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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2 / 2)

朱锦叹道:“唉,好吧,那我就当回说书先生。”说着一清喉咙,正襟危坐道:“墨砚,快给本先生上茶来,待我今日跟你们说一出——上街买衣记。”

泽州见闻心生阴霾

等到第二日,袁宁三人又去这驿站楼上窗户边看看外面风景。朱锦便说:“这小窗户看着有什么乐趣,你们要是喜欢,不如像我说的出去岂不是更好?”袁宁听了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去呢,只是如今不比在海宁了。”一语未了,突见那外面街道上哗啦啦的一大群人往一个方向跑去,却是听不清嚷嚷什么。

“那些人都是做什么呢?”墨砚问道。

“不知道呢,像是出了什么事。”朱锦皱眉道。

袁宁心中好奇,想着还是出去看看好了,便说:“走,咱们出去。”

说完三人回房,朱锦穿上男人衣裳鞋帽,袁宁穿了朱锦买来的衣裳,又戴了那笠帽,遮了面貌。墨砚仍说自己要留在屋内看守,又叫她二人小心谨慎早点回来。她俩应了,墨砚便去支开随行的人,让她俩偷偷溜了出去。

外面驿站门守也只当是里面哪家的公子带了女眷出去,并未起疑,两人便上了街,往那人群跑去的方向走。

走过几条街道,只见前方熙熙攘攘围了一群人,再看不见前面。朱锦掂起脚来瞧,却见这群人前面依稀是些官兵打扮人的模样,便回头低低告诉了袁宁。

袁宁瞧见路旁不远处,正好有个卖干果的老汉,便拉拉朱锦。朱锦会意,便跟袁宁过去随意挑了几样干果,待那老汉秤了付完钱,就问道:“大爷,那边怎么那么多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那老汉看了她一眼,道:“听口音你是外地人吧?闲事莫管啊,何况你还带着个小媳妇呢。”

朱锦道:“我只是好奇问问啊,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还不能说吗?”

那老汉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摇头道:“那边有官兵呢。你们外地的不知道,我们这一位州府老爷看中了那边那条街,要买下,只因为银子给的太少,那街上很少有人肯,今天这老爷弄了好些人来,勒令那街上的人家搬走呢,刚才那街上住户的人得了消息,都跑回去帮衬,闹得不可开交。这会子官府来人把那边都围起来了,谁也进不去,真是可怜呐,弄不好出人命啊。”

朱锦道:“那官府不是来人管了吗?”

老汉冷哼一声道:“这位老爷据说跟当今崔太尉有什么关系,厉害着呢,哪里有人敢管。别瞧官府来了人,全是做架势,当摆设的。这种事如今也见得多了,别说我们这,原已算不得稀奇了,我们前面蒲州不也正在灾民闹事么?”

朱锦奇道:“灾民闹事?我们只听说过前面道路被水毁了,如今还不能通行。”

那老汉轻哂一声道:“你们从南边来的吧?北边蒲州前段时间涝了,朝廷说要赈灾,结果每日发的那点米面,还不够百十个人煮粥吃的。官府倒说粮米不够,不足的发粮钱贴补,可结果发的却是恶钱,而另一边却有人高价出卖米面菜蔬,老百姓遭了涝灾哪里还能有多少钱换吃的?就是拿那钱到咱们这边来,恶钱又能买些什么,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听说前两日那边的饥民饿不过了,就有人抢粮。如今因为那边乱得很,官府正封锁了道路抓人呢,所以才不让两边来往。如今这世道,你们这些福贵公子哥哪里知道底里的艰辛。”

袁宁听他这样说,不由道:“那上面不是还有皇上管着吗?”

老汉道:“皇上?我们小老百姓可不知道皇上究竟怎样,我们只知道崔太尉的孙女儿还给皇上做贵妃呢,人们都说当今最受宠爱的就是这崔贵妃。”

听得袁宁怏怏的,拉了朱锦回来。回到驿内,墨砚自来接应,等回了房,墨砚接过袁宁的软笠,却见她俩都是一副面带郁色,兴致颇低的样子,便问:“你们是怎么了?照理说出去玩回来应该高兴呀,我在这担心你们,脸上不好看是正常,怎么你们玩了一趟回来反倒比我脸色还难看?”

朱锦边换衣服边道:“别提了,真晦气!”

墨砚替她俩收拾衣服道:“遇上什么事了?”

袁宁闷闷不乐地把刚才街上老汉的话一一说给她听,说完三人都沉默不语。半晌,墨砚道:“我只当天下跟我们海宁一样呢,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朱锦道:“我只在书上戏里见过这种事,原来却不是各个官爷都和我们家老爷一样的。”

袁宁道:“父亲是靠军功出身,自然是体量过百姓疾苦。”垂下眼又惆怅道,“你们说皇上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

朱锦、墨砚心想自家小姐虽说是进宫,但这却也和嫁人无异,心里便衍生了几分低落迷惘,墨砚道:“也许是皇上年纪还轻,如今还压不住太尉。”

袁宁道:“那先帝时却不曾听过太尉这样的事,如今民间有什么‘风摧槿花’的戏语,我原也听过一点半点的。”

朱锦宽慰道:“皇上登基时还小,以前凡事都要靠太尉辅助,恐怕因这个才弄成现在的情形,可如今皇上年岁渐渐大了,以后自然会好的,小姐不必太忧心。”

袁宁摇头道:“我早听说皇上很宠爱这位崔贵妃,据说这位贵妃长得很艳丽。如今这外面的百姓的口气,也是皇上宠爱贵妃的意思。”

墨砚道:“这个小姐不用担心,她再漂亮,我想也没有小姐美。”

袁宁道:“我难道是要他喜欢我美吗?如果他只是一见我美便丢了别人,这不就是薄情寡义么?”低了头又道,“我如今倒是能揣摩上娘说的话的意思了,他什么人都喜欢,我不快活。他若为我忘了别人,我也不快活。”

朱锦、墨砚听她这么说,却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劝了,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过了几日,有小吏来报车马可行,一行人便起身继续北上。路遇蒲州之时,她三人冷眼偷瞧外面,果有一番森严冷清的迹象,那老汉说的却是不假。

经过这一事,袁宁三人兴致低了许多,尤其袁宁的思绪更是缥缈起伏,她对自己那位至高无上夫君的印象渐生了一块阴霾。就这样,一行人终于在春暖花开的三月末到达京城。

闻听喜讯未查凶险

到了宫城外,下车换轿,有内侍来引,不从正门奉天门走,绕道东北边的建福门进去。袁宁坐在轿内又不好掀帘观望,只觉得四周安静,只有抬轿内侍疾快轻便的脚步声,默默算着已拐了第四个弯,轿子停降下来,有侍女打起帘子,扶袁宁下轿。朱锦、墨砚二人已先出轿,只在袁宁轿外等候。

一名四十多岁的宦官领着几个内侍和使女给袁宁请安,口里说着:“小的雍宁宫执事康元寿奉太后令给袁宝林请安,请宝林入芬芳轩。”

袁宁抬手示意免礼,只见两边望不见底的朱红夹墙,一座朱漆大门上挂一黑漆匾额,上面“芬芳轩”三个翠绿大字。举步进去,只见满院梨花,琼葩堆雪,压枝欲低,素洁淡雅的花朵又隐隐浸染叶的绿意,越觉洁白无瑕,独占风流,一阵春风吹来,菲菲如雪,盈落台阶,花飞入衣,甜香满怀。袁宁踏在那满是落花的地上,只见那花瓣簇簇地一瓣一瓣落在她发上、衣上,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康元寿看得讷讷地一时忘了要说的话来。

袁宁信步沿着中廊走去,走上台阶只见游廊相接,正中一间居大应是正室,东西两边各有小室一间,廊前蔷薇、木香花顺着一列狭长花架爬满屋檐,花期尚未到,绿叶之间只黄、红、白、粉、紫略略缀着几朵。

康元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道:“太后说先委屈宝林在此暂住,以后自有一宫主予让宝林,到时候再请移居主殿。

袁宁笑着说:“这里已经很好,我很喜欢。”

康元寿笑着应道:“此处虽小,但是地气温暖,一年四季花比别处要早开些,芳香扑鼻最是宜人,所以叫‘芬芳轩’,是太后亲选给宝林的。这梨花如今刚放,过段时间又有满架蔷薇、木香却最是灿烂好闻,那两边廊下缸内有桂树、腊梅。”

袁宁道:“烦恼公公替我多谢太后。”

康元寿道:“太后说宝林一路风尘辛苦,先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引宝林觐见。”

袁宁点头答应了。康元寿领着袁宁熟悉了住所,便告辞要走,临走留下几个内侍和侍女,又严声吩咐好生伺候,这才回去复旨。

过了两日康元寿果然来引袁宁去雍宁宫见太后。雍宁宫庭院开阔,多植松柏、冬青、梧桐、芭蕉等绿树,此时天色尚早,阳光清亮明朗,照在宽阔的院落里,显得更加庄重安静,正殿前一颗高大的垂丝海棠开得嫣红。

袁宁进殿去,只见朝南紫檀榻上靠坐着一个身着赭色如意团寿纹袍的妇人,拿着一卷书正在看,心知是太后,忙跪下行礼请安。

沈太后闻身丢下书伸手笑道:“起来吧,快过来让我看看。”

侍女扶了袁宁到太后身前去,太后轻捏过袁宁的手,指着榻桌那边说:“坐吧。”

袁宁应声在对面坐下,微笑着看着太后,只见沈太后髻上装饰华贵,脸上却妆容素淡,原应是养尊处优的生活,面容却有些淡淡的憔悴,眼神温和里又带着些深沉,正上上下下打量自己。

太后还捏着袁宁的手,两人正静静地对瞧,袁宁觉得这握在自己手上的力量一点点渐重,揣得紧了,□的手指一弹,太后一惊缩了手,嘴上漫起了笑意:“果然是个好模样,我只顾看你,没弄疼你吧?”袁宁摇头道:“没有。”

有侍女换了新茶过来,太后拿着碗盖拨那茶叶道:“难怪冯兴当时说你了不得,说什么你好看到让城里花都不敢开了,我当时只觉得他说的很有意思,却也好奇,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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