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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2 / 2)

李见碧闭眼,许久笑道:“风雨欲来,临台不过我一人而已。”

此时范安尚不能明白李见碧心中的无奈无助。他多年以后,想起这一夜来,都在痛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没在那时挺身拉李见碧一把。

好在他天生心软,对着这样的李见碧,鼓起勇气说了句:“大人若真的没地方放这盒子,要么……就先寄托在我刑部吧。我……我就当这里面放着的是银票。”

李见碧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弯,如释重负般笑了一笑。他站起来走了两步,于范安床前一丈处站定。范安不知他想干什么,正疑惑的功夫,竟见他一撩袍,弯膝跪了下来。

“学生李见碧,多谢范大人。”他说着起身,复看了一眼范安,转身开门走了。

范安张着嘴,几数之后才回过神来。他大喊了一声,门外的元珠跑进来,忙问怎么了。范安怔了一下神,说你派人往李府去盯着。

元珠看了一眼门外,说这大半夜的,又下着雨,大人做什么要叫人去盯着李府啊?

范安道:“我心下不祥,今夜恐怕有什么事发生,你去盯着就是了。”

无珠看他神色前所未有的正经焦虑,心知不是玩笑,应了一声,忙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日更给你们看,真的。

35失信

智者见叶知秋,愚者临死不知。在预知能力方面,范安与李见碧是同一个水平,指不定还比李见碧更准些。他说完“我心有不祥”,宫里谨身殿前就发生了不祥的事。

今夜大雨,溪疆总兵在谨身殿外已候了三个时辰,皇帝刘熙与几个枢臣在商讨完军事已近子时,按理说不会再召见地方官员了。他这次来得不巧,刚巧皇帝今天很忙。

他已准备明日再来候着了,不想殿里的太监走过来道:“王总兵是吗?圣上召见,随我来吧。”王春保一喜,忙道多谢公公。那太监未回头,只道有什么事长话短说,这么晚了,别上圣上太操劳了。

说话的是宫里的掌印太监,王春保连忙附和说是,他走在那太监身后行了片刻,终于站在刘熙的御案前了。

刘熙还在批奏,抬头看了他一眼,问:“爱卿何事?”王春保咚地跪了下来,大声道:“臣有机密奏报!”

王春保是武将,常年在外领兵,行事不算斯文,这一声字正腔圆,声雄音亮,几乎吓了刘熙一跳。他搁了笔,问:“什么机密?”王春保直起腰,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递到头顶。

刘熙让太监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原来是本弹劾李见碧的奏章。里头罗列了李见碧的几条罪行,包括恃宠骄横,结党营私,贪污不法,独断三司等等等等共计十二条……刘熙仔仔细细看下来,竟然面不改色,直到看到最后一条:企图谋反。

企图谋反?!刘熙眼光一凌,啪地将那奏折拍在桌面上,怒色道:“王春保!你可知你所告何人!所列何罪!信口开河,是欺君大罪!”

呵……王春保早做好了准备,他屏息了一口气,道:“臣知道,臣告当朝御史大夫李见碧,私通关外,企图谋反!臣有凭有据,李见碧如此罪行,若臣视而不见,才是枉为人臣,欺君大罪!”

“李见碧在朝期间,与广阳王大将孟屏山私下书信来往,图谋不轨!陛下,大宣明文有令,朝官不得与关外将臣有私交,李见碧明知故犯,至法令于何地,又至陛下于何地?!”王春保道,“臣岂非不知李见碧在朝名声,陛下于他多有信任。事出如此,臣亦不敢相信,但事实确凿,不容他话。”

他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一卷泛黄的纸卷,递于一旁的刘熙,道:“这是近年来替李见碧传信的几个信使的供词,其中还有李见碧亲手所书,未及送出去的一封信。”

“近年来?你说李见碧与外私通已有数年了?!”刘熙心下吃惊,接过那供词看了一眼,底下别着一封信,书“画楼无雨,此后锦书休寄。”——这确实上李见碧的字迹阿!

刘熙大为光火,这李见碧于朝十多年,做事勤恳,为人正直,没想到竟瞒着他做出这样的事!

底下王春保偷偷看着刘熙的脸色,心想这回总算整死了你李见碧。他静静跪着,就等着刘熙下令,将李见碧革职查办了。直过了半刻,刘熙终于开口说话,却不想竟是一句:

“联知道了,你先退下,容明日再议。”

话音一落,王春保脸色刷得白了。谨身殿中站着七八个贴身太监,他今日状告李见碧,一击不成,明日传入李见碧耳中,他哪里还有活路。千均一发,他突想起入宫时梁业年告诉他的话:

“圣上于李见碧多有信任,不可能轻易动摇。什么贪污不法,恃宠骄横的罪名你告上去,圣上看也不会看一眼。圣上的死穴,乃是结党、私通,你只抓着这两件事,必能说动圣上的心。”

梁业年道:“此次不成功便成仁。夜长梦多,一刻不容多喘,若陛下有意拖延,你一定要以死相谏!”

王春保深吸了一口气,他双手举起,慢慢将头上官帽给摘了下来。刘熙看着他,问你做什么?王春保给刘熙重磕了一个响头,悲恸道:“微臣今日状告李见碧,出门而去,不知生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陛下了。”

刘熙道:“什么意思?”

“李见碧在朝中多有耳目,微臣今日之举,明日必传入兰台耳中。李见碧结党排异的手段,微臣见识过。臣与其死于非命,不如谏言死在御前!”他说突然站起来,大声道:“苍天无眼,令佞臣当道!陛下明察秋毫,可要还庙堂一个公道啊!”他说着拔腿往左前方直冲过去,呯然一声,撞在龙柱上当场晕了过去!

这简直就是用生命在污蔑阿……其师梁业年知道,肯定很欣慰。

这殿中的七八个太监,连同刘熙都惊得张大了嘴。那血光蜿蜒,流了王春保一脸,仰面躺在御案前,触目惊心。

纵使刘熙对李见碧再信任,此刻心里也不由动摇了。

难道这朝中只我一人看到他清正不阿,竹君雪松么?莫非那人真瞒着我做下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竟要有人死谏于前才能明冤?!刘熙突然想起了前些天李见碧与男人在禄台通奸的事情……这人确实做过出格的事,只是自己太信任于他,竟到了视不见的地步。

刘熙疑心本来就重,最容不得人背叛欺瞒。他先前有多信任李见碧,现下就有多惊怒于李见碧。

门外锦衣卫进来,由太监指引着将王春保抬出了谨身殿。

刘熙静坐御案前,垂目看着案上的供词。他纵然愤怒于胸,但仍存一丝清明,不敢相信这十多年来自己真看错了人。寻思良久不得办法,转头问一旁的太监尚中喜:“你觉得李见碧这个人怎么样?”

这一问,成了压死李见碧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算李见碧流年不利,这刘熙若转头问另一边的掌印太监冯贤,也许就是另一个结局。但很不幸,刘熙一转头,正对着尚中喜。

而这尚中喜跟李见碧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便如李见碧自己所说:我在朝中得罪的人到处都是,你防了这个,都防不住那个。

李见碧得罪尚太监的事,说起来倒不是李见碧故意:当时尚中喜身任提督太监兼御马监管事,贴身于皇帝,手上还握着一点兵权,一个太监做到这份上也算极致了。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尚中喜的目标,是有一天能做到掌印大太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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