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了扶眼镜,把嘴里的烟拿出来,冲着他笑了一下说,“没事。”
说完我转身要走,他拦了一下,问我,“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
“是吗?”他温和优雅地一笑,“不好意思,我只是忽然感觉你很熟悉,却忘记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了,我想如果不问清楚,就是我失礼了。”
“苏少太客气了。”我侧身从他面前走过。
脚步声轻微而迟缓,而背后则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话,“……三少,他就是楚空教授最看重的学生,楚教授曾经为了他专门申请了一个经济研究的项目……”
我理解他的吃惊,楚空出身豪门,性情古怪自傲,从他出掌远大历史系以来,不曾动用自己资金以外的任何财力支持,也没有向别人要求过什么,所以当他向另外一位同样高傲的经济系教授提出申请之后,别人会对这样一件原本非常平常的时候诸多猜测。
“是吗?”少年回答了两个字,却听不出情绪。
***
清晨刚睁开眼睛,就听见耳旁的电话铃大响,我非常不情愿地拿起手机刚喂了一声,里面的声音稀里哗啦地传出来,“喂,小离吗,我是扶溪。”
她是楚空朋友的女儿,专门负责郑朝历史的故事编写,她和我同岁,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带着行李离开家到远大来上学的火车上,那个时候她自己翘家去西部旅行,火车在永嘉的时候遇上了沙尘不得不停了一天,她换了一张卧铺票正好是我对面的下铺。相当活泼的一个女孩子,一来就很热情地让我分享她在永嘉买的肉包子,而我则对她讲述了我家乡永嘉的一些传说和故事。
“喂,小离,你有在听吗?”
“小姐,你的中文语法错误。你应该问我,你在听吗?那个‘有’是个动词,可以做谓语,所以不能这样用。”
“得了得了,小离……”
“小姐。”我摸摸自己早上起来有些疼痛的太阳穴,打开冰箱拿出一盒冰橙汁倒在玻璃杯中,接着说,“首先我比你大三个月,就是你对我没有任何尊重,也请你不要小离小离的叫我。”
她在电话那边干笑两声,这才用一种腻腻的声音说,“离哥哥……”
我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就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彻底投降,“好吧好吧,小姐,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我准备再陪你回趟永嘉。”
“是你自己要去,想叫我陪你去吧。”
忽然门铃响了,我过去开门。
“别这样说,离哥哥……”电话中的女孩子依然喋喋不休。
门一打开,外面的阳光透过草地照射了进来,我一时间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样子。于是我退后了一步,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少年,似乎刚晨跑完的样子,及肩微长汗湿的头发勒到脑后,脸颊上薄薄的汗让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光洁红润起来。
苏见蹊,那个似乎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Honey,那么就这样了,今天晚上我去找你,有些东西要给你看,你知道吗,楚叔叔的科考队在永嘉那里挖出一些稀奇的玩意……”
眼前的少年一直站在门外,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奇怪的眼神,深黑色瞳孔,有一种可以穿透我思绪的伤感和熟悉。
“哦,好的。我六点在学校门口等你。”我说完这些折上手机。
少年忽然笑了,他向我的屋子里面看了看说,“真是个不错的房间,我可以进去坐一下吗?”说完不等我回答,他自己绕过我走了进去。“在和你女朋友讲电话吗?”
“不是。”我关上了房间的门,顿时屋子由于失去了阳光而黯淡了下来。
“是一个好朋友。”
“周离,你有过交往的女朋友吗?”
“对不起,那是我的私事。”
“周离,为什么不尝试谈一场恋爱?”少年理所应当的坐在我凌乱的床上,手中拿着我的杯子喝着橙汁。我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他现在的样子,让我以为前些天看到的优雅还有方才他的忧郁都是我自己的幻觉。
“苏少,这些都是我的私事。”我又一次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牛奶并且数着我还有几颗鸡蛋,早上吃些什么。
“哦,我要吃煎鸡蛋,要七成熟,还有两片烤土司面包。”身后是少年小声嘟囔的声音,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抓了抓头发,四周看了看我的屋子说,“嗯,你这里怎么这么小,还有浴室在哪里?”
“苏少,我们似乎还没有熟悉到这样的地步吧。”我拿出来鸡蛋,面包袋,走到外面的厨房间,把切片面包放了两片在面包机当中。身后忽然靠过来一个人,还带着一股青草般的味道。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别那么小气。”他说完,自己又拿了两片面包放了进去,这才按下了加热的按钮。
“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我靠在厨房的桌子旁边,关上了窗子旁边的烟雾报警器,拿过一支烟,点上后我看了看,打开了窗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似乎只见过一次。”
“我认识你很久了。”
我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想重新确定一下他的表情,这个时候面包片弹了出来,他从碗橱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盘,把那四片面包夹了进去。
“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自己动手做这些的。”我把烟掐灭,打开瓦斯炉上的火,放上平底锅准备煎鸡蛋。
“事实上我一直自己住,并且所有的东西都自己动手,我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他为面包抹上乳玛琳和草莓果酱。
“为什么?”我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似乎在想些什么,手中的奶油刀停了一下,“因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对我说过,他什么事情都自己做。换句话说,亲力亲为。”
我一笑,“那是别人,那不是你。”
“也许。不过我这样做,可以让自己离他的距离近一些吧。”
锅热了,我放了一些油进去。“那个人是你以前的恋人?”
“不。”我看见少年笑了,非常好看,“他是我前世的恋人。”
我并不相信,我把他的话当成了一种拒绝回答时候的转移话题,并且说了一句,“苏少你很有幽默感。”
“叫我见蹊。”
我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油热了,我煎了两个荷包蛋。
那天早上,一个原本只见过一次面的世家公子苏见蹊闯进了我的宿舍,我做了两个人的早餐,并且让他分享了我的面包。
***
“这么说,你认识的人叫做苏见蹊?”对面的女孩子有一双狡黠的眼睛,她正在大口大口吃着意大利西红柿鲑鱼,我把自己盘子中没有动过的盐渍橄榄还有一块龙虾用刀插到她的盘子中。
“离哥哥你还记得吗,楚叔叔从永嘉的一个古墓中挖出的残本,里面也有一个叫子蹊的,另一个则和你同名。”
她说的残本,就是楚空给我那个打印文稿的原件,一份在永嘉周氏祖祠后面挖掘出来的残破丝卷,上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