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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抬手,本想轻抚她柔软的发,隐忍一下收回,无奈笑笑,“那家六子,人人都惦记着继承人的位置,少爷这几年韬光养晦也是为了最后一搏,眼看大选在即本不该再冒险。”说着手微微攥紧,暗叹最近不该有的小动作多出许多。
苏晚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自己已经是个麻烦,何以麻烦再带麻烦?
咬住下唇沉默许久,倏尔抬头,“我不去白鹭可否?”
字字如石掷地有声,虽是问句却似乎无需影回答而只要点头即可,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不确定,就像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方一锤定音的决定。
影不解,苏晚,不是脑袋发热便要鲁莽行事的女子。迎着她的目光,却并没有像她如期的那般点头。他需要更多的解释,这,也是最近才有的毛病吧?历来出手利落不问是非只求结果的影,何时变得总想要一个明了的解释?
朝夕相伴到底有了许多默契,苏晚转向海面,挑挑唇角,笑容有几分萧索,“我怎能容许自己成为心爱男人的负累?”
淡淡的语气,几许无奈几许自嘲,更多是不容小觑的骄傲,是那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影看着她精致的侧脸,随风荡起的发丝间现出超脱年龄的凄怆,第一次觉得,这个总是恬静微笑的女子原来是如此哀伤,是穿心刺骨溶于血的悲,除了那个给她系上心结的人,所有安慰爱抚都是徒劳。
蓦地,影心底悸痛,别过脸掩饰突如其来的不自然,缓了俄顷,悠悠笑道:“你不去白鹭,只能叫那汐天涯海角再去寻。”说完转身,故作轻松的说:“那汐把你托付给我就不担心一个李翔能坏事,大不了等他养好伤让他下船。”
苏晚愣神,回转时,影已经快要进舱,扬声问:“明天我做早饭,就弄你最不爱吃的鸡蛋面如何?”
影掀帘的动作停下,嘴角漾起一抹笑,“我这胃可没苏小姐的那般矫情,什么都能消化。”说完还很恣意的大笑几声才走进去。
然,这并不妨碍苏晚冲着落下的帘子做鬼脸,她知道影会在某个地方看着,不会留她一人在甲板这么不安全的地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晚不再有被监视的感觉,反而因此安心。好几次她都想告诉影,他很像曦晨,当然是抛开了那几分暧昧,纯粹疼爱妹妹的哥哥。想到曦晨,苏晚耳中顿时响起李萧那几句直击心底的嘲讽,心中苦楚翻涌,深吸口气,将迷乱的眼神放到海天之边。
影的确是在帘内看着,只是表情没有苏晚想象中那么轻松,深蹙的眉宇现出莫可名状的痛楚。他狠狠揪着胸口,仿佛要将心脏捏碎,也就错过了她脸上潮涌的落寞。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那汐的单恋,从不曾想苏晚会将爱那么轻易说出口,明明是平淡如水的语气,却让人觉得比海誓山盟矢志不渝的誓言来的更坚定。
良久,影褶皱的面容恢复如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包括不该滋生出的情感。
苏晚吹了一会儿海风觉得心中舒畅许多,为了不能改变的事情心烦不是她的调调,象征性的惆怅一下即可。转身,已在皎洁月色下绽出灿烂笑颜。
进舱时,不意外的在过道看见斜斜倚着的影,“谢谢。”脸上虽然笑得有些调皮这两句话却是发自心底,就算没有李翔的事,这句谢李翔同样担当的起。
影“切”一声,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微笑,见她拐进李翔的休息室,尾随进去。
李翔周身全是受过刑罚的伤痕,鞭伤刀伤,淤青肿胀之处更是不必说。苏晚碍着身份好 久:炫:书:网:之前便不在霖霪阁给人看病了,现下倒是多出两个病号实践,让她心底的小算盘越大越圆满。
云罗正在里面照看着,看见苏晚进去忙起身让位。即使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大型商船,房间的空间仍然有限,影是必然要和苏晚在一起的,云罗小声说了几句便出去了。脸上挂着明显不悦,也就没了打趣苏晚和影的兴致,只是在临出去前又看了苏晚一眼,深浅不明。
或者是自己故意不懂吧。苏晚勉强笑笑,不想说什么,倒是影在帘子落下瞬间,冷声说:“这事我来负责。”
俄顷,帘外传来清浅温柔的声音,“影公子放心,我们都是自知本分的人。”
云罗,四云中最甜美的一位,清纯温婉,可是影说,她曾为给那汐窃取资料在妓院藏身一年勾引男人,最后将那汐的一个绊脚石勒死在床上。
这才是杀手必须的素质吧?八面玲珑千面娇人,你以为看清了,却不知死期已近,比起静怡静秀两人,那汐身边的杀手才是真真正正的杀手。只是她不知,二静也曾剑尖舔血杀人如麻,就像温室之内呆久的杜鹃也会忘记自己曾是漫山遍野经风吹雨打的映山红。
苏晚假装没有听见两人对白,没有想起不知所踪的静怡,轻手试了试李翔的体温,见他眼皮微微撩开,迟疑良久,努力想要勾起嘴角微笑,干裂发白的嘴唇缓缓翕合。
苏晚心中酸涩顿涌,笑微微拍拍他的手,“我是晚晚,你放心睡吧,不会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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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纷扰情事(二)
更新时间2011…5…31 8:55:20 字数:2134
影计算到云港的时间,未免半夜靠岸,时辰尚早便命人悬起风帆,落下重矛。
其时,苏晚正在藤椅上晒夕阳,旁边精致的小台子上摆着她刚刚下输的棋局。对面端着下巴喜不自禁欣赏的影,脸上挂着很欠抽的笑。他已经不下一百次强调,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人下棋下赢。
苏晚终于抵挡不住,看似不经意的伸了伸手,宽大的袖子很不小心的将棋局打乱,佯装吃惊的道过歉后,喜滋滋的说:“两人对弈重在享受过程,而非看中结果。”
影点头应允,笑道:“过程固然美妙,结局同等重要,锦上添花人生才有姿色嘛!”说话间十指纷飞,眨眼功夫就把棋局恢复如初,几粒散布其中的白子,赤裸裸的标志着苏晚的惨败。
最气人的是影忙活完还冲苏晚抛了个“媚眼”,苏晚从鼻子挤出一声,扭头不理人。蓦地想起自己下的最好的跳棋,不知道批量生产推广一下会不会有利润。
在霖霪阁锻炼的这几年,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事事想要赚一笔的条件反射,苏晚想起当年同李萧的并肩作战,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的凄怆。做生意哪里能一帆风顺,霖霪阁在发展的最初,不仅要打通关系,还要防着李家大少李敖明里暗里的搅局,个中辛酸往事除了当事人无人能了,那时候,苏晚也曾装扮成男子同李萧一道出入饭局,逢场作戏。现在想想,倒也是难得的人生历练。
收起心事,见影若有似无的看着自己,苏晚微微挑唇笑问:“怎么,被战后喜悦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
“战后喜悦?”影对苏晚的夸大事实很满意,“骄兵必败,我要再接再厉才能再拨头筹。倒是你……”
未等影问出口,苏晚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只是想起了可能会赚钱的点子,继而想到自己已经不是霖霪阁的二当家了。”
影点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深浅的颜色,并未开口。
蓬莱氏的伤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由他照顾李翔苏晚乐得清闲,她知道决计不能带他去白鹭,却一时没有想到太好的借口,能让自己不难过。的确是给自己的,因为李翔不会让她为难。
两人吹着海风各腹心事,云霭从里舱出来,“晚晚,李翔说想见见你。”
李翔一直高烧未退,中午吃了蓬莱氏的药,现下虽然面相疲惫不堪,人总算清醒了,不再糊里糊涂说胡话。
李翔也没客套,劈头盖脸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背叛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