀他,至少现在不会。半花容的声音跟暴风君并不相似,听在潇潇耳中却有着同暴风君一样的感觉。
“到那时,你可要利落地送我去黄泉……”
半花容柔柔细语,一只手按在潇潇的胸膛上,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怀中,像是女子依偎着她的情郎。
情郎却无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潇潇任他依靠着不避开,阖上眼,神色恹恹,懒得去猜半花容想要做什麽。
“尽早结束。”
这幅冷漠姿态,像是任凭他人怎样对待都不会动然,除了心中的执念外,皆不在意了。
半花容埋在他怀中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声低哑,几分悲凉。悲凉什麽呢?现日此景,如此结果,早在一开始便注定。
“好,好……你从未变过。这就是你,是你……!”
按在胸膛的手移到心口,猝然一击,潇潇被这股力推得後仰又被拽回,唇角缓缓淌出道血流,爬进衣襟。
半花容此时像条毒蛇般环着他,粉白衣裙也染上血迹:
“我的心何尝不是这样疼痛呢?”
他轻叹一声,拇指蘸了血,往人唇上揉按着抹;极白的面庞同极艳的唇色,瑰丽又诡异,叫人想到画本里的幽魂。
潇潇只是蹙着眉,垂着眼,等候伊取口中筹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未曾想过半花容会吻上自己。
柔软舌尖触到他唇上时他下意识後退,却被托住後脑,那力道大得他无法挣扎,咬合的齿列一松,舌尖便卷着腥咸的血闯进来,缠着他的舌翻搅。
潇潇没同人这样亲密过,思绪混乱,不知所措。他想推开半花容,又想这是否便是筹码,心中如麻,竟就这样被湿漉漉吻着,本就不稳的呼吸更加急促。
怪异的感受,怪异的举动。这种事该是有情人做的,半花容怎能如此?
他又想到白如霜,想到不知所踪的自在天女,哀戚伤痛,一时走神,在他人看来竟是格外乖顺。可惜揪着他行此事的是半花容而非他人,伊感受到潇潇的忽视,眉眼起了愠色,更加蛮横地吮吻。压在心口的手下移,划开衣物,再抬起一条腿。
潇潇一阵失力,狠咬口中肆虐的舌,带出点血腥气味。
半花容放过他的唇舌,目光幽暗,盯着那被舔净艳色的唇,再对上潇潇全是冷意跟仇恨的眼:
“反抗,是因为不愿,还是惧怕?”
舌上血珠随着话语蜿蜒流淌,半花容眼睁得极大,又凑得太近,犹如无生气的偶人,更像厉鬼。他仍用手掌握着潇潇大腿,一下下揉捏,让人以为他要将那条腿折断。
“……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