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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川远低低地叹了口气,语气炽热得如室外正午的烈光,灼痛了乔津亭的心:“我不放手,一辈子都不会!”
乔津亭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过柔美的脸颊,瞬间委于尘土:“可是,我只能放手!”
宇文川远扼紧了乔津亭的腰肢:“就因为她的几句话?”
乔津亭诧异:“你知道?”
宇文川远冷笑:“我怎能不知道?她萧琰在我的眼皮底下耍心眼,我要是瞎了聋了自然就不知道!”
乔津亭气苦:“既然你知道,还任凭我让你的妻妾侮辱?”
深宫情仇之风起云涌(10)
宇文川远扳正乔津亭的脸,笑着说:“受辱的恐怕是她吧?你若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就不是我所认识的乔津亭了!”
乔津亭仰望宇文川远,心却不像腮边的泪水温热:“既然这样,你应该明白我的心,你如果知道《凤求凰》,就应该去读卓文君的《白头吟》,你如果听得明白《梅花三弄》,你就应该知道,寒梅宁可忍受霜雪的割骨之痛也不屑于与百花争艳,乔津亭不是笼中之鸟,终其一生只为等待主人的垂怜,我宁可是晴空里的一只孤雁,汉宫秋月是我无法忍耐的凄凉!”
宇文川远搂紧了乔津亭:“我从未想过将你囚为笼中之鸟,断翅的画眉不是我所爱,御花园中百花虽好,我却终生独爱菊,魏宫更不是汉宫,乔,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咀嚼秋月的孤寂凄凉!”
乔津亭的心骤然一暖,但终归是冰凉:“今日之事,我不怨萧琰,她只不过是深宫中誓死捍卫自己仅有的一点尊严与利益的可怜人,其实,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可怜?宁妃因你的一夜宠幸而喜颜于色,却成为萧琰打击我的工具,众人嫉妒的目标,你那七色美妾虽是才艺双绝,你却断送了她们寻求幸福的机会,成为你一人的禁脔,你可曾思量过,这高高的宫墙内,有多少人因你独伴幽窗,埋怨黑夜的漫长?”
宇文川远的心颤抖了起来,聪慧的乔津亭,目光如炬的乔津亭一眼就看穿了深宫内苑他原本习以为常的陋习,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她的聪慧与机敏:“乔,你不是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话未说完,已被乔津亭打断:“如果我一脚跨进了这宫墙,我就会无可奈何地变成他们当中的一个,因你而喜,因你而悲,穷其一生换取一点凉薄的恩爱,最终两相生厌,以其这样,倒不如做一对今生知己,相见两相欢!”
宇文川远颤声说:“乔,你终归会离我而去?”
乔津亭凄然微笑,笑容如深秋枝头的一缕残英:“你我原本不该相逢┅┅”
宇文川远猛地推开乔津亭,咬牙,斩钉截铁地:“但命运已无可回避,乔,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不会!”
乔津亭跌坐在软椅上,痛苦地揉着涨痛的双穴,她何尝愿意与宇文川远从此萧郎陌路?但人生总要有所取舍,与母亲一样,她不会勉强自己与别人共事一夫,从此被囚禁在阴森的宫墙内,用尽心机去博取一个男人的垂怜!她理当拥有一个更广阔的天空。
宇文川远紧紧盯着乔津亭,声音中风雷滚动,被紧压在心底的不忍也不能出口的尖利话语冲破了理智的堤坝:“你今日如此决绝,难道仅仅是因为萧琰的几句话?几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还是因为┅┅因为你心里不止有一个人?”
乔津亭的心一震,疼痛难忍,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宇文川远,他竟然轻易地亵渎了她的赤诚之心,一声冷笑,站起身来,她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是任凭谁都不能冒犯她的尊严,萧琰不可以,宇文川远一样不可以!“太子殿下,我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个人,这是我的私事,与太子殿下一点关系也没有,太子殿下大可不必操这份心,再说了,这天底下原本不止殿下一个男人┅┅”
乔津亭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像一块块巨石,砸疼了宇文川远的心,一探手,乔津亭倒入他的怀中,一手毫不留情地搂实了乔津亭,一手将乔津亭纤细的双臂反剪在身后,一个低头,近乎残暴地蹂躏着乔津亭两片薄嫩的红唇,强硬的灵舌撬开乔津亭的贝齿,试图以她魂牵梦绕的甜蜜来舒缓他的恐惧和饥渴!
乔津亭骇然,她竟不知宇文川远温厚斯文的背后是他藏匿不露的狠,“唔┅┅”,乔津亭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推不开宇文川远高大健硕的躯体┅┅一阵长时间的深吻几乎让乔津亭窒息在宇文川远的怀中┅┅不是浅怜轻爱的温柔,不是情深意厚的缱绻,吻里,有的只是惩治的血腥!这不是她乔津亭想要的!宁妃玉颈上的处处吻痕在眼前一闪而过,终于,泪水顺腮而下,流入宇文川远的嘴角,让从他温热咸涩中惊醒了过来!懊悔地:“乔,我┅┅”
门外不期然传来宇文景微惶急的呼声:“津亭,乔津亭,你在哪里?”
深宫情仇之风起云涌(11)
乘着宇文川远一分神,乔津亭奋力一挣,脱离了宇文川远的怀抱,略微整理了一下鬓发和身上的衣裳,走出内室。
刚冲进门的宇文景微见乔津亭双眼略染了红晕,腮边隐约可见泪痕,双唇也稍有红肿,一楞,但已无暇思索,一把拉起乔津亭的手转身就走,一跨出门槛就小跑了起来。
乔津亭莫名其妙:“你这是干什么?”刚与宇文川远牵扯不清,她不想与宇文景微纠缠在一起。
宇文景微的步伐片刻不停,撕裂着声音说:“救我母后!”
乔津亭苦笑,这皇宫内,怎么似乎人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宇文川远望着宇文景微和乔津亭的背影,正想开口阻止,但转念一想,强自将一个“乔”字噎了回去,他知道,不管是谁,恐怕都阻挡不了乔津亭去路,因为她时刻都记住了自己是一个救死扶生的大夫,若是开口阻挠,徒让乔津亭反感而已!
凤鸣殿内,商云影的朱唇紫黑,容色惨淡如白纸,颈上勒痕赫然入目,气息在若有若无之间徘徊。
乔津亭倒吸了一口气,观其颜色,闻其气味,商云影是中毒无疑,而且是剧毒!而这毒又是阴魂不散的“随风入夜”与“虞美人”。
宇文景微见乔津亭神情凝重,犹豫着没有出手救人,惶恐地问:“怎样?还有救吗?”他虽不见宠于皇后,但皇后毕竟是其生身母亲,所谓母子连心,他自不愿意皇后出事,特别是在这个敏感时期,皇后虽被软禁,但皇帝的态度并不明朗,如果就这么死了,恐有畏罪自杀之嫌疑,对他自然是大大不利,他也就失去了争夺储君的最后一丝希望。
乔津亭踌躇着,她虽然熟悉“随风入夜”与“虞美人”的毒性,但从未见过任何有关将两种毒物混合内服毒杀生物的医案记载,如果万一一个用药失误,商皇后就连最后的一丝生机也丧失了。
宇文景微见乔津亭犹自沉吟,迟迟没有出手,情急之下出言责问:“怎么?你要见死不救吗?”
乔津亭冷冷地瞪了宇文景微一眼:“我从不见死不救,就算他十恶不赦,也断没有让他死在我眼前的道理,但是,如果你再不闭嘴,影响我的判断,我就很有可能见死不救!”
宇文景微一时语塞。
此时,凤鸣殿外人声喧哗,萧珉带着宫中侍卫匆匆赶到,将凤鸣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并带走了侍侯皇后的一干宫人等候审讯,尽管这些宫人才更换不久。
宇文景微已无暇理会,他见乔津亭眉头紧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声询问:“怎样?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