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歆见袁梨晨去了甚久未回,早就等得焦躁不安,一见她来,便笑着迎来:“你可算来了。”又看见袁宁身边的妇人,猜是袁夫人,便问了一声礼:“袁夫人好。”
袁夫人忙回了礼,道:“老身先谢过殿下对我和拙夫的照应,再谢过殿下对梨晨这一路的照顾。她的父母得知殿下对她如此盛情,也会欣慰的。”
吴歆见她们身后再无他人,便问及袁希荣。
袁梨晨忙道:“他说不方便见你。”顿了顿,终说出:“他说他在陈国为臣,不可再去他国。我代他谢过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说着便屈膝行礼。
吴歆拦住了她,暗自敬佩袁希荣如此节气,他说出自己的敬佩的心意,又为之叹息。
袁夫人心中过意不去,又向吴歆行礼:“还请殿下见谅,拙夫顽固,辜负了殿下的一番美意。”
吴歆叹息着摇了摇头,只听袁夫人又道:“老身今日见了殿下,真是天之骄子,又这样心善,温和近人,梨晨真是好福气,蒙殿下垂爱。只是刚才听梨晨说殿下要带她去越国,我们都很愿意,只是不知殿下带梨晨去越国后如何?”
吴歆听她这样说,知她是为袁梨晨未来担心,便笑道:“老夫人见笑了,袁姑娘天人一般,况且又与袁将军同宗,也是系出名门,我怎敢怠慢?我带袁姑娘回去,自要禀明父皇。梨晨的事我都想好了,您就放心吧。”
袁夫人听他此言,放心不少,点头起身告罪:“谢谢殿下,恕老身刚才多事了。”又叫袁梨晨过来:“好孩子,我放心了,你能这样,你的父母也会高兴的。你就跟殿下走吧,以后自己珍重,记得你爹娘当日的嘱咐。”
吴歆看此情形,便问:“夫人也要留在此地吗?”
袁夫人对他点头:“我要陪拙夫在此,多谢殿下的照顾。”
吴歆想着袁希荣忠烈,又感叹这对患难夫妻不离不弃,不由叹气,叫来事务官嘱咐了一番,才对袁梨晨说该回去了。
袁梨晨心中自是不舍父母,可是前番那样应允吴歆,此刻如何反悔,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又对吴歆心怀感激和愧疚,想起临安客栈别后重逢的情景,更难硬下心肠,又想起一路之事,自己终究身孤力薄,怎能顾忌父母以后。心潮一叠一叠袭来,只对吴歆说要送袁夫人一送,吴歆对她点头。
她带着母亲离去,再见袁希荣,又不免一番惜别,才各自离去。
她满腹心事,回路走得极慢,只见前面走着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顺风传来。
一个道:“那袁家的人好造化,从此以后再不用吃苦了。”
另有人道:“你没看见来的那女的,长得那个漂亮,啧啧,那真是叫什么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你要有这么个女儿,也不用在这辛苦混饭吃了。”
又有人应道:“是啊。听说那只是他一个亲戚的女儿,咱就是要有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别说亲闺女,亲姐妹,就是个干女儿,也要享福咯。”
那几人絮絮叨叨说着拐过弯去,再不见了。
袁梨晨听的默默无语,感触万千,一时停下步来,在那暗自遐想。
吴歆因她久去未归,就寻了出来,一眼瞧见她在那伫立沉思的模样,当她是思虑袁氏夫妇,便过来道:“怎么站在风口里,小心受了寒。他们愿意留在此地,就让他们留在这吧。你放心,我已经嘱咐人了,再不会让他们受委屈了。”说完过来轻轻一揽袁梨晨的肩,说:“咱们回去吧?”袁梨晨回首眺望,点了点头,一行人就此离去。
回到临安,袁梨晨询问韩朱颜是否同去越都,韩朱颜自然是答应的,韩风想着韩梨晨此去,恐怕是要做吴歆的妃嫔的,让韩朱颜有个这样的姐姐,会有很多好处,自然也同意。于是一行人便起程奔赴越都。
这一路上,袁梨晨与韩朱颜一车。袁梨晨靠在车内,依稀觉得这仿佛又似当年奉旨进京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路上所受的尊荣,时而让人想起以往,她常默默闭目躺在一处,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这种熟悉的富贵生活。
韩朱颜却是头次见这样的仪仗,一切都感新奇,见到袁梨晨懒懒的,总推她问这问那,有时路过城镇,又对这当地房舍,行人装束觉得好奇,常拨开车帘向外张望。
吴歆有时骑马陪在车外,听得这车内阵阵窃语低笑,那一缕熟悉的声音飘入耳里,顿觉困寂都消,嘴角时时露出笑容。
这一天韩朱颜又撩拨起帘子,正要指着外面与袁梨晨谈论,袁梨晨叫她放下帘子,韩朱颜不解地问:“为什么呀,姐姐?”
袁梨晨喟叹:“你忘了刚有人来报,就快到京城了,这不比边城,虽说越来越繁华了,可也更讲究礼仪,咱们又是跟着王爷走,以后一举一动都要注意了,不要叫人笑话了去。”
韩朱颜“哦”了一声,抿嘴一笑道:“还是姐姐说的对,姐姐一定是大家小姐的出身。”
袁梨晨神情极淡:“我如今只不过依靠着他罢了。”
到了越都,车驾直趋王府。府第内自然是楼台亭阁,雕栏玉砌,曲径回连。韩朱颜头次见这皇家气派,自然看得流连。吴歆笑说一路风尘,还是先去沐浴,自己再带他们看看这府邸,便有侍女来请。出浴后人自然神清气爽,吴歆便领着他们在府内景处游览,自己做起解说来。韩风游了几处渐觉体乏,怕搅了众人的兴致,先告辞休息去了。
一时走到水榭处,早有侍女摆好果点以备休息。韩朱颜靠在鹅颈椅上,看那水流明镜平缓,小桥轻盈,平贴水面,那些侍女在桥上来回便有凌波之感,就笑道:“六殿下的府上真是精致,无不宜人。就连府上的侍女们也个个美丽,花容玉貌,走在桥上,就跟凌波仙子一般。”说着就瞧着吴歆边上环立的珊瑚、琳碧等人,珊瑚听了脸色却微微一变。
吴歆听了,大笑:“韩姑娘过奖了。”
袁梨晨打趣她道:“你还嫌自己不漂亮吗?只一味说别人好看。当日你可迷的有人要抢你回去。”
韩朱颜红了脸,别过头去,只拿一枚果子咬着。
吴歆走到袁梨晨近边来,两人窃窃私语说了一回景致,吴歆悄悄对她说:“我怕你不肯住我这,你不是说怕人说闲话么,我特意让人在东市给你找了所房子,在春华街上,不大,但很宜人舒适,你说好不好?”
袁梨晨望向他的双眼,发出会心感激的一笑,水榭外,视野开豁,波光明亮,映着阳光,一副温暖明亮的样子。
他们走走停停,说说笑笑,这白天就过去了。
夜涌心潮王府生愁
用过晚饭,袁梨晨单坐在房中,正翻着一本书看,韩朱颜推门进来,脸上除了兴奋之情,还带着一丝有事相求的神态。袁梨晨便丢下书问她为何而来。
韩朱颜过来抱住她的膀子道:“好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
袁梨晨笑道:“你这一路不累吗?今天应该早点睡才是。”
原来韩朱颜瞧见府内园子里此时到处点满了灯,比白天另具一番情趣,她想着这时若是再去水榭,湖光灯影,一定十分好看,为此来邀袁梨晨。
她只摇着袁梨晨:“这一路舒适,还真不怎么累。我刚看外面远远的灯,点缀在园子里,越发趁得景致十分的好,我想再去那水面上走一走,好姐姐,我特意来找你,咱们就去看看嘛。”
袁梨晨笑道:“没看出来,你还这么会撒娇。好啦,我跟你去就是。”
于是两人就沿着那水边,看了一回湖色,又信步走,进了一个圆洞门,只见里面植枇杷、海棠、芭蕉、竹等花木,一侧有个小潭,边上黄石假山萦绕,山上有座小亭,凌空立在潭上,长窗内透出灯光来。
韩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