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解石工人看了眼切面,将那块带着一小片翡翠的拿过来,手起刀落,很快一次薄的不到半公分的翡翠切了下来,不过,翻转过来,里面却仍旧是石层,可想而知,那片翡翠若非石层的支持,只怕根本切不成片,也就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喏,这位女士,这是你的翡翠,拿好了!”解石工人将那片连着石皮的翡翠塞进柳琳的手中,将几块废石也都扫到一旁的垃圾箱里,抬头喊道:“下一个!”
柳琳抵押了房子汽车,又东拼西凑地借了八万块钱,原指望着,能够一日暴富,扬眉吐气,过上高品质的生活,却没想到,鸡飞蛋打,美梦成空。
她披头散发、目光呆滞,一路走,游客们骇异于这个浑身泥水血水的样子,纷纷主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如行尸走肉一般,她不知怎么走出了寻宝园,也不知自己怎么又走到了当年自己结婚住过的小楼前,当年,自己的母亲罹患癌症,缠绵病榻三年多,是她的丈夫每日如亲生儿子般伺候在床前,喂食喂药,打扫清理……
再后来,他们有了女儿,每日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整个小房子里都充满了希望和欢笑……
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呢?
是她从一名普通的乡村教师调入县一小吗?还是,看到身边那些年轻的同事们,出行有车,穿着有名牌而生出的不平衡之心?还是,终于在自己的努力和前夫的姑姑帮助下,成功考入政府机关,成了一名编外公务员?近距离地感受到权利能够带来的种种方便和利益之后?
不知过了多久,柳琳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稚嫩声音,“妈妈?”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那声熟悉的呼唤,就像一个惊雷打在头顶。让她倏然清醒过来。
她已经没有了工作,如今,房子车子和很少的一点儿积蓄都没了,还欠了八万元的债务,她还怎么养孩子?她还怎么有脸再见到女儿?
心思急转,柳琳根本不敢回应女儿的呼唤,急转身,匆匆地跑走了。
“爸爸,那不是妈妈吗?妈妈怎么不理我?”女儿很伤心地抬眼问爸爸,眼圈儿红红的,含着一包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男人默默地搂着女儿,没有做声。那个狼狈的背影,他怎么会不认得,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活泼聪明的女孩儿了……
柳琳不知跑了多久,也完全没有方向感,不知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周围到处是人,到处是车,到处川流不息让人紧迫窒息。
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跑不动了,她狠狠地跌在地上。
麻木的精神和身体,因为突然而至的剧烈疼痛而苏醒。仅仅只是摔了一跤,她的全身骨骼似乎都被摔碎了,痛得她浑身抽搐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曾经的野心,曾经的痴梦,都像过眼云烟一般,不复存在。她现在痛的恨不得立刻死去,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抽搐,哪还有一点儿尊严?更别提优雅、美丽、高贵、雍容……她连想一想的精力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走到她的近前,笑嘻嘻地揪着她的头发,抬起她的脸看了看,不屑地吐了口唾沫,仅存的一丝丝的意识,觉得这个人也就这样走了,却没想到,这个人走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再一次揪住她的头发,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痛楚渐渐地散去,她再一次神清气爽地站起身来。抬头看身边完全陌生的情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但她却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这里也不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博城。
不过,没等她想太多,那个给她吃了什么东西的人,就凑了过来,四五个神情狰狞的男人,浑身脏兮兮的,比犀利哥还要不如。
那些人看着她的眼睛,无一例外地,都露出了一种她很熟悉的眼神--那是兽欲爆发眼睛。
她想要逃离,她不要陪这些肮脏的男人睡觉。但是,她刚刚跑了没几步,就被人一把揪住了头发,拖倒在地,随后,她就再也没能起来,被人拽着头发,直接拖到了一个高架路下的流浪者聚集区里,在肮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纸板和棉絮上,她被七个流浪汉整整地折腾了一晚,到了最后,她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她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阳光了,结果,她还是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她因为拒绝亲吻,被一个男人生生地将舌头咬掉了。因为开始不够配合,她的胸部和下面,被用烟蒂烫了无数个疤……
最初,她还想着逃离,但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再一次光临,这一次,还是一个男人给她吃了一点儿东西,止住了疼痛。
再后来,她知道了,那个男人给她吃的是毒品。世界上效果最好的镇痛药。她再想要逃跑,却已经不能够了,阴魂不散的剧痛如跗骨之蛆,为了镇疼,她又染上了毒瘾……
她记不清自己来到这个桥洞多久了,似乎过了许多年,又似乎只是一两天。
每次她从被折腾的昏迷中醒过来,望着灰色的立交桥底,她总会想,自己今天沦落到这个地步,究竟是为什么呢?现在回想起和丈夫女儿在一起的生活,简直犹如天堂,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什么,一次次委身与那些满嘴酒臭的男人,只为了换一个虚无缥缈的谎言?
这一天,就在她又一次被那些流浪汉们轮番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大群人,警察、城管、卫生……
几束强光灯柱下,一个浑身伤痕赤身裸体的女人躺在桥洞里。那些流浪汉们早已经闻风而逃,只有她仿佛一个肮脏的垃圾,被丢在这里。她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甚至没有力气并拢上自己的双腿,她保持着一种很诡异的姿势,那样僵硬地坦呈在一大群人眼前,丑陋而肮脏……
她听到有人低声咒骂着,有不屑地又带着某种兴奋地目光扫过来,然后,她看到医生跑过来,有一个医生拿着一手电筒看了看她的眼睛,弹了弹鼻息,然后回头对那些人,摇了摇头。
那些人又呼啦啦走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突兀。她听到人群中有一个人说了声:“通知殡仪馆处理掉!”
殡仪馆,我已经死了么?
发出这个无声的叹息后,柳琳,这个人再也不复存在了。
·········
四十八万块钱打了水漂的事儿,在寻宝园连个水花都没激起,就被人们汹涌澎湃的寻宝热情给淹没了。
只不过,从那日起,寻宝园的赌石摊子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天价的赌石毛料。最最高档的赌石,也不过万把块钱,对于现在的社会经济水平来说,一万块钱已经不足以造成太大的伤害了。
周晨在十月五日晚上回了北京。
走进四合院,这个只买了不到一个月的地方,因为有了父母,有了杨阳和周晖,就有了家的归属感。
六日,周晨带着一家人去香山看红叶。
七日,一家人则去逛了琉璃厂和大栅栏,晚上去前门全聚德吃了正宗的北京烤鸭。
八日,杨阳开学了,周晖也要去上幼儿园了。
周晨正要去北大找孟教授,打不通孟教授的电话,然后拨通了陈教授的电话,才知道,孟教授主持的实验室储物室被盗了,丢失了五十多件文物,其中三十多件都是国家一级特级文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孟教授受不了打击,病倒了,如今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周晨蓦地想起了那件长形的带着浓烈杀气的法宝,心下一紧,立刻放出春儿去调查。
随后,她开着车直奔医院,出了胡同,上了祈年大街,周晨才想起一件事,摸出电话拨了慕容暮怕搿?br />
“周晨,你回来了?”慕容纳舸础?br />
“嗯,回来了。”每次听到慕容纳簦蓟崛萌烁械桨残模艹看鹩σ簧缓笪实溃氨贝蟊坏恋氖拢闾盗寺穑俊?br />
电话那端稍稍沉默了一瞬,随即慕容溃骸拔抑馈!?br />
“我正要去医院看望孟教授。你有时间么?”她本想问问有没有失窃文物的线索,但话到嘴边,改成了完全不同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