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时近h昏。
裴花朝坐在床沿发怔,身上一袭深青嫁衣,面上则是易容后另一副nV子面目,平凡不起眼。
房门外剥啄声起,她如梦初醒应了声,孟胜男推门,扶了毛妪拄杖而进。
“六郎,”孟胜男对裴花朝依旧用她的假身份相称,“白津丞来迎亲了。”
裴花朝留神聆听,外头鼓乐声动,她道:“我跟白津丞去了,明日咱们在城外会合,你们路上当心。”
孟胜男道:“你也当心。”
裴花朝点头,抄起盖头,往自己头上覆落。
前些天她们家里遭了贼,偷走她的鸳鸯腕钏。也不知是巧合,亦或窃贼漏了馅,教东yAn擎海手下侦察到什么蛛丝马迹,城内禁军大肆搜寻她下落。
头一回,裴花朝以易容男装躲过盘查,孟胜男因问道:“六郎,你珍视鸳鸯腕钏,分明对大王仍有情分,然而打定主意不与他相认了?”
她和裴花朝及毛妪相依为命,已亲如一家,说话遂开诚布公。
裴花朝亦坦白道:“大王是一国之主,前程不可限量,而我一介孤nV,毫无奥援,只能倚仗他的宠Ai留在他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平静分析,到记起前事,不觉紧抿樱口。
“从前他宠Ai我,为与卢隆结盟议亲,依旧送我远去;我出事后,固然他便退婚,可这人当真断了联姻念头吗?会不会一时感情用事,待我现身回转,他无需愧疚伤心了,便又改变主意,甚至再对我挥之即去?他身边人——不,单单是他祖母东yAn老夫人,也不肯答应他为了一个妇人,放弃联姻捷径不走。我不敢冒险重蹈覆辙。”
孟胜男道:“六郎,你拿我那霹雳配方,出头呈给大王吧。”
“……阿姐,你从前并不愿霹雳为人知?”
“我听说了庆州城一役经过,大王手下大抵已经造出类似霹雳的火药,迟早要配出理想配方。趁他们尚未m0索出究竟,我那配方还有些价值。你献配方助大王更快夺取天下,有功在身,不管在朝廷或后宅,谁敢小觑你?”
“阿姐,霹雳是你心血,该你出头领功。”
孟胜男摇头,“世人晓得我造出霹雳便行了,由你出头献方子,更有大用。”
“阿姐……”
孟胜男正sE道:“六郎,你救过我X命,我也信你为人。你处事正大,在大王跟前说得上话,若得霹雳巩固地位,长留他左右,必能辅佐他成为明主。”
她打住话头,审视自己搁在腿上的手,那双手朝上,空空如也,她却像见着什么可怕物事似地,面sE苍白瞅着。片时她细声续道:“那么霹雳不止能杀人,还能救人,也算弥补我造出它引出的杀孽。”
裴花朝正摇摆不定,白禹登门造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向裴花朝自觉身份不可告人,对旁人是个麻烦,因此棋艺竞技之后,未再与白禹往来。白禹反倒由碧波村那儿打听她迁居县城,只是顾虑她或许不yu人打扰,先前不曾过来拜访。
这几日情势非常,他开门见山询问她将来打算。
裴花朝道:“能躲便躲。”
“……躲不过呢?你愿意回到大王身边?”
裴花朝微怔,白禹辞sE温文,但方才提到“大王”两字,语气似乎含露……厌恶?
白禹又道:“东yAn老夫人召了几位高门千金进府,打算撮合她们和大王。”
裴花朝心头一沉,肌骨微凉。
白禹道:“那些千金或者出身大族,自前朝便颇有根基,或者父兄在东yAn军中战功赫赫,大王也要另眼相看。将来大王三g0ng六院,你在其中缺乏娘家倚仗,前路艰辛。”
裴花朝看住白禹,他这话把她忧虑的现实戳到眼前。
白禹又道:“老师待我不薄,我不忍见小师妹你掉火坑。”
“多谢白津丞好意,”裴花朝道:“我打算暂且出城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