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风斓越发疑惑不安。
“贤妃替宁王求娶,应当求的是汪若霏,怎么会是我呢?”
“那一次,似乎是贤妃过寿。父皇忘了她的生辰,没有为她提寿字。”
宫中有些脸面的嫔妃过寿时,圣上都会御笔亲提一个寿字,作为贺礼。
那一次贤妃的生辰,他却忘了这个茬。
事后圣上有些愧疚,想要弥补贤妃一个寿字,贤妃却推说不必。
圣上坚持要弥补她些什么,贤妃就说宁王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如许他一桩婚事。
而后顺理成章的,这个赐婚的人选就由贤妃自己挑选了。
她挑到太师府的时候,圣上还笑了笑,说她眼光独到。
满京城都知道,太师府的嫡小姐才貌双绝,自小才名满京华。
还戏称,自此以后京城双姝,都是她贤妃的一家人了。
没想到后来,沈风斓与宁王的婚事就草草了结了。
轩辕玦沉吟片刻,道:“沈太师是父皇最为信任的大臣,官居一品太师,他膝下又只有你这么个嫡女。贤妃想为宁王求娶你来与太师府结好,这也是寻常。”
沈风斓点了点头。
便是沈太师早就把不党附的话放出去了,还是有无数人踏破太师府的门槛。
便是争取不到沈太师的党附,能稍稍讨好他也是无数人愿意做的事。
别说是宁王,便是太子和晋王,在沈太师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这么说,因为卫皇后从中设计,她看到宁王娶不了我了,所以就退而求其次?”
晋王殿下日常吃醋,“怎么?难道你在吃汪若霏的醋?”
沈风斓没好气地斜他一眼。
“我怕晋王府的醋太少,殿下不够喝,就不跟殿下抢了。”
眼下还管宁王娶谁不娶谁做什么,当务之急,是怎么救出南青青。
她沉吟道:“如果我们能找到,那日带青青去更衣的宫女。或许能够证明,此事是汪若霏的阴谋,为青青洗脱污点。”
轩辕玦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如何与她解释。
难道要告诉她,把汪若霏揪出来,救了南青青的同时,也会让太子的罪名减轻?
这一点不需要他说,沈风斓自然知道。
可是为了救南青青,她甚至顾不得一直以来执著的仇恨。
仇恨,终究敌不过救赎。
一脸冷静的她,褪下怨仇的外衣,内心仍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爱,始终大于恨。
他不想去阻止这样的她,哪怕这会让他功亏一篑,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对付太子。
只要她愿意,他甘之如饴。
“我会让母妃在宫中帮忙探查,尽量想办法找到那个宫女。让南青青把那个宫女的模样大致描述出来,派个画师去画下来找。”
沈风斓大喜过望,没想到轩辕玦会这样支持她,帮助南青青。
甚至为此请萧贵妃相助。
再想到浣纱和浣葛说的,百依百顺。
她不禁面红。
“殿下为何要这样帮我?”
南青青是她的朋友,为了救她沈风斓可以暂且放下,对太子的复仇。
那轩辕玦呢?
他明知揪出汪若霏,会让太子的罪名减轻,为何不阻止自己?
甚至倾力帮她。
轩辕玦略一顿,而后徐徐道来。
“你现在倾力救南青青,其实救的是当初的你自己,不是吗?”
“而当初的你,我很想救,可惜我当时没有。”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救你一次?”
印象中,晋王殿下从未说过,能不能这个句式。
他一生骄傲,便是如今的韬光养晦,不过是学乖了做给外人看罢了。
在她面前,他依然霸道又傲娇,时不时爱吃飞醋。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了。
这突如其来的能不能,反倒让她一愣。
救她吗?
她当初在太师府,在桐醴院,身边的丫鬟都被遣散,只留下了浣纱和浣葛。
府中的下人看人下菜碟,对她越发不敬,一应吃食供应都偷工减料。
昔日毕恭毕敬的柳姨娘和沈风翎,开始对她冷嘲热讽,百般羞辱。
她怀着身孕,忍受着这一切,不是不难过。
若非还有一个定国公府,只怕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那个时候,她的确很希望有个人来救她。
也因为知道没有希望,所以自己一点点地熬着,不敢有丝毫让人看轻。
这个世界的规则,太过残酷。
只要你露出半分怯意,就连下人都敢欺负到你头上。
她一直端着姿态,便是在静清院待着的那些“冷宫”生活中,也不敢丝毫懈怠。
没有宠爱,她就拿身份去压下人。
没有身份,她还有满满的嫁妆。
就算一无所有,她还有永远挺直的背脊,绝不服输。
而今日,轩辕玦说。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救你一次?”
他明白,救南青青是她心中的执念,是她的自我救赎。
这种明白,在她看来万分可贵。
他终于不再觉得女子就应该认命,就应当任凭男子的权谋斗争摆布。
他终于体会了沈风斓的执念,体会到她的不屈与铮铮傲骨。
他终于愿意放下身段,去想她所想。
……
这一夜,她在红绡帐中,他在榻上。
彼此相对,虽然隔着两丈远,却像是彼此贴近一般。
那是心与心的贴近。
她的回答是——
“能。”
这不仅是救她,也是救他自己。
------题外话------
救南青青是为了让沈风斓放下心结,让沈风斓放下心结才会真正接受晋王。
所以晋王殿下要帮她,就等于帮自己。
另外心疼南青青的小可爱们,剧透一下,她会黑化的。
到月底啦,小可爱们手上有票票的,快朝伊人砸起来~
第116章 她投怀送抱,她身躯娇软
过了两日,画师到大理寺监牢中,将南青青描述的那个宫女画了下来。
据南青青说,有七成相似。
轩辕玦亲自把画像带进宫交给萧贵妃,萧贵妃只瞄了一眼,眉头一挑。
那个模样,就好像她认识这个小宫女似的。
“椒香,你瞧瞧这幅画。”
被点到名字的椒香不疑有他,凑近了桌子朝画卷上看。
画上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穿着宫中普通三等宫女的服制,脸长而瘦。
容貌只算端正,并不出挑,额头上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椒香面色一凛。
她迟疑道:“这……这不是御花园牡丹井……那个宫女吗?”
轩辕玦眉头一蹙,不解其意。
说起哪个宫人,自然要说她在何处伺候。
或是华清宫,或是御花园。
这御花园牡丹井,算是什么?
他很快有了一个猜测,不禁看向萧贵妃,目露揣测。
母子两个一贯默契,萧贵妃一眼便知他是猜对了,稍稍点了点头。
“是啊,她死了。”
这个死去的宫女叫心媛,原先是在含元殿做洒扫的宫女。
昨儿一早御花园的宫人,照例从牡丹井里打水浇花,就看见井里泡了一具尸体。
宫中有宫女跳井的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宫女自杀还是条重罪。
这宫女的尸体被拉出去烧了,又查到了她的老家籍贯,一并治罪于她的家人。
当时有在场的人看清了她的脸,虽然被井水泡得又胖又大,额头上那颗黑痣仍然显眼。
有人便叫了出声,“那不是含元殿的心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