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脑子里还晃着李见碧的胴/体,听到侍侯沐浴两这,脑子止不住一阵发热。不想李见碧打开门出去,却叫了那两个马夫进来,道:“范大人要沐浴,你们去给他拎水。”他吩咐完了坐在屏风外的桌子边,从包袱里随手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道:“大人,我就坐在这侍候着,你有什么吩咐叫我便好。”
范安哦哦了两声,自己脱/衣搓背刮胡子,直到他将李见碧的衣服都下去叫人洗好了,也没敢吩咐李见碧一声。
李见碧顺手推舟也就忘了侍候这么件事,任范安在他眼前忙活来去,手翻着书卷一坐坐到了天黑,连个晚饭也没给范安侍候。最后还是范安下去给他买了两个馒头,递给李见碧将他喂饱了。
那两马夫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里替范安叫屈。真是没有天理了……同样都是奴才,长得好看的就不用侍候人了么?!
53愿不愿意啊?
天将黑的时候范安从外面买了草药回来,下去叫人煮了,回来拿地抹将洗澡时弄湿的地面擦干净。李见碧在他桌子边坐着,看了他一眼问:“大人,要帮忙吗?”
范安擦了擦汗,说:“不用呢,我自己干吧。”李见碧闻言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假装看书。
范安收拾完了又下去给他端了一碗药上来,轻放在他旁边,笑呵呵道:“昨日淋了雨,我听你嗓子有些发哑了,怕是要得风寒,你睡前务必喝了。”他说着转身又去给李见碧收掇被子。
李见碧看着黑澄澄的草药在碗中漾荡着涟漪,眼中不免也有些波动了。
他一直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流放的,当时刑部通过复议递交三司定了他的大罪,他指望范安能拉他一把,没想这人在背后踹了他一脚,这夺位之恨铭心刻骨,流放河阳时,夜里想起来都忍不住要咒范安几遍。
撒凡培将他卖给攀启山时,他曾觉得自己要完了。攀大公子乖戾的性情整个河阳都有名,三年里打死了自己八个贴身奴才,自己被他买去,不出半年就会变成第九个。他心灰意冷时,不想范安从天而降却救了他。
他一度以为范安其实是奉了梁业年的命来杀他,但范安没有。于是他觉得一定是他生性**饥渴难耐,要把自己买回去当个男宠用,但一天相处下来,范安似乎没有这种想法。即便李见碧自己想开了,明里暗里地暗示他,也没见这人扑上来要强奸他阿……
难道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他看来卑鄙无耻的蠢货其实是个坦荡老实的好人?!
李见碧突然想起一些事,他想起御花园里初见时,这人蹲下身来替自己解过衣摆;想起赏花晏上这人送自己的束花牡丹;想起他当街拦马,抱着他的大腿倾诉衷肠;他被梁业年陷害时,是范安顶着“**官体”的罪名替他隐瞒了禄台之事;他生病时,是范安冒着大雨天天到府上送药;他被陷害入狱,满身刑伤,也只有范安请了圣令,抱着自己在牢中渡过了一晚;他被流放时,是他跪抱着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他位高权重时,范安再对他掏心掏肺他也不觉得感动,在他跟前发誓肯为他抛头颅酒热血的人多了去了,赴汤蹈火死而后已,若有异心天打雷轰,这些誓言严词凿凿,他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生出茧子了却从来没有信过一句,西风过耳,拂过笑笑就算。当然事实证明,这些人也确实在吹西风,他流放失势时,除了几个亲信,真心为他流过眼泪的,十个指头都能数完。他凭什么相信范安不一样?
但短短半年,时过境迁,浮华一散,曾经的人事都如风烟离他而去,只有范安还追在他身边,待他始终如一。李见碧不是没想过范安许是另有所谋,但他现下能好端端坐在这里,范安给他送饭端药是事实,他已一无所有,还能得他如此相待,他还要怀疑什么?就算他生性多疑,但现下的境地,他如果不去相信范安,他又能去相信谁。
他说他想帮你,你不相信,难道要他陪你革去官职一同流落?他说他心血犹热,你不相信,难道要他剖开胸膛掏出肺腑呈到面前?他说他愿与你生死相许,难道要他真的为你死去才能点头?
真到那样的地步,你相信了还有什么用?
范安收拾好了床榻,转过身来看到李见碧正盯着自己。那眼神深沉,若有所思,真勾勾地好像要把范安看穿了一般。时已近夜,光线昏暗,范安被他盯得心里直打鼓。“李大人,入夜了,早点歇着吧……”范安道,“我把床榻都收拾好了。”
李见碧放下手中的书道:“范大人……”范安看他似乎是想说些心里话,于是站好了老老实实等着,不想李见碧沉默一会,只道:“无妨,我习惯了晚睡……”又道,“多谢你。”
范安哦了一声,说那我先睡了啊。他说着走到自己的床榻边坐下,想要宽衣解带上床去,不想刚解了外衣,抬头又见李见碧盯着他,他咽了咽口水,手脚都不利索起来,于是干脆合上衣服抱了被子道:“我去楼下和马夫睡一间吧。”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李见碧连忙站起来叫住了他。他走过去抱回了范安的被子扔在床上,说我来侍侯你入睡吧。范安被他说得一懵,舌头打结道:“你……你说什么?”
李见碧替他抖开被子,走过来替他解腰带,范安如雷击般怔在原地,直到李见碧帮他脱得只剩一间里衣,又将他推坐在床上。“这……这样不好吧李大人……”范安扭捏着拢了拢里衣,却不妨李见碧蹲下身来,抬手帮他把鞋子脱了。范安受宠若惊,想说不可,但李见碧已将他把脚放在了床上,他将被子轻盖在范安身上,抚了抚被角道:“你睡吧。”
近在咫尺的声音温柔得能化出水来。范安心下一阵感动,刚想伸手去抓李见碧的手,不想李见碧却直起身子走回了桌前。“唉?”范安一怔,轻声道,“你……不睡吗”
“我把书看完了再睡。”李见碧点了烛坐回桌前,道,“我替你守夜,若困了,自然会去睡。”
范安脸嘭地红了,方才误会了他,还以为这人要给自己侍寝。他揉了揉脸哦了一声,侧身静静躺着不说话了。李见碧坐在他丈远的方桌前,红烛翠衣,雪手黄卷,昏暗的光线朦胧如梦中一般。范安看着他,想像得到以前多少个夜晚,这人在兰台办公审录做到深夜,也是如此孜孜不倦的认真模样。
范安觉得安心无比,李见碧似是觉察到他心底的笑意,冷不丁抬眼望过来,递给他一个轻笑。这笑如刀般扎进他的胸口,令他心跳如狂,被下的双手都情不自禁地拽成了拳。他闭了闭眼,等缓过了这口气,莫明其妙就冒出了眼泪。好在李见碧没见着,否则又要厌恶他这般矫情了。
范安侧着身子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李见碧已在另一张榻上睡着了,他完全不记得这人什么时候睡的,想必定然熬到很晚。他穿好了衣服,走过去帮他把被子重新盖好。
他走出去交待同行的两个马夫,说我出去地察,要晚些回来,你们照顾好朱砚,别让他乱跑。两个马夫点头应了,等范安走后便出客栈去买吃的。这两人在外面吃饱了,随便给李见碧带了两个馒头。
两人回来时李见碧已起了床,见到两人便问范安在哪。那两人道:“范大人出去地察,叫你不要乱跑。”他说着将手中的馒头递给李见碧,带着教训的口吻道:“你是奴才,怎么比主子起的还晚?若不是大人交待了要照顾你,都不想给你带吃的!”
李见碧被两人教训地一愣,轻声道:“知道了。”
范安只叫两个马夫照顾李见碧,却忘记留几个铜钱给李见碧。那两个马夫早上给了两个馒头,午时不知跑到何处去乱逛,直到近黄昏才回来,根本也忘了给李见碧带吃的。
李见碧十分知道自己罪囚的身份,也不敢随处乱走。只得饿着肚子等范安回来。范安包袱里的几本书都给他看完了,左右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