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33年,十月一日。子悠,我好想为你做些事情。我为你买了好多衣服,挂在衣橱里,等你回来穿。但是这里风沙很大,隔不了多久,你还来不及穿第一次,衣服就赃了。于是我就把它们洗了,一次又一次。后来,我慢慢就喜欢上帮你洗那些衣服,尽管你还没穿过,但毕竟它们是你的。再后来,我买了一个塑料模特,每天帮它穿衣服,衣服脏了,我就脱下来洗。子悠,你知道吗,我好想亲手帮你穿衣服,所以我买了那个模特。再过一段时间,我把它当成了你,每天陪它说话,我想对你说的话,我都跟它说。但它不会说话,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抱着它的脖子哭了……
子悠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模特。它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旧不堪。子悠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抚摸,像在抚摸蓝馨留下的泪痕,也象在抚摸熟睡的爱人、深怕惊扰了她的梦。然后,子悠将模特的上衣慢慢地脱下,穿在自己身上,走到衣橱的镜子前。他将衣服的扣子工工整整地扣上,一颗接一颗。他久久地凝望着自己,直到两行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也浑然不觉。这件本该由蓝馨亲手帮他穿上的衣服,在等待的岁月中破旧之后,终于穿到了子悠的身上,可惜只有子悠自己看得见。蓝馨这个简单的愿望,在等待的煎熬中,慢慢褪色、慢慢破碎,一如那件残旧的衣服。
……
蓝馨的日记每月一张,照片也是。子悠每日慢慢地翻、慢慢地看,一晃几个月已经过去。直到蓝馨在照片中变得面容憔悴、皱纹慢慢爬上了她的额头和眼角。蓝馨在照片和日记中已慢慢老去!子悠的心里开始滴血。他再不能慢慢地看着蓝馨在岁月的等待中铅华尽洗,再不能残忍地看着蓝馨的面容被风霜吹皱。
公元752年,十一月一日。子悠,我照片上的样子开始变了,我本不忍心留给你、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摸样。但是,我想我的一生都应该有人看见,证明我曾经来过、我曾经爱过。那个人就是你,子悠,当你看见这些逐渐逝去的青春,就会看见我二十年如一日的牵挂、看见我二十年如一日的期盼……子悠,你就把它当成我们曾经一起历经沧桑的见证,好吗?子悠,今天我好想哭……
二十年!这三个字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扎进子悠的心中。他心里一阵剧痛,抽泣使他的头久久不能抬起。他已经太脆弱,一次又一次的泪水已经洗尽他的男儿本色,面对篮馨的影子,如泣如诉,他无力自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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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再见雪莲花
更新时间:2010…7…30 21:59:02 字数:2654
蓝馨的日记:
公元753年,十二月一日。子悠,你知道吗?现在北方平原又开始下雪,下得比去年大很多,仿佛跟我们在一起时的大雪一样。今天,我站在雪地里,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当年的北方平原。我把它们捧进一个盒子,等你回来看。如果那时时光可以倒流,你就可以在盒子里看到今天的雪花多么美丽。
子悠看见房屋的角落里,有一个玻璃盒,上面写着:“公元753年,十二月一日,雪,送给子悠。”子悠打开盒盖,里面的雪早已在很多年前,化成了水,但依旧清澈透明、一尘不染。
子悠慢慢地蹲下去,双手捧起玻璃盒,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雪水中望眼欲穿。这时正值冬天,那天夜里,子悠将玻璃盒放在寒冷的窗外,自己彻夜守候在窗前,看着屋外凛冽的寒风呜呜地从它上面吹过。疲惫中,子悠昏昏沉沉地伏在窗台上睡着了,等他冻醒时一看,窗外的玻璃盒不见了!
他发疯似的打开房门,迎着呼啸的寒风,冲进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他跑到窗台下,用赤裸的双手挖开地上的积雪,直到挖出一个大坑,也不见玻璃盒。他转身四处搜寻,发现两行隐约的足迹。他踩着厚厚的积雪,跟随足迹向风雪中追去。然后,看见一只孤狼,伸长舌头在舔着什么,子悠一看,正是蓝馨的玻璃盒,饿狼误把玻璃盒当食物了。他顺手捡起一根树枝,怒吼一声,向那条狼飞奔过去,双手抡起树枝狠狠地砸向那条狼。饿狼被眼前这个不要命的人吓得一惊,丢下玻璃盒逃串而去。子悠捡回玻璃盒,跑回屋内,盒内的雪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但无论如何,是变不成蓝馨手中的雪了---那不过是他心中无法实现的期望而已。子悠捧着玻璃盒,低下头,口中喃喃地叫着蓝馨的名字,这时,天已经开始亮了。
……
公元757年,十一月一日。子悠,我病了。因为我变成风语者、再从风语者变回来,经受了很多辐射,身体变得差了很多,后遗症一直不能彻底消除。子悠,你现在身体好吗?
……
公元758年,八月一日。子悠,这恐怕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我的病越来越重,已经很难握稳钢笔了。我之所以要用笔写,是因为我想亲手留下一些痕迹给你,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了。李远一定要我去南都住院治疗。(哦,你以后千万别忘记谢谢李远。)子悠,很遗憾,当你回来时,我恐怕不能在山下迎接你了。还有,这里有一朵雪莲花,是你临走前发现的那株,那株共有两朵,一朵我已经放在山依的墓前,另一朵,留给你亲自送给山依吧,不过它已经枯萎了。子悠,我爱你!子悠……
子悠看着最后一页日记与蓝馨苍白憔悴的照片中间,躺着一朵雪莲花,它干枯了,但仍旧雪白。子悠捧起蓝馨的日记,把脸深深地埋下去,埋在蓝馨的照片和她的日记间、埋在枯萎的雪莲花上。从日记本中间传出子悠的哭声,象一个可怜无助的孩子,他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蓝馨的日记、浸湿了枯萎的雪莲花,但任由子悠的泪水如何浸泡,枯萎的雪莲花再也恢复不了它往日的美丽和生机……
三天后,南都。子悠将自己在时光隧道中的所见所闻,写成文字,交给李远。然后表情平静地问蓝馨的下落,李远望着平静的子悠,满怀欣喜,以为他从悲伤中挺过来了,就跟他说,蓝馨在山依的旁边。子悠听后,嘴角竟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转身从容而去。
对于子悠,这个结局早已在他心中,从上一次问李远“蓝馨在哪儿”那刻起。而现在蓝馨在山依的旁边,顿时令他内心略感安慰。在他心中,他很多时候分不清山依和蓝馨,山依和蓝馨在他的心中纠缠在一起,他多么希望她们两人融为一个人、永远一起活在他的心中。而现在,山依和蓝馨真的在一起了,所以他面露笑意,那是真正的笑、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那一刻,他有些满足,满足于上天给他们三人的最后的慈悲。
子悠忽然好似坚强了许多,他没有再流眼泪。他静静地回想山依、回想蓝馨。山依和他的爱,炙热、奔放而毫无保留,他们曾经多么的幸福,那是他最美好的回忆;而蓝馨,却是山依的爱在延续,自始自终,蓝馨在子悠的心中,就是山依的影子。蓝馨和他的爱,就象一幅静物画,宁静、渺茫、含蓄,飘着忧伤的色调,蓝馨在这幅静物画中,无声无息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了无生气。子悠承诺的爱好似青涩的果酿,看不见果子,蓝馨却尝到青涩、冰冷的苦味。那些静物画,在子悠的眼前,不断地静静流淌,竟令子悠心生向往。他要为山依、蓝馨做些什么。当山依长眠地下,他所做的是将雪莲花放在山依的墓前,而现在呢?也许只有自己也走入那幅静物画,才能知道。
第二天,李远兴奋地打电话给子悠,想告诉他记录的DNA数据,经过研究已经投入开发、实验,有望获得实际利用、延长人类的寿命,这将是一个划时代的突破,未蓝科学院正在筹备一个隆重的颁奖仪式,奖励他杰出的贡献。但子悠的电话显示关机。李远急忙赶到子悠的家中,也不见踪影。
回到办公室,他发现私人邮箱里有一封信,正是子悠发来的,信中只有一行字:李远,谢谢你,为你对山依、蓝馨和我所作的一切。李远的心中一紧,像是有一种预感,那种预感使他马上驱车赶往郊外的真爱公墓。
真爱公墓山上,山依和蓝馨的墓前,子悠双膝跪地,身体后仰,像是无语问苍天;双手伸向两边,一边是山依、一边是蓝馨;山依和蓝馨的墓前,分别放着一朵巨大的雪莲花;而子悠的身边,放着蓝馨的日记和盛装雪水的玻璃盒。
子悠自杀了。他还来不及听到李远的好消息。也许,这对子悠来说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纵然可以活一千年,但在他的时光长河中,余下的九百多年河水已经枯竭,徒留一条干枯、漫长的河床,只会滋生荒芜和凌乱。他说过,他想爱一千年,他也一定会爱够一千年,实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