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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卖你到青楼换银子啊!晋国不能卖良民为妓,俺们带你去别的地方,保准成为万人眼红的花魁,嘿嘿,到时候你还得谢俺呐。”络腮胡继续哄笑着。
“喂!你快停下,娘的,让这臭娘们给骗了,兄弟们快追!” 这络腮胡见她前面的举动,原本心中笃定她不会骑马,谁知就在他放松警惕之间,袁梨晨突然翻身上马,狠狠赶马一溜烟跑了。
袁梨晨挥鞭纵马,沿着山路向前方驰去。身旁的树丛像流星似往后直闪,后面隐隐传来那几个汉子的骂声和叫停声,她拼命地加鞭催马,在蹄奋鬃飞的马上的袁梨晨突然流出了眼泪,恐慌孤独的眼泪,她暗自庆幸自己会骑马,她还蓦然想起了自己学骑马的往事,这样狂奔乱跑纵马的情景也经历过,每次都与侯重茂有关。
就在她这一丝恍惚之间,座下的马突然一个抬蹄嘶鸣,马长长鸣叫一声后,往后蹬蹬退了几步再也不向前了,她勒马往前一看,原来前面是路的尽头,再往前就是悬崖峭壁,而两旁是阴森森的树林,她只好调转马头,打算往树林里走,就在这停顿间,骑了剩下两匹马的汉子已经追了上来,再不远处分开成犄角别住她。
那络腮胡打了一个口哨,袁梨晨便控制不了座下的马,那马直直往两个汉子走去,袁梨晨只好扔了缰绳跳下马来,络腮胡二人便勒马向她逼近,她自然地就往后退,一时离崖边不远,那山风在悬崖顶上呼呼作响,吹得她衣裙翻飞,发丝零乱,她扭过头去,向那崖下望去,只见削壁千仞,幽深难测,看的自己目眩心悸。
那马上二人见她回首打量崖底,却不由大慌,络腮胡忙跳下马来道:“嗨,姑娘,你别乱来,咱们只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过来,咱绝不卖你!”
袁梨晨扭过头来:“那你们退开!”
络腮胡一阵犹豫,往后退去,袁梨晨见他回去,稳了稳身形,将信将疑往前几步,却见络腮胡给那马上的高个一个眼色,那高个跳下马来,离自己远远站开,袁梨晨试探性地再去往前几步,却见那高个缓缓挪动,尽是有要往自己身后截住去路的倾向。
袁梨晨心中惨淡:这几个来路不明的人今日看来是非要抓住自己。她猛然退后几步,回到崖边,凄声道:“你们再不走,我就跳下去了!”
她扭转身体,只看着咫尺前峭壁,身体瑟瑟发抖:若自己不跳下来,落在这班人手里不知将落到何种田地,倘若受辱,不如一死。可是若跳下去,父亲未见,心愿未了,这悬崖峭壁深不可测,自己在这荒郊野外,纵身一跳,父亲和墨砚如何能得知?从此做那孤魂野鬼实在又不甘心。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恶汉,她心中一声悲鸣:难道我真的就要命绝于此吗?作者有话要说: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117781,转载请注明出处。欢迎评论。
天地崖前玉趾匆匆【倒V】
就在袁梨晨陷入绝望与犹豫之中,她依稀觉得有利物快速穿过空气的声音,身后传来两声惨烈哀嚎,紧接着是重物应声倒地的声音。袁梨晨大惊回顾,只见络腮胡二人竟倒在地上,立着的唯有马匹。
她惊慌四望,忽见一旁的树林中跳出来几个人,玄色劲装在月光下闪出绸缎的光泽,衣料却是上乘,他们手持弓箭,并未朝自己走来,而是去翻看这地上的络腮胡二人。袁梨晨在变故中,不知如何进退,这些人虽说一时解救了自己,可却不知来历,她有些发愣地站住。
就在她的迷惘中,那林中又缓缓走出三个人来,当中那个白衣飘飘,崖上的风见了他,像是也变温柔了,他就像清风吹来的一朵白云彩,在清亮的月光照射下,衣袂飘飘,望之仿佛是天上的神仙,那安详的神态,那面上平和的微笑,那眉,那眼,那种无匹的清贵高华的气质,袁梨晨却是认得,那是东方曦。
袁梨晨远远望着月下长衫如雪的他,没有出声,她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一眼明月,那是雨后的霁月,光华四射,她清楚记得,也是这样一个有着美丽月色的夜晚,自己被他所救,今夜,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情形,往事却在轮回,她心里却漫过一层酸楚:每次危难之时,都会被他所救啊,这是让人惊诧的巧合,自己总是在无助时遇见他。可是若说有缘,他总是翩若惊鸿,游龙一现,自己辗转至今,心事更成虚化。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些人面笑语来:
“要是公子和这位姑娘能成一对……”秋神会上的卖灯小贩。
“我倒是觉得那位齐国的太子,神采和姐姐你最配呢……”狩猎场内低语的韩朱颜。
“姐姐这样看,真像是东方太子的兄弟……”越国新居秉烛私语。
……
东方曦在那端也在打量着袁梨晨。查看络腮胡二人的侍卫中,有人起身回来向他汇报了什么,他点头私语后,缓缓向袁梨晨走来,在几步开外,停住:“袁姑娘?”他在询问,但话语和神情依旧从容。
袁梨晨被他的气度感染,心情平静下来,却不知是否该承认,她在为难间垂了头。
东方曦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了一定,心中了然,遂转了身去看正在忙碌的侍卫们。
“谢谢。”袁梨晨终于开口。
“不必。”东方曦转首微微一笑。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袁梨晨对他此时的出现不解,问及。
“这一处叫天地崖,原是晋都郊外极好的景致,我因遇了雨,回去不及,便在这扎帐宿营……”他对她解释着,又说,“我是来贺晋太子与陈国的安宁公主联姻的,只是太子他如今不在京中,公主又病了,所以闲来就在这附近游历。”说到这里,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静清亮。
袁梨晨略略别了一下头,以手捋发,“哦”了一声。
她细微的动作被他收进眼底,他对她平和的一笑,同样平和的眼睛注视着她,那是一种坦然亲切的目光,袁梨晨面上一红,低头在想,他这样的神情,难道他都知道了吗?
“袁姑娘,往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要紧。”却听东方曦这样说。
袁梨晨也不知道是心有所得,还是被他风华感染,“嗯”了一声点头。
星光下,他俩站在崖前,相距不远,晚风吹动他们的轻衣,在风中飘动着,构出难以描摹的一幅图画,侍从们在那边远远地看呆了。
东方曦看了袁梨晨一眼,转首看着崖前,天还暗沉沉的,布满鲜嫩的星星,但东方已经在暗中转向铁青之色。
他很安静地站在那里,袁梨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同样安静,时而她微微侧目看他一眼,他似乎在欣赏夜景,又似乎在出神,袁梨晨看着他那平和的气息,只觉得心中慢慢的安宁,夜快过去了,却没有一丝困意。
“你冷吗?”东方曦突然发现她动了一□子,那是晓寒侵浸,他转身开口:“承德,取件衣服来。”
承德应声而去,一会便取了衣裳来,先与东方曦奉上,东方曦摆了摆手,对他道:“给袁姑娘吧。”
“殿下,取了两件。”承德抖开衣物,却是两件白色的披风。
东方曦点了点头,与袁梨晨各取了一件系上。
袁梨晨系完丝带,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同样是白色,与东方曦的何其相似,她心头偏又飘过那句话“真像是东方太子的兄弟……”
此刻他安详地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尽在咫尺,可是就算是如此近的距离,也只能如此看着,他就像天上的月,美好而遥不可及。她不由叹息了出来,问了一句:“东方殿下,如果有一件事物,你难以得到,你会放弃吗?”
她说完,扭头盯着东方曦,他被她声音惊动,侧头看了她一眼,很安静,动的,只有他身上被风吹拂的衣袂,良久,他转头对着前方,她听见他说:“那要看是什么……”
须臾他伸出手来,指着前方说:“你看,快日出了。”
袁梨晨转首望去,崖前已经集结成一片云海,波涛涌动,仿佛也能呼啸出声,东方的铁青色有了白意,渐渐还布上了瑰丽繁华的色彩,玫瑰汁,葡萄紫,嫣枫叶,蔷薇液……大量的染汁在东方泼洒,白的云海里,有无数金色的鱼龙翻爬,那一轮赤焰的红轮,终于跃出了地平面,翻腾在云背之上,它的光明普照四方八隅,群星和残月渐渐消翳在这光明的闪耀之中。
“真美啊!”袁梨晨被这光明胜利的欢欣震撼。
东方曦转首对她一笑,极灿烂,袁梨晨回之嫣然一笑,他微微一颔首,转过头去,嘴角仍带着一丝笑意。
袁梨晨发现,崖前的云海渐渐散开,烟云缭绕中可见群峰罗峙,待到云霞散尽,可见山河无际,转首再望,可见楼台鳞簇,巍然皇城。
她吐了一口气,不远处的承德此刻上前来对东方曦:“殿下,山下有人来了。”
“哦?”东方曦转身,看了一眼四周:“那两人都埋好了吗?”
“处置妥当了。”承德回道。
袁梨晨听见有人来,突然想起昨夜那三人里,还有一个瘦削的男子,到现在都未曾出现,是因为没有马匹没找到自己众人的踪迹吗?
却听东方曦问自己:“袁姑娘,你如今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