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妤仿佛带了一点笑意，“没有，我在美国。和华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杨萧蓦地望向她，听她继续说，“没什么，老太爷已经死了几年。其实原本就是一个跟我没有多关系的家庭。”
“你过得怎么样？”
唐妤尽量使语气放得轻松，“还好，我在美国上班，过得挺好的。”
一阵沉默，似乎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多少能够说的。
“也许我不应该提，不过……杜晓若的事情，有点抱歉。”
唐妤说得很平静。
她不常说道歉的话，尤其是对于他们，对于从前那些事。
很奇怪的，在她走出华家之后，也或许是有了小魔女之后，觉得自己还在渐渐转变着。
心态逐渐变得平和，尤其对于一些过去的事情，都不再那么在意。
从前那么介意，也因太在乎。
“大概还是命运作祟，怪不得任何人。”他淡淡道，“大概她死之后，心里才会平静一些。这么多年的心理折磨，不见得活着比死了好受。”
唐妤淡淡说，“你没能拦住她吗？”
杨萧缓缓摇头，“她趁着不注意，直接从23层楼上跳了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自己是否清醒，或许是自己也受不了。”
“是不是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唐妤问得平静。
杨萧道：“那些事情还说来干什么。”
唐妤无声叹息。
接到梁辰电话的时候，唐妤出了酒店。
她原本对这些逛街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也只因为今晚之后，大概也再难回到这里。
见一次梁辰也并不容易，无关于是在这里做什么事情了。
逛街之后，她没有让梁辰直接将自己送到酒店，而是在路口停了下来，她自己下了车。
唐妤的手放在衣服荷包里，天气有些微凉，夜里的风吹得让人脑子尤其地清醒。
她抬起头看着夜色中昏暗迷乱的朝荣区，这里已近乎一片废墟了。
最纯粹原始的夜晚
她抬起头看着夜色中昏暗迷乱的朝荣区，这里已近乎一片废墟了。
独独她从前的那栋楼还立在那里，突兀的矗立着，某种充满怜悯地守护。
从她完全放手开始，这个地方对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不再是她的心魔，不再是她的死命想要抓住和保留的东西。
像一个孩子，死抓着最后的娃娃，对自己的从前不肯放手。
她终于能如此平静地站在这里，看到往昔的一切被夷为平地。
“听说今年之内，会全部拆完。”
一个轻轻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走到她身边停下来。
杨萧声音淡淡的磁性，眼神平静，与她一起望着那个方向。
四周都是城市里炫目的霓虹灯，在这个不夜城里，已经极少再有眼前的这片没有人工灯光的黑暗。
仿佛是继承了最纯粹原始的夜晚，一望不见底的幽深漆黑。
“真好，圣约市里这样的地方，是在越来越少了。”她低声说，“将这些蛀虫一样的地方一点点根除，才会是一个城市的新蜕变吧。一个富裕而贫瘠的城市。真可怜。”
“可惜么？”
她若有所思摇头，“不可惜。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萧眼神悠远，“感觉你会来这里，你说过明天走，大概走前会过来看看。而我自己，也的确想要过来看看。”
沉默了许久，她才又说：“我明天去周山，看看之珩与晓若。”
之珩与晓若，这个记忆里遥远的称呼，已经说得如此平静。
所有的东西都好像在被时间带走。
杨萧似有一声轻叹，“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天从周山回来就走。”
“这次走后，不会再回来了么？”
她沉默了片刻，街道上仿佛有着一声熟悉的刹车声，又霎时间安静。
某种滋生扩张的感觉，让人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这样会时刻追忆过去的人，除非是想做一次最后的告别。”杨萧说。
她无声笑，一点点不太明显的苦涩。
最后的告别
犹豫着缓缓回过头，却在前一秒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转过头就只看到一辆黑色的低调跑车如影子一样一晃而过。
还来不及看清楚车里的人是谁。
“大概是吧……”嘴里轻吐出几个字来，拖出一丝倦怠。
“那现在，也是和我最后的告别了。”
唐妤移过目光，看着熟悉的面庞。
“不算。上一次我走时，就没有想过还会再度见到你。可能这次回圣约的意外就是见到你。”
杨萧望着她，眼眸很深，“其实我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得到你真正的原谅。错的是我，也在逃避的痛苦里一错再错，不肯面对。”
唐妤的头歪了一下，“错，一种即使重新回到过去，也会明知故犯的错。”
他没有说话。
“除开那一点，从前感情上的不可接受，按照我后来的想法，其实你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世上也没那么多不可放手的东西，感情不是一个牢靠的东西，更不是靠着一时冲动能够长久保持的。”
她伸出手来，抱住杨萧。
也许这样能够让自己多一点力气。
“我不恨你了。”她说道。
“我知道。你从前说过的，一个人真正介意什么，只是因为爱，所以才会要求得更多，想要得更多，介意得更多。你当然不恨我，我对你而言，早已是过去式。”
“保重。”她轻声说。
话里有几分艰涩，“我会的。你也是。”
唐妤松开了手，她觉得眼里有点酸涩感，但是没有一滴眼泪会流出来。
“我和华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她说，“这次回来除了因为梁辰，也因为我想将母亲的骨灰迁了回来。她属于这里，而不是加拿大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那为什么还要回去？”
唐妤说，“谁说我回加拿大，我说过了，这两年都住在美国，现在在美国工作。”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你觉得开心就好。”
她也跟着点头，“我知道。”
没有人会试着去挽回什么
“郑嘉寅好像打算结婚。”
唐妤顿了一刻，声音平静，“我在美国就知道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没有人会试着去挽回什么，都这么让生活继续走远。
唐妤淡淡说，“没有想过还能怎么样。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
唐妤转过身，慢慢在深夜里往前走。
无须说再见，反正也不会再见。
这个地方让人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觉得自己无法负重。
路上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到美国，她想和小魔女说几句话。
她只有一岁多，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小魔女喜欢笑，笑声格格清脆，唐妤想听她喊一声，却到现在没听她开过口。
声音没有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听说有些小孩开口说话比较晚，大概她也是其中之一吧。
但是唐妤还是每天会坚持对她说话，不论她是不是听得懂，不论她是不是会有回应。
其实听到她的笑声，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回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拿着不多的行李出去了。
先去了周山，处理母亲骨灰的事情。
后续的工作只能拜托梁辰，她中午就要离开这里。
最后去墓地看了看邵之珩和杜晓若。
唐妤认识杜晓若的时候，杜晓若和杨萧已经很熟了。
她是杨萧唯一的异性朋友，也是他从前一个好兄弟的妹妹，那个人在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开始唐妤没有打算和杜晓若有多好的关系，杜晓若却总是喜欢跟唐妤一起。总是跟着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慢慢她才接受了这个朋友，也成为自己少有的好友。
望着杜晓若的墓碑，上面还有一张她的照片，淡淡的笑意。
其实没有想过真的要她死，但不是任何人的命运都操控在她一个人的手里。
权利再大的人，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掌控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即便冷嘲热讽，也不带感情
权利再大的人，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掌控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唐妤在这里站了很久，时间都好像有些忘记了。
然后又看了看邵之珩，她一直当做大哥的人。她知道邵之珩对她有多好，但是她没有办法给予任何回报。
出了周山之后，唐妤坐来的出租车坏了。
司机一脸苦恼，也只能表示抱歉。
唐妤看了看时间，却发现时间已经不够。
现在已经十一点，她是一点半的飞机。可即使现在就从这里做出租车到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