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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下)第5部分(2 / 2)

我一笑。

“这是天谴,有冤情。我们不能逆天而行。”

他也一笑。

“你不会放过任何人,对吗?”

“纵敌,患生;违天,不祥。必伐秦师。”

“左传崤之战。”他笑了。

“周相果真精读史书,而不只是吟诗作对的风流才子。”

“因为,这里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呢……”

震动停了下来,一切都恢复了平常。房顶上不过掉了几根野草,剩下的什么都没有改变。

人们有的已经站在了外面,有的还在屋子中,但是都平静了下来,他们继续用好奇的眼睛看着我们。

我咳嗽了一声,大声说:“是上天示警,风毅必定是有冤情,上达天听,如今降下祸事。我周离至此立誓,不查清此案,誓不甘休!”

原先的顾忌全可以抛开了,那些人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那是他们高估了自己。他们没有把我一并打得永不翻身是他们唯一的失误,也是最大的疏漏。

我并不想伸张正义,那些,不过是可以翻转局面的手段。

“文相,文相,不好了,不是地震,不是地震……”

一个小文书慌慌张张的奔跑了进来。

“不是地震,是……”却见这里人多,把话吞了进去。

文鼎鸶一看这情景,自然知道话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讲,于是拱手。

“各位大人,文某要事在身,告辞了。”

“文相,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在这里说好了。这样大的动静,既然不是地震……”我停了一下,然后轻轻的说:“最不好,总不会是岐山崩塌了吧?”

那个文书的脸陡然如死灰一样,颤抖着身子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禀,禀大人,就是,就是,岐山崩塌了……还有很多人听见说,岐山上飞起一只彩凤,向南边的封国飞去……”

当场很多人都哭了。岐山,象征了郑国五百年的基业,如今王道不振,毁坏殆尽,如何自处?

文鼎鸶的眼睛一明一暗,彷若暗夜古庙中的风中烛火。

他看了我一眼,“是呀,这里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呢。”

***

帘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大,可也未见停。今天下午在徐府折腾了一下午,后来还是文鼎鸶安抚了那些如惊弓之鸟的人,然后说要上奏郑王,隆重祭天。

手中一杯热茶,在这样的寒冷日子不但可以暖手,也可以暖心。这是子蹊送的仙子红,一年仅产一瓶的贡品,堪称绝品。我站在书房的大门边,宽敞的回廊就在我的面前,外面是周府宽敞的花园。居高临下,别有风味。

自从那天晚上知道风毅已经走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每天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中沉默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子蹊总是陪着我,那个时候的记忆中总是他耐心的话语。后来他也不说什么,可是总每天来,陪我坐着。他总在我面前坐着,什么都不做,单是看着我,他说,那一晚,我不但用剑毁了所有的藏酒,还差点自残身体,这让他很伤心也很担心。

后来,我慢慢恢复了,便在他的目光中静静的看着书。我不想说话,不想和他说,他知道,因为我总是可以从他的眼睛中看出让我也心疼地哀伤。每天晚上,他总是紧紧地搂住我,用委屈的声音,不厌其烦的说着对不起。

子蹊,你可知道,这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们之间间隔的东西太多,也太复杂了。我们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坦诚,所以,那些误会必定会存在。

正想着,子蹊拿了一件披风披在我的肩上,接过了我手中的茶碗。

“永离,今天怎么样?我对三伯说了,要他给你多准备一些凉参,既可以补气,又不燥热。”说完,他微微咳嗽了一下。

“我成学政了,主持完这次的科举考试,还会官复原职,是吗?”

他一下子抱住了我,我感觉耳边是他湿热的唇。

“这是谁告诉你的?”

“首辅大人。”

我笑了一下,然后想挣脱他,可是他的臂膀仿佛钢铁一样的坚硬。

“永离,我的意思是……”

“子蹊,这么晚了,你都不回去吗?”

他拉着我的胳膊让我转了过去,和他对视。

“你赶我走?”

“不是,只是……子蹊,你在这里住的时候不短了,是不是……”

我没有说完,因为他打断了我。

“永离,你恨我,你恨我是吗?”

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为什么要恨你?子蹊,你是子蹊呀!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这次他没有看我,直接抱住了我,然后把脸埋在了我的肩上。我没有看见他哭,可是肩上那湿热的感觉愈加的浓重和清晰。

“永离,你知道吗?你的话是我此生听过最残酷的话了,因为那意味着你永远不会原谅我……”

我也环住了他,用我无力的臂膀轻轻的揽住了他。

“我们都想得到他人的原谅,其实是我们自己不原谅自己。子蹊,不要想太多,早些回去,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呢。”

“不要。”他抬起了头,眼睛中充满了坚定。

“永离,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永远失去你。所以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你就像一缕轻烟,不抓住了,会飞走的……”

我的手抚上了他苍白的脸颊,看着如此炽热的眼睛,终是无奈的笑了一下。

“子蹊,烟是抓不住的,再说我也不是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月前你不是宣告天下要大婚了吗?后宫事情繁杂,不是太后一个人可以应付的。”

“永离,为什么你会承认我是郑王?”

“因为你是轩辕王族唯一的子蹊。”

“永离……那,若我死了,你会哭吗?”

“不会。”

“为什么?”他的眉头一皱,眼圈又有些红红的。

我叹气,只有子蹊可以用这样的眼睛看着我,也只有他可以让我感觉身边还有可以救命的稻草。时至今日,那些趋炎附势之徒仍然对我忌惮三分,仍然不敢在我的面前过分嚣张,其实很大一部分不是因为我,而是子蹊看我的眼神。这不但给了他们一种确定,也给了我一种确定。我从未怀疑过他心中最后的那份坚持,即使我们之间仍然阻隔万千。

“你曾经见过死人流泪吗?”

一句话,立下的是誓言,约定的是生死。背水一战,必须给自己足够的信心和同样足够的绝望。

这次他真的哭了,扑到了我的肩头,声音都在这样的抽泣中变得断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仍然愿意相信我?我以为我真的要失去你了……”

我拍着他颤抖的身子,“我说过不恨你,这是真的,子蹊,因为你让我感觉还有人需要我,你让我感觉我自己还活着……”

那天晚上子蹊终究不肯离去,我们就相依在一起,看着窗外愈加深重的夜,看着天光初晓,看着我们彼此未知的未来。他给我讲了很多,甚至还说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他的表妹,那个将要成为郑国王后的女人。

说了很多,我记住的却不多,只有一句话却如同刀刻入了我的骨中。

——“原来一直拖着,后来出了陆风毅那事……每天上百道折子催着我……后来索性同意了大婚,想着可以用大赦令救他一命……”

这样的话从他唇边轻软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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