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宁王再怎么谨慎,也防备不到一对正在颠鸾倒凤的男女房中,竟然有人在窃听他们。
轩辕玦将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隔壁的说话声。
“……如今我等只能倚仗殿下了啊,求殿下切莫推辞,让下官等无依无靠。”
说话之人显然是个官员,声音略显苍老,听不出是什么人。
这朝中但凡说得上话的人,轩辕玦都听得出声音。
想来此人品级不高。
停顿了片刻,一把温和的嗓音响起。
“本王力弱,如何比得上太子殿下?只怕黄大人错付心思了。”
这声音,分明就是宁王。
被他称作黄大人的,乃是原太子少师黄显荣,年过半百,胡须发白。
他受太子一案牵连,被贬为国子司业。
国子司业是从四品官职,皆因他一贯只负责给太子授课,党争之事较少涉及。
圣上怜惜他文才出众,加上年事已高,才只降了三级挪去国子监。
黄显荣一听宁王推辞,当下就着急了。
“殿下!太子殿下的羽翼之中,居于高位的非死即流放,剩下的人位分不高,只属老夫还有些体面。下官斗胆替众人来求殿下,殿下看在昔日共事的份上,万勿推辞啊!”
共事二字,旨在说明宁王从前为太子谋事的地位。
轩辕玦听出他的身份来了,朝着沈风斓低声道:“这是原太子少师,太子的一众党羽之中,数他罚得最轻。现在能替余党来找宁王的,也就只有他了。”
沈风斓点了点头,继续听宁王的回答。
他显得很不情愿。
“既然黄大人都这样说了,本王若再推辞,对不起大人的一番好意。只不过……还有哪些大人愿意跟随呢?”
黄显荣的声音立马有了精神。
“多谢殿下,臣等孤魂野鬼,总算找到栖身之木了。名册在这里,请殿下过目。”
方才还一口一个下官,这会子立马改口称臣了。
沈风斓心中不屑。
太子还没被废,就已经树倒猢狲散了。
这样想来,他也颇为可怜。
此番收获最大的,反而是宁王。
沈风斓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子失势之后,晋王和宁王的争斗,只怕会更加凶狠。
到时候,朝堂还能像现在这般宁静吗?
她轻声一叹。
轩辕玦认真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可惜,他们后续的谈话并没有涉及到名册里的内容。
见他一脸失望,沈风斓道:“像朴珍前一般的大官都不在了,殿下还在乎这些小喽啰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对于宁王,本王不得不防。”
像宁王这等心机深沉,又善于隐藏锋芒的人,那些品级低的小官对他来说更加有用。
沈风斓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忽然,木制的地板,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
隔着屏风,隐约看见地面上,有两个人影在滚动。
刺啦一声,她们面前的屏风被推向墙壁。
沈风斓一惊,轩辕玦手快,搂着她朝后一退。
两人已经贴到了墙边,那扇屏风仍在朝他们逼近。
怕厚重的屏风砸到沈风斓身上,他一个翻身挡在前头,将她压在墙上。
就在那屏风被推到轩辕玦背上时,那头的推力戛然而止。
同时,隔壁的厢房之中,交谈之声也停了下来。
轩辕玦心道不好。
就在此时,床上那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乖乖,就在这里。”
沈风斓透过高大屏风的缝隙,看见了令她面红耳热的一幕。
那对男女离她如此之近,叫她一时不知目光往何处放。
随后,整个厢房之中,充斥着清脆的某种碰撞声音。
啪啪作响。
原来他们要在屏风前面,这处地上继续……
沈风斓面色爆红。
隔壁的厢房似乎也听见了这动静,宁王的声音带着歉意。
“黄大人,实在抱歉。眼下是多事之秋,只有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谈事,才更加安全。”
黄大人的声音有些尴尬。
“不妨事不妨事,微臣明白,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墙的这边,轩辕玦一见她面色红成这样,大概猜测到了什么。
他低声道:“别看。”
沈风斓也不想看,可她的目光直直对着那道缝隙,索性闭上了眼睛。
眼睛一闭就更不得了了,房中男女的动静,近得就像在她耳边似的。
这种亲自观摩活春宫的感觉,实在叫人羞耻。
忽然,一双柔软的唇,贴上了她的唇瓣。
沈风斓一下睁开了眼睛,只看到轩辕玦颠倒世人的容颜,在她眼前放大。
他轻轻闭着眼,长长的睫翼显得格外温柔。
那双唇辗转在她唇间,没有分毫狎昵的意味。
只有无尽的深情。
他的手抚摸上她紧绷的背脊,掌心的热度,一点点化开她的紧张。
在圣驾面前,她尚且镇定自若。
面对感情的事,却又变作一个天真少女。
他们两个都在感情的道路上,一直摸索着。
沈风斓睫翼一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反手搂住了他的腰,生涩地回应起他的吻。
得到回应的他狂喜,紧紧拥住她纤细的身躯,却不敢太过用力。
两人唇舌交缠,头一回忘却了报复与试探,忘却了朝堂上的争斗。
他们忘我到不顾周遭淫靡的气氛,也不顾一墙之隔,宁王结党的诡计。
这一吻,太过情深。
以至于沈风斓明显地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
和某种独特的反应……
总不能是晋王殿下袖中的匕首吧?
轩辕玦自然也感受到了,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只是屏风空的空间太过狭隘,他的身体紧紧贴在她身上,想离都不开。
沈风斓抬头一看,这下换做他面红了。
“抱歉。”
轩辕玦懊恼道,总觉得这个他控制不住的举动,太过轻浮了些。
沈风斓会不会生气?
她反倒坦荡了起来,踮起脚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
“殿下,如果你毫无反应,那才应该抱歉。”
她侧耳倾听,隔壁厢房之中静无人声。
想必方才他们亲吻之时,人已经离开了。
而房中的那一对男女,不知何时已经结束,又回到了床上。
偶尔传来他们低声细语,交流方才经验的声音。
轩辕玦闭目深呼吸了几下,很快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他拉着沈风斓的手,轻声走出了厢房。
而床榻上那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发觉,自己的房间里进了两个人。
两人走到门外迅速远离现场,只见楼下的舞台之上,又换了一种舞蹈。
台上的舞妓穿得极其暴露,手腕和脚踝系着一串串的金铃,动作极其夸张。
这就是近来京中歌舞坊中,十分流行的胡舞了。
沈风斓看钱良媛跳过,眼下却没了看舞的心情。
她朝身边人一望,对方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脸温柔。
“我说。”
轩辕玦趁着路人不注意,在宽大的广袖之下,拉起了她的手。
“为了庆祝这个好日子,今晚本王可以上床睡吗?”
沈风斓狡黠一笑,很快地回答他。
“当然可以。”
这下他更加没有心情看歌舞表演了,直催着她回府去,沈风斓乖乖听从。
送他们出去的小二,看着这两人欢欢喜喜地离开,一头雾水。
两个大男人一起来翠袖摇,不点姑娘,也没看什么表演。
倒是一起去方便,去了小半个时辰。
紧接着就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这副情景,委实令人浮想联翩。
再想到那二人面容绝世,身姿颀长的那个充满男人味,矮一些的那个阴柔娇秀……
他不禁啧啧了两声。
一个玩兔子的带着兔子,跑来他们翠袖摇玩?
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