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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荣在外面喊道:“夫人。什么声音?”
她的唇还被梁肇启捂住,回答不了。
杨荣又喊:“辛乔?”
与梁肇启凝视着,他似乎知晓她不会喊出声,渐渐松开了手。急喘地呼吸着,凌钰失神地望着梁肇启,“……没有什么。辛乔累了,我让她先睡了。”
“哦,那夫人也早些休息,若有事定要唤臣。”
失神地望着身前的梁肇启,马车中的灯光昏暗。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深色,遮掩了他身上那些如月光华。此刻的他是落魄的,悲痛的。
“为什么没有叫。”梁肇启的声音压得低,闷闷从喉间吐出。
再次相见,回想起往日胡王宫那些时光,凌钰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你过得好吗?”
“如你所见,你觉得我过得好吗?”
凌钰沉默。
“你为什么……”梁肇启隐忍着巨大的痛苦,“你为什么要背叛哥哥!”
“一开始就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用权力逼迫我做他的妃子。”凌钰淡漠以对。“我从前的夫是陆玦,因为忘不掉,所以回到他身边。”
“你爱他么?”
梁肇启牢牢望住凌钰,她避开这目光,“我是他的人,不管怎样我都不该放过你,但是胡王宫的那些孤独岁月有你的帮助,我铭记着,所以这一次你走吧。”
梁肇启冷笑,“你以为这是你放过我。我没有办法带走你?”
凌钰摇头:“你何必要这样,带走我做什么。”
“哥哥曾经许诺过,你应该是我的女人!”
凌钰不悦而无奈,“那是他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更何况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你——”梁肇启狠狠握她的肩,凌钰不知他要做什么,急忙往后躲开。这一躲她跌坐在马车中简易的床榻上,而梁肇启这一扑来恰恰将她压住。
他沉沉的身躯压在她身上,让她惊慌起来,“你快放手!”
“阿钰,我没有想过你会背叛哥哥,背叛我们。我也没有想过你会狠心对待自己的孩子,狠心对待哥哥唯一的血脉!”
提到了孩子,凌钰心中隐隐作痛,“都是你,都是你,那不是梁肆启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对待我!”
梁肇启呆住:“那不是哥哥的孩子,你不是为了保护孩子而编出是陆玦血脉的谎言?”
“都是你,你投奔了魏国,告诉魏庭那些事情,若不是你,孩子不会走的!”提起孩子,凌钰心中对梁肇启再无半分愧疚与情谊,她的心还在痛,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她始终都还是难过的。
梁肇启失了神:“不是我要对魏庭讲起那些,是他灌醉了我……”
“不管如何,你我之间已再没有什么瓜葛。”望着这一张俊美的面容,凌钰狠心做下决定,“这一次我放你走,你是生是死都再与我没有半分干系。但请你不要再用过往的事情来抹黑我,伤害我!”
呆滞一瞬,梁肇启捏紧凌钰的双肩不放,“你跟我走,你是哥哥的妃子,是梁氏最后一点尊严,我怎能让你跟陆玦在一起!”
原本放低的声音忍不住变大,“你疯了!”凌钰冰冷地回,“在胡的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难道你不是最懂我的那一个么?你明明看得出我在胡不快乐,还要逼我为了你们梁氏守节,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深深看她,梁肇启双目都是痛苦,“是我看走眼了么,你怎么会如此狠心绝情。”
190 难求信任
狠心绝情?不,那是因为他还不是她心中重要的人,她对他有情做什么。
凌钰说着:“我是陆玦的侧妻,为了他的天下,我不该放过你。但是我谢过你以往深宫中的照拂,所以这一次我不喊,你走吧,快些走。但是我要告诉你,不管你还有多少兵马,不管你投奔了谁,陆玦是不会再被梁氏所败的。”明明前一刻还在计较陆玦再一次将她当做棋子,但是心中想到他却依旧觉得骄傲与自豪,她是太过爱他,所以才会这样么。
这事实对梁肇启是痛苦的,他千方百计想要救走她,会以为她是因为生存才迫不得已归顺陆玦,但是事实却如此令他难以接受,“胡王宫那日,我将你安置在密室里,但是返回去找你时却被乱箭阻挡。我亲眼看见圆肚惨死在乱箭中,那一箭本是我要射的,对待这叛逆之人就应该是这种结局。但是陆玦替我射死了他,我也省了事,我折回去找你,却实在难以抵抗这箭羽……”
“你说什么?”凌钰急声打断,“你说什么?圆肚的箭是陆玦射的?”震惊的片刻,凌钰却清醒下来,陆玦说过是他的手下误伤了父亲,但若不是因为梁肇启,父亲怎么会被误伤!她冷漠绝然,“不要再说这些了,我谢谢你来救我,也谢谢你当初没有让我喝下那碗堕胎药,你走吧,快走吧,不然我不会给机会再放你离开了。”
面对凌钰的绝情,梁肇启生平第一次恼羞成怒,望着这冷漠的美丽面目,他欺身想要亲吻凌钰。
措手不及之下,凌钰惊慌失色,她不想梁肇启会变得如此没有理智,这一点都已不像以往的他。用尽力气反抗。她狠狠撞在了车壁上。车外杨荣一声急呼:“夫人,您还好吗?”
望着这失了理性的人,凌钰眸中的不忍一闪而过,终于喊:“护驾——”
杨荣瞬间挑开车帘,望见梁肇启已是脸色大变,在他的长剑刺来之际,梁肇启已攥紧凌钰飞身出了马车。侍卫在外已将所有的路围住。被困其中。梁肇启厮打时不得已放开凌钰的手,她瞬间转身退回,被侍卫严严护住。
寡不敌众,梁肇启清楚地知晓此刻走为上策。他腰间不知藏了什么,向这边人群中扔来便燃气一团烈火。这火势不算太大,但侍卫惊慌的空隙梁肇启已趁机逃开。
杨荣命人去追,连忙问凌钰:“夫人可有受伤?”
“没有。”凌钰摇沉声道,“他是在我们逗留祈城时藏在马车里的,下一站大家要仔细留意了。”
“是臣失职,回宫后臣会自行向天子请罪。”
“我不是怪你。”凌钰不再多言,去马车中看辛乔,幸好她只是晕过去。暂且没有大碍。
重新启程。凌钰坐在车中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她不想梁肇启会痴迷至此。她与他的情谊都止于礼,为何今时今日他却已近疯狂。迷惑之际,凌钰渐渐有了顿悟,他失去了唯一的至亲。失去了国家,百姓不再归顺,天下不再姓梁,他不再是从前浑身散着皎月光华的男子,而变成一心想要复仇的人,待她如此,已算是好了。
轻轻一叹,他还不知道圆肚就是她的父亲,若他亲手射死了爹爹,恐怕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凌钰忽然想到梁肇启刚才说起的话,陆玦射死爹爹?他的意思应该是陆玦手下的人射死了爹爹吧!想到此,锥心的痛蔓延着周身。
杨荣加紧了护卫,他们的队伍穿过边境回到了魏国,历经十日行到曲国,再过两日就可以回去了。辛乔一路不敢再掉以轻心,一直都小心谨慎地留意四周与马车内。他们的队伍停在曲国王都,奔波了太久,凌钰想找个客栈留宿一晚。辛乔左顾右望地道:“这里安全吗,会否又生变故?”
杨荣调侃她:“一朝被蛇咬就怕起井绳了吗,这里是顺远,又不是魏国。”
辛乔白了他一眼,与凌钰道:“夫人,那我们在这里留宿吧,杨将军说得对,这里是曲国了,离卞耶很近了。”
客栈坐落曲国王都最繁华的地段,城中来来往往尽是随从相护的马车从路中央过去。杨荣颇有些好奇:“连着这么多顶马车过去,这个方向是通往曲国王宫么。”
凌钰也留意到,这些马车旁都跟随着打扮威仪的随从,一连六辆马车过去,这阵仗也让街边百姓驻足观望。凌钰站在客栈门口,有小厮迎上来,“这位夫人要住店还是用餐?”
杨荣忙回身来道:“我们住店,包一层楼。”
一听是大生意,小厮忙点头哈腰:“下的这就去安排。”
杨荣叫住他,“城中发生什么大事,这些马车应该是官员出行吧。”
小厮回道:“哦,今日是君上长子的五岁生辰,他们是入宫去庆贺呢。”
“原来如此。”杨荣颔首,“那你先去替我们准备房间吧。”
回身,杨荣却见发怔的凌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