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莲三这名字听起来稀松平常,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没读过书的许姓人家为自家孩子起的名字。
这名字落在别人的耳中也便罢了,但落在乐天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熊二呼唤他浑家便唤的三,难不成本县有女伎认的这莲三娘。想到这里,乐天向县衙外围观的女伎望去,问道:“不知道这县衙大堂上,是哪个唤做许莲三?”
“那在大堂上的女子便是唤做许莲三!”围观的女伎中,有道怯生生又有几分熟悉的话音传了过来。
显然那女伎指认熊二浑家的名字,便是唤做许莲三。
听到有人认出自己,熊二浑家身体微震,目光也是向县衙外望去,寻找那认出自己之人。
乐天刚刚进了县衙,离围观的人群距离较近,遁声音望去,这说话的女伎自己竟然认得,竟是那曾帮自己玩仙人跳坑了开元寺住持的绿浓,脸上立时泛起几分喜意,走到绿浓近前问道:“这位姐姐,这熊二的浑家唤做许莲三,难道不是本县女子么?”
见乐天过来与自己说话,绿浓一脸的兴奋,手指着熊二浑家说道:“这许莲三奴家自是认识的,与奴家都是确山县人,是不在籍的私娼!”
那熊二的浑家被揭穿了老底,故做不识的绿浓的说道:“你这不要脸的倡妇休要污人清白,奴家的名字不唤做什么许莲三,你若再胡乱说话,小心奴家向大老爷告你污人清白!”
县衙外围观的女伎足有百十个之多,听得熊二浑家这般喝骂,立时齐齐的心生怒意。
被熊二家娘子斥骂的绿浓自是心生愤怒,双手叉腰回骂道:“许莲三,你莫要装什么清白人家女子,三月前你在确山县小庙街的小店里,还褪了裙子张着腿的接客,上到八十老翁,下到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连挑都不挑,怎么突然就变成良家女子了!”
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绿浓的骂声落下,县衙外哄笑声一片。
陈知县也是哭笑不得,但案子到了关键时候,却也不出言阻拦,甚至听了这骂声,心底还莫名的升起一股兴奋感。
绿浓骂过,看了眼乐天,心中意识到了什么,张嘴接着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浪|蹄子,乐先生这般风趣儒雅的人儿,怎看得上你这等给钱就张腿的货色,还说乐先生要强讦你,怕是你将大把的银钱摆在乐先生面前,乐先生也不会上你的榻!”
闻言,乐天在心中暗道,其实只要给我相当可观的银钱,我想我会考虑的。
被绿浓一番痛骂,熊二家娘子也是生了怒意,也不再做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撒泼的骂道:“绿浓,你这不要脸的骚|蹄子,你本身也是不在籍的裱子,今日为何要难为老娘!”
哗……
这熊二家娘子话音出口,立时一片哗然,熊二家娘子这般叫骂,无异于承认了绿浓之前的话语,自己便唤做许莲三,着实是确山县不在籍的私倡。
既然闹到这等地步,这熊二状告乐天的案子,连逻辑性都缺乏起来,本县的名伎排着队的等候乐天临幸,乐天难道真的会去强讦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私倡?
莫说是县衙外围观的人群,便是替熊二做证证人中的两个,也开始有些怀疑起来。
一瞬间,乐天有一种恍惚感,自己抄袭诗词替自己扬名的是伎家;破案透露案情的是伎家;帮自己玩仙人跳坑了老和尚的还是伎家;如今自己受人陷害险些无法翻身,做为奇兵突然翻盘的还是伎家,难道伎家女子是自己的福星么?
许莲三的身份被人家起底,熊二立时感觉到不妙,忙对陈知县说道:“大老爷,小民浑人以前的确是不在籍的私倡,但从嫁与小民后便已从良,不再做那等营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知县本就知道此案其间蹊跷,眼下更是明白了八、九分,却未说话,将目光投到了乐天的身上。
看到陈知县将目光投向自己,乐天心中立时明白过来,上前说道:“大老爷,这熊二浑家身份可疑,更说明熊二伙同妻氏对小人诬告与图谋不轨!”
“大老爷,被告血口喷人!”听乐天这般说话,熊二忙说道。
没有理会熊二,陈知县将目光投向熊二浑家许莲三,说道:“熊许氏,本官且问你,你何时与这熊二成的亲,又是何人做媒妁之言的?又是何时迁到平舆居住的?”
“妾身是四月前与我家丈夫认识,又……”被绿浓揭了老底,又被陈知县问询,这许莲三此时心中己是慌了阵脚,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支支捂捂。
嘭……
陈知县一拍惊堂木,喝道:“许氏,你且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一说来,若不然小心本官大刑伺候!”
熊二知道,眼下许氏己然露出了马脚,陈知县若再审下去,所有事情全部会露了馅,开口打诨呼道:“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难道大老爷要凭借着刑讯一个柔弱妇人,屈打成招么?”
之前这熊二手中有人证,陈知县便是想偏袒乐天也是有心无力。听绿浓揭了熊二浑家的老底,又联想乐天以同样手段坑过开元寺方丈悟和,陈知县立时便有了计较。
听得熊二在公堂之上撒泼,陈知县心中对熊二这样无事生非的刁民更是心存厌恶,摔下签牌道:“好个刁民,公堂之上撒泼耍诈,公然污蔑朝廷命官,左右先拉去打二十大板!”
这叫杀鸡骇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噼哩啪啦一顿板子,只打得熊二哼哼唧唧,屁|股上被打得开了花,仍是不改市井无赖之气,放起刁来说道:“大老爷审案不公,平舆县衙暗无天日……”
听得熊二这般哼唧,陈知县越发的恼怒,喝道:“好个刁民,到了这个时候还敢撒泼,左右且拉过去掌嘴三十!”
只十几下,就打的熊二牙齿脱落,满嘴是血。
“奴家招,奴家招!”这沈莲三只是做皮肉生意,如何看过这般血腥场面,见熊二被打成这般模样,早就吓的抖做一团,开口叫道。
这沈莲三不是熊二浑家,前些时间叉|开腿在确山地面上卖时,恰好遇到了熊二来僄,见这沈莲三有几分姿色,熊二将她到了平舆,后受熊二安排在乐天饮用的酒中下些迷药,然后在乐天药力发作时见机行事。
见沈莲三招了,那五个人证中的三个是熊二寻来的同谋,此刻再也不敢抵赖,免的受大刑加身的痛苦,全都招供了,自己是受了熊二的收买做假证。那房东与另一人是不知情的,纯属是路见不平,被熊二鼓蛊利用。
陈知县一拍惊堂木,喝道:“熊二,本官且问你,你可还有何话说?”
“小人招!”眼下熊二不敢再逞强,肿着一张嘴将事情的原由说了一遍,自己虽唤做熊二,却不是乐天舅父家的熊二,而是乐天舅父堂兄家的儿子,与那熊二长的也颇为相似,那封莫须有的匿名举报信也是熊二自己举报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与乐天攀上关系,好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案情大白。
不过乐天又岂肯就此罢手,对陈知县拱手说道:“大老爷,这熊二心机深沉,敢下药迷倒县衙吏员施实诬告,必是有所依仗,请大老爷明察,以还小人一个公道!”
乐天在平舆得罪的人就那么几个,莫说是陈知县便是整个县衙的人也能猜出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乐天说话,熊二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忙开口道:“所有事情都是小民一人所为,并无人指派!”
“乐某与你无怨无仇,你有何动机要陷害乐某人?”乐天走到熊二面前,声音一厉:“你若再不肯说实话,县衙牢房中那几十套刑具让你挨着尝个遍。”
熊二这等厮混的人物,如何不知道县衙大牢是何等阴暗的地方,而且自己得罪的还是乐天,进了县衙大牢,自己死了要比活着强。
想到这里,熊二生生的打个冷颤,又想起指使自己做事之人的背景,思来想去想到一个人物,开口道:“是那顺来酒楼秦老东家指使小人做事!”
陈知县眯起了眼睛,问道:“是哪个秦掌柜,你且与本官说清楚!”
熊二忙说道:“就是本县顺来楼酒的东家秦老万!”
乐天不由的眯起了眼睛,这秦老万虽说性子犟强一直与自己对着干,却不至于出这等下作手段,定是这熊二在胡乱攀拉。
想到这里,乐天上前照着熊二就是一脚,骂道:“你这阿臜货,定是在胡乱攀咬!”
“不得咆哮公堂!”见乐天发飙,李知县一拍惊堂木,随手扔出一只签牌道:“去秦家,将那秦老万带到堂上!”
闻言,乐天心中一惊,陈知县莫非糊涂了不成,眼下是个明白人都能猜的出来此事是黄达在背后搞的鬼,怎么陈大老爷就偏听偏信去寻那秦老万的麻烦了。
很快乐天明白过来,陈知县是打算将案子追到熊二这里就可以了,顺带整治一下秦老万那个老犟头,谁让这老头西三番两次的随在黄达身边与县衙做对,至于黄达嘛,陈知县是要放其一马的,毕竟黄达的后面站着的是黄炳,大家同是混官场的,彼此要照顾一下情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者说就算将黄达捉来又怎样,难道你能动用大刑逼供不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借机敲打一下秦老头,也是警告那黄达一下。
想到这里,乐天不由的长叹了口气,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过了没多久,那奉命去拿人的衙伇回来复命,顺来酒楼的老东家秦老万被带到了县衙。
只见秦老万吹胡子瞪眼的站在县衙在堂上,喝道:“老夫究竟犯了大宋的哪条法律,要将老夫拘到县衙之上?”
反正与县衙早就撕破了面皮,这秦老员外也就破罐子破摔。
没有理会秦老万,陈知县低头对熊二说道:“人犯熊二,你且抬头看看,可是此人指使你污陷本县乐押司的?”
熊二整日吃东喝西的厮混,自是识的顺来酒楼的老东家秦老万,开口道:“是他,就是他指使小人诬陷乐押司的!”
熊二自然不是傻子,心中明净的很,眼下能寻个替死鬼最好,找到了主使人自己只能算做过从犯,若将所有罪责压在自己身上,自己免不了判个流放徒刑。
刚被带到县衙大堂,便被人栽了个罪名,秦老万哪里肯认,张嘴骂道:“你放屁!”
“被告不得咆哮公堂!”陈知县狠狠的拍了下惊堂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任凭这熊二怎样攀咬,秦老万只是不认,大堂上乱成了一锅粥。秦老万年近六旬,那身子骨又岂能挨的了板子,再者说陈知县也知道秦老万断不会参与到此事当中。
罪名一时半刻定不下来,陈知县只是冷笑,把手一挥命差伇将所有嫌犯押入牢房,待日后再审。
未待散堂,乐天便被一众女伎围了起来,这个说恭喜乐先生陈冤得雪,那个说乐先生福人自有天像,什么人善人欺在不欺之类的万金油般的词话如潮涌来。
这般景像,陈知县与严主簿也是摇头苦笑,做为自己亲信的乐天受熊二诬告,起到关键作用的竟然是一个女伎,索性退堂而去,便不计较了。
与一众女伎应衬了半响,乐天才走到那绿浓面前,面带歉意的说道:“乐某上次赊欠姑娘的人情尚且未还,这次又得姑娘相助,让乐某不知如何报达了!”
一众女伎望着绿浓又羡又嫉,这绿浓相助了乐先生,在平舆红起来了怕是指日可待。
绿浓一改方才与沈莲三吵架时的凶悍模样,慢声细语的说道:“奴家倒不求先生什么,只求先生得闲时去奴家那里坐坐而己!”
这话说的自是明白。
看热闹讲看热闹,案子结了热闹也便散了,女伎们自然不能耽误了自家晚上的生意,与乐天客套了一番也便各自散了去。
谈笑有红颜,往来尽粉黛!
县衙外的一幕,人家乐押司依红偎柳谈笑风声,引的无数人艳羡无比。
送完各路女伎,乐天刚要回工房廨所,只见尺寸寻了过来,替自家阿姊传话,道是自家阿姊唤他去家里走一趟,乐天没有多想,将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了下,又向衙里告了假,往阿姊家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了阿姊家门,只见外甥迎头跑了过来,说还说不大清楚的小嘴中,直喊乐天叫新郎倌,乐天一把抱起外甥,把买来的零食递到外甥怀里进了屋,见自家阿姊一脸喜色,问道:“阿姊着尺七唤我何事?”
“阿姊家的大门快要被人踩烂了?”乐氏笑道。
“为何?”逗弄着外甥的乐天心中不解。
乐氏笑的合不拢嘴:“阿姊原以为二郎性情浮浪,喜流连于花街柳巷,常担心你连个出身好的亲事都寻不到!”
撇了撇嘴,乐天表示万分无奈,自己这阿姊为自己操心操的太多了罢,再说以自己的性子又怎么少的了女人。
乐氏又说道:“这两日先后有我们李家族长、许家、吕家、范家几户员外,着媒婆上门与你说亲,阿姊一时难以抉断,特唤你来看你中意哪家的姑娘!”
翻看了下名帖,乐天见这名贴上的姑娘俱是出身本地富户人家,对自家阿姊说道:“阿姊,这些人家的姑娘都深居闺阁之中,小弟又如何知道品性、模样?”
“二郎说的也是!”乐氏点了点头。
当!当!当……
就在姐弟俩说话间,有敲门声传来。
乐天前去开门,开门一股香风迎面扑来,只见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站在面前,立时认了出来,眼前这小娘子是秦家小娘子秦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中对秦老万多少还有些怨恨,乐天开口道:“秦家小娘子来此做甚?”
语气甚至清冷。
听得乐天这般语气,秦芷儿一双眼眸立时雾水迷离,眼泪几乎就要掉了下来,强忍着说道:“请先生救家父一救!”
“案子由大老爷审理的,乐某是半点忙也帮衬不上!”乐天一口回绝道,便要伸手关门。
听得乐天一口回绝,秦小娘子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蔌蔌的落了下来。
“二郎……是谁呀?”恰在乐天欲关门之际,屋内的乐氏问道。
听到乐氏在屋中说话,秦小娘子忙唤道:“乐家阿姊是我!”
自家几时来过年轻的小娘子,听得话音乐氏好奇走出屋来,看到被乐天拒之门外的秦家小娘子,于心不忍道:“二郎你心也忒狠了些,怎能让一个女儿抛头露面立在外面?”
自家阿姊发话,乐天只好让开,待秦小娘子进得院来后,乐天向外望了望,除了一顶小轿外,没见到秦小娘子的婢女梅红。乐天门后好奇的问道:“怎不见你那小跟班了?”
秦小娘子先是向乐氏行了一礼,又与乐天说道:“妾身怕那丫头出言无状,顶撞了先生!”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秦小娘子想的倒也周到,知道自己此来求人的,梅红那丫头伶牙利齿,免不了惹自己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对秦员外印像极差,但乐氏对秦家小娘子的印像还是非常好的,忙说道:“站在院子里做什么,且进屋里说话!”
这秦家小娘子扑通一声硊在地上,哀求道:“还请先生救救我家父亲,妾身愿做牛做马伺奉先生!”
“这是做甚!”乐氏忙前将秦小娘子拉了起来,掸去沾在衣裳上的尘土。
“你家父亲忒不识好歹,三番两次与县尊还有乐某等人做对,今日又有人诬告乐某,指认幕后主使是你家父亲,眼下你家父亲落得这般境地,实是咎由自取!”乐天摆手道。
“二郎,今日又发生了何事?”乐氏开口问道。今日乐氏不曾外出,如何今日大堂上的事情。
乐天也不隐瞒,将今日大堂上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只是将那证人绿浓的身份,改成是一围观的好心妇人。
乐氏问道:“阿姊倒要去好生感谢人家,不知那人住在哪里?”
“小弟己经感谢过了,就不劳阿姊费心了!”乐天忙推辞道。
做为当事人的秦家,经过托人打探,秦芷自然知道事情的经过,在一旁苦苦说道:“秦芷自知悔亲之事令乐家颜面无光,今秦芷愿意侍俸先生一世,望先生不弃……”
“不敢!”乐天摇头摆手:“你那父亲若知你与我又私下定亲,这次怕是会告到州府路府,又要吵闹的不得安生!”
想起秦员外前后闹出的这些事,便是喜欢秦小娘子的乐氏也是一脸的不悦,对秦芷说道:“你本是我为二郎看好的良配,只是你那父亲实不成器,弄出的诸多事端更不必说了,现在许多大户人家都争着与我家二郎结亲,我家二郎又何必再惹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话间,乐氏颇有几分得意的展示了下手中媒婆送来的名帖。
听得连乐氏也这般说话,秦小娘子把心一狠,说道:“先生的正房大妇,秦芷是不敢奢望了,若先生不弃,妾身愿做个暖床叠被的妾室,照料先生起居!”
秦家小娘子话音出口,乐天与阿姊乐氏俱是心中一惊,齐齐对视了一眼,这秦家虽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但也算是殷实富裕人家,这等家庭的女儿又如何能与人做妾。
“莫要说笑!”乐天摇头道。
“妾身岂是说笑之人!”秦小娘子斩钉截铁,口中说道:“只要先生肯搭救我家父亲,秦芷做年做马也要报达先生大恩!”
乐天并不接话,心道你与我结亲,你家父亲都搅闹的不安,若成了乐某的小妾,怕是天都会被那秦老万搅塌了下来。
说话间,秦小娘子向乐天与乐氏敛身一礼,走出门去。
“不必理会!”乐天冷哼,并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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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阿姊聊了会,乐天便回了家。
“听说今日有人把老爷告上县衙了!”刚刚叫门就见菱子开门问道,看模样似己经守在门口等待了好长时间,专门问自己这件事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菱子,乐天没有否认,问道:“你不为老爷我担心么?”
“连通判老爷都奈何不了老爷,几个蟊贼又能怎样!”菱子一脸崇拜的说道。
曲凌儿听到乐天的声音,也从屋内迎了出来,一脸急色的说道:“老爷您没事罢!”
“没事!”安慰了几句曲小妾,乐天才进了屋里,身子斜依在椅子上彻底放松下来,今日若不是绿浓认出了那沈莲三,自己纵是有县尊庇护,但想要澄清事实,可要颇费一番周折了,而且自己这声名还要受些影响。
吃过晚饭,天色也黑了。
乐天感觉到今日异常疲倦,曲凌儿则识趣异常的为乐天捶背捏肩的伺候着。
正在惬意之际,忽听得门外有人敲门,乐天心中不悦,吩咐凌子说道:“若是来寻我的,直接就说老爷不在!”
得了乐天的指令,菱子只是开门,冲着门外叫道:“来人莫要敲了,我家老爷不在!”
只听得一个女子在门外说道:“妾身今夜来投,夫君如何不见妾身?”
莫说是乐天,便是曲凌儿与菱子听声音也是一惊,细听这声音又有些熟悉,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乐天,想了起来,说道:“是秦家小娘子?”
菱子不解道:“老爷,您不是与她退亲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比菱子大了三两岁,屈凌儿也不过是大一点的女孩,一脸的惊讶的问道:“她唤老爷叫夫君,又自称妾身,老爷何时与他拜的天地?”
“她怎真的来了?”乐天一脸的吃惊。
起身来到门口,打开自家院门,乐天便见到秦家小娘子与婢女梅红提着灯笼站在门口。
乐天再看,在秦芷的身后还立着一个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竟然是秦芷的兄长秦放。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对于秦芷这个时候来到自家,乐天也是一脸的不解。
秦芷儿屈膝见礼道:“妾身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今日妾身在夫君面前说了话,自然是做数的!”
后边的秦放走上前来,将一张纸契递到乐天的手里,语气略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是在下与李家嫂子写下的婚书契约,待明日在县衙户房盖过印就可以正式生效了,就算我家父亲想要反悔也没有用!”
由灯笼照着,乐天接过婚契翻看了一下收在手里。
夜色中,看不清秦放面容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其一肚子的无可奈何。
叹了口气,秦放说道:“我家妹子生于深闺,衣来伸手惯了,若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乐先生不要怪罪!”
乐天神情木然的点了点头,此刻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种罪恶感,貌似自己在强抢民女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响后,乐天才说道:“要不了几日,你家父亲便自牢中出来!”
得到乐天的承诺,秦放点了点头。
自己尴尬,乐天也尴尬,这秦放指挥自家的佣人将几个箱子抬到乐天家的院子里,又向乐天拱了拱手,带着几个下人便离开了。
“你这算是过门么?与私奔倒是差不多,若是到了你家父亲嘴里,又是私定终身,免不得闹上县衙!”院子里,乐天问道。
秦芷默默的说道:“明日夫君将婚契拿去县衙,盖上户房的大印,妾身便永远是夫君的人了!”
“莫说是大红灯笼,今夜连红对子也没一副,这能叫做小妾过门么?”乐天摇头。
“小妾……”
听得乐天的声音,曲凌儿与菱子齐齐惊讶的说道。
“对,是小妾!”秦芷冲着曲凌儿与菱子点了点头。
这原本的预备主母,名分却变成了小妾,这如何让人吃惊不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扫视了一番秦小娘子带来的物件,只见箱笼、水盆梳拢桌台等物,俱是居家过日子的家什,看模样真的是过门了。
气氛颇有些尴尬,乐天轻咳了声:“进屋坐罢!”
进了屋,秦芷请乐天坐下,自己则是站在一旁。曲凌儿与菱子见秦芷站立,也不好坐下立在一旁,二人脸上各是一种表情。
秦芷的婢女梅红则是带着挑剔的眼神,左右打量着乐家,貌似十分的不满意,那神情如同为自家小姐叫屈一般。
见梅红还是端着在大户人家做婢女的姿态,乐天也懒的与她计较。心中则是有些叹息,一个原本富裕人家的小姐眼下却落得与自己做妾,换成自己是侍候的婢女,怕也会是和梅红一个模样罢。
“都坐罢!”见几人都不肯坐,乐天说道。
在家中,便是菱子在家里的名份上是婢女,乐天也没将她当做仆伇看待,除了让菱子做些家务外,其余时候在乐天面前或坐或立都是可以。
“尊卑有序,奴婢又岂有在家主面前坐下的道理!”
听了乐天的话,菱子欠了欠身子便要坐下,却听得梅红叫了一声,刚刚欠下的身子又弹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望着梅红,随后噘起了小嘴,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听到梅红说话,秦芷轻声喝斥道:“梅红,休要胡言!”
龙多旱,人多乱,若这样下去,这家里日后必不太平了,看样子自己日后要大振夫纲了。想到这里,乐天轻咳一声:“在我家除了分工不同,人人平等!”
这话说出口去,秦芷与梅经二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乐天,满脸尽是惊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己熟知乐天性子的曲凌儿,说道:“我家老爷性子温和、宽容大度,在这家里自无拘束!”
曲凌儿与秦芷自是不同,曲凌儿出身于伎家,自然将身段放的极低,一向以老爷来尊称乐天。秦芷由于之前与乐天有婚约在身,眼下虽为妾氏,却是富裕人家出身,称乐天为夫君也是理所当然。
菱子则是示威般的瞧了眼梅红,自顾自的坐在一边,脸上尤带着笑意。
没想到乐家是这般情况,秦芷整理了下思路,浅浅说道:“夫君也知道,妾身家的产业被焚为白地,眼下家中重建酒楼正缺银钱,所以妾身投奔并未置办什么嫁妆,还请夫君莫要嫌弃!”秦芷一边说话一边瞧着乐天的脸色。
这是一个是以女方的嫁妆来决定出嫁女子地位的年代。
见秦芷这般小心翼翼的说话,又想起秦芷白日在阿姊家那尴尬万分的模样,乐天不免心生怜惜:“你且问问我在衙中为吏时,可曾敲诈勒索过本城商户,又曾贪图过别人钱财?”
“就是知道乐先生为伇时心存良善,我家老爷起初才同意这门亲事,只是姑爷行为不端……!”梅红心直口快的提及旧事。
“休要多嘴胡言!”生怕梅红再揭旧疮疤引乐天不快,秦芷忙训斥,又忙说道:“梅红这丫头被妾身宠坏了,向来说话口无遮拦,还望夫君不要怪罪。”
当初乐天做快伇时,倒不是乐天心地良善才没有生那勒索钱财的念头,而是因为乐天抄袭诗词混出了些许名声,为了爱惜羽毛才强压下这个念头,没过多久后又陈知县被提贴司,也就失去了直接面对众多商家的机会,没了做这阿臜事的机会。
乐天摇头苦笑,岔开话题道:“我这宅院甚小不比你秦家宽阔,明日后搬去城外桃园居住,那里要宽阔一些!”
秦芷忙道:“妾身委身与夫君,自是不敢挑剔,眼下城内居无定所的百姓甚众,有地栖身,妾身己是心满意足了!”
“你且住与东房,我去西房居住!”乐天安排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芷回道:“东房乃是正室主母所居之所,妾身如何配的上!”
记得那秦员外家中也是纳有小妾的,秦芷自然也懂得些规矩,曲凌儿住在西屋,秦芷方才这番说话是说的理所当然,还是有意吃醋自己与曲凌儿居住而表达不满?乐天心中也是猜测不定。
不能让自家婢女看了笑话,乐天望着菱子与梅红说道:“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回屋睡下!”
梅红想了想,问道:“奴婢要去哪里睡?”
乐天摆手道:“今夜与菱子挤上一挤,待明日搬到桃花庵便宽敞了!”
梅红无奈,菱子撇嘴,二人在院子里收拾了一下,一起去挤西厢房的那张小床。
曲凌儿心思灵巧,也寻个借口回到了自己屋里。
屋里只留下乐天与秦芷二人,看着秦芷,乐天心中有一些不忍:“今日一无花轿爆竹、二无亲朋好友庆贺,实是委屈了你!”
“妾身福薄,还请夫君怜惜!”秦芷只说道。
虽说那秦员外三番两次的搅弄自己,但眼下乐天总觉得自己似欠了这秦芷一般,无奈道:“你是与曲姨娘同住,还是去东屋独住!”
听乐天这般说话,秦芷脸涨红了起来,几次张口欲说些什么,却又将话咽了回去,直到最后才起身,强颜说道:“莫非夫君嫌妾身容貌丑陋?”
这明显是上榻的暗喻,一个良家女子能这般说话,实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勇气,乐天这两世欢场老手又如何听不出其间道理,说道:“今日太过仓猝,无红烛喜字无凤冠霞帔,实是太过委屈与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旧时人家纳妾也是家里一大喜事,大小户人家无不张灯结彩宴请宾朋,再者说吕家也要认曲凌儿为义女,举行过认亲仪式后,也要为这个义女大肆操办一番,哪有秦家小娘子这般模样的。
“妾身本可与夫君结成连理,纳于正室,奈何家父……”秦芷说到这里,眼神忧郁,顿了顿后又说道:“一切都是妾身命薄,怨不得他人,只求夫君念妾身遭遇,此生怜惜罢了!”
真是一个孝女,不知这秦老万修了几世才修来的福气,有这般的女儿,乐天心道。
“你可想好了,此生进了我乐家,就是我生家的人了!”乐天看着秦芷,说道。
秦芷点了点头:“进了乐家的门,生死都是乐家的人,妾身断不后悔!”又道:“妾身的行礼中,有两套新的床褥铺盖,只需拿来使用便是!”
两个丫头己经回房睡了,乐天刚想自己动手,那菱子与梅红两个丫头不知怎么听到了动静,齐齐的走了出来,一齐动手将东屋收拾了一下,才又回房睡下。
老宅虽然齐整,但乐天心中总感觉太对不起秦芷。
“官人……”见乐天一副犹豫的模样,秦芷一声嘤咛轻倒在乐天怀里,一切都不必多说了。软玉温香落入怀中,乐天就势抱住秦家小娘子,心中也不再犹豫,横抱起秦家小娘子向榻边走去……
“妾身虽不是乐家大妇,但在老房正室破身,也是算是妾身的补偿!”秦芷羞的将头埋在乐天的怀里,口中轻轻的说道。
女人啊,只是有意思的动物,乐天在心中想道。
东室,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后,又是一道极力压制的痛呼声在黑暗中传来,在这道痛呼声落下许久后,大床又传来一阵摇曳声,许久后,那床在剧烈的摇动了几下,立时戛然而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后半个时辰的光景,少女变少妇,秦家小娘子就成了乐家姨娘。
“妾身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许久之后,黑暗中乐天听到秦姨娘开口向自己问道。
借着着外面洒下的月光,乐天见秦姨娘的脸上不复先前的痛苦模样,拥着怀中佳人怜惜道:“你我夫妻己连为一体,又有何事不能开口问询的!”
“这妻字,妾身可当不得!”秦姨娘开口道,声音却是惋惜之至,又说道:“妾身若没有记错,曲姨娘进门也有两、三个月了,为何还未曾有喜?”
在这个时代,男人被问起这件事很伤自尊,乐天只是一笑,:“是为夫不让她怀的?”
“为何?”秦姨娘不解:“书上尝有言,男女行敦伦之事必出嗣之说么?”
乐天道:“凌儿的年纪尚小,为夫不想让她怀的太早!”
“为何?”秦姨娘想追问到底。
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后世的那些青舂期教育神马的简直就是不伦之念,乐天也没有大晚上给自家秦姨娘普及生|理卫生知识的必要,只是回答道:“今夜夜深,有事明日再说,睡觉!”
就在乐天欲闭目睡觉之际,突然有一种压迫感袭来,自己一月三贯多的收入刚刚养活自自己、小妾、还有丫头菱子,眼下家里凭空多出两口,立时多出好大的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自己手头上有许官人赠的点银钱,又坑了悟和方丈百多贯,还向县衙里巧立名目报销了些额外花耗,实际上自己除了这二百多贯银钱,还有兰姐给的两锭银子,自己真的就没有什么家产了,城外桃园一年的收入不过十多贯,怎能养得起一家五口人,来日家还免不了再多出几张吃饭的嘴。
以眼下家中的这般景像,自己只能开源不能节流啊,再者说自己日后若真去蔡州,这平舆地面上的油水可就就捞不成了,难道要坐吃山空不成?
眼下做什么生意才能来钱啊?乐天叹了口气。
听到乐天叹气,秦姨娘问道:“夫君因何事不快?”
“为了孔方兄那阿堵物!”乐天随口回道。
听到自家夫君为银钱犯愁,秦姨娘也说道:“我家父亲最近也因银钱犯愁,总想将家里田地卖了再建酒楼!”
乐天抓住了商机,说道:“你家那酒楼,可让我入股?”
“以我家父亲那脾气,怕是不允!”秦姨娘摇头道。
“那以你名义如何?”乐天试着问道,又言:“为夫在衙中任职一月不过数贯钱的薪俸,眼下家中人口渐多,为夫又怎能让你等受苦!”
进了乐家的门成了乐家的人,秦姨娘角色转变非常快,与乐天说道:“妾身听大兄说,重建酒楼尚缺数百贯银钱,若夫君有的话,妾身可以回家与大兄商议此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难怪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秦姨娘在自家尚未过得一夜,便替自家着想了。
随即乐天又想起了一句千古至理,女生外相!
拥着怀中的秦姨娘,不知不觉的睡了,睡梦中乐天听得有人开门,随即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乐天睁开了眼睛,只见己是第二日清晨,婢女梅红进了屋来,正服侍穿戴齐整的秦姨娘梳理。
正睡着觉有生人闯了进来,乐天还是有些不大习惯:老爷尚未起床,你这丫头怎进得屋来?”
“奴婢要伺候我家小姐梳理!”梅红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见乐天醒了过来,初经人事的秦姨娘脸上微微泛红,小声道:“夫君,梅红自小伺候我,己经习惯了!”
陪嫁丫头,暖床叠被……
一系列的联想突然浮现在乐天脑海里,引得乐天望着主仆二人的眼神里显现出几分暧昧来。
看到乐天的眼神,秦姨娘一张脸立时粉红了起来。
吃早饭时,看着秦姨娘偶尔轻慽的眉头,一旁的梅红说道:“小姐,这饭菜吃的惯么?”
秦姨娘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点头。
梅红对乐天说道:“老爷,家里的早饭有些太过粗糙了,我家小姐怕是吃不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嫌不好吃,你可以自己做啊!”菱子开口抢白道,又有些委屈的说道:“人家天没亮就起来准备吃食了!”
“你这丫头休要胡说,这饭菜合口的很!”秦姨娘斥责梅红道,又对乐天歉然一笑:“夫君,梅红这丫头在我家被宠溺惯了,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没大没小,还请夫君不要怪罪,容妾身以后多多管束!”
乐天只是笑着点头。
心中里却是清楚的很,秦姨娘家是开酒楼的,家中伙食自是好的很,菱子小户人家出身,又会做得什么珍馐美味,便是拿来上好的食材,煮出来怕也是味同嚼蜡一般,自己与曲姨娘吃东西向来从不挑剔,倒也是习惯了,秦姨娘定是有些不大习惯的。
正在吃饭的曲姨娘看了眼乐天,又看了眼秦姨娘,怯怯的开口道:“老爷,妾身这里住的惯了,不想去桃花庵住!”
“是呢!”菱子也是开口说道:“奴婢与曲姨娘想的一样,不想离开这里!”
曲姨娘白了眼菱子,说道:“傻丫头,不要叫什么姨娘,叫姐姐便是!”
“宅院这么小,怎么挤的下嘛!”梅红嘟着嘴小声说道,显然是刚挨了自家小姐训斥,才压低了声音。
梅红住过大宅院的,在秦家又受小姐宠爱,自然是一人独住一个房间,哪里与人合住过。
看样子这个家是有分成两派的节奏,乐天不由的有些头大,却又不明白曲凌儿与菱子二人的意思,自己这个院子太小,住下五口人着实是有些拥挤了,为何还舍不得搬走。
吃过饭上差,乐天点过卯后去工地上视查了一番,有手下来报,有人来寻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那人带来,乐天见是一仆伇装扮的人,只见那人向自己施礼道:“见过姑爷!”
“你是……”对这个称谓,乐天还有些迷惑,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你是秦家的人?”
“小人是!”那人神态恭谨,又说道:“我们少东家着小的前来传话,请姑爷吃酒,还请姑爷务必赏光!”
看时辰也快至午时,乐天应道:“前面带路!”
见了秦放,郎舅二人相互见礼落座,互敬酒水饮了几杯后,秦放试探着说道:“我家小妹己入了府中,妹婿是不是将我家父亲放出来!”
这时,乐天才想起来,自己与秦芷的那张婚契还未曾盖上户房的大印。随即回道:“你家父亲也就是岳父老泰山大人那脾气你也知道,若早早的放了出来,怕又是不得安宁!”
“我家父亲年老体迈,经不起牢中折腾艰苦!”秦放的声音中带着哀求之色。
“有妹婿我应衬,自不会让老泰山在狱中受到委屈!”乐天摆手,又说道:“只是眼下乐某要想办法让老泰山接纳乐某,不然……”
“还望妹婿好生照顾我家父亲!”秦放明白乐天的意思,无奈的点了点头,只得扯开话头:“今日我妹妹回家,听说妹婿你有意与我家合伙做生意!”
“确有此意!”乐天点头,又说道:“听秦芷说,你家有意卖掉家中田产?”
“一把火焚了家业,又缺银钱周转,眼下这般举动也是迫于无奈!”秦放叹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中田产是立命、根基,怎可轻卖!”乐天说道,又言:“我愿将银钱放在秦芷名下,入股你家酒楼,且不参于酒楼管理,你看可好?”
秦放想了想,便点了头。要卖掉家中田产,秦放自是不大情愿,与人合股做生意,虽说要被剥去些利益,但也只能这样了,再说秦芷与乐天为妾,也是自家人。
不说生意,乐天又开口问道:“我规划的平舆布局,你也是看过的罢?”
“布局甚是巧妙,可避免再蹈上次火灾之后辙!”秦放点头,看过了乐天的城市规划模型,秦放也不得不佩服乐天的才干,虽说自家妹妹与乐天为妾,心中还很无奈的,但不得不佩服乐天的才干。
“这平舆重建后,出售房屋的权力就在我的手中,介时秦家自然可以优先选择繁华路段的最好的铺面!”乐天笑道。
闻言,秦放心中大喜,随即又有些犹豫道:“这最好的铺面,恐怕价钱不菲罢?”
“把你家那铺面原址卖与官府,再加些银钱如何不能拿下,如果还不够的话,可以选择分期付款购房!”乐天拿出了后世房产开发商的销售理念。
秦放有些不大明白:“分期付款?”
无奈,乐天又为秦放灌输了一通后世经商的理念。
说起经商,郎舅聊的其乐融融,秦放更是对乐天的理念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下午乐天还要上差,故而只浅酌了些,没有喝的尽兴,甚至秦放有如遇知音,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辞了秦放,乐天来到户房,那户房的徐押司忙着起身与乐天见礼,二人客套了一番之后,乐天拿出秦放与自家阿姊签字画押过的婚书,道:“今来寻徐押司不为别的,麻烦先生在这上盖个印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过婚书,这徐押司细细看了一遍,忙拱手道:“恭喜,恭喜!”
嘴中说着恭喜,这徐押司心中却是大惊,自是知道这秦家几次对乐天悔亲,为此不惜闹到公堂之上,结果这秦家女儿非但没逃过乐天的摩爪,连乐家的正室大妇也没做成,反倒成了小妾。
这徐押司也不得不佩服乐天的手段,忙拿出户房的大印盖在婚书上,口中连连恭喜:“乐先生,在下日后定要讨杯喜酒喝!”
乐天一笑,心道你准备好贺礼便是,秦芷过门、曲凌儿过门,肯定要大办一番。
“乐先生,你原来在这里,让小的一顿好找!”就在乐天与作押司应衬间,后堂的门子来寻。
“莫非是大老爷来命你来寻我?”乐天问道。
后堂门子答道:“不是大老爷寻你,是主簿老爷唤你有事!”
收起婚书与徐押司道声告辞,乐天忙向主簿廨所走去。
看着乐天的背景,徐押司满眼的羡慕:“尚未成亲,便纳了两房如花似玉的小妾,这般齐人之福,本县有谁能与其相比!”
“年纪轻轻不求上进,酒色均沾,有辱斯文!”乐天进了主薄廨所,施过礼后便迎来严主簿一通训斥,显然是闻出了乐天的一身酒气。
乐天忙为自己辩解:“小人白日饮酒所为却是公事,只为说服那秦家少东家将土地卖与官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如何?”严主簿问道。
“成了!”乐天笑道。
点了点头,严主簿说道:“能得知州叶大人青眼是你的福份,叶大人年底免不得调你去蔡州府衙,只要你肯用心办事,再熬些年头资历,一个九品的杂职是有希望的!”
随即严主簿话音一转,说道:“本官曾打听过,在蔡州府衙似你这样熬资历的吏员也不在少数,你不是县学生员,又无秀才功名,轮到你又不知要用多长时间!”
其实我不想当官,也不想去蔡州府衙,乐天却不敢大声说,只能在心底说道。
“本官与本县教谕说过了,允你入县学充做生员,也算是为你获取功名铺上半条路!”严主簿说道,又伸手一指案的一堆书藉:“这些经义都是本官与县尊读书时用过的,你且带回去好好研读,入了县学自然用得上!”
离开主簿廨所,乐天又去牢房走了一趟,叮嘱牢头好生照顾秦老万一番,那牢头自是应允。
看到一堆书藉,乐天不由的头大,那些之所者也的文言文着实很费脑子,自己真的不想翻弄,但依旧还得谢过严主簿。
下了差,见乐天抱着一摞书藉回家,秦姨娘、曲姨娘与家里的两个丫头眼底尽是好奇:“老爷如此上进,莫非要寒窗苦读,考取功名?”
乐天只是苦笑。
秦姨娘忽的说道:“妾身也觉夫君这个宅院虽小,但却很温馨,不想般去桃花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婢也觉的这个家很好,与菱子挤在一张床上很有安全感呢!”梅红也跟着说道。
这思想转变的忒快了罢?
早上说要搬去桃花庵的是你主仆二人,晚上怎么就突然变卦了,乐天不由的迷惑起来,目光投处曲凌儿与菱子,说道:“你们给她二人灌了什么迷魂药,怎得突然就变了?”
梅红心直口快:“桃花庵离清河上那些花船画舫太近,搬去了那里居住,岂不是给了老爷偷|腥的机会!”
“梅红姐姐说的对!”菱子也捧哏道。
曲凌儿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掩着嘴的笑。
呃……
乐天无语。
梅红这般与乐天说话,秦姨娘却没开口斥责,掩口笑道:“老爷的风流性子在平舆有谁不知道!”
之前还为家中会分成两派而头疼,没想到这两派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光景就合二为一了,而且看样子还要对自己严防死守,防止自己勾三搭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见过姑爷,姑爷要开饭么?”
就在乐天面色尴尬之际,一个中年妇人推门进来,向乐天施礼又开口问道。
这妇人眼生的很,乐天将目光投向秦姨娘问道:“她是何人?”
“她是家里的王厨娘!”一旁的梅红嘴快,答道:“我家少东家怕老爷家的饭菜不合小姐口味,专门将家里的王厨娘调来,与老爷家里做饭!”
“小姐自小吃惯了我做的饭,换了口味自是不合味口!”那王厨娘说道。
秦芷低声道:“今日妾身回了娘家,未与夫君请示,还望夫君不要责怪!”
乐天点头,正未接在意秦芷的话,只是安慰道:“县衙我己打点过了,你家父亲在牢中好的很,过两日便会出来!”
王厨娘的手艺果然不错,这顿饭乐天吃的果然比以前有滋有味,看样子自家的膳食技术水平有待提高,直接命令菱子随在王厨娘身边学艺。
用过晚饭,天色尚早,乐天自是不能与秦姨娘或是曲姨娘做那没羞没臊的事,家里放着美貌小妾,自己才不会去花街柳巷,但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又无聊的很。秦姨娘也算是大家闺秀,对琴棋书画有些涉猎;曲姨娘是伎家妈妈悉心调|教的清倌人,对这些也是有造诣的,唤梅红拿来棋子,二人对弈了起来。
在秦芷身边呆的久了,对于围棋梅红也是懂的一些的,在一旁看着热闹;菱子虽然不懂,却是凑起了热闹。
那王厨娘做完饭便走了,现下只余乐天一个没人理会的闲人。前世对下棋这种事,乐天只是附庸风雅略略看过,上不得半点心。自家两个小妾秀色可餐,下起棋来更是迷人,乐天上前凑起了热闹,却发现自家两个小妾一本正经的对弈,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值的乐天注意的是,自家这两个小妾,表面上看是在那里对弈,但暗中似乎都在较着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斗总比武斗强,乐天心道。
没有人理会自己,乐天无趣的靠在椅子上,开始想自己的事情。
也该是为自己想想了,若自己去了蔡州府衙做事,自己如何应对那黄通判与那王户曹参军。在平舆自己虽可以搅弄的呼风唤雨,但出了平舆自己连只虫都算不上。去了蔡州,自己怕是只有伸头挨宰的份。
想到这里,乐天渐渐皱起了眉头。
如同庙中的木雕泥塑一般,乐天足足呆坐了半个时刻,突然间,乐天起身面露喜色道:“有了!”
正在对弈的两房小妾闻声吃了一惊,纷纷望着乐天,不知乐天为何变成这般模样。齐齐说道:“夫君吓煞妾身了,为何这般模样?”
没理会自家两个小妾,乐天吩咐道:“菱子铺纸磨墨!”
不懂围棋,菱子看的几乎打了瞌睡,但为了给曲姨娘壮壮声势,自然要跟在一旁,听了乐天吩咐,菱子应了一声,忙跑了过来给乐天铺纸磨墨,摆脱那无聊的陪衬。
听到菱子磨墨时发出吱吱的声响,梅红在一旁嗤笑道:“你这妮子笨手笨脚的,磨墨如何要用这么大的劲力,好好的砚台怕是都磨的漏了底!”
“你磨的好,你来磨!”菱子递了梅红一个大大的白眼,反嘴说道:“我向来是这样磨的,老爷从来也没怪罪过!”
这两丫头斗嘴,绝对可以看作是两房小妾暗斗的延续,乐天在一旁只作观察不做发言。
“我来就我来!”梅红走了过来,伸手夺过菱子手中墨条,说道:“让你来看看本姑娘是怎么磨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两丫头对嘴,秦姨娘与曲姨娘只是相对一笑,又低头对弈去了。
刚刚研墨,便听到砚台里又传来声响,梅红十分老道的低头看了一眼,撇嘴道:“老爷家这墨条的品质也忒差了些,难怪磨的时候有声响!”
菱子作了一个不屑的眼神,乐天只是摇头,只道是自己又被鄙视了。
拿着手中的墨条,梅红一边磨一边用教徒弟的语气对菱子说道:“拿墨时,食指要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磨的时候要轻,按下去时稍微重一点。磨墨要慢,用力要匀,研墨要用清水,倒水要适量,不要太多。好墨研时细润无声,差墨研时声音粗糙。”
菱子虽然不服气,但看梅红磨墨时着实比自己强,也便不再嘴硬什么了。
梅红继续说道:“执墨研磨方式可分为三种,一种以垂直推拉前后磨,另一种以斜的角度前后或圆旋转磨,还有一种是不规则的随便磨,无论那一种磨法,都不可太用力,用力过猛就无法磨出光泽。”
乐天也不得不承认,这梅红懂的比自己还多,自己前世只有现成的磨水,哪里懂的这么许多门道。
墨磨好了,乐天展开宣纸,思虑了半响落笔下去。
梅红看着乐天写字,半响后拿起一张纸,说道:“老爷这字写的虽然工整,却是匠气太重!”
“你这丫头懂甚,便来瞎做评论!”听梅红聒噪评论自己写字,乐天有些忍耐不住,开口斥道。
梅红一挺小胸脯:“奴婢虽识字不多,但小姐写字时曾与奴婢说过写字的技巧要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梅红不可对老爷无礼!”正在下棋的秦姨娘开口斥道,忙走了过来:“夫君莫要怪罪梅红,梅红这丫头说话向没遮拦,却是真心为主人家好!”
见秦姨娘开口求情,乐天只是一笑,大度的说道:“你家夫君怎是那等与丫头计较的小肚鸡肠之人!”
“夫君在写什么?”秦姨娘看着乐天写出的稿子,有意岔开话题说道。
乐天把注意力又放回到笔下,回道:“剧本……”
话说了一半,乐天才想起来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剧本一词的,忙开口道:“呃……不,是词话!”
“词话?”听到乐天这般说话,便是曲姨娘也走了过来,一脸不解的问道。
难道词话这个词在宋代也没发明出来么?乐天发现,与这个时代的人说起后世的常用词语,真的是难以解释。
不明白乐天口中所说的词话是什么意,秦姨娘拿起一张墨迹己经干滞的纸稿,细细的读了起来,眼中神色越发的感兴致起来,看完一张又拿起另一张观看,直到把手头的几张看完,兴冲冲的说道:“夫君快些写,这词话写的真有意思呢!”
曲凌儿也拿起纸稿看了一遍,眼中也尽是兴奋之色:“老爷词话写的甚好,快快更新,妾身也要看!”
更新?乐天不由的睁大了眼睛,这个年头也有催更么,难道不打赏一下再催更么?哪怕在脸上直接啵儿两下也有动力啊。
菱子大字不识几个,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的稿纸说道:“老爷写的是什么,怎让二位姨娘这般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曲凌儿对菱子说道:“菱子,老爷写的词话,有一章正是根据你家哥哥的案子写的!”与菱子处的时间最久,曲凌儿自然知道菱子大兄张彪受冤,在乐天的帮助下沉冤得雪的事情。
“今日妾身见老爷抱回许多书籍,只道是老爷好学上进,眼下却写这词话作甚?”秦芷深居闺阁自是没听过这些事情,虽觉的新鲜好奇,却又不解乐天的举动。
“你家夫君我又岂能做那无用功之事!”乐天一笑。
秦芷与乐天二人走到一起,可谓是纠结曲折,在识的乐天之后,秦芷也打听过乐天的为人,自然知道乐天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物,绝不会凭空的瞎忙。
“你家夫君我,总不能做一辈的书吏罢!”菱子懂事,把泡好的茶水端来,乐天接过茶碗饮了一口,接着说道:“府衙小吏熬些年资,也能混得从九品的杂职,但你家夫君若是那样熬的话,熬个一二十载,头发都怕是熬白了!”
秦芷笑道:“所以夫君便想起了写这个词话,来为自己表功不是?”
“指一本词话表功,能有多大的机率,又有谁会看的到!”乐天一笑,又说道:“为夫是想将这些词话写成剧本,请些女伎表演弹唱出来!”
曲凌儿眼睛一亮,说道:“老爷这个想法甚妙!”
宋时还没有词话与戏剧,乐天一提出这个概念,曲凌儿与秦芷立时觉的足够新颖。
“夫君果然是旷古奇材!”吟的一手好诗词,又规划重建平舆,眼下又提出了戏剧的构思,想起乐天种种所为,秦芷不禁叹道。
对于秦芷的赞叹,乐天只是一笑,目光渐渐深遂了起来:“娘子你也知道,你家父亲是受了何人的掇弄,去叶知州那里状告为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自家父亲是受熊二攀咬才进了大牢,但对于黄家,秦芷心中也是痛恨,又想起了自家父的遭遇,敛身行礼道:“还请夫君救我家父亲出来!”
扶起自家秦小妾,乐天说道:“老泰山大人,为夫自是要搭救出来,只不过在救人之前,为夫要想出对策让你父亲接受你与我为妾之事,免的到时麻烦!”
顿了顿,乐天又说道:“为夫虽说是得叶知州老大人的青眼,但若是去了蔡州府衙做事,免不了要受那黄通判的挤兑,所以这词话剧本一则为了与为夫表功,二来替陈知县扬名,三来嘛也是彰显出为夫与黄通判势如水火的关系,这样黄通判若挤兑为夫,怕是也要受百姓喝骂!”
“夫君心思果然缜密!”秦芷说道,随即却是又挑起了眉头:“只是夫君要与伎家排演这词话……”
秦小妾的意思,乐天又哪里不知道,说道“你家夫君哪里是那种见到女人走不动路的好|色之徒,写这词话戏曲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便是要还人的人情!”
对于乐天的那些事,曲凌儿知道的比较多,忙问道;“老爷又是欠了谁的人情?”
乐天面色郑重:“昨日为夫险些被熊二诬陷,若不是女伎绿浓识得那女伎沈莲三,仗义直言后,你家夫君才得了清白明;若非绿浓姑娘,你家夫君虽能动用办法洗清罪名,但时间拖的久了,难免不会败坏了声名,所以这个人情不可谓不大,不可以不还,岂是为夫吟得一两首词所能还的起的!”
“这绿浓姑娘虽流落风尘,但心地良善,耿直不输须眉!”秦姨娘点头说道,望着乐天眉眼中却突然泛起了笑意,压低声音对曲凌儿说道:“你对老爷的底细熟些,老爷在平舆的花街柳巷里,究竟有多少相好的?”
呃……
乐天再次无语了,算是大家闺秀的秦姨娘,在成了妇人之后,怎变的这般八卦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想到秦小妾这一句话,立时引来主仆四人的热烈目光。
这是什么回事,怎么开始扒起自己的风流史来,乐天思有些短路。
其中最有发言权的便是菱子,到家里最早的菱子首先发言:“奴婢算过,自从奴婢来府上做工,老爷共计有七天没在家里住过,还有五个半夜没在家里住过!”
闻言,乐天恼怒的问道:“老爷我七天没在家中住过也便罢了,五个半夜没在家中住过又是何意?”
“半夜没在家中住过,是说老爷后半夜回来了,那七天老爷说去公干,至于去没有去,奴婢便不知道了!”菱子很认真的说道。
原来菱子将乐天那几日去李屯镇出公差,也算计了进去。
曲小妾掩着嘴说道:“妾身在平乐轩时,只知道老爷从未有夜宿伎家之事,只不过自从进了老爷家门之后,老爷未曾出公差,也有外面夜宿过两次,老爷回来后,妾身还曾在老爷的衣衫上闻到有脂粉味儿!”
“就两次彻夜未归,而且身上有脂粉味?”梅红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随即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说道:“姑爷在平舆花街柳巷中有恁大的名气,却为何行事比我家少东家还知自爱?”
方才心中还有几分恼意,听得梅红这般说话,乐天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好奇:“我那舅兄,也就是你们少东家也好夜出不归?”
“姑爷与我家少东家相比,如同正人君子了!”梅红撇了撇嘴。
好劲爆的消息,乐天不由的震惊,心中又有些纳闷,脸上露出为何我不知道的表情,毕竟自己常行走在风尘中,怎会遇不到有同样爱好的这位大舅哥。转念又一想,这秦放也算是浪|荡子了,怪不得能见得自家妹妹与人做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乐天一副不解的模样,曲小妾说道:“秦家虽然富裕殷实,却未必是豪强之家,如里去得起老爷常去的地方!”
想想也是,乐天知道自己僄的都是至少几贯钱一夜的本城名伎,这秦放玩一次两次还行,去的多了,囊中也会羞涩。
梅红似乎深得八卦真传,向曲凌儿问道:“常听人说,姑爷去那种地方不用花钱,满城的伎家都盼着姑爷去,真有此事么?”
乐天无奈,却又不能开口斥责,眼下这一家五口,四口都在八卦自己的事情,若是动了怒气,恐怕晚上在榻上行事,自家小妾都不肯应承自己,弄起来与讦尸没有两样,只好由着去了,但依旧板脸说道:“只许议论老爷这一下,下不为例!”
话音落下后,乐天只是叹息,看样子自家还是底蕴不足,这小户人家的家教实在是不咋样,日后要加强约束了。
本来还有些顾忌的曲小妾胆子大了起来,笑道:“在平舆花魁大比之前,只是本地女伎巴望着老爷光临,大比之后,莫说是平舆怕是蔡州府的伎家也恨不得抬着轿子请老爷去,据说现下伎们家都有三个愿望!”
这话说的梅红与秦小娘子同时睁大了眼睛,又齐齐的问道:“是哪三个愿望?”
“一个赚的万千家资;二是嫁入进士府邸;三是与相公一夜缠|绵词曲相赠!”曲小妾细细的说道,随即又是一笑:“只是咱家老爷眼光高的很,非姿色过人的绝不染指,更不要说作词相送了!”
突然间,乐天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将目光投向梅红。
梅红被乐天突然投来的目光吓了一跳,不由的缩了缩身子,向自家小姐身后躲去,口中却依旧在逞强:“姑爷为何拿这般眼光来看奴婢?”
“你家少东爷那般德行,你……”乐天带着几分深意的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问的梅红脸面通红,躲在自家小姐身后不肯说话。
“夫君莫要胡问!”秦小妾也是面色微红,白了眼乐天,口中却是轻笑:“梅红还是好好的女儿家!”
这话说的梅红更是不敢抬头,陪嫁丫头的身份越发的明显了。
菱子立时觉察出几分不对来,看了看发育良好的梅红,又瞧了眼自己还有些干瘪的身体,满脸尽是无奈。没办法,本钱没有梅红足啊!
呵呵的干笑了几声,乐天充耳不闻,埋头接着写自己的词话,由四人任意八卦分说,不在理会。
直到时近三更,乐天才住笔洗漱了一番,才爬上自家秦小妾的榻,颠龙倒凤自是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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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元年十二月,朝廷令全国普办县学,规定县学由令、佐掌之,县学置长、谕各一人,并支取俸禄,并职事人相宜量置,学长负责县学日常工作,学谕为其副职,以经术来训导县学生员。
此外县学还置直学一名,负责管理县学生员名册、考勤,斋长、斋谕各一人,负责管理县学纪律,斋长、斋谕均是从县学生员中选取,此外县学里还设钱粮官一名,管理县学的学钱、学粮。
政和二年,朝廷又下令本县县令佐官任管勾专切检察学事,来加强对县学的管理。
这八个字的官称念起来显的拗口至极,乐天念了几遍才记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日上差,乐天有意翻看了有关县学的记载,心中对当今的这个道君皇帝也是好奇的很,就道君皇帝实行的教育制度来说,这位道君皇帝当算不得昏庸,甚至有几分明君之相,眼下这种县学、府学、太学制度,己然有了后世学校的雏型,只是这个朝代奸臣庸官太多,让这种制度蒙尘。
名义上陈知县挂着管勾专切检察学事的头衔,自然有权力将乐天调入县学成为生员,之前的乐天不过混过私塾,进入县学那得是优等生才有的待遇,如今乐天却是一躇而蹴。
而且县学生员的名额有着严格的限制,一县不过二百多人。
进入县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县学生源的主要来自于三个方面,一是官府吏员子弟,为求自家子弟能当官做吏,官吏们舍得在子弟身上花钱,送他们去县学念书;二是乡绅富豪家的子弟,其的目的与官府吏员相同。
这第三种生员来源便是寻常平民百姓,县学生员中前二者占据大多数名额,平民百姓者极少。
特别是崇宁年间三舍法实施以后,县学生员得免身伇,越发的吃香起来,从官吏到富绅皆是抢破头般的将自家子弟往县学里送,甚至不惜花大价钱买通考官寻人替考,以求进入县学。
这县学生员的身份何其的吃香,也就可想而知了,当初乐天在清河岸边被几个读书人耻笑,也就有着这方面的原因。
如今乐天得了生员名额,终于将身份变成了读书人。
士子啊,金贵的很!
知县挂职在县学只是个虚名,真正管理县学的是县学学长,如同今日的校长一般,北宋三舍制的实施,使的县学学长的职位成了最为热门的官位,那些几乎不识字的官宦富家子弟,寻人替考自然要献上大笔的贿赂,县学的几位学官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与后世明清不同,后世明清二朝,县学学官们可以说是清水衙门中的清水衙门,怕是整个人都能饿出菜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顺便插言一句,正是宋朝这些县学学官的贪婪,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导制宣和年间道君皇帝废去三舍制,科举制又粉墨登场。
其实三舍制在当时实施由于弊端丛生,反倒不如科举制公平,科举制相对而言更适合社会进程的发展,才是平民子弟进阶统治阶级的快车道。
直到意识到县学生员给自己带来的好外时,乐天才明白陈知县给自己一个生员名额,是多么大的一个人情,想来是对自己的一个补偿罢。
由于平舆火灾,县学官舍临时被当成了居民安置点,县学生员纷纷放假回家,县学的几个官员也便放松下来,但还是要在县学官舍办公的。
又去工地督促一番进程,乐天才直奔县学官舍。
安置灾民时,乐天便曾去过县学,所以对县学官舍门清。县衙朝拜时更是常与程学长、方教谕见面。只不过那程学长与方教谕扮着一脸清高相,向来瞧不起胥使出身的官吏。
很快来到了学长教谕的廨所公房,现在乐天也算是正经的读书人了,走进程学长的官舍,向着那程学长一礼:“学生乐天见过程学长!”
看着乐天,程学长点了点头,面对着乐天这个县尊面前的大红人,依旧还是一副清高模样,以训诫的语气道:“你虽能做得几句轻薄浮浪之词,不过是小道尔,县学讲授经义才是大道,你可要细心听讲了!”
虽看不惯这程学长鼻孔朝天的模样,但乐天依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施礼道:“学生谨尊教诲!”
左右打量乐天半响,见乐天无甚举动,这程学长轻眯眼睛,文绉绉的吟道:“束脩敬师纲常也!”
这是什么节奏,乐天有些发懵,突然间回想起融合之前那个乐天灵魂的记忆,束脩是送与老师的学费,这程学长这样开口,竟然明目张胆向自己索要赂贿,难道不知自己与陈知县的关系么?敢这样小瞧自己,莫非这学长读书读成了呆子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乐天心中生出几分怒意,回道:“索贿怠徒伦理乎?”
没想到乐天敢反驳自己,这程学长轻挑眉头,心中生怒却未立时表现出来:“进了县学动辄绩考,当不得有半点松懈?”
乐天岂听不出这弦外之音,程学长这话摆明了是在威胁自己,若自己在县学绩考时不及格,自己这生员的名额便保不住了。
学校黑的居然到这种程度。
“锦瑟无端五十弦!”看着乐天有些发怔,程学长又念道,神色间颇有些得意。
这五十弦代表的是五十吊钱还是五十贯,乐天也弄不清楚,但这是狮子大开口的明码标码却是肯定的。
话说回来,若是一目不识丁的富家公子哥,就算花五十贯买一终生生员,就算不去县衙当差,免去身伇也是非常合算的。可惜现在立在程学生面前的是乐押司,靠几厥诗词扬名天下,有名士之称的桃花郎君,在平舆更是排名前几号交椅的人物,岂又吃程学长这套的。
乐天一笑:“走音错韵好不羞!”
敢还公然还击自己,简直是不识好歹,程学长眼中立时泛起几分怒意,却又抑压下来,冷冷道:“且回去好生念书罢,切莫荒废了学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客套了一句,乐天辞了那程学长,便出了县学官舍。
在平舆官场混的风生水起,为何到了县学,乐天弄的满肚子的郁闷。这程学长表面上说的好似师严长慈一般,却是明目的向自己要起了好处,难道真不怕自己到陈知县面前告他一状么。
这只怪乐天对宋体的社会体制不太了解,或者说是乐天对这个年代的教育体系一窍不通。
有了县学生员的身份,除可以免身伇以外,平民子弟也是入仕的正途。
县学学官除管理县学生员外,也要受到上一级学官的管制。所以这程学长除了要受陈知县的指导考核外,还要受蔡州府衙学官的直接领导,实际上程学长受到蔡州府衙学官的管制要更多一些。
正因为这层体制,将县学官员与一般县衙佐官区别出来,而且能够担任担任县学主官的大抵都是科举出身的人物,正因为如此,便是太学上舍出仕的陈知县也不能将县学学长当做寻常佐官对待,在应酬交往中,时时也要尊称对方一声老师。
学官每年也是有考绩的,县学里虽说有二百多名生员,除了花钱进学的生员外,也需要一些有真才实学的生员来充点门面,若不然每年向州学推举秀才,选了一群草包送上去,这程学长怎能与上级学官交差,又通过考核。
很不幸,乐天被程学长当成了草包中的一员。事实上程学长也清楚乐天的底,除了做两首诗词外,对于经义几乎是一窍不通。这样一来,程学长将乐天当做肥羊来宰也就不奇怪了。
县学考试,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乐天的身上,令乐天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脸郁闷的来到县衙,乐天唤来等候使用的尺七、涂四、张彪三人,吩咐三人想办法去寻那程学长不为人知的短处,只要能拿捏到这程学长的一些把柄,还怕什么个县学考试不成。
将事情安排下去后,乐天径直走进县衙大牢,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牢子见乐天走了进来,忙行礼道:“乐先您这身子如何来的了这肮脏的地方!”
听到牢子说话,那管制县衙牢狱的节级与押狱齐齐的走了过来施礼,节级笑着说道:“乐押司怎得来了,有事着人传属下去便可以了,怎劳得您的大驾!”
那押狱也讨好的说道:“属下按着乐先生的吩咐,不曾让那秦员外吃半点的苦头!”
乐天笑着还礼道:“辛苦二位了,改日乐某请二位吃酒!”
二人口称不敢,等待着乐天的指示。
客套完毕,乐天道:“将那熊二押来见来!”
当下有牢子将那押熊二押了过来,节级与押狱知乐天有话要问,极识趣的寻个借口退去。
“乐先生,小人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才冒犯了您,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次罢!”看到乐天,那熊二双膝脆地,以头触地连连求饶。
乐天冷哼了一声:“当日在县衙大堂,你诬陷乐某的那般威风哪里去了?”
“乐先生,看在你我两家姻亲的情面上,您就放过小的这一次罢!”熊二求道。
听熊二这般说知,乐天更是面带怒容:“你若念及乐熊两家姻亲的情份,又何必设局算计乐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那黄家的管事唆使小人,小人见利忘义才做下了这等糊涂之事!”熊二一脸苦相的说道。
“黄家?”乐天一挑眉头,有知故问:“哪个黄家?”
熊二忙回道:“就是黄达黄员外家唤做黄财的管事!”
“你不是说唆使你的是秦员外么,怎么成了黄家的管事,为何你当日在公堂上不说清楚?”乐天眯起了眼睛。
熊二为难的说道:“乐先生,那黄家的厉害您也是知道的,小人虽拿了银钱办事,事情暴露也不敢攀咬,而且全县与先生您有隙的就黄、秦两家,秦家在县衙没有什么根基,小人只好攀咬后者了!”
乐天冷笑了一声,冷冷道:“你可知道,攀咬了秦员外,也得罪了乐某?”
秦员外与乐天几乎水火不容,这是全县都知道的,熊二听了乐天的话,立时迷惑了起来。
乐天一笑,不屑道:“想来你不知道,这秦家小娘子是乐某人的小妾,这秦员外也就是乐某的岳丈大人,你说是不是得罪!”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熊二的耳中,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熊二知道黄家自己是得罪不起的,所以才攀咬在平舆几乎没有什么根基的秦家,没想到这秦家也攀咬不起了。
乐天轻笑:“以你诬陷的罪行,徒三千里、杖刑八十的是跑不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乐天的话,熊二连连打了几个咆哮,杖刑八十,撑不住的话一条小命都交待在这里,便是侥幸撑过了这八十杖刑,被流放到边关做苦伇,也是注定十死无生。想到这里,以头触地磕的嘭嘭直响,哭求道:“求先生放小的一条生路!”
“以你的罪责,流放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但只要按乐某说的去做,乐某可以在大老爷那里与你说情,将你流放的近些,至于杖刑也可以挨的轻些!”乐天说道。
流放的近些,杖刑挨的轻些,意味着自己可以活的一条性命,熊二忙道:“小的愿意听从乐先生安排!”
乐天点了点头,与熊二说道:“只需你一口咬定是秦员外是幕后主使便可,与其他人等一概无关!”随后又安排了几句。
听完了乐天的话,熊二一脸惊诧,不由问道:“先生不打算寻那黄家的楣头?”
“这是你能问的?”乐天横了一眼熊二,脸上现出几分戾气。
熊二连忙说道:“是,是,是,小人多嘴了!”
要来纸笔,乐天写了份供状,让熊二在上面签字画押。
刚刚纳了秦家小娘子为妾,乐天哪有空儿去寻那黄达的楣头,再说陈知县都不想多过问此事,自己一个小小的押司又怎奈黄家如何,眼下要先将秦员外摆平才好,若不然这秦员外出了大牢,又是一番搅弄不得安生。
将牢子唤来,乐天扔下些银钱,摆手道:“且将这熊二先押回牢去!”
牢里自有牢里的规矩,牢子们全指望着打点钱过日子,乐天自是知道的,那牢子拿钱谢过,将熊二押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并没有离开,待那牢子回来,说道:“带我去见那秦员外!”
来到秦员外监外,那秦员外听有人来,抬眼望去,见是乐天不由的冷哼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秦员外,久违了!”乐天立在牢外沉声道。
秦员外只是不予以理会。
见自己这位岳父依旧不肯理会自己,乐天冷哼一志声,声色俱厉的说道:“你三番两次的与乐某为难,乐某不为难你也便罢了,这次居然与人设下如此龌龊凶局,险些使的乐某知陷囹圄,你秦员外好恶毒的用心!”
秦员外脾气暴躁,怎听得乐天如此说话,整个人跳了起来,冲着乐天叫道:“乐家小子,你休要胡言乱语,老夫何曾做过如此歹毒之事?”
乐天直视秦员外,厉声道:“那熊二己然在供状上签字画押,指证是受你幕后指使,难不成是假的?”
说话间,乐天将方才熊二签下的那份供状拿在手中晃了晃。
秦员外起身走到囚栏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身体内的力量,似乎瞬间被抽空了一般。
被人指认成幕后主使,秦员外窝了一肚子的火,却丝毫奈何不得,但心中也知道主使熊二的非黄家莫属,但自己在县衙毫无根基,黄家势力强大,乐天又是平舆官场的能人,又如何能翻的了案情。眼下自己成了幕后主使,那秦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能跳出来与自己说话。
眼下落得如此地步,秦员外心中开始有些懊悔,早知这样自己就不该毁去乐天与自家女儿的亲事,以至于自家在平舆如无根的浮萍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叹息道:“罪名坐实,流放杖刑怕是一样也少不得,不知道您这身体能不能承的住!”
知道自己无法翻身,秦员外只是长叹一声,颓废的坐在地上。
乐天接着说道:“你家秦小娘子前日又寻到我家……”
“芷儿又要怎样?”秦员外闻言,整个人似条件反射般的跳了起来。
“为了求乐某撤去诉控,救你出狱,你家女儿提出要与乐某做妾!”乐天回道。
此时若是做妻,秦员外或许尚可答应,说是做妾,秦员外如同被马蜂蜇过一般,再次一蹦三尺的大叫道:“万万不可,我秦家女儿怎可与人做妾!”
“乐某没有答应!”乐天修炼到撒起谎来毫不脸红的境界,淡淡的说道:“秦小娘子与乐某做妻,你秦员外都搅闹的惊天动地,你家女儿若与乐某为妾,天知道你秦员外会不会一把火烧了我们乐家!”
“算你识相!”秦员外松了口气,神色隐隐间还有几分得意。
真能苦中做乐!
乐天又接着说道:“昨日,你家女儿又寻上门来,再次声称只要乐某将你救出大牢,愿委身为妾!”
乐天玩起了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可怜的女儿,都是为父害了你啊!”秦员外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随即乐天又是轻轻一笑:“昨夜你家女儿轻装简从,住了进了乐某的家中!”
“啊……”闻言,秦员外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硬在那里。
“乐某没有碰令千金,一直到今日乐某上差,令千金依旧留在府上,但只怕令千金的名声受损!”乐天继续说道。
秦员外捶胸顿首,涕泪长流,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看样子,秦员外似乎己经认命。
“乐某还是那句话,你有一个好女儿!”乐天又说道:“方才听得手下来报,你家女儿己经与人说起,来我家做了妾氏!”
“啊?!”闻言,秦员外呆若木鸡一般,不再有半句言语。
温水煮的火候烧的差不多了,乐天转身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轻飘飘的留下句话,乐天出了县衙大狱,让自家这位岳父一个人好好的发呆,慢慢去适应这个既成事实。
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岳父是怎么开门做生意的,希望他会明白道理的。正如自己前世开始踢足球时,一心想做一个最耿直、优秀的足球运动员,然而渐渐发现现实与理想差距却是太远,假球与黑哨充斥在绿茵场上,慢慢的自己的理想被磨灭了去,认同了那些现实中的潜规则。
不认同现实的后果,不用说也是想的到的。
平舆虽小,但还是修有城墙的。
立在城墙上,乐天看着自己规划的平舆新城,大半个平舆城如同一个巨大的工地,足有数千征发来的劳伇在工地上不停的忙碌着,从废墟中清理的垃圾被从西门运出,一切都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一条将清河水引入县城的沟渠渐显雏形,己经有些被清理干净的墟址,正按照自己的规划在开挖地槽打起了地基,相信用不了多久,一片新城就会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成为平舆的新气象。
“关防重地,闲人不得进入!”
就在乐天在城头瞭望平舆之际,忽听得城下有吏伇喝斥。放眼向城下望去,只见得一个仆伇打扮的人欲走上城头,被把守城门的差伇挡住。
随即又听得那人与那看守城门的吏伇说道:“我家主人有请乐先生,容在下上城禀报!”
“那也不行!”把门城门的吏伇似铁面无私一般。
乐天不由一笑,这仆伇难道看不出来,那把门的吏伇明显是想索取些好处,随即乐天明白过来,家仆出来奉老爷办事,何曾有钱与这些差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向城下走去,开口问道:“何事?”
那仆伇显然是认识的乐天的,施礼道:“见过乐先生,我家主人请先生一叙!”
乐天不解:“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是庄喜庄员外!”那仆伇回道。
乐天想了起来,这庄喜便是那吕何介绍与自己认识,要供给建材石方的庄员外,寻自己定是为了建材石方之事,乐天点头道:“前面带路!”
见面的地点,依旧是清河边的花船上。
刚到岸边,便见那庄员外己定立在花船船头,乐天遥遥见礼:“庄兄!”
看到乐天到来,庄员外顺跳板走下花船,还礼道:“听说乐先生进了县学,恭喜!恭喜!”
“庄兄是如何知道的?”乐天不解,自己早上才去县学报道,为何刚到中午这庄员外便知道了。
“我家侄子也在县学读书,恰好今日去了县学,故而为兄知道的早些!”庄员外笑道,随即见四下无人,低声道:“那程学长可曾向先生索要过好处?”
“你怎知道?”乐天又是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石那老假正道怎会诚实!”庄员外说话也不见外,笑道:“似县学那等清水衙门,若不向生员索贿,他喝西北风去啊!”
程石想来就是程学长,这名字起的倒真是讽刺,随即乐天挑眉道:“这程学长明日张胆的索要赂贿,难道竟无生员上告么?”
“上告?”庄员外摇头轻笑:“这程实除了不向家境贫寒的优异学员索要好处,其余那些花钱进学的便是他不开口讨要,哪个又不向他送上厚礼!”
见乐天依旧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庄员外又在乐天耳边低声说道:“这县学的生员有七成是花钱买进学名额的,只为求个免的身伇,只有余下的三成才是有真才实学的,这程学长正是因为这个进项,才在这个学长的位置上做的牢靠的!”
三舍制就是毁在这些人手里的!
乐天对县学的黑幕知之甚少,听了庄员外的这一番话,立时皱起了眉头,才知道这县学中的黑幕是相当的大啊,虽说这是个自己拿捏程学长的把柄,但若是戳了这张黑幕,怕自己不只是要得罪了全县的富绅,甚至还会触动了蔡州府学,这可是自己担待不起的。
思来想去,只好将这个念头做罢,待以后再寻这程学长其他的把柄计较。
乐天岔开了话题:“庄员外今日寻我何事?”
“听说前几日有无赖诬告先生,今日为兄特意为先生摆酒压惊的!”庄员外说道。
说话间,二人上了船。
刚到船上,便有几个女伎迎了上来,乐天一看尽是自己相熟的,分别是兰姐儿、绿浓还有沈蝉儿,不由的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员外还是十分懂的乐天心思的。
见了绿浓,乐天上前微微一礼:“前日多谢绿浓姑娘仗义直言,若不然乐某便是跳到清河里也洗不清了!”
“妾身哪受的先生的礼!”绿浓忙屈膝还礼,盈盈的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先生做事向来为公无私,妾身一向景仰先生的紧,又岂能让先生清誉蒙垢!”
沈蝉儿也是上来见礼,最后来轮到兰姐儿,兰姐的目光却是有些哀怨:“先生好个薄情的人儿,家里有了新欢,却忘了妾身这个旧爱!”
呃!乐天不由的无语,自己是反拿了兰姐儿僄资的。
趁入席间,庄员外低声道:“听闻近日先生纳了秦家小娘子为妾,怕先生晚上不得空出来,为兄才选在中午摆宴的!”
闻言,乐天不由的苦笑,这庄员外是嘲笑自己在家受管制了么。庄员外知道自己纳了秦小娘子为妾,想来兰姐儿也是知道的,若不然今日说起话来怎么会有些酸溜溜的。
沈蝉儿陪伺着庄员外,绿浓与兰姐儿将乐天夹在中间。突然间乐天想起了自己写词话的事,眼下正是个机会,趁机开口问道:“你三人可会弹唱?”
“先生这是何意?”绿浓有些惊讶的说道,轻笑道:“伎家女子哪个不会拨弄些乐曲!”
“倒是乐某孟浪了!”乐天笑道,随后将自己写词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兰姐儿睁着眼睛吃惊道:“先生是说想要邀请我等出演扮演词话中的角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是此意!”乐天回道,目光扫过三位女伎问道:“你们可有意向?”
沈蝉儿不解道:“奴家不懂,演这词话是与谁看?”
“自然是演给全县的百姓看!”乐天答道。
话音落下,三个女伎彼此望了望,还是不明白乐天的意思。
戏剧,在宋代时还没有产生,最多不过在街头巷尾有些说些小故事的艺人,直到南宋才渐渐现出些评书的雏形,乐天的这个想法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太前卫,纵是前卫的伎馆中人一时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新生事物,使的乐天心中突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诱之以利,才能动其心。
乐天孜孜不倦的扼杀着自己的脑细胞,绝不能让自己的戏剧大业落了空,换了一个角度思维来说此事,与沈蝉儿说道:“沈姑娘可还记的你义助乐某,破那张彪被冤一案么,乐某正是将此案写成词话,由诸位姑娘演绎出来……”
“此法大善啊!”不愧是生意人,深具商业头脑的庄员外终于听出了门道,未待乐天说完便插言,随即抚掌道:“蝉儿姑娘之大义,可从词话戏剧中彰显出来,更使姑娘名气大震,还能褒奖本县陈父台,可谓是一举两得!”
“真的?”被庄员外点拨开了窍,沈蝉儿惊喜的说道。
乐天点头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目光投向绿浓,庄员外又说道:“绿浓姑娘义助乐先生摆脱诬陷,此事也可写与词话戏剧之中,姑娘大义更为天下人所知!”
“绿浓姑娘仗义直言,使乐某摆脱诬陷,几厥词又能表达的了谢意,乐某无以为报,只想到了此种办法为报!”乐天终于说出自己最初的用意。
听得乐天这般说话,绿浓忙起身再次施礼:“小女子不胜感激,在此谢过了!”
绿浓与沈蝉儿皆有戏码成了主角,一旁的兰姐儿有些坐不住了,嗲声的娇道:“蝉儿姑娘与绿浓姑娘都有词话,先生也要写个词话与奴家!”
乐天一笑:“兰姐儿舍身伺俸那前来平舆搜刮的冯转运使,虽说写起来有所隐晦,但乐某如何不能移花接木写上些别的桥段在姑娘身上,使姑娘扬名!”
兰姐儿兴奋的在乐天的脸上亲了一口,又喂了乐天一杯酒水,绿浓忙布菜与乐天口中。
乐天正了正颜色,说道“这些且往后压上一压,在这三幕剧排演之前,乐某要请三位姑娘,再邀上几位姑娘先演上另出一戏剧!”
“是何词话剧?”三个女伎齐齐的问道。
面色肃穆起来,乐天道:“一场火灾使我平舆化成白地,乐某想将此事排成戏剧!”
庄员外与三女齐齐的望着乐天,等着乐天说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继续说道:“平舆火灾,使我百姓无栖身之所,县尊大人更是以身犯险火海救人,如今平舆重建,要不了数月,一座新城便会矗立起来,介时朝中大员少不得来平舆巡视,乐某欲在当时上演此剧!”
望着乐天,庄员外眼睛眯了起来,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一县衙小吏会在几月内一飞冲天,成为县尊眼中的红人,平舆官场中的风云人物,乐天这般才干岂是寻常人可比拟的。
平舆重建己经是陈知县一大政绩,这戏剧若是排演出来,更可使陈知县扬名。
这样的人,如何不得县尊青眼。
想到这里,庄员外起身道:“乐先生,你且写好词话,庄某愿出银钱资助此剧上演!”
“我等姐妹愿意出演,还可拉些有弹唱功底的姐妹加入!”兰姐儿几人也想通了其间关节,异口同声的说道。
“多谢庄员外与三位姐姐鼎力相助,乐某感激不尽!”乐天躬身一礼,眼下银钱有了着落,演员也有了着落,乐天如何不欣喜非常。
“先生说的哪里话!”庄员外回礼,兰姐儿三人也是齐齐敛身回礼。
事情既己议妥,且放在身边,乐天话音一转,笑道:“庄员外今日寻我,不只是为了吃酒压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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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趋利,眼下与乐天也算是熟识了,庄员外说话自不必闪烁其词:“前些时日得吕先生引荐,在下得以结织乐先生,更是与先生说起建材的生意,不知先生是否向县尊大人提及此事,到时还请先生为在下引荐!”
当初乐天说起这供给平舆重建材料的生意,基本是无利可图。又给这庄员外画了一张修桥补堤的大饼,却只能看不能吃,如何不叫人心中惦念。
来之前乐天就知为了此事,听庄员外将此事提了出来,乐天拍了拍脑门,做懊悔状:“哎呀,乐某倒是将此事忘记了!”
见乐天如此模样,庄员外眼中不免现出几分失望之色。
上次,乐天回到县衙便与陈知县、严主簿提及此事,为何眼下又做出这般模样,乐天自然有自己打算的,虽说是吕押司介绍庄员外与自己认识,但乐天心中却打起了小算盘。
虽说那吕押司与自己和解,但毕竟之前有过龌龊,更何况吕押司为人攻于心计,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免的自己一时大意中了什么圈套,不得不防啊。更何况平舆做土方石料生意的商户比比皆是,借着这段时间乐天也有意要摸清这些商户的脉。
歉意的笑了笑,乐天为自己寻起了借口:“庄兄也知道,几日前乐某被那无赖诬陷,刚刚理清头绪,所以耽误到现在还未来及向县尊禀报生意上的事情!”
见乐天这般解释,也是合情合理,庄员外忙说道:“是在下心急了!”
经过这十多日的观察,对石料、木材、砖瓦的价格也是有了大致的了解,乐天又说道:“庄员外莫要心急,既然庄兄提起,乐某这几日便与衙中老爷去说!”
听乐天这般说,庄员外面露喜色:“那有劳先生了!”又加了一句,“事成之后少不了先生的好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让庄员外放心,乐天又道:“县尊自是不会见你,乐某会将严主簿引荐与你认识,具体的操作事宜,庄兄可以亲自与主簿老爷商谈!”
庄员外哪里知道乐天想了这么多,还以为乐天另有计较,现在才算放下心来。
下午还有差事,乐天浅酌即止,虽有美色在旁,然这几日家有新纳的秦小妾,每日榻上辛勤耕耘不止,哪有多余的力气再耕外面的土地,与这庄员外又聊了一阵,在兰姐儿几人失望的目光中,乐天告辞离去。
回到县衙,乐天寻到严主簿,将庄员外的事情尽了一遍,这事情眼下也耽误不得了,平舆火灾后的墟址快清理完毕了,过些时日就等着要进料彻底开工了。
严主簿想了想,说道:“平舆重建所需的石料、砖瓦、木材也不是个小数字,在不赚银钱的前提下,这庄喜一人独包也不是不可,但修桥补堤却是个大工程,估计要花费个三、四万贯,到时就算这庄喜有个善人称号,怕也不是这庄喜一人所能包的下来的,便是包下来日后也免不了麻烦不错,县尊与本官商议过后,也觉的此事不妥!”
“县尊与主簿老爷的意思是……”闻言,乐天心中一惊,立时感觉到其中的麻烦来。
严主簿意简言骇:“多寻几个商户!”
乐天明白过来,暗道自己还是嫩了些,远没有严主簿这等人物老奸巨滑,想的长远。
偌大个修桥补堤的工程,石材木料包给一个人做太引人注目,免不得有人觊觎利益,甚至从间做些手脚什么的。若多几个商户一起合做此事,也便没有那么显眼了。
严主薄又说道:“县尊与本官为此事出面终是不妥,外头还要你来出面!”
乐天自是应承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出了主薄廨所,乐天刚来到工房,就听有门子来报,说外头有人来寻。
命门子将那人唤了进来,乐天一见却是认得,此人是县学里除了程学长以外的二把手蒋学谕,暗道莫非此人也是来寻自己讨要好处的,难道自己成了县学生员后,真的就成了那西天取经的唐僧,大小是个妖怪都想咬上一口,想到这里乐天心里不免起了些怒意。
“原来是蒋学谕,学生不知老师光临,有怠慢之处还望老师不要怪罪!”虽说心中悦,乐天却不敢托大,忙站起身来,说话更是客客气气。
这蒋学谕也是还礼口称:“乐先生!”
以往日乐天的性格,自是对这些自命清高的老爷不在回事,眼下自己成了生员,不得不受其管制。而且就职位来说,这县学蒋教谕还是个在朝廷吏部名册里在藉的官儿,所以说乐天的地位还比不得这蒋学谕。
县学学长是朝延正式的从九品的官员,县学除了学长的官员外,还有一个末入流的官员,便是这县学学谕。
什么是末入流,国朝自一品大员至从九品之外,还有一个没有品级的官号便是这末入流,府衙里那些熬资历从吏员补升为官员的大多数都是这个品阶,乐天若是熬资质将来也就是混成这个品阶,这些末入流的小官除了有什么功绩外,大部分人的仕途也止步于此了。
县学学谕、驿丞、县公馆馆丞都属此类,可以说这末入流的官员是最悲催的官,在正经官员的眼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官,地位比差伇高不了哪去,甚至油水也比不了县衙里的差吏。
乐天忙命人奉上茶水,问道:“不知教谕光临,有何贵干!”
啜了口茶水,蒋学谕笑道:“乐先生进学县学,可喜可贺啊!”
话说的没头没脑,让乐天不明白其的意思,只好说道:“学生功课荒废许久,还要承蒙老师多加指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点了点头,蒋教谕说道:“你是新入学的生员,按朝廷律制,初试补入县学的学生,帘试以别伪冒,所以这绩考是免不得的!”
与那程学长一个说词,莫不是二人串通好了来向自己讹诈钱财?乐天心道。
“学生荒废学业己久,老师能否给予照顾?”乐天试探着问道,想看看这蒋学谕下一步何说词,以观其变。
叹了口气,蒋学谕点头道:“你平日公务繁忙,这功课自然是荒废了,我又怎不知道,但这朝廷的法度却不可不循!”
乐天的心不由的有些发凉,暗道果然是二人串通好了的。
就在乐天思虑对策之时,蒋学谕却是一笑,目光扫过乐天办公廨所,见屋内没有别人,房门更是紧闭,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轻轻推到乐天的面前。
目光落在这纸条上,只见这纸上写着三道试题,细看之下分别是一道经义、一道论、还有一道策题。
“这是……”乐天不解。
“且收起来!”蒋学谕压低了声音,又说道:“本官知道你学荒废,特意将这绩考的试题拿与你来!”
乐天心中一惊,忙将这纸条收入怀中,忙开口谢道:“多谢老师照顾,学生感激不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口中虽如是说,乐天知道这蒋学谕寻自己绝不是向自己示好这般简单,也不会是向自己索要好处,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到自己。
“一场初试而己,算不得什么!”蒋学谕摆手,又说道:“县学生员旬月便要斋课私试,季一周之,孟月试义,仲月试论,季月试策,并不落得轻松!”
闻言,乐天险些跳了起来,这县学一季内便要考三次,每月考一次,这也太紧张了罢!
很快乐天稳下心性,略做揣测心中便明白过来,蒋学谕用考试来吓呼自己,更是说明问题,有事要求到自己。
“学生整日忙于衙中事务,更是自在惯了,且功课又荒废的太久,这县学不上也罢!”乐天一边大倒苦水抱怨,一边观看蒋学谕的表情。
蒋学谕把手一摆:“乐押司说的哪里话,有蒋某在又岂能让你丢了这县学生员!”说到这里,蒋学谕低声道:“有人托我与乐押司有事商量,就看乐押司愿不愿意了!”
“何事?”乐天故做不解的问道。
“明日午时,谢员外、林员外在百花酒楼做东,请先生一叙!”蒋学谕说道。
想了想,乐天说道:“这二人为何事宴请于我,还请老师说个明白,若超出了学生的能力范围,岂不尴尬!”
“对于乐押司来说此事乃小事一桩,这谢员外与林员外俱是本城经营土石建材的商户,乐先生主持平舆灾后重建,二人想分一杯羹,所以托我来中间说和此事!”蒋学谕终于透出了此来的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如此,乐天明白过来。这谢、林二人定是许了蒋学谕的好处,才让这蒋学谕来寻乐天,蒋学谕更是以考试的试题为交换条件,来促成二人的生意。
别说,真的是瞌睡来了有人送帎头,乐天心中不止为这考试的事情发愁,还为方才严主簿交待的事情为难,眼下就有了下文,一时间心中也不禁暗喜了一番,不过乐天依旧不动声色,做沉思状。
“怎样?”见乐天不语,蒋学谕倒有些沉不住气来,一双眼睛期期艾艾的盼望起来。
也无怪乎这蒋学谕沉不住气,县学那些混日子的草包生员为了混过季考过关,将送礼的大头都送到了程学长那里,对自己这个学谕几乎是爱理不理,所以这蒋学谕没有什么油水可捞,靠每月的那点薪俸外度日,这日子过的也是艰难。
几日前,陈知县与县学打过招呼要将乐天送到县学,初起时这蒋学谕还未曾在意,不知这林、谢二人如何知道了乐天进县学的事情,这二人与蒋学谕有些亲戚关系,便寻了来,请其在中间说和,更是许下了好处,这蒋学谕又如何不肯卖力做事,甚至连卖考题的事情都做了出来。
况且此时乐天在平舆如同呼风唤雨一般,与乐天拉好关系,日后办事也利落一些。
乐天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好,明日学生定按时赴约!”
“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要让人知晓!”临走前,蒋学谕又对乐天说道。
乐天自是明白蒋学谕的意思,点了点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望着蒋学谕的背影,乐天一脸哂笑,这便是穷酸文人性子,既要面子的假清高,暗地里还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蒋学谕除了有想捞取好处的想法外,平日里也被那程学长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眼下难得寻这么一个渲泄的机会,也想看看那程学长吃瘪的表情。
随即乐天心中又是一叹,宋朝的读书人若都是这么一个德行,被异族欺负了这么多年也便不奇怪了。
傍晚时分下差,尺七、涂四、张彪三人在衙外向乐天复命,综合三人所述,这县学的程学长除了收受生员的赂贿外真还没有其他什么劣行,令自己拿不到拿捏程学长的把柄。收受生员赂贿的把柄,乐天自然是不能拿的,想想只好做罢。
只要那程学长不再为难自己,自己也犯不到与其撕破脸皮。
有看官要问,尺七三人不过是些没有公职如闲汉般的帮伇,为何打听消息的动做会这般迅速,乐天早上吩咐下去的事,晚上就有了结果?
帮伇这个群体极为特殊,既依附于官府,又游离于府衙体系之外,帮伇们为了彼此间行事方便,彼此间常常互通消息有无,时间久了便形成本地的一张情报网,眼下乐天是平舆的风云人物,诸多帮伇自是巴望着,尺七几人打听起事情来也就方便的很。
回到家门前,乐天敲门,菱子开门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然而仅仅是片刻后,一张小脸便变的有些不高兴起来。
见菱子这副模样,乐天不由的有些纳闷,心中猜测在家里菱子怕是与梅红吵嘴拌架了。
吃饭时,乐天越发的感觉家里的气氛怪异起来,屋子里只有自己说话,除非自己问到了谁,谁才开口应了一句,随即又陷入到了寂静之中。
这家倒底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右环视了一番,不止是菱子不高兴,便是自己的两个小妾也是面带不愉,连带着梅红瞅自己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
难道自己不在家,家里的这两房小妾间由原本的暗中较劲上升到了冷暴力,抑或是言语间有了冲突?乐天开始发挥想像力。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想到这里,乐天不由的有些头痛。
家庭合睦最重要,协调好两个小妾关系是重中之重,眼下自己还未娶正妻,若娶了正妻家里又会是什么模样。乐天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圣贤有云,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合万事兴……”
梅红冷冷一笑,口中带着几分嘲意:“姑父还是先修己身,端正行为再来说甚么齐家治平天下罢!”
秦小妾看了自家婢女,斥道:“梅红不得多嘴!”
“小姐,奴婢说错了么?”梅红罕见的反了嘴,向乐天投来一个大大的不满眼神:“我家小姐进乐家的门才过两天,姑父就出去与那风尘女子厮混,置我家小姐与何境地!”
这……是怎么回事?乐天的目光诧异,怎么将矛头对向自己了。
梅红这般与自己说话,秦小妾也不开口斥责,一双眼睛只是不住的流泪。
“老爷是有些过了,秦姨娘刚刚过门,老爷却去那烟花之地,实是不该!”就连那一向不多说话的曲小妾也开了口,道起了乐天的不是。
曲小妾也与秦小妾说话,这说明家里没有发生什么冷战,乐天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等等,她们几个怎么知道自己去了风月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菱子也是投来一个大大的不满眼神,开口说道:“奴婢闻过了,老爷的身上有三种香气,其中两种很浓,还有一种淡些,这些脂粉气奴婢很熟悉,想来这三个不要脸的坏女人早前就与老爷勾搭过的!”
菱子不止是揭发,还有推理,顺带说起了乐天的前科。
终于知道为什么家里人都对自己不满了,这也能闻的出来,这菱子的鼻子难不成是狗鼻子。
总之家里没发生内部矛盾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乐天只得解释道:“今日老爷我有些公事要谈,应酬时难免不会有伎家在旁侍酒!”
对于乐天的解释,梅红显示出极大的不屑:“我家少东家出去鬼混后,回来后也常是这么个说词!”
乐天彻底无语了,自己说实话也没有人相信,只得扯起虎皮做大旗:“便是县尊迎来送往,也免不了有女伎坐陪,如何老爷出去应酬,便成了鬼混?”
梅红依旧神色不屑:“那是因为老爷行止向来不端!”
“与你们这些妇道人家说不明白!”乐天无奈,只好猛往嘴中扒饭。
夫纲不振啊,乐天在心里苦叹。
吃过饭,乐天吩咐梅红磨墨,自己要赶着写词话。趁这空又与秦小妾说道:“我今日见了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身体好的很,只要他老人家不再犯什么失心疯的话,这两日就会出狱了!”
“多谢夫君!”秦小妾屈膝一礼,神色倒没有之前那般委屈了,只是张了张口又欲言又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秦小妾这般模样,乐天开口问道:“你心里有事便说出来,莫要憋坏了身子,在我家没有太过的规矩,我也不会甚拘束你们言行的。”
见秦芷依旧是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乐天又安慰道:“你且放心,今日我去船上吃酒,实是为了公事,不要想的偏了!”
犹豫了片刻,秦芷开口道:“妾身不是为了此事,妾身兄长今日来寻妾身!”
“我那舅兄来寻你是为了何事?”乐天问道。
长于闺阁中的秦姨娘向来养尊处优,也只对乐天开口求过情,便是眼下乐天成了自己的夫君,说起话来也是惴惴不安,一边说话一边看乐天眼色:“夫君也知道,这次火灾使我家产业损失极大,我家兄长听说夫君总管本城重建更负责采办事务,所以想做些土石建材的生意!”
秦放眼下无事可做,又不能做吃山空,只好想到了这个主意。
又一个寻自己要做生意的,还是自己的大舅哥,乐天想了想问道:“你家向来经营的是酒楼产业,我那舅兄做过土石建材生意么,就敢插手?”
秦芷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行礼道:“还望夫君成全!”
“既然舅兄托你开口了,我也不好驳了面子,明日百花酒楼,本城几个要做土石建材生意的商户做东与我相聚,叫上你那哥哥与我一起去!”
听乐天答应,秦芷送上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夫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笔蘸墨汁,乐天开始构思酝酿故事情节,其它几章且先放后一些,眼下平舆火灾重建,建好后朝廷必然是要视察的,这才是这词话中的重头戏。
灾情、事实,加上春秋笔法的戏说揉合在一起。陈知县火海舍身救百姓,一个公正无私的父母官跃于纸上,伇吏灭火、邻居互救,平舆火灾百姓的悲情都要凸显出来,配合平舆灾后重建,朝廷赈济,沐浴天恩,无疑是后世的一场官场主旋律超前九百年出现。
仅仅十数息间,一个个情节出现在乐天的脑海里。这个年代没有戏剧,自己这词话再排练成戏剧公演下来不知会何等的震撼。
想到这里,乐天不禁血脉贲张起来,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兴奋劲,立时间笔走龙蛇。
至于怎样具体排练这幕平舆火患,乐天己经想好了,今日庄员外资助自己五十贯银钱用来排练,乐天打算用这些钱来购置道具服装,至于不够的再向陈知县申请便是了,陈知县见了这等歌功颂德的剧目,自然会舍的拨些银钱,哪个官员不喜欢属下拍自己的马屁,彰显自己的政绩,而且乐天这个马屁拍的是如此清新脱俗。
上溯三千年无人可比,连同九百年后的风|骚都独领了。
后世有人评云:乐公不止于戏剧鼻祖,亦是后世主旋律剧目之鼻祖也!
以至于后世的梨园弟子供奉的祖师爷不是唐明皇,而是宋代一代婉约、豪放派词人乐天,甚至那些道教神乐观中,供奉的主管声乐的神祇也是乐天。此事后话,暂且不表。
今夜秦小妾与曲小妾二人也不再对弈手谈,纷纷挨在乐天身边,一个为乐天素手研墨,一个为乐天校勘谬误,连菱子与梅红也是候在一旁,竖着听着词话里的故事,望着自家老爷的眼里尽是崇拜的目光,同时也说着一些在街上道听途说来的灾后故事,乐天也是择其间较为真实而感人的故事录入其中。
隔行如隔山,乐天动起笔来才发现,虽说自己笔走龙蛇洋洋洒洒的写了足有近万字,看起来煞是情节生动、感人肺腑,但发现若是排成戏剧,心里却没有多少的谱。毕竟文字表达方式,与肢体语言表达方式有着太多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止是乐天心中的不足,也是后世改编为电视剧为人所诟病的地方。
“天不早了,夫君明日还要操劳公事,早些休息罢!”不觉间到了三更时分,曲姨娘极贴心的说道。
乐天依旧笔耕不辍,口中答道:“赶稿要紧,排练更要紧,必须要在平舆重建前完成此剧的排练!”
秦姨娘无奈,想了想说道:“夫君不若先写出词话的主要枝干,妾身姐妹俩也是会写字的,在家中闲来也是无事,不如在夫君的词话中润色,待老爷夜晚下差时再做审校!”
“此意甚好,就这样办了!”听秦小妾这样说,乐天眼前一亮,放笔叫道,又叭的在秦姨娘脸上亲了一口,只羞的秦姨娘躲回屋里,曲小妾与两个丫头掩着嘴儿不停的笑。
有了这么一个偷懒的办法,乐天如何的不高兴。
“你们两个丫头洗漱下也去睡罢!”乐天吩咐梅红与菱子,又在曲小妾耳边说道:“今夜去你房里休息!”
“尚未过了三日,老爷如何去的妾身房里!”曲姨娘笑道,伸手指了指秦姨娘居住的西屋。
想想也是,乐天伸手在自家曲小妾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低笑道:“明晚,老爷我定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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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差点过卯,陈知县与严主簿出了县衙视查重建的工程进度了,乐天寻个由头留在了县衙。昨夜赶稿子赶的太晚,上了榻没忍住,与秦小妾又胡天胡地了半个时辰,现在睡眠严得不足,感到头晕眼花,雾眼迷离的,借着二位老爷不在衙中的光景,偷懒补上一觉。
眼下平舆重建正在大兴土木,县衙里除了留下维持运转的几个吏员外,大多数吏员都被抽调了出去,除了几个门房与皂伇外,整个县衙如同空了一般。
就在乐天打着瞌睡,迷迷糊糊间,只听得有门子来报:“先生,有个伎家婆子来寻!”
半睡半醒间被吵醒了,乐天心中非常不耐烦,摆手道:“不见!”
这个时候有伎家婆子来找自己,被陈知县撞见免不得挨些训斥责罚,再者说自己如今是县学的生员,做为读书人也开始要些体面名声了。
“先生……”那传话的门子只是不走。
“拿了人家的门规钱了罢!”看门子这副表情,乐天没有气的问道。
那门子嘿嘿的笑,显然是默认了。
都是在衙门里混饭吃的人,乐天自是知道规矩,也不难为这门子,说道:“与那婆子说,衙中有令办公之时概不会客,若有事情下了差再说!”
这话说的很官方化,不过也很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趴在桌案上打盹补觉,在乐天又似睡未睡间,只听那门子再次来报:“先生,门外又有有伎家婆子来寻!”
“不是己经说过了么,办公之时概不会客,难道你耳朵聋了不成!”打盹被吵醒的乐天心中不耐烦到了极点,说话也比之前厉害了许多。
那门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乐先生,这次不是一两个伎家婆子,小人看了下足有十多个,正聚在县衙外候着呢!”
“这是什么情况?”乐天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前些时日县衙收了伎家捐献的善款,眼下这些伎家若有什么事情,还真不能袖手旁边,若不然不止是损了官府的威望,还折了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里,乐天睡意全消,起身道:“且看看去!”
出了县衙大门,乐天便看到十多个伎家老|鸨立在那里,见了自己如同狼群见了羊一般围了过来。
这些伎家老|鸨中的大部分,乐天自是认识的,倒也没在意。
只听得一个个老|鸨纷纷开口问道:“听说先生最近要排演什么戏剧词话,是真的么?”
虽然各说各的,但都是这么个意思。
这一个个老|鸨问完后,纷纷望着乐天,等待答案。
“你怎知道此事……”话只说到一半,乐天便闭上嘴来,心中想了起来昨日在花船上,是自己与兰姐儿三人说起的。只不过没想到事情会传的这么快,不过一日的光景,整个平舆的伎家都知晓此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事正在酝酿之中!”乐天大大方方的承认。
王老|鸨望着乐天,说道:“听说先生有意请兰姐儿、沈蝉儿还有那绿浓姑娘出演这词话?”
乐天与平舆这三名女伎交好,是所有伎家妈妈都知道的。
“你们就是从她三人口中听来的消息罢?”乐天反问道。
王老|鸨点头承认,目光期期艾艾的说道:“婆子我斗胆求先生个人情,先生排演词话戏剧,能不能将我家小桃红也加进去?”
就在王老|鸨话音落下后,其余的婆子也是纷纷叫道:“是啊,是啊,我家姑娘相貌也是生的甚是端庄,先生能不能将我家姑娘加进去?”
果然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昨日自己一时兴起与兰姐儿说起排演词话之事,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语,便引来这么多的女伎与伎家婆子关注,却也是一件好事,倒省了自己四下奔走寻找演员的麻烦。
见乐天有些犹豫,那王老|鸨最先开口道:“若先生肯答应我家姑娘参演戏剧词话,不仅不要银钱,婆子我愿出钱二十贯!”
“婆子我愿出!”
“我也愿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要先生允我家姑娘参演加入,婆子我不在乎花些银钱!”
……
看到这般场面,乐天不由的愕然,不过一想后世有不少小演员为了一个角色争的死去活来的,其情形与今日是多么的相像。只是这些伎家老|鸨连自己思路都没有弄清,就开始争先恐后的来凑热闹,倒是有些让人无语了。
之前乐天还为排练经费不足而发愁,看眼下情形,不止是排练经费不用发愁,便是演员也不需要自己四下张罗了。
双手示意这些婆子住声,乐天罕见的拱手作揖道:“多谢各家妈妈抬举,既然各家妈妈抬举乐某,有意让自家女儿参与,乐某自然欢迎,只不过要凭借各自演技,逐一进行筛选!”
有伎家婆子不明所以,纷纷开口问道:“演技?先生所说的演技是为何物?”
演技是什么,这倒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其实乐天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演员,一个披着古代皮囊的演员,只是说不出口罢了。清理了一下思路,乐天给的解也很简单:“演技就是让你笑,你马上就可以笑的出来;让你哭,你马上就能落下泪来;欢喜、悲伤、忧郁、兴奋等等各种表情随心所欲的在脸上达露!”
听得乐天这般解,一众伎家婆子齐齐的笑出声来:“乐先生,你说的演技原来是这般简单,先生又打算何时筛选啊?”
“待乐某写好词话之后便开始筛选,俱体时间乐某会通知的诸位妈妈的!”乐天说道,只是心中不解,看样子这些伎家妈妈似乎对自己所说的演技无所谓一般。
见乐天这般说话,一众伎家老|鸨与乐天道别,各自散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一众婆子散了去,乐天转身正欲回衙补觉,只听门子对自己说道:“先生所说的演技原来这般简单!”
“演技简单么?”乐天不解,向那门子问道。
那门子很认真的说道:“先生方才所说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是伎家妈妈调|教自家女儿的基本功……”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乐天点了点头,却突然争那门子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这是为何?
微微侧身,乐天顺着门子的目光向自己身后望去,正见一身官服的陈知县眼中正饱含怒意的望着自己,旁边站着严主簿。原来这二位老爷视察工程回来了,因为县衙南面都被火焚,二位老爷并没有坐轿而行。
“见过大老爷!”乐天忙施礼道。
“你倒是越发的长本事了!”陈知县冷哼了一声:“前些时日,那熊二诬告与你,诸多女伎来县衙围观,本官同情于你,没治你个有伤风化之罪也便罢了,今日为何在衙前聚焦十多个伎家老|鸨,把这平舆县衙门前当成了什么地方?”
说完陈知县又是一声冷哼,甩袖向县衙走去。
“让本官如何说你!”严主簿来到乐天身边也是一声轻叹,又说道:“县尊推举你进县学学习,又想助你熬个资历充官,你这般做,岂不是给县尊脸上抹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自己又被误会了。
乐天忙道:“主簿老爷莫要责怪,常言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属下这般做,全是为了县尊与主簿老爷的前程着想!”
“呵呵……”被乐天一番气的笑了起来,随即严主簿极罕见的挑起了眉头:“县衙门前聚了一群伎家老|鸨,居然说是为了本官前程,当真是荒唐可笑之至!”
说话间,严主簿也是一甩衣袖口中冷哼,进得衙去。
在县衙一众同僚的眼中,乐天接连被二位老爷斥责,行情立时直下。
穿堂而过,乐天追到了签押房,只见严主簿也坐在签押房中,为二位老爷见过礼后,开口将处自己的想法解说番了一遍
就在乐天闭口,准备接受二位老解表扬自己之际,只见得陈知县眉头一挑,开口斥道:“你这杀才,尽做投机取巧之事,本官又岂是卖直邀名之人!”
见陈知县依旧还是原来那副高冷模样,乐天心中略有不满,这又不是在大庭广众之,如何要这般做做。
“让本官说你这厮什么好,又惹县尊大人生气!”严主簿看了一眼乐天,又开口斥道:“你且先退下去,在主簿廨所等我!”
乐天退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多时,严主簿来到了自己的廨所,开口道:“你这想法很不错,但要将重点放在君恩褒奖上!”
听严主簿这般说,乐天知道陈知县心里是同意了,忙回道:“属下明白!”又问道:“这词话稿件近两日便要完成了,属下拿与大老爷过目!”
严主簿点了点头,显然很有这个必要。在严主簿看来,乐天将写好的这个词话排练出来,既彰显君恩浩荡,又可以为陈知县与自己表功扬名,自然要把把关了。
想了想,乐天又说道:“主簿老爷,熊二诬陷属下一案,属下不打算追究秦员外责任,还望主簿老爷在县尊面前美言,放了那秦员外!”
严主簿有些意外:“那秦员外两次三番的附在黄家身边与县尊做对,与你又势为水火……”说到一半时,严主簿停了下来,瞅着乐天问道:“何意?本官知道你不是个心胸狭宽阔之人。”
“我纳了秦小娘子做小!”乐天实话实说。
严主簿瞥了眼乐天,教训道:“年轻人要求学上进,不要只想着贪慕美|色!”
“主簿老爷教训的是!”乐天规规矩矩的庆道。
嘴上虽如是说,乐天心里却不断的腹诽,暗骂道你这老色|棍还好意思说我,你快四十了不也是纳了个小么,而且还是厚着脸皮托的小爷我去给你保媒拉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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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个岳父还真不省心,不止是自己觉的头疼,连县衙的二位老爷也感到无奈。
对此乐天心中早便有了计较,上前说道:“属下己经替老爷想好了定计,熊二诬陷属下的案子暂且脱延不审,我那岳父可以用年老多病为理由申请保外就医,且先放出来,属下这岳父出了县衙大牢,若还执迷不悟,那便借口案子重审,再捉来关入大牢便是!”
“可!”严主簿点了点头,又说道:“明日便让秦家人来县衙接这秦老万,若这秦老万再敢胡闹生事,本官就让他在县衙大牢蹲到寿终正寝。”
这二人一个比一个狠。
“是,属下定会好生约束属下那岳父的!”乐天忙应道,心中又想起了几家商户的事,说道:“主簿老爷,眼下有四家商户与属下接洽,要承下重建平舆建材土方的生意!”
头上戴着工房押司的帽子,但乐天心中清楚,自己不过是一跑腿的角色,真正主事的还是县衙里二位老爷,这样的事情必须如实禀报。
“哪四家?”严主簿问道。
乐天回道:“除了那庄喜外,昨日县学蒋学谕又为本县林姓与谢姓两家商户牵线搭桥!”
“县学是清水衙门,蒋学谕日子过的清苦,赚些腿脚钱也在情理当中!”严主簿知道蒋学谕的情况,这般说话也便是准了的意思,顿了顿又追问道:“这最后一家来寻你的商户是谁?”
“是属下的舅兄,秦员外的儿子秦放!”眼下纳了秦小妾,秦放是自己的舅兄,乐天说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好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此,严主簿神色清淡,不置可否。半响后才叹了口气道:“赴任平舆以来,县尊与本官为公事四下操劳,便没有轻松过!”
这是给自己暗示,想要弄些好处的意思么?乐天心中揣测,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主簿老爷的意思是……”
“重建平舆,上沐皇恩,下抚百姓,银钱账目一定要干净,不容有半点马虎!”乐天没有等来严主簿的具体指示,只是得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严主簿前面说的那句,意思明显是为自己叫苦叫屈的,后面的话,又突然间要清廉如水,究竟是什么意思,乐天有些摸不清脉。
“与他四人商谈的事就交与你了,本官与县尊便不参与了!”严主簿说道,随即又摆了摆手:“你且下去罢!”
施了一礼,乐天刚要转身退去,只听得严主簿又说道:“县尊吩咐了,你那词话快些写完,尽早呈到县尊那里批注!”
看样子县尊比自己还心急,乐天心道。
走出主簿廨所,己经时近正午,想起昨日与蒋学谕的约定,乐天出了县衙直奔百花楼行走。
不多时,乐天来到百花楼近前,远远便看到蒋学谕候在那里,旁边还立着两位中年人,想来是委托蒋学谕牵桥搭线的林、谢二位商户。
“多谢乐先生给我这份面子!”未待乐天开口,那蒋学谕先开口说道。
乐天心中不由暗暗鄙视了蒋学谕一番,以自己县学生员的身份倒要开口喊蒋学谕一声老师,现下却反了过来,这蒋学谕为了求财,也便没了什么风骨。乐天依旧施礼望着那二人,说道:“这二位莫非便是老师为学生引荐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林谢二位人也是客气异常,与乐天拱手问候,说些久迎久迎蓬荜生辉的场面话。
就在乐天与林、谢二人客套间,得到乐天邀请的秦放与庄喜二人也看到了乐天,忙走了过来,看到乐天身边的林、谢二人昌,眼中现出几分思虑之色,立时明白些什么。
都是平舆商户,寻常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自是不大陌生,彼此间相互施礼问候,又客套了一番。
“林、谢二位朋友,这庄员外与秦兄是乐某请来的,二位不会介意罢?”见过礼后,乐天笑着说道。
“来者为客,乐先生的朋友就是我二人的朋友!”林、谢二人都是在场上厮混之人,说起话来自然得体。虽说心中所些疑问,却不敢表现出来。
说话间,一众人进了百花楼,由店内伙计领到一处雅静通风的小厅内。
众人分宾主落座,一众人口上客气,心中却是各有算计。
上了酒菜,六人都是老油条般的人物,没有人谈论生意上的事情,都只吃吃喝喝聊聊劝劝,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气氛也变的轻松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蒋学谕最先忍不住了,忽然猛的一拍脑门,切入正题说道:“诸位投缘,闲话说的高兴,连正事都忘记了!”
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等由谁最先开这个口了。
自己是事情的主角,乐天也愿意捧这个哏:“蒋老师,您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学谕目光扫过众人一笑,对乐天说道:“这事说起来也是俗不可耐之事,听闻乐先生主持平舆重建之事,我这两位亲戚想从里面找几口饭吃,不知道此事与乐先生为难么?”
终于说到正事,乐天轻轻一笑:“不为难!”目光又投向秦放与庄喜二人,说道:“这二位也是想在工程中找些饭吃,所以今日被乐某也唤来了!”
那林、谢二人,还有庄员外与秦放皆不知乐天是什么意思。
但众人都知道,这平舆重建的工程,两、三个人分头做起木料、石料、砖瓦,还都有些赚头,若是四、五个人一齐做,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众人的表情,乐天都看在眼中,淡淡一笑:“诸位只看中平舆工程中的这块鱼肉,却没看到后边的熊掌!”
除了庄喜事先被乐天透过底外,其余四人都是一头的雾水。
乐天开始说起了大道理:“重建平舆不仅是个政绩工程,更是做给州府、路府诸位老大人、甚至是给朝廷与当今官家看的,容不得有半点的马虎。所有的东西都要保质保量,账目开支要明白准确无误,用的都是朝廷赈济与百姓捐助,赚这等银钱太过引人注目。”
随即乐天的目光又扫过在座的几人,说道:“在座的诸位的面子,乐某都要给,但乐某也要劝诸位将目光放的长些,不要只盯着眼前的这点小利!”
乐天这一通大道理说的不清不楚,那林员外心中不解:“在下不明白乐先生的意思!”
“乐某的意思很简单,诸位接了重建平舆供料的差事,将木料、石料、砖瓦尽以平价卖与县衙,除了些许运费成本外,不得赚取利润!”乐天认真的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是让我等白忙一场么,有谁会做这赚吆喝,不赚钱的生意?”那谢员外摇头说道。
乐天一笑:“谢朋友若想不做这生意也可以,但恕乐某将丑话说在前头,秋后修堤建桥铺路的生意,谢朋友恐怕就休想再染指了!”
谢员外心中一惊,原来县衙还要修堤建桥铺路,直到这时,心中才明白乐天口中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意思。
事情办的很妥当,一众人很快接受了乐天的建议。
不过乐天最后还是决定让各家少许的赚上一些,中间乐天自然有自己的算计,好从中间提点些好处,与衙中二位老爷交差。反正账目清晰,重建平舆所需的石料建材比市面上便宜,这清廉的名声也便有了。
酒酣耳热间,乐天碰了碰庄喜的杯酒,压低了声音说道:“庄兄,在下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抢生意,而且都要顾及到面子!”
“庄某有自知之明,恁大的生意又岂是庄某一个人可以独揽的,便是独揽了,背后也免不得遭人嫉妒暗算!”庄喜说话也是识趣,随即二人一饮而尽。
借出门小解之际,乐天又缠上了蒋学谕,说道:“最近学生忙于公事,实无时间钻研学习,先生既然将考题泄与学生,不如好事做到底,将答案也写与学生罢!”
蒋学谕吃惊,没想到乐天是这般惫懒模样,不过自己从中间拿到了好处,自然得点头答应。
县衙里的二位老爷有意回避经手平舆重建财务之事,乐天这个工房押司,就成了名义上的大总管,当下拍板这平舆重建所需的材料由四家供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散了酒席,乐天与秦放并排下楼,低声道:“明日早上,你可以去县衙接老泰山出狱了!”
“多谢妹婿搭救我家父亲!”秦放欣喜非常,忙拱手说道。
“你我郎舅莫要客气!”乐天摆手,随即将话音一转说道:“老泰山出狱后,还望舅兄与老泰山传话,此案一日未结,老泰山一日便未曾摆脱嫌疑,只是县尊怜老泰山年老体弱,不忍见其在狱中受苦,特许保外就医,倘若日后案情有了什么变化,免不得再将老泰山羁押狱中审查!”
秦放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乐天话音里的意思,敢闹事的话,就抓回到县衙大牢,忙说道:“我定会将话传到父亲那里,让他老人家修心养性的!”
乐天正与秦放说话间,忽见那蒋学谕又折了回来,看模样是直奔自己而来。
“蒋老师何事?”见蒋学谕寻来,乐天问道。
蒋学谕说道:“方才有事忘了告知与你,程学长唤你明日去县学补试!”
“有劳蒋老师了!”乐天连忙拱手,向蒋学谕递了一个你明白的意思。
蒋学谕自是明白乐天的意思,心中又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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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鸡肋来形容乐天头顶这个县学生员光环,再为形像不过了。
乐天知道自己还不得不考下去,若不然平舆的那些读书人会嗤笑说,那个做出什么言怀、桃花庵歌的乐郎君不过尔尔,连县学生学员都过不了之类的风凉话。
下午上差,与衙中告假一天,理由很简单,自己要去县学补试。
在一众吏员的恭喜中,乐天不知是高兴还是无奈,还了还礼。
一夜无话,第二日乐天早早的到了县学,只见县学门前聚拢了几十个人,都是唐巾斕衫,读书人的装扮,想来是县学里的生员。
这些些县学生员看自己到来,齐齐的将目光投向自己,有人目光闪烁,有人窃窃私语。瞬间乐天明白过来,估计这些人也知道自己是来补试的,心中起了看热闹的想法。
在一众县学生员的注视中,乐天进了县学官舍,见到程学长,乐天一揖到地:“见过老师!”
县学官员与其他官佐不同,清高又清贵,连县尊也要唤这程学长一声老师,乐天自然也要恭恭敬敬。
“这是你的试题!”程学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从桌案上拿出一张试卷递与旁边的蒋学谕,又吩咐道:“蒋学谕且带他去做!”
应了一声,蒋学谕却先走到乐天的近前,令乐天张开双臂站好,一双手向乐天的身上摸索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蒋学谕这般举动,乐天心惊的同时,身形连连后退:“蒋老师,这是何意?”
蒋学谕面无表情:“我朝有令,但凡参加考试,皆要搜检!”
乐天明白过来,原来是防止考生作弊,只是这般搜身的手段,比起后世着实有辱斯文。
朝廷立下的规矩,乐天自然要遵守,任由蒋学谕搜身。搜检过乐天,蒋学谕又打量了乐天一番,语气中有些惊讶:“你只身而来?”
不明白蒋学谕话语中的意思,乐天茫然的点了点头。
“本学谕问你,既然明知前来补试,竟然加考篮也未带来么?”蒋学谕显然对乐天的态度不大满意。
直到这时,乐天才想了起来,这个年代的读书人但凡参加考试,都要提着一个篮子,便是俗称的考篮,里面除了装着笔墨纸砚外,还要装吃食若干,都是考场中必备的物品。
古时候,一场考试短则一日,长则数天,这考篮乃是考生必备之物,乐天两手空空连同笔墨纸砚也未带来便参加补试,这在大宋也是破了天荒的。
乐天只好替自己寻找借口,“学生这些时日一直忙于公务,一时心急便忘了!”随即又说道:“学生这便回去取来!”
“如此态度,还敢妄称自己为读书人!”程学长轻哼了一声:“不必了,且先用县学的!”
备齐了笔墨纸砚,蒋学谕带着乐天出了程学长办公的官舍,领入到隔壁一间房舍门口,说道:“你在这间屋里安生考试,待答题完成后唤门交卷便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学谕又压低了嗓音说道:“交卷的时间不要过早,以三到四个时辰为宜,莫要露出了马脚!”说完后依旧不放心,又叮嘱道:“一定写张草稿,切不可让程学长看出纰漏!”
见蒋学谕只是叮嘱自己,却没见那事先说好的答案,乐天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就在乐天心中焦虑之际,手中被蒋学谕塞了个纸团,乐天心中会意,不动声色的藏好。
进了做为考场的屋舍,乐天尚未来及打量,只听得门外传来喀咔一道声响,这间做为考场的屋舍居然被蒋学谕上了锁。
屋内只有几张落满了灰尘的桌凳,乐天拭去桌凳上的灰尘,展开程学长给的试卷,又展开蒋学谕暗中塞给自己的试题答案。
试卷上经义、论、策各一道,乐天自是一窍不通,展开蒋学谕传来的答案,乐天一连抄了两遍,一张故意抄的潦草混乱,特地涂涂抹抹了的一番用来当做草稿,考卷上则是一笔一划的写起了正楷。
莫说是答题了,这试卷上的三道试题乐天连抄了两遍,也是觉的手腕酸累,全部抄完后也时至正午,腹中也觉的有些饥饿。直到这时,乐天才明白过来,为何古代考生考篮中还要带些吃食的原因了,眼下自己只好忍忍了。
又忍了个把时辰,乐天收拾好笔墨纸砚,走到门前大声说道:“学生交卷!”
不多时,那蒋学谕前来开门,眼中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显然是埋怨的乐天交卷的时间过早了。
乐天眼中的神色也是无奈,自己的肚子也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拿试卷草稿,乐天来到程学长面前:“请老师批评!”
程学长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手持朱笔,审阅着乐天的试卷,眼中闪出几分吃惊之色。程学长知道乐天只在私塾中读过几年书,就那样的水平,能做出眼前这样的试卷,程学长立时便知端倪。
心中本还想整治乐天一番的,又想起乐天在平舆的能力,揣测了半响,程学长终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犹豫半响,程学长手执朱笔在试卷上三道题上各点了个圈,表示通过,继续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本卷经义、论、策三题,你的作答只能算做平庸,本官念于忙于公事荒废了学业,故而取你,但若季考三场不过,这生员功名还会被黜去的!”
话虽说的苛刻,但毕竟是通过了。从现在起乐天彻底摘掉自己半个读书人的帽子,成为正八经儿的读书人。
谢过程学长与蒋学谕,乐天出了县学公舍。
就在乐天刚刚出了县学公舍,只见两个士子装扮的人物走了过来,开中一人拱手道:“这位可是乐先生?”
拦住乐天的二人,看年纪都二十多岁的模样,想来都是县学里的生员,乐天回礼:“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在下姓李,名成东!”为首的生员倒也不见外,又笑了笑说道:“说来你我也不见外,你家姐丈李都头还是李某的本族兄长!”
“原来是李兄,幸会!幸会!”乐天连忙拱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舆地界不大,本乡本土相互联姻,要是攀起亲来,谁和谁家都有些亲属关系。
李成东旁边这一位冲乐天笑了笑,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庄名贤,本县庙湾人氏!”
乐天拱手回礼,突然间想起庄喜庄员外似乎也是庙湾人,说道:“本县庙湾庄喜庄员外,是你何人?”
“那是家中叔父!”庄贤回道。
竟然没有外人。
“乐先生补试通过了没有?”李成东小声的向乐天问道。
“通过了!”乐天点头。
至于是如何通过的,毋需乐天必多说。事实上县学里的这些破事大家都明白,正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庄贤家中富裕,又有结交乐天的心思,拱手道:“虽说在下与乐先生初识,却是一见如故,我见先生补试连考篮也未带来,想来还未用过午膳,庄某做东,还望先生赏光!”
“是啊!”李成东在一旁也是点头,说道:“今日先生补试通过,也算是我二人摆酒为先生庆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了县学生员的身份,就可以罢除官府征发的劳伇,这对寻常百姓来说是桩喜事,但对乐天来说却是可有可无,真谈不上是什么喜事,除了有一日乐天不做这押司,才有些用处。
李、庄二人存心结交,乐天自然不好驳二人的面子,随即又唤了几个交好的县学生员,去寻了家酒楼。
吃酒聊天,乐天很快与一众县学生员相熟了。
酒酣耳热间,有一生员喝的兴奋,“过些时日,听说在蔡州的最为著名的春苑楼,有场集会!”
“什么集会?”有人问道。
“是场雅事!”那生员说话间两眼冒光:“这集会是蔡州天中诗舍举办的,据说是要集诗出本集子!”
乐天问道:“这天中诗社很有名气?居然有出诗集的底气?”
坐在旁边的李成东低声与乐天说道:“在蔡州自古号称天中之地,这诗社敢以天中冠名,当然也是颇有些名气,甚至在京西北路也是排在前几位的诗舍!”
之前那口若悬河的生员说的犹不过瘾,继续说道:“这一次听说他们要尽地主之谊,邀请路府内其他州县士子一齐做场雅集,也有共襄盛举的意思!”
“这天中诗舍如此出名,更打算出本诗集,那参加的人岂不是要挤破头?”乐天喝了口酒开口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上的!”那生员接着说道:“据说这次雅集是天中书舍几个舍首发起的,分别向路府各个府县递了请柬!”
目光投向庄贤,乐天问道:“这么说,我平舆也会有人物参加?”
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庄贤摇了摇头,又是羡慕又是无奈的说道:“府城的那班人物都是鼻孔朝天的货色,这天中书舍中的成员更都是府学的生员,自是瞧不起县学生员,办这雅集四下送了请柬,也不会邀请我们的!”
听庄贤这般说话,就连方才那提起雅集的生员也没了声音。
酒足饭饱,一众生员又发了一通牢骚,也便散了。
县学生员补试通过,乐天也便松了口气,自己有着大把的事情要去忙,至于以后县学季考什么的,就交给蒋学谕去做了,自己到时走走过场就罢了。
除了忙平舆重建之事外,将那词话也写的完整了,乐天拿去给陈知县与严主薄批改校注了一番,才正式定了稿。
另外陈知县又给这词话取了名字,唤做烈火苍生。
定稿之后,乐天正式进入筹备状态,从本县挑选了几十个伎家女子做为演员,来排练这部唤做烈火苍生,有史以来的第一部戏剧,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部主旋律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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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庄二人存心结交,乐天自然不好驳二人的面子,随即又唤了几个交好的县学生员,去寻了家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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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集会?”有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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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问道:“这天中诗社很有名气?居然有出诗集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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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诗舍如此出名,更打算出本诗集,那参加的人岂不是要挤破头?”乐天喝了口酒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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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投向庄贤,乐天问道:“这么说,我平舆也会有人物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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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忙平舆重建之事外,将那词话也写的完整了,乐天拿去给陈知县与严主薄批改校注了一番,才正式定了稿。
另外陈知县又给这词话取了名字,唤做烈火苍生。
定稿之后,乐天正式进入筹备状态,从本县挑选了几十个伎家女子做为演员,来排练这部唤做烈火苍生,有史以来的第一部戏剧,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部主旋律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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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乐天上差刚刚点过卯,便被陈知县着人唤到了签押房。
陈知县吩咐道:“本县解往淮康军的军粮,你跟着走一趟罢!”
蔡州府是南方通向京师汴梁的必经之地,更是军事要地,故而设淮康军驻以军队。
听到陈知县的安排,乐天有些不解,迟疑的问道:“大老爷,解送军粮是户房押司的事务,属下……”
见乐天发问,陈知县说道:“前些时日叶知州派人巡视平舆重建,对重建的进程很是满意,特别是对你提出的城市规划方案赞不绝口,所以叶老大人有调你去身边当差的意思!”
说到这里,陈知县眼中有不舍之意,接着说道:“叶老大人抬举于你,或许你将来可以博个好前程,本官不好阻你前途,故让你借解送军粮之机,好去蔡州探探路。”
陈知县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八品知县,在平舆的地界上虽说是一言九鼎,乐天帮助自己甚多,但自己却帮不了乐天博个好前程。眼下乐天得了叶梦得叶知州的青眼,自己就应当放行,时下平舆重建工程的框架己经完成,事务没有以前那忙碌,正好让乐天去探探路。
“叶老大人调小的去身边听用,小的能不去么?”乐天壮着胆子问道。
“不成器的杀才!”听到乐天如是说话,陈知县勃然怒道:“难道你是井里的虾蟆,只能看到井口大的天?”
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通训斥,待陈知县住口后,乐天才说道:“县尊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小的实不忍心离大老爷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话说的甚是好听,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平舆重建自己花费了大量心血,眼下自己惦记的是那些将来建好的门面房,还有秋后建桥修堤铺路的工程,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点好处,眼下快到关键时刻,又怎么舍得弃这些好处离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听乐天这般说话,陈知县心中也有些怆然,又语气深长的说道:“你若经营的好,将来或许你我有同殿为臣的机会!”
这日清晨,乐天与那户房押司带着一队征来的乡丁劳伇,押着供给淮康军的军粮,乘船向蔡州府航去。正午时分,船队到达蔡州城外,待船靠了岸,乐天将这解送军粮的事情全部抛与户房押司,自己便跳下船向蔡州城行去。
事实上,陈知县让乐天来蔡州走一趟,实则有着自己的打算用意,眼下平舆重建的工程刚刚进行到一半,正是需要乐天的时候。做为州府下属陈知县又方便开口拒绝顶头上司的要求,只好让乐天自己来与叶知州说了,容宽限些时日待平舆重建完成后,再来州府听用。
进了蔡州城,乐天也没心情来欣赏蔡州的景致,边走边问,向蔡州府衙走来。
古时大部分衙署都设在城南的位置,蔡州也不例外,只是蔡州的州衙规制远比平舆要更加高大敞峻。州衙大门朝南开,两旁是墨黑的八字墙。
州衙大门外的街道两旁热闹无比,除了做生意的商家外,那些写讼状的枪手、挑词架讼的讼师、替人办事的掮客都成为州衙外的一道风景线。
刚来到县衙大门门前,那前门门子见乐天一身衙门吏员的打扮,也不阻拦任由乐天进去了。
进了州衙大门,又过了仪门,到了正堂前院,那守门的差衙见乐天眼生,又见乐天是吏员打扮,只是上下打量了几眼,让乐天进得前院。
进得前院只见大堂居中,左右各有通判、户蓸等诸多官员廨所,大堂外沿一排房府便是州衙的六房所在。
但凡是吃朝廷俸禄的人,都知道天下间所有衙门的布局基本一致,便是到了本朝任何一个衙门都不会寻错地方迷了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后院,终有门子拦住了乐天,开口道:“府衙重地,闲人免进!”
乐天知道这里是后衙,这般说话更是门子讨要好处的惯有手段,从腰间慎袋摸出一吊钱递了过去,问道:“知府老大人可在?”
一介县衙小吏来寻一州长官,落在寻常人耳里定会笑掉大牙。
但这门子迎来送往,场面经验自然是十足,心中清楚能来寻知州老爷的人要么身负重要公务,要么便是非寻常人物。这门子拿了好处,如实说道:“老大人前日去了上蔡,估计明日才能回衙,不如稍后再来!”
扑了个空,这叶知州明日才能回来,乐天只好出了府衙,反正今日回不了平舆,便在府衙附近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舟车劳顿了一上午,此时乐天也是饥肠辘辘,在店中楼下大堂叫了些吃食。
就在乐天自斟自饮间,只得听邻边座位上一个读书人说道:“那艺博苑今日开园,你可知道么?”
“人家开园子,与你我何干?”邻座另外一人吃着酒菜回道。
丝毫不在意同桌之人的冷淡,最先说话的读书人依旧谈兴十足,继续说道:“听说芤博苑今天要办文会来庆贺,蔡州的文人名士云集,便是那天中诗社的人也全部到齐了,据说今日一众才子各自吟诗做赋,要汇整成集的!”
那同桌之人依旧是一脸的冷淡,开口道:“三郎,大兄我劝你还是省省罢,眼下赚钱养家糊口开是才是正事,做那些诗词又不能当饭吃当钱花!”
听话音,这同桌吃饭是兄弟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中诗社?这名字听着耳熟,片刻后乐天记了起来,自己在县学补试那天,听县学的一个生员在酒桌上提起过的,似乎天中诗舍这些人个个自命不凡,都是一副才高八斗鼻孔朝天的模样。
就在内心嗤笑间,乐天忽又想到自己早晚要来蔡州府衙做事,倒不如借这个时机扬扬名声。
心中有了计较,乐天向那跑堂的小二问道:“店家,这艺博苑在何处?”
方才那喋喋不休的读书人听到乐天开口问话,如同遇到了知音一般,说道:“出了南城渡河,便是那艺博苑!”
乐天点头谢过,付了酒账,上楼回到房间,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士子装扮出城而去。
出了蔡州南门渡河上岸,便是偌大的一处园林。
乐天转入其中,只见入眼之处树木森密,每一株树木都是经花匠精气修剪过;巨石横亘,每一块都是千奇百怪,流水潺潺,鸟语花香,身处其间,有步入仙境忘俗之感。
见这般景像,乐天也不得不叹服,眼前这座园林与后世江南园林相比也毫不逊色,不知这园主是花了多少银钱才建造的这般美仑美奂。
北宋年间,关内腹地比江南还要富庶几分,只是经过战乱之后,中原才衰落下来。
古时的园林与后世不同,后世的园林是向游人卖票的,古时的园林是向百姓开放的,乐天进入其中并无人阻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在欣赏这园林美景时,乐天耳中忽闻的园中有人吟诗做赋的声音,便循声而去,绕过几块花石,顺小径穿过一片树林,乐天只见眼前景像突然开阔起来。
原来眼前是片半大不大与河流相联的池塘,水面之上建着几个亭榭,亭榭间摆放着十数张案台,案台之上或是放着笔墨纸砚,或是放着饮食茶水瓜果。其间有人浅吟低诵,还有人意气风发的笔走龙蛇,一派吟风弄月的模样。
乐天再向远处望去,只见那边还有一众女伎伺陪,手中或拿琴瑟琵琶,或持丝竹管弦,有人吟诵一词,随即这些女伎弹唱出来,一派热热闹闹的模样。
在岸边稍稍绕行几步,乐天顺着那台阶向那水上亭榭间走去,那守在两边的家奴仆伇见乐天一副士子的装扮,还以为乐天是来迟的人物,俱不敢上前阻拦。
这些吟诗做对的士子书生自顾得自己快活,哪里在意突然闯进来的乐天,还只道是别人请来的,依然各自行其事的耍乐着。
虽说乐天不通经义,但吟诗做赋还是听得出好坏的,每有人吟完一首,乐天或是听人品评,或是插嘴发表几句高论,浑然忘我的置身其中。
就在乐天听人品评词句时,突然感觉有人向自己走来,转身一看,却是一位身披羽身,面若新月的美貌陌生女伎立在自己身边,睁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自己,似认的自己一般。
“姑娘是……”见这女伎颇有几分眼熟,一时间乐天又想不起这女伎的姓名来。
见乐天竟然不识得自己,那女伎眼中溢满失望之色:“乐先生竟记不得奴家了!”
乐天神色不免有些尴尬,只好为自己辩解道:“乐某有酒后失忆的怪症,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乐天这般辩解,那女伎觉得有趣,扑哧的笑了出来,盈盈一礼说道:“奴家是上蔡玲珑阁齐柳月!”
乐天立时记了起来,这齐柳月是平舆花魁大比中的头榜探花,说道:“数月一别,姑娘更胜往昔了!”
齐柳月轻轻一笑,似报复乐天方才不记的自己一般,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的说道:“这几月只闻的先生做了一首言怀,不见先生有其它佳做传诵,莫非先生江郎才尽!”
“平舆火灾,乐某吟风弄月,岂不为人诟病!”乐天回道。
听得乐天这般说话,齐柳月忙道:“是奴家不是了!”
“不怪你!”乐天轻轻一笑,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今平舆重建尚未完成,且忽声张!”
齐柳月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在乐天身边,不时的为乐天喂些吃食,又有意无意的卖弄下风情。
这齐柳月在风尘中也是有名号的,与乐天说说笑笑早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更引来一些仰慕齐柳月之人的嫉妒,只是这些人都以为乐天是主人请来的朋友,顾及主人面子与斯文不敢上前挑衅。
终于有倾慕齐柳月的士子忍受不住,走到乐天的近前,用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说道:“这位朋友眼生的很,今日聚会我等的诗词做俱己完成,似乎还没有听到阁下的大作,还请朋友不吝赐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园中人各自结伴说笑,或是讨论诗词,或是观景浅|吟|低唱,忽听有人高声出言挑衅,纷纷将目光向乐天这里投了过来。
“黄公子……”齐柳月看了眼向乐天出言挑衅之人,想要阻挡,却又欲言又止,想来这黄公子也是颇有来头之人。
“怎么?”听这齐柳月有偏袒乐天的意思,那黄公子眼中的神色越发的不满起来,显然是在吃醋。
一众人看了看乐天,又看了看乐天身边的齐柳月,再看了看那向乐天出言挑衅的黄公子,不少人心中立时明白过来。
士子书生在风月场中耍乐,为了能成为名伎的入幕之宾,相互间争风吃醋,斗诗斗词定输赢,己是寻常之事。
何况传扬出来更是一桩雅事美谈,某某某公子与某某哪个才子,二人文斗眠花魁什么的小道消息一传,可想有多么的吸人眼球,更何况胜了的不仅有名伎相陪,在士子中也是炫耀的资本。
寻常人僄伎那叫龌龊下践,人人为之不齿;读书人僄伎那叫品花韵味,乃是人人称道的风流雅事。君不见不论是后世的词话还是民间的传说,士子花魁的爱情戏是相当有市场的。
看到这般模样,园子里一众人也来了兴致,弄不好还能成为一段佳花。
“宾之!”有位年近三旬一身华服士子装扮之人上的前来,示意那出言向乐天挑衅的黄公子不要多语,随后向着乐天微笑拱手道:“这位朋友面生的很,不知是来自本路哪里的士子?”
乐天笑着回礼:“今日在下恰巧路过,见这艺博苑开园风景秀美,又听闻诸位吟风弄月,一时听得痴迷便闯了进来,倒是唐突了!”
听乐天这般说话,那人点头笑道:“如此说来,先生也是个雅人!”
“蹭吃蹭喝也说的这般冠冕堂皇!”那唤做黄宾之的年青士子开口嘲弄乐天,又说道:“杨兄,与他这等蹭吃骗喝之人啰嗦什么,赶将出去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那黄宾之说话,这人未多做理会,与乐天说道:“在下姓杨名颂,正是这园子的主人,不知先生是哪里人氏?”
原来是个土豪,乐天道了声久仰,拱手回礼:“在下平舆县学生员,贱名便不值一提了!”
“平舆?”听乐天说话,远处亭子里有人说道:“若纯论诗词,平舆的那位桃花郎君可为一号人物,可与本朝晏小相公、东坡居士、周邦彦周老大人,还有李易安相提并论!”
听有人议论自己,而且褒扬颇高,乐天心中也是升起几分醺然。
见乐天如此,那杨颂杨员外道:“朋友与那桃花乐郎君是否相识?”
“平舆偏僻小县,地狭人稀,自是认识的!”乐天回道。
“不过一身着黑袍的乡间小吏,做了几首词,如何能与本朝诸位相家相比!”那黄宾之听人提起乐天,眼中竟然现出几分怒气,又道:“前几月那乐天还有诗词传出,这几月却再未曾有过新作,怕是江郎才尽!”
宋朝有制,县衙中的书吏并不算是真正的读书人,依照国家制度只能穿黑色长衫,如今乐天有了县学生员的名份,自然有了读书人的身份,便是上差时穿其他颜色长衫,也不违反朝廷的制度。
为了讨好乐天,齐柳月从旁轻声道:“妾身听闻因平舆火灾百姓流离失所,那乐郎君于心不忍,便罢了浅吟低唱、吟弄风月!”
听到齐柳月为乐天辩解,又抬高自己的名声,黄宾之冷哼一声:“什么不忍低|吟浅唱,吟弄风月,分明是因为江郎才尽,而沽名钓誉罢了!”
“宾之,言辞有些过了!”那边有人道:“江某平日思量品酌这乐郎君的诗,尽是愤懑诛心之作,而词风里尽是春花秋月的缠|绵之作……”
这人分明是个剖析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有人轻笑道:“县衙黑衫小吏博不得前程功名,心中岂不尽是愤懑,只能眠|花宿|柳聊以自|慰了!”
“虽说此人是衙中小吏,但诗词中的意境、气象、寓意、遣词、韵律,还有速度,实是我辈能比的!”最先开口追捧乐天之人,显会是乐天的忠实粉丝,有些不服气开口反驳道,又言:“听闻平舆花魁大比时,那乐郎君一个多时辰内做词十首赠与花榜头甲前十,当惊世词才也!”
黄宾之闻言,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一个时辰作十首,难不成这乐天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成?依黄某来看,那十首词定是事先写好了,临到场上卖弄罢了!”
这黄宾之为何要处处针对自己,乐天有些纳闷起来。
“那平舆花魁大比,奴家也是参加过的,侥幸得了个探花!”这也是自己一生的亮点,齐柳月面容上带着些许得意,又说道:“那花魁大比原本定下只有三甲之名,乐郎君才以词相赠,只是后来乐郎君怜惜头甲另外七人,临时又作了七首,奴家是在一旁亲眼所见的!”
“齐探花说的有理,江某事后也揣测了浪久,这后七首词作明显不如前三首的意境优美,临场发挥的痕迹太重,应做不得假的!”那江姓剖析家点头说道。
议论到这里也便罢了,那黄宾之将目光投向乐天,说道:“我说这位朋友,你是不是应留下大作,让我等品评一番?”
“罢了,罢了!”有人听黄宾之说话摇了摇头,开口道:“宾之,我天中诗社出集,岂能将寻常人的诗作录入,莫要为难人家,也莫辱没了我等!”
“天中诗社?”被人轻慢,乐天挑了挑眉头,眼中散出几分怒气。
那人嗤笑起来,与乐天说道:“你一县学生员,难道连蔡州赫赫有名的天中诗社也没听说过么?”
乐天丝毫不以为意:“在下入县学较晚,实不曾听说过天中诗舍,难道这天中书舍很有名么,更不知天中诗社有何大作传诵于天下?”
这新进县学的生员难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无知者无畏。还是有意说这有意拉仇恨的话,一众人在心中想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天中诗社的州学生员们闻言,立时眼中蓄满了怒意,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乐天。
“你且睁大眼睛看看,这亭子间的笔墨诗词,如何算不得佳作?”那说之人显然是天中书社中的人物,闻言立时大怒,瞅着乐天,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展下风采了!”
“那在下便献丑了!”乐天一笑,侧身对旁边的齐柳月,说道:“姑娘可会写字?”
“奴家会写!”齐柳月应道。
乐天轻笑道:“在下说,姑娘写可好?”
齐柳月轻轻点头。
这时有小厮忙将笔墨纸砚送了过来。
黄宾之本是齐柳月的倾慕着,见乐天让齐柳月动笔写字,心中挫败感油然而生,冷声道:“我天中书舍都是自吟自写,阁下何不自己动笔?”
乐天淡然回道:“这些时日在家里养成的习惯,向来只是动动嘴,这些研墨动笔的事情由小妾们代劳了,也算的上是红袖|添香了!”
小妾们……纳了小妾,还不止是一个!
众人听乐天说话,不禁挑了挑眉头,此人口气狂妄自大,难不成是平舆哪个土财主家的纨绔子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铺好宣纸,齐柳月执笔道:“先生说罢,妾身都准备好了!”
乐天点了点头,望着齐柳月的一双眼眸瞬间变的深情起来:“平舆花魁大比时与姑娘一面之缘,别离至今,姑娘未忘在下,在下也未忘的姑娘,吾梦中常常思念姑娘,数月来竟落得夜中难眠的难医痼疾!”
闻言,齐柳月若不是顾及形像,定会笑的前仰后合,掩口笑道:“先生真会说话!”
同时齐柳月心中一喜,乐天这般做作,定然有佳作出口,又想到这首词不是花魁大比的应景之作,是真正作给自己的,眼神立时变的期期艾艾起来。
“为表思念之情,在下拈诗一首,望诸位不要笑话!”乐天接着说道,随即望着齐柳月的眼神突然变的迷离起来,嗓音瞬间也变的忧伤低哑,浅浅吟道:“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逢场做戏本是女伎的拿手本领,听得乐天吟诗,齐柳月手捋衣袖开始落笔,当写第三句,听到第四句时,手中笔倏然停了下来,望着乐天一时有些迷离了。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园子里的不少人跟着吟道,不由的点头,口中称妙。
痴了片刻,齐柳月从迷离中醒转过来,轻轻一笑,这位桃花乐郎君,方才连自己是谁都识不得,又怎会对自己一往情深。乐郎君这逢场做戏的手段,便是自己这风尘女伎也甘拜下风。
心中哪里知道齐柳月的想法,乐天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展现自己影帝级别的演技,再度开口吟道:“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好!”
待乐天吟罢,那杨颂抚掌叫了声好,又言:“先生对这位齐姑娘一往情深,何不为纳为妾室,也好一解相思之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继续飙起演技,面色做无奈状:“家有骄妻悍妾,乐某若将柳月姑娘纳入家中,柳月姑娘不知怕是会吃多少的苦!”
受苦未必,乐天心里首要想的是自己养的起么?
顿了一了顿,乐天拱手对杨颂说道:“今日在下冒昧闯入杨兄园子,又搅扰了半响,实是不该,这便退去了!”
见乐天要走,杨颂说道:“先生留下这诗作为何不留下大名?”
乐天拱手告辞,一边走一边说道:“乐府诗集多为无名氏所作,又何尝不是流传千古!”
随着离去的声音,乐天的背影渐行渐远,当声音完全落下时,身影己然完全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荫丛中。
这词当为今日之最也,有人连连回味着诗句,不由的开口叹道。
平舆文风向来不胜,在京西北路更是藉藉无名,难道平舆如今风水变了么,尽出这等才华卓绝之辈,有人想。
那自命才高八斗,天中诗舍的才子们更是咬牙切齿,莫说自己这一众人今日做的诗词,便是历年来所做诗词也没有一首比得上乐天这首的,而且乐天做的是诗,这明显是在打天中诗社的脸。
此时不止是一众士子聚集过来,便是那些被邀请来的女伎也聚拢过来,将目光落在齐柳月手写的这首诗上,有女伎问道:“柳月姐姐,这位相公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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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柳月嫣然一笑:“奴家将这落款写下,杨官人便知了!”
说话间,齐柳月笔尖落于纸上。不一会的光景,只见一行比诗体正文小上一号的正楷小字落在侧边,分明写着政和七年六月辛巳,桃花庵主乐天赠词于上蔡齐柳月,柳月敬书。
此人便是蔡州最著名的才子桃花乐郎君?
注视着齐柳月在纸上的落款足足有数个呼吸,一众人才面面相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但料想齐柳月不会认错人的。
“此人不可能乐天!”黄宾之十分的不相信,又斩钉截铁的说道:“国朝有制,县衙小吏只能着着黑色长衫,若着士子长衫便为僭越!”
齐柳月轻轻一笑:“蔡州府的读书人认不得乐郎君没有什么稀奇的,妾身可是参加过平舆花魁大比的,又如何会认的错!”说到这里,齐柳月又是一笑,话音中带着几分傲然:“以乐先的才名,难道穿不起士子的衿衫么?”
天中诗社的一众才子们更是愕然,没想到被自己几人嘲弄了一番的无名士子。竟然是被蔡州读书人引以为傲的乐郎君,一个个面色羞愧难当,各寻个借口散了去,谁也不想再留在此地,被人当做笑话。
“这桃花庵主果然是格调多变,便是一向走愤懑刚毅格调的诗风,也突然变的婉约风韵起来!”别人散去,那江姓生员却依旧留在这里,仍自回味品咂着乐天留下的这首词。
看着这些四下散去的州学生员,杨颂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开园得此一诗,胜过千万矣!”
说罢,杨颂大笑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说乐天离了艺博苑,知道那齐柳月定会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众人的,心里不禁洋洋得意起来。渡了河向城中租住的客栈行来,只等着明日叶知州回衙,登门拜访了。
艺博苑一来一回,又呆了些时间,乐天回到客栈时己临近傍晚,叫了些吃食填饱肚子,又吩咐店小二烧些热水送到房里。
店小二来送热水时,乐天正刷牙,那店小二将热水放下,眼睛盯着乐天手中的牙刷细细的看了一阵,好奇又讨好的说道:“客官,您手里拿的是什么家什,看上怪怪的?”
用毛巾擦了擦嘴,乐天扬了扬手中的牙刷道:“这是牙刷,用来清洁牙齿的,与用柳枝洁齿是一个道理!”
那店小二讨好的笑了笑,口中说了句客官是个贵人后,便离去了。
洗漱完毕,乐天正要上榻休息,客栈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随即只听得这嘈杂的声响越来越近,最后如流水一般涌入到了客栈楼下的的大堂里。
闹出的动静相当的不小,甚至连街上瞬间也静了下来。
客栈木质构造,隔音效果极差,只听到掌柜说道:“几位军爷大驾光临,不知来小店有何贵干?”
想来这些军卒来势汹汹,掌柜说话的声音里尽是战战兢兢的颤音。
就在那掌柜的话音落下后,只听得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上来:“本官奉上司命令来你县里捉拿辽国的细作!”随即,又向属下命令道:“来人,随我冲上去,别让那细作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听得楼下的军卒齐齐的应了声是,随即这些人的脚步声化成一股滚滚洪流,楼梯蹬蹬蹬的响了起来。
听到楼下传来的话语,乐天心中微惊,又一想这蔡州是驻有淮康军的军事重镇,更是京师汴梁的南方门户,有番邦的奸作潜入这里倒也不足为怪。
嘭!
就在乐天心中揣测之际,只见屋里的房门在轰然声中被一脚踹的四分五裂,五、六个兵丁闯了进来,面色凶煞的注视着自己。
随后一个巡检模样的九品武官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乐天,冷冷说道:“报出你的姓名、身份、来历!”
“见过大人!”乐天拱手施礼,随即将自己身份凭证拿了出来:“在下是平舆县衙工房押司,此次是为押送军粮,才来的蔡州!”
听乐天这般说话那九品武官扑嗤笑了出来:“你这细作连编谎都编不圆满,通事局这些年训练的细作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听这武官称自己为细作,乐天忙开口辩解:“小人不是……”
不由乐天分说,那九品武官把手一挥,吩咐手下军卒道:“上了枷镣带走!”
说话间,那几个兵丁呼啦啦的围了上来,给乐天戴上了镣铐,推攘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客栈里所有住宿的客人都蜷缩在自己屋里,只将门缝开了一点看着外面的热闹。
被戴上镣铐的乐天头脑一阵发懵,不知道自己为何为落得这般田地,在下楼的时候只记得看到那曾向自己房间送过热水的店小二,畏畏缩缩的躲地角落里望着自己,似乎很是害怕,但又让自己觉的其的眼神似乎又不大害怕。
当啷!
一声门响,牢门被打开,乐天被推进昏暗的牢房里面,扑面而来的恶臭几乎令乐天将吃到肚子的饭吐了出来。
随着又是一阵锁链的声呼,身后的这扇牢门被上了锁。
“看好这个辽国细作,莫要让他自杀了!”昏暗的牢房中,那个九品武官对牢子吩咐道,随即话音又是一冷:“莫是他出了什么状况,你们这些人也别想活!”
听了那九品武官的话,州衙大牢中的节级、押狱还有一众牢子皆是吃了一惊,点头哈腰的将那九品武官送走。
那九品武官离去后,这些狱官与牢子不敢有任何大意,立时在乐天牢房的周围加了十多盏油灯,又给乐天上了道枷,防止乐天想不开自杀,又派了两个牢子时时看守,生怕乐天出了什么意外。
自己莫名的怎么就就成了辽国奸细,乐天百思不得其解。片刻后,乐天不由的流下了冷汗,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艺博苑露脸抢了别人的风头,那天中诗社中的官宦子弟,看着自己不顺眼故事来整治自己?
思虑了半响,乐天又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读书人虽然喜欢争个高下,但大多数都是有气节的,还不会小气到往自己头上栽赃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做了官之后,这些人有没有气节就难说了。
前思后想,乐天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些人将自己当做辽国细作的理由,也便不再想了。
“看到没,这位主肯定是辽国的细作!”
就在乐天心中思虑之际,只听外面看守自己,身材偏瘦的牢子说道。
旁边另一个体形偏胖的牢子接话道:“你怎么知道?”
最先说话的瘦牢子分析道:“寻常人被押到牢里的先要喊冤,你看这位气定神闲泰然自若,似没事人一般,此人不止是细作,而且在辽国定然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这是什么逻辑,进了大牢就一定要喊冤么?
自己在蔡州人生地不熟的,认识的人似乎只有叶知州一个,如果非要说还有的话,倒是还能加上两个,只不过这两个人是黄通判与王户曹参军,只能算在仇家队伍里。
不知道是何人陷害自己进了大狱,但敌暗我明,大牢里有多黑暗,做过差伇的乐天自是知晓的,目前唯一能够使力救自己的只有陈知县了。想到这里,乐天将目光投到两个牢身上,想许给这二人些好处,求二人去给陈知县带个话,遂开口道:“二位……”
听乐天说话,惊的这两个牢子如同雷击一般,齐齐的将身形向后退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两个牢子的动作表情,乐天心中也是惊异非常:“你二人这是做甚?”
那瘦牢子开口求道:“这位爷,您想说话可以去州衙的大堂上与老爷们说,小的只是混饭吃的一个贱伇,您还是放过小的罢!”
“为何?”乐天不解。
胖牢子也开口道:“听说早些年,西军曾捉到过一个西夏细作,那人策反了牢子后还未有所行动,便被皇城司发觉了,审问了一番后,那细作被放了回去,牢子倒掉了脑袋!”
“爷,您招还是不招,估计都没有生命危险,小的可还要头顶的这颗脑袋呢!”那瘦门子叫道。
听这牢子说怕受牵累,想找人向外送信的事就没指望了,乐天又不由的一阵长叹。
就在乐天满心无奈之际,只听得牢房外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片刻后,只见四名黑着脸面无表情的军校立在牢门前,冷冷的说道:“我等奉通判老爷与的指派,押解辽国细作乐天前去提审!”
说话间,这为首的军卒从腰间摸出一面铜牌。
就在这四个军校跑来之际,蔡州大牢当执的节级与押狱也跑了过来,验过军卒亮出的腰牌,又打开关押乐天的牢门。
听那军卒说话,乐天不止是心中一惊,头脑里也是轰鸣做响。如果自己没听错这军卒说话,提审自己的竟然是蔡州通判,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蔡州的通判老爷不就是黄炳么,弄了个仇人来审自己,自己不是细作怕也变成细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色己经完全黑了,在州衙大牢通往通判廨所的道路上,随着乐天挪动的脚步,镣铐在哗啦啦的作响,在静寂的夜幕中显的尤为刺耳。
听闻捉了辽国细作,在蔡州府衙正无事做的黄通判,心中不免好奇了起来,想起叶知府去了上蔡,府衙内驻留的官员中属自己最大,心中不由蠢蠢欲动,动起了审理细作的念头。
道黄通判为何动起审问细作的念头?只因黄炳在蔡州己经连任了六年通判,按大宋贯制,到由通判升到知州需要九年的资历,这就意味着黄炳还要在通判的位置上至少要再熬上三年。眼下捉了个辽国细作,而且眼下恰巧叶知州又不在州衙,正是自己抢功立功的机会。
若是自己问出了什么机密,或是挖出北国潜伏在本朝更大的内线,官家高兴之下,直接让自己这个八品通判直接坐到知州的位置上,甚至连升三级,做了京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想到这里,黄通判心底越发的兴奋起来。
沉重的枷镣铐在身上相当的不舒服,自狱中一路走来,乐天也是有点纳闷,这蔡州府衙自己也是来过的,看情形审问自己的不是州衙大堂,也不是州衙二堂,那会是哪里?
就在乐天思虑间,在士卒的押解下来到一座大堂门前,乐天抬头借着堂前灯笼的灯光才看清了大堂上的匾额,通判大堂。
通判大堂远没有州衙大堂那般气派,甚至看上去比平舆县衙大堂还要寒酸许多。虽说知州大多都是四、五品的大员,但做为知州副手的通判,大多只是从七品甚至从八品的品阶,这通判大堂又能气派到哪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有宋一代尚行以小制大,这种制衡之策,到了后世明朝更是被发扬光大,九府巡按制便为其代表。叶梦得虽为州衙里的最高长官签发的任何命令都需要黄通判签名,若不然没有半点法律效应。
哗啦啦的镣铐声由远及近,正坐于堂上的黄通判眼神渐渐火热起来,这镣铐的声响听在自己的耳中,仿佛是庆祝自己高升的锣鼓一般。
随着镣铐声的临近,一道身着囚服、戴着枷锁的身影走到到县衙大堂中。
“啪!”
看到这道身影,黄通判兴奋了起来,惊堂木在手中响起,用官威十足的语气口中厉喝道:“大胆番邦细作潜入我朝,窥我天朝机密,当真是十恶不赦,且将事情一一道来,本官定可饶你一命!”
刚进得通判大堂,乐天便听得惊堂木响与斥喝声,再然后便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台词不对!听得这斥喝声,这是乐天第一反应。乐天在县衙里厮混的久了,自然知道衙门里审案的套路,按道理官府审人先要问姓字名谁,哪里人氏,家住哪里,然后再问及案情,这位通判老爷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怎么对这套路似乎不大熟啊。
拖着镣铐枷锁,乐天又踱了几步才来到县衙大堂正中,说道:“通判老爷,您这惊堂木拍的早了,小人还走到大堂中间呢!”
虽说宋朝尚行以小制大,但由古至今历朝历代,像黄通判这样做为主官助手的佐贰官员也是最为悲催的一群人,签署州府发布政令上有个署名权,但基本上还是坐冷板凳的角色,府衙里寻常审案有推官负责,管钱粮有各司参军各自主管,平常这通判老爷着实没有什么事可做。
这黄通判以前在京城的清水衙门里做个小官,使了银钱好不容易才补到蔡州通判这个缺,连一县正印都没做过,更没审过几桩案子。
一个细作居然敢出言听嘲讽自己,黄通判开口斥道:“大胆细……”
然而话音只说到了一半,看到自己面前那张熟悉的脸,竟惊的有些合不拢嘴起来,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怎么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过通判老爷!”乐天拱手作礼。
啪!
认出了乐天,黄通判的神色间也有些惊讶,双眼微眯了片刻,面色陡然一冷,手中惊堂木再次落下:“大胆细作,硊下!”
“硊下……”听到黄通判这般说话,左右几个皂伇也是齐齐喝道。
在平舆前后被人告上县衙三次,见惯了场面的乐天又怎会被吓倒,拱手说道:“小人是平舆县衙的工房押司,并不是什么细作!”
黄通判问道:“你说你是平舆县衙的工房押司,不在平舆县衙当差,为何来到蔡州?”
“小人是奉陈县尊之命,解送军粮才来的蔡州!”乐天回道。
“呵呵……”黄通判冷笑了起来:“你这细作连谎说的都没道理,清点钱粮、押送军粮本是户房押司之责,你一个工房押司如何作的,本官看你分明就是狡辩?”
乐天正色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通判老爷若不信的话,可以派人询问我县县尊大人!”随即乐天话音一转,反问道:“大人口口声声说小人是北国细作,请问大人可有根据做为凭证?”
中国号称礼仪之国,古时候在称谓上更是讲究至极,在平舆县衙时乐天称呼陈知县叫大老爷,称严主薄为主薄老爷,从不曾以大人来称呼二人。因为在官场中,大人这个称谓,就相当现在同事之间,相互以对方姓氏以小张、小王、小李来称呼对方一般。在古代,大人二字也只限于同级或是上级对下级的称呼;下级若对上级使用这个称谓,便是藐视上级,如果非要称呼的话,前面定要缀上个“老”字,以显示尊敬。
所以诸位看官,不要为古装电视剧所迷惑,大人二字真不是随便称呼的,叫了你就等着穿小鞋罢。
称呼上,从通判老爷到大人,称谓上有了变化,正说明了乐天态度的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乐天轻蔑,黄通判气的面皮发青,却惊愕的发现,自己除了只是听说捉个细作在牢中看押以外,还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乐天是辽国派来的细作。
和乐天打过交道,知道乐天滑不留手难以讯问,黄通判心中揣测,没有证据本官难道便奈何不了你了么,又是一拍手中惊堂森,喝道:“我蔡州为东京南方门户重镇,更有重兵把守,你这细作若要再为自己强言狡辩,小心本官大刑伺候于你!”
这己经是第二次与黄通判在公堂上相见了罢,乐天想到。
在县衙中当差,这样的场面乐天见的多了,自是不吃这套,乐天大声道:“黄大人是想屈打成招么?”
“好你个细作,不止是嘴硬,死到临头还这般张狂,当我大宋律法刑具是吃素的么!”听乐天说话,黄通判目光扫视左右皂伇,吩咐道:“左右与本官将这细作叉倒,先打上三十大板,杀杀他的威风再说!”
“是!”
左右皂伇齐齐应了一声,上前将乐天按倒在地。
我|靠……乐天险些骂出口来,这回自己装大发了,难道真的是要屁股开花的节奏么?
“慢着……”
就在乐天刚刚被按倒在地时,一个声音从大堂外远远的传了进来。
不知道说话之人是谁,但这道声音落在乐天耳中,却是如蒙大赦一般,虽说未必免的了皮肉之苦,却是可以拖延一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黄通判轻挑眉头,目光向大堂外望去:“何人在阻挡本官审案?”
在黄通判话音落下后,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声音中戏谑味道更是十足:“通判大人倒是好手段,在下捉个细作尚未来摸清底细审问,通判老爷倒是抢了先,这手段当真是高明的很呐!”
手脚上戴着重镣,脖子上戴个枷锁,趴在地上的乐天实不好转过头来,只听得在那道声音落下后,脚步声渐渐轻晰起来,从堂外跨到了堂内,又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乐天扬着头极力想看清此人的面目,但限于视觉角度,除了看到此人的穿着与寻常百姓一般,无法看清此人的相貌。
看到有人进来,黄通判冷哼道:“你是何人?”
那布衣百姓装扮之人,只是冷笑:“黄通判想着抢这份劳,难道就不问问这功劳是何人立下的么!”
在汴梁做过几年官,黄通判自然也是些眼力的,知道能这样说话的人定是有着依靠,声音平淡了许多,开口问道:“你一介布衣装扮,却自称本官,可有何根据?”
那人呵呵一笑,拿出一块腰牌递与身旁一个皂伇,道:“拿与你们通判老爷见识一下!”
厮混于州府衙门,这些皂伇还是有眼力的,忙双手接过那人递来的腰牌,奉与黄通判。
黄通判拿过腰牌看了其上的花纹,心中便是微惊,再看其上的一行文字,心神更是一滞,只见上面清楚的刻着,钦州防御使武功大夫带御器械田威。
很快黄通判醒过神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将腰牌奉与那人,又拱手道:“见过田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过腰牌那人点了点头,却未还礼。
黄通判在京城任过职,自然有些见识。这田威与自己二人虽说品阶上相当,而且自己还是文官,对方是武职,便事情不是这样看的,那田威官职中带御器械四字,分明是皇家近卫,岂是黄判这等人所能惹的起的。
那人收好腰牌,对黄通判微微一笑:“这正位,黄大人是不是该让让了?”
黄通判面色好不尴尬,却不敢说什么,忙道:“田大人请!”
田威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正位上,望着立在身旁的黄通判,田威懒洋洋的说道:“本官在蔡州一呆便是两年,刚立下些功劳,险些让你抢了去!”
黄通判面色尴尬,额上微微冒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在下听闻捉到了北国的细作,知州叶大人又不在州衙……”
“抢功便是抢功,不要寻那么多的借口!”田威说话毫不留情面:“若不是有人报与本官知晓,怕是这桩功劳便被你抢了去!”
话音落下,田威望着伏在地上的乐天:“地上的人且抬起头来,可识的本官否?”
趴在地上实在有辱斯文,乐天便要起身。
“趴下!”有皂伇开口喝道。
“我乃县学生员!”乐天冷哼,依旧自顾自的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身枷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乐天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向那人望去,立时认了出来,一脸惊色道:“你……你不是那客栈中的小二么?”
“正是本官!”坐在位置上的田威点了点头。
这坐于正堂之上的田威,正是乐天投宿那家客栈里的店小二,也就是给乐天房间里送热水的那个。
看着望自己发呆的乐天,田威懒洋洋的说道:“大家都是同行,你我都知道各自刑讯的看家本领与手段,说罢,通事局这几年有什么动作,派你来到蔡州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不知道田威话音里的通事局是做什么的,乐天只好回道:“大人说话,小人越发的不明白了!”
“别装糊涂!”听乐天这般说话,田威脸上的笑意不见,整个人变的阴沉起来:“前几年兴化军有人哗变,不是你们通事局的杰作?京西南路流民造反,没有你们通事局的身影?”
田威直视乐天,声音又平淡了下来:“阁下此次来到蔡州的目的是什么,还是招了罢,免的你身体受罪,田某受累!”
乐天无奈,只得再次说道“在下姓乐名天,暂任平舆县衙押司,并不是阁下口中所说的什么细作,也不知阁下为何认定在下是甚么辽国的细作?”
“阁下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承认么?”田威挑了挑眉头,面容上的神色变的得意起来,以胜利者的姿态望着乐天,说道:“那本官就将你是细作的证据拿出来了!”
话音落下,这田威从腰间慎袋取出一件事物,拿在手中晃了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东京汴梁,宣佑门内东廊翰林院。
翰林院,一个后世人在戏文里听得极为耳熟的地方。在后世明清,这里是状元与进士们呆的地方,是凡从这里走出的人物,无不是满腹经纶、前途不可限量的饱学之士,将来俱有角逐宰辅实力的人物。
但在宋代,这翰林院却是归宦官们管的地方,乃是皇家宫中禁地,下辖翰林御书字院、翰林医馆院,翰林天文院和翰林图画院。
“夜深了,王爷还是早些休息罢,莫要用功累坏了身子!”小黄门弓着身子,向一位秉烛夜读的公子说道,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意。
“嗯!”这位年轻公子点了点头,将手中书卷放在一边,起身活动了下身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一道身着宫中宦官服饰的身影推门而入,躬身来到那年轻公子面前,双手奉上一张纸条:“嘉王爷,蔡州来的飞鸽传书!”
被称做嘉王爷的年轻公子,看了眼来人问道:“史勾当,何事?”
唤做史勾当的宦官,忙回道:“蔡州府捉到了一名细作,据砚者传来的消息上写,这细作在北国应是颇有些身份的人物!”
“辽国和金国正在辽东打的如火如荼,怎会派细作去蔡州?”被称为嘉王爷的年轻人眯起了眼睛,随即眉头挑的更紧了些:“本王若没记错的话,蔡州地界上驻有淮康军!”
“蔡州是通往汴梁的南方门户重地!”史勾当官上前一步,又说道:“王爷难道忘记了,早前曾有过辽国通事局的细作,暗中挑唆军中士卒哗变与流民造反……”
“那觇者办事是否牢靠?”嘉王又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史勾当官回道:“王爷也是知道此人的,此人曾在辽国南院大王府邸潜藏过三年!”
闻言,这位嘉王爷点了点头,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从史勾当的手中接过纸条,细细的看了一遍。
“乐天……”看完手中的纸条,这位嘉王爷眯了眯眼睛:“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熟悉?”
身边的小黄门,忙讨好的说道:“王爷,奴婢记得,您常诵的那首人生若只是如初见,还有莫损心头一片天,作者好像就是唤做乐天的!”
“徐福子,本王就知道你记性好!”嘉王爷轻笑一声:“只是碰巧同名同姓罢了!”
转身又命令那史勾当官,道:“石勾当,你拿本王手谕,带人连夜赶往蔡州,将那辽国细作押解回京城审问!”
“是!”史勾当应了一声,施礼便要退去。
“等等!”这位嘉王爷又说道:“谭稹那里你可曾知会了?”
史勾当官停下身,神色间有几分谄媚,又有几分惴惴的说道:“属下接到这飞鸽传书便来禀报殿下,谭提点那里还未来及禀报!”
说完,史勾当注意着嘉王的神色。
嘉王点了点头,语气中有几分责怪的说道:“本王虽任皇城司提举,但谭稹提点皇城司,更是你的老上司,有事怎么能不与他知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属下一时糊涂,请王爷责罚!”史勾当忙施礼说道:“属下这便去禀报!”
“事出紧急,也怪不得你,且先退去罢!”嘉王挥手示意史勾当退去,唇角却是微微上扬。
“史勾当官办事一向牢靠,此次遇事先向王爷禀报,是对王爷的一片忠心啊!”小黄门一脸的讨喜相,在旁边说道。
嘉王面容恢复平常:“谭稹提点皇城司,本王提举皇城司,有事自要二人一并知道,若是违了惯制,父皇那里本王将如何交待!”
“是奴婢糊涂了,欠打,欠打!”小黄门徐福子忙说道,又是一脸笑意的说:“天色不早了,王爷还是早点歇着罢!”
这位嘉王爷名唤赵楷,虽然史书中有关赵楷的记载不多,但值得大书一笔的是,赵楷在十七岁的时候参加了重和元年的科举考试,成为历史上身份最高的状元,只是后来宋徽宗怕天下士子说闲话,把第二名的王昂提为状元。要知道这位王状元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比赵楷足足大了十一岁。
传说清朝的康熙皇帝也曾偷偷参加过科举,并获得殿试探花的名次。可以说的上是个趣闻,但这趣闻中却是漏洞百出,可信程度实在不高。诸位看官想一想。康熙八岁登基,天天上朝面对一群文武百官,那负责科举的考官岂有识不出康熙的道理。
况且康熙皇帝年幼时曾出过天花,落得一脸麻子,又一口京腔京韵,这些考官又岂能认不出来。如果非要说康熙曾得过探花,那就是教官故意放水了。再者说殿试最后阅卷的考官恰是皇帝本人,康熙给自己放水,也当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因为一柄牙刷,自己落得辽国细作的嫌疑,更被关进了州府大牢,使乐天哭笑不得,不过庆幸的是那田威并没有严刑逼供自己,若不然一通酷刑之下,自己熬不过屈打成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自己身陷大狱,向外根本送不出半点消息,若那田威有意封闭关押自己的消息,并且打算杀良冒功,自己没有任何办法让陈知县与叶知州知晓。
家中虽无娇妻却有美妾,想到这里,乐天不免长吁短叹神色黯然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夜未曾合眼,直到第二日黎明,再到日上三竿,乐天还是没有困意,令乐天惊讶的是,直到这个时候,那个田威丝毫没有再次提审自己的意思。
“吃饭了!”
随着狱卒一声似吆喝牲口的唤声,一个豁口的粗瓷碗被塞了牢房。乐天看了一眼,那盛在粗瓷碗里的牢饭,是两个不知用什么面和成的团子,散发着一股馊味,闻着就有想吐的感觉。
此时的乐天一点食欲也没有,又一夜未曾合眼,倦意阵阵来袭,乐天再也熬不住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牢房里传来一阵噪杂的声响,随即一阵脚步声传来,将乐天惊醒了过来。
被吵醒的乐天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群人立在在昏暗的牢房外,那田威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半弓着身子随在一群杀气腾腾的甲卫中,簇拥着一位身着锦衣的中年人,站在关押自己的牢房前。再打量田威身边的中年人,只见这身着锦衣的中年人,装扮与寻常的官员完全不同。细看之下,这中年人面皮白净,脸上竟然一根胡须也没有,神色间隐隐有几分疲惫。
这进入蔡州大牢的锦衣中年人,正是昨夜向禀报嘉王消息的史勾当官,奉赵楷的命令,用了一夜的时间,从东京汴梁赶到了蔡州。
史勾当打量着乐天一番,向身边的田威问道:“此人便是那个辽国细作?”
尖细的声音落在耳中,令乐天极度的不舒服,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正是此人!”田威谄笑的答道,又说道:“只是属下无权提审人犯,故而暂且关押在大牢里!”
史勾当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咱家回去会在王爷面前为你请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田威面露喜色高呼道:“多谢史大官!”
太监?此人是个太监?乐天不由的睁大了眼睛,自己穿越以来头一次见到太监。
只是乐天忘了,太监一词只在明清流行,而北宋时太监们被称为宦者、中官、内官、内臣、内侍、内监等等。
不再理会田威,史勾当将手一挥尖着嗓子吩咐道:“带走!”
“小人冤枉,小人不是什么辽国细作!”看这宦官是田威的顶头上司,乐天忙叫了起来。
“你这细作休要狡辩!”田威面色一怒,将之前乐天用过的那只牙刷拿了出来,奉与史勾当面前:“史大官请看,这是此人用来洁齿的物件!”
接过田威双手呈上来的牙刷,史勾当左右打量了几眼,点头道:“这是辽人贵族日常用来洁齿之物,在我大宋子民是没有人用的!”
这话噎的乐天几乎说不出话来,单凭一只牙刷便断定自己是辽国细作,世上真有这般奇葩的事情,只是在心里不住的骂着死太监。
哗啦一声牢门被打开,五、六个穿戴铠甲与寻常士卒完全不同的甲士涌了进来,不容乐天分说将乐天架起,向牢房向外走去。
牢房阴暗,出了州衙大牢,阳光刺的乐天几乎睁不开眼睛,当适应外面的光线时,乐天己经被关在了囚在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乐天再度看清外面的事物时,只见蔡州府衙的一众官员正列位向那中年人行礼送别,一辆空着囚车停在州衙的大门外,显然是用来关押自己的,在囚车的周围足足立着数十个盔明甲亮的兵士,守卫煞是森严。
不知道自己将要被押在哪里,乐天知道自己如何叫喊也没有用,索性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当!当!当……
就在那史勾当官与蔡州府衙一众官员辞行完毕之际,只听得府衙外传来一阵锣声,这锣声九声为一拍,煞是有规律。
听到这突然传来的锣声,乐天忙睁开了眼睛,脸上不由的现出兴奋之色,随着那锣声的临近,有手持棍棒、钢叉、锡槊,有打着“肃静”、“回避”、“蔡州知州”等高脚牌的仪仗出现在州衙外,伞夫跟在一顶大官轿前亦步亦趋,手中的青伞罩在轿顶之上,后面是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道是为何乐天听到这九响锣声便兴奋起来,宋代官员出行规格有着严格的限制,锣敲七响是知县的规格,九响为知州的规格,十一响为一路长官的规格,听到这九响锣声,乐天立时知道这是叶梦得巡视上蔡归衙了,因为整个蔡州只有知州出行才有这个规格。
见一州正印归来,候在州衙门外的兵丁忙让在一旁。
看到州衙外出现的仪仗,史勾当官轻笑了起来:“本以为咱家与叶知州无缘相见,却还是遇到了!”
官轿在州衙大门前落了下来,侍从上前掀开轿帘,一身绯色官袍的叶梦得从官轿上走了下来,目光落在那让在路旁的囚车与一众士卒时,眼中立时现出几分惊诧之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阳光下,州衙门口叶知州那袭绯红色的官袍煞是显眼。
一瞬间,乐天感觉叶知州的身影瞬间高大了起来,脸庞上不由现出几分喜色,险些将你是人们的大救星唱出口来,与乐天相反的是另一边的黄通判,看到叶知州的到来,脸上不由现出几分阴霾。
“见过叶知府!”史勾当官快走两步,上前拱手道。
叶梦得也是做过京官的,见此人一身宫中内侍装扮,拱手还礼道:“见过中贵人!”态度不卑不亢。
“冤枉啊,叶老大人救小人一命啊!”
就在叶梦得与史勾当官见礼之际,一身镣铐的乐天开口高呼道。
见乐天叫喊,两个甲士忙将乐天摁住,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听到乐天大声叫喊,叶梦得将目光投了过来,眼中现出几分疑惑之色,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史勾当官,问道:“敢问中贵人,此人身犯何罪,要被押在哪里!”
担任皇城司提点的宦官向来品阶不高,谭稹就职时也不过是正五品,有宋一朝宦官的势力在文官面前一直处于弱势,这史勾当官也不过是区区的正七品,在叶梦得的面前又怎敢做大,忙回道:“此人是皇城司探卒近日在蔡州捕获的一个北国细作!”
乐天虽然被两个军卒牢牢摁住,却没被堵上嘴巴,听史勾当官这般说话,忙开口喊道:“叶老大人,小人不是细作,小人是平舆县押司乐天,昨日来蔡州正是奉陈县尊之命,专为为拜访老大人而来!”
乐天这般叫喊自然有着自己的目的,话说在乐天心里,叶梦得肯不肯替助自己解困,还是未知之数。只要自己攀住了叶梦得这个五品知州,事情就会变的复杂起来,这个太监定然心中会有所顾忌,叶梦得想要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之事。
平舆县衙大堂上与黄通判唇枪舌战,还有重建平舆的那份城市规划书,做为一州正印的叶梦得又怎么不知道,正因为看中了乐天的才干,叶知州才有了将乐天调到身旁当差的打算。听得声音,上前来到乐天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押在大牢一日,又被上了枷锁镣铐,乐天的形像虽然有些狼狈,但与平日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
“是你……”认出了乐天,叶梦得故做惊讶道:“你如何成了北国的细作?”
叶梦得认出自己,显然就是有了替自己辩白的意思,乐天做可怜状说道:“小人来到蔡州拜望老大人,不知如何被人诬陷成了辽国的细作,更是险些受了大刑,还望老大人替小人洗脱冤情!”
叶梦得也是微惊,挑眉道:“此案事关重大,本府这几日巡视上蔡,何人敢越俎代疱设堂审问与你?”
“叶知州识的此人?”听叶梦得认的乐天,石勾当官上前问道。
叶梦得一笑,答道:“此人是平舆县衙小吏,平日做事干练,更是作的一手好诗词,在我大宋文人间颇有才名,本官正打算将这小吏调到身边使用!”
“老大人替小人做主啊!”趁势乐天又叫道:“小人自降生至今,这是头一次出了平舆来到蔡州,此前连平舆县都未踏出过半步,不知怎么就被别人诬陷,成了辽国的细作!”
听乐天说话,那田威忙上前施礼道:“二位老大人,切莫听这细作强言狡辩,此人分明是在……”
乐天为自己辩解也便罢了,连一州正印都替乐天辩解,史勾当官挑眉问道:“田威,咱家且问你,你在拘捕此人之前,可曾打听过此人的底细?”
见史勾当官这般问话,田威忙拱手回道:“小底见此人所用的洁牙用具,确是北国贵族所用之物,故而心中起疑才将此人拿下,至于此人的身份,小底正在彻查之中!”说话间,田威大凑到史勾当官在前低语了两句,那石勾当官眼中闪出几分疑虑之色。
不知道如何称呼史勾当官,乐天学叶梦得对史勾当官的称谓,有样学样的呼道:“这位中贵人,那牙刷不过是小人一时异想天开发明的,实当不得证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城司虽然没后世锦衣卫那般臭名昭著,但行事也颇为凶悍狠辣,这也是为何田威能够凭借一柄牙刷便将乐天拿入大牢的原因。
只是眼下情况有了变化,乐天有了叶知州做为依仗,石勾当官行事时也知道凭一柄牙刷,便将乐天认定是辽国细作实在是说不过去,但田威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心腹,更是在辽国潜伏数载,应当不会误判。
对乐天的底细了解的一清二楚,叶梦得自然知乐天不是什么细作,略做思虑将话音一转:“乐天,本官且问你,本官这几日巡视上蔡不在衙中,是何人开堂审问于你?”
“回老大人的话,小人昨日傍晚在客栈被军士拿入州府大牢,是黄通判审理的小人!”乐天如实回道,又开口为自己辩解:“小人实不知道,小人发明这牙刷会与番邦人所用的洁齿之物雷同,若小人是辽国细作的话,又怎敢公然用此物来洁齿?”
说到此处时,乐天心中突然掀起报复黄通判的想法,又开口说道“再者说黄通判也曾去过平舆的,更是与小人有过过节,在这位田大人审问小人时,黄通判并未与田大人告之小人的情况,小人心中怀疑黄通判有意挟公报复,借这位田大人之手欲除小人以后快!”
这田威是皇城司的人,自己是万万不敢报复,但借皇城司之手报复一下黄通判,将责任推到黄通判的身上,还是有些可行性的。
叶知州寥寥数语虽说未直接为乐天作证,但意思上也差不多了,意识到自己因误判失职的田威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一封飞鸽传书,将顶头上司引到了蔡州,怎会轻易放过自己。
田威能够成为皇城司的亲从官,自然不是蠢笨之人,若不然也不会在守备森然的南院大王府上潜伏三年全身而退,立时从乐天的话语中得到了启发。
随即田威怒视着黄通判,喝道:“黄大人,田某人身为皇城司探事,只有查访之职并无审理之权,田某人将嫌犯拿入大牢,可黄大人在通判大堂夜审嫌犯竟不通知田某,田某在得到消息后,怕黄大人抢功,才去的通判大堂。
可在公堂上,阁下竟半句不提与嫌犯相识之事,只是一味叫嚣要严刑逼供嫌犯,若不是田某未曾应允,只怕是嫌犯承受不住酷刑逼供,被屈打成招了!”
听了田威的一番话,黄通判额头上立时冒出冷汗,又不敢开口反驳,自己实在是惹不起皇城司,只是身子颤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州府衙上下一众官员又怎听不出来,田威的一番话虽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尽是推诿,同时都叹道这田威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怕被此事牵边,又怎肯开口替黄通判说话。
话音落下后,田威望了一眼乐天,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激之色。
目光扫过一众人,叶梦得道:“乐天是不是辽国细作,暂且不能定论,先且软禁府衙限制出入,待中贵人查明之后再做处置也不迟!”话音落下后,叶梦得将目光投向史勾当,又说道:“中贵人意下如何?”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乐天不是细作,叶梦得这般说话也是给了皇城司个台阶下,史勾当官又怎么不知道,就势点头道:“叶知府所言极是,咱家就在蔡州多停留几日,待案子查的清了再离开也不迟!”
田威是自己的得力属下,史勾当又爱惜羽毛,眼下摆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总要弄出只替罪羊给嘉王与谭提点个交待,倘若乐天只是个寻常百姓,被石勾当官打死之后,上报下也就罢了,但偏偏乐天在大宋颇有才名,更是得叶知州的青眼,实在是动弹不得,而黄通判又是八品的朝廷命官,在朝中也是有靠山的,乱扣帽子也是不妥的,这就给史勾当官出了道难题,倒底由谁来背这个黑锅。
御去镣铐枷锁,乐天立时轻松了许多,被安置到府衙吏员居住的一处空闲官舍里,只是时刻身边有人看守,被限制了出入。
在案情没有定论之前,按惯制,也是为了避嫌,乐天这个时候是不能去见叶梦得的。
被限制在官舍里,乐天穷极无聊的呆了几日,这日忽有不速之客来到,却是那将乐天当做奸细捉起来的田威。
若不是叶梦得及时出现,自己这条性命有可能丢在此人的手里,乐天实在不想见到此人,但场面上还要做的十足,乐天将田威迎进屋里,见礼过后乐天道:“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田威尴尬的笑了笑:“这几日田某派人去平舆查访先生根底,才知道之前全是田某刚愎自用而失职,险些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大宋文尊武卑,乐天的身份虽然只是一县衙小吏与县学生员,然而却颇有才名,再加上得叶知州青眼,这田威虽然是有品阶的武官,此时也不得不放下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田威这般姿态,乐天也不好计较,只好应付道:“将军事无巨细,忠于职守,实乃朝廷栋梁!”
田威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来,乐天明着吹捧自己,暗地里挖苦自己,田威也不计较,只是有些局促的说道:“今日来此,是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何事?”乐天有些惊讶。
“得知先生在平舆的手段,田某也是佩服的紧!”田威反常的吹捧起了乐天来。
对田威的反常,乐天心生警惕:“将军有何事,尽管直说!”
田威神色变的凝重起来:“先生也知道,因为田某误会先生之事,不仅惊动了史勾当官,还惊动了皇城司最高层的两位人物,现下田某不知如何向上司交待,今特向先生请教来了,还望先生教教我!”
乐天摇头苦笑:“田将军却是寻错了,乐某一县衙小吏如何过问的了将军的事情!”
见乐天推辞,田威也不在意:“先生在平舆足智多谋,不仅替陈知县讨还了酒债,还借转运使冯保之手坑了黄通判的胞弟,更早的时候还因一字之差,救了霍县尉的舅兄,更曾经玩了一出漂亮的仙人跳,让那开元寺的住持和尚乖乖就范!”
说到这里,田威换上一副面孔:“若田某将这些旧事翻出来,先生免不了要受些牵累!”
乐天吃惊,这皇城司果然不是吃素的,自认为自己事情做的周密无人知晓,竟然被对方打听的一清二楚,面容不由变了颜色:“你想怎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认为自己凡事小心,事事做的隐秘,没想到在皇城司探子面前,自己竟毫无隐私可言,全部赤祼祼的暴露出来,仿佛被人揭去了所有遮羞布一般,乐天心中又怎能不惊讶。
换上一副笑脸,田威说道:“眼下田某出了这等纰漏,还望先生为田某出谋划策,如何向上官交差!”
“那是你贪功愚蠢!”想起自己的遭遇,乐天毫不留情面:“仅凭一把牙刷,就将乐某定为辽国细作!”
听乐天这般评介自己,田威哼道:“先生真以为田某是贪功冒进的蠢物么?”
“难道不是么?”乐天轻蔑一笑。
田威目光盯着乐天,认真的说道;“凭一柄牙刷,田某只能是心中怀疑先生是细作,真正让田某认定先生是细作的原由是先生说话时的发音!”
“说话时的发音?”乐天惊讶,不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与辽国细作有何关连。
“不错!”田威点头:“若不是叶知府间接为先生做证,田某亲自去平舆县衙查访先生出入平舆记录,证实先生所言非虚,不然直到现在田某还是会认定先生是辽国细作!”
乐天还是一副不解的神态,等待田威继续说下去。
田威接着说道:“田某曾在北国潜伏数载,自然熟悉北国官言,虽先生说话的发音是我大宋雅音雅言,但细听下来声音中竟然有几分与辽人学习语雅音雅言相似,再联想先生洁齿时所用的牙刷,田某将先生认定是辽国细作,也在情理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某说话的话音中有北国语韵?”乐天惊疑的说道。
点了点头,田威道:“雅音中并无将舌头卷起发音的词汇,而先生说话时偶尔会发出这样的词句,与北人学雅音颇为相似!”
乐天想想,还真是这种情况,自己以前还真没注意,雅音雅言中并无卷舌发音,这田威的观察力果然非常人能比。
唐宋时是雅音雅言发展的高峰,士大夫无不以学习雅音雅言为荣,便是寻常百姓也是学着雅音雅言文绉绉的说话,乐天说话自然也是学的雅音雅言,只是乐天无意识中总是将前世的普通话掺杂在话音中,虽说不大明显,被田威听在耳中留意下来也便不奇怪了。
所以说,穿越者真的不要以为到了古代就可以与古人随意交流,当你真正面对古人时,才会发现,除了写字交流外,在语言上根本无法沟通。
“田将军观察入微、洞若观火,乐某佩服!”乐天只得道。
田威摇头苦笑:“还请先生为田某出个主意,如何向官长交差!”
乐天也是无奈:“乐某连本朝皇城司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如何替田将军想得办法?”
“皇城司在太宗皇帝以前名唤武德司,除掌宫城出入、周庐宿卫,宫门启闭外,还负责探查臣民动静,缉察敌国细作与侦察外邦军情之职!”田威说道。
乐天明白过来,这皇城司的职责与明朝的锦衣卫有几分相似,对内把守宫禁与缉拿间谍,对外刺探敌国军情,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日所见的史勾当官莫非是宫中的宦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是!”田威压低了声音介绍道:“皇城司最高的长官名义上是皇城使,但真正主事的是提点皇城司公事与提举皇城公事,在二位官长之下,设有勾当皇城司公事七人,那史勾当官恰是七人之一,而且是专事负责侦察番邦军情与缉拿细作之职,乃是七位勾当官中地位最高,最为提举信任的一位!”
说到这里,田威忧心重重起来:“现任提举皇城司公事的,乃是当今官家的三皇子嘉王殿下!”
乐天明白了田威的处境:“做的好了,一步登天,出了纰漏,便毁了前程!”
“皇城司自勾当官以上的高职大多都是内廷宦官担任,田某只是一武职官员,便是有所立功建树,也不过是迁往他处充任军职!”田威摇头,又道:“还请先生替田某出出主意,如何向上官交差!”
微眯双眼,乐天思虑了片刻后说道:“事己至此,将军不妨与上官实话实说!”
“什么?”田威有些吃惊。
“将军以为此事能瞒的过上官的眼睛么?”乐天问道,又苦笑了一声:“连乐某在平舆做过的那些事,都被将军查了出来,将军自问自己能将本次事情的经过应付过去?”
田威摇头。
“谋事可分为阳谋与阴谋,欺瞒官长与阴谋之道有何异,无异是于自寻死路!”乐天说道,略顿后又说道:“古之商鞅立木树信,司马穰苴斩监军立威皆属阳谋,将军不如自解与上官请罪,更能取得上官的信任!”
田威只是轻叹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田威犹豫不决,乐天又道:“将军认为,官长们是喜欢一个实话实说的亲信,还是喜欢一个欺下瞒上的属下?”
闻言,田威思虑了半响后,起身与乐天拱手施礼:“多谢先生!”
送走田威,乐天正闲及无聊之际,却见有个门子进来。
“你是何人?来这里做甚?”乐天问道。
那门子望着乐天,递来一张贴子,道:“小人是州衙的门子,今晚知州老爷在州公馆宴请,知州老爷特点了先生的名字叫你去的!”
没有接过那门子递来的帖子,乐天只是说道:“乐某眼下是待罪之身,又被限制了出入,怎去得州府公馆!”
“知州老爷吩咐小人送帖子,小人只是按吩咐做事,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听乐天这般说话,那门子脸色也是有几分不悦,将帖子放在案子上转身便离了去。
这门子在州衙里当差,迎来送往的官员见的多了,知道乐天不过是平舆县的一个押司,眼下却拿起了谱,心中又怎么买乐天的账。
拿起帖子乐天扫了几眼,原来这是今晚给石勾当官送行宴会的帖子,持此贴才能放得州公馆。乐天常陪陈知县迎来送往,自然明白叶知州的意思,石勾当官虽不是什么朝中大员,却是直达天听的内臣,让自己出席,无非是让自己做个应景的诗词,充充门面。
不要说叶知州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更想起叶梦得对自己的帮助,既然下了帖子,乐天自然不能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州州公馆距离蔡州府衙不过一墙之隔,占地颇为广阔,内里更是建有一处小型园林,园内引水成湖,各处建造备极精工,史勾当官来到蔡州便下榻于此处。虽说史勾当官身为宫廷内侍,品阶也底于叶知州,但叶梦得知道眼下朝中内侍得宠,自是不能轻慢。
黄昏时分,乐天大摇大摆的出了州衙,却无一人阻拦,拿着帖子进了州公馆,随即被人引向公馆深处,乐天边走边打量着州公馆,远比平舆县公馆要豪华许多,不可同日而语。
眼下己是流火的七月,傍晚时分气温也是非常炎热,当乐天走到园子里的水榭内时,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凉气逼人,仿佛置身于早春之中一般。
放眼放去,在这处水榭亭子里,摆放着十几个桌案,桌案之上己经摆放好了各色鲜果干果点心,令乐天吃惊的是,在水榭亭子的四周,放置着十几个浅口冰盆,内里放置着巨大的冰块,在每个冰盆的后边,各立着一个手拿蒲扇的仆伇扇动着,这水榭里的寒意正是由此而来。
此外,在水榭不远处的阶下,有几十个女乐伎正各自手拿着琴瑟、琵琶、笛箫等诸般乐器列队候着。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县衙的排场果然不能与州府相比,自己在平舆见惯了各色豪华的风月场,到了这州公馆也是如同进了大公园一般。
收到帖子的陪客们渐渐到来,这些人中除了黄通判与王户曹参军外,其余人乐天都不识的,想来都是州府里的杂佐官员,除了这些杂佐官员外,其他人等叶知州是一个也未邀请。
石勾当官能来蔡州还是拜乐天所赐,那日乐天披枷戴锁形象颇为不佳,蔡州一众官员倒也识的乐天,见乐天出现在这里只是稍稍感到惊讶,并未开口询问,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寒暄,只有黄通判与王户蓸参军远远的望了乐天一眼,鼻间一声轻哼,寻到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在乐天闲极无聊之际,州衙里的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与乐天结识,官员见的多了,乐天倒也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表现。
那官员一笑:“近日听闻乐先生在艺博苑大出风头,震了本地天中诗舍那群酸秀才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应酬道:“大官人说笑了,不过是以讹罢了!”
那官员表情突然变的猥琐起来:“吾尝闻乐先在平舆风雅多情,在平舆更是筹办过花魁大比,吾家在青|楼间蓄养美伎若干,先生若得空闲,愿请先生品评鉴赏!”
呃……此人恭维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乐天无语了。
未待乐天回话,叶知州与田威陪着石勾当官从偏厅里走了出来,蔡州的一众杂佐官员纷纷停了寒喧,齐齐的立起身来。
石勾当官微微一笑:“咱家此为公干而来蔡州,却惊动了诸位大人,实在是心中不安!”
蔡州一众杂佐官员客套了一番,叶知州与石勾当官便宾主各自落座,众陪客也随之纷纷入席,每人身前都有一张桌子。
叶知州与石勾当官二人各自点了几只曲子,在管弦丝竹声中筵席开启。
四下扫视了一番,乐天才发现今天这筵席虽场面十足,却少了几分乐趣,仅有乐伎歌舞助兴却无女伎侍酒,当真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
心中又一想,今日若是叫了女伎来助兴才是天大的笑话,这石勾当官是去了势的太监,若叫女伎来助兴,与打石勾当官的脸有何区别,叶知州这等的官场老狐狸又怎么能做这愚不可及的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乐天的这个座位真称得上是敬陪末座,在座的尽是蔡州一众官佐,上官间相互攀谈自己这个县衙小吏又插不上半句话,乐天只得自斟自饮。
依次上了几道主菜、十数道次菜、羹汤相续上的齐了,仆伇们用公共勺筷分与席间众人食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又有仆伇向各桌端上来几道精制醒小菜与醒酒羹汤,
依照官场筵席的惯例,开场主要还是叶知州与石勾当官二人间的叙话,石勾当官一边欣赏歌舞,一边问起了蔡州的风土民情,叶知州也是客气的应衬回答着。
似史勾当官这样的皇城司宫禁内侍与身为一州知州的叶梦德,二人之间在公事上并无什么交集,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气氛轻松。眼下过了开席阶段,蔡州的一众官佐也是去了拘束,场面也渐渐欢畅起来。
一曲舞罢,趁伶人休息之际,史勾当官遥遥的注目前瞻乐天片刻,问叶知州道:“近日在蔡州公干,尝听闻蔡州人人传唱那莫损心头一片天、人生若只是如初见、为谁风露立中霄等诗词,便是眼前这个险些被认做北国细作的平舆小吏所作?”
叶知州轻轻点头:“正是此人!”
听史勾当官明知故事,叶梦得嘴上不说心中却腹诽了一通,你们皇城司就是吃打听消息这行饭的,怕是半夜听床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又何必假惺惺的做态。
望着坐在最远处的乐天,史勾当官举起手中酒杯遥遥示意,对乐天说道:“前几日杂家手下多有冒犯,还望乐押司不要介意!”
史勾当官敬酒,乐天又怎敢托大,忙起身而立躬身施礼,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
平舆距离蔡州不过三十余里,险些到了州县同城的地步,平舆文风不盛,便是蔡州的文风在大宋各路中也并不算出类拨萃,如今出了乐天这样在诗词上有造诣的人物,莫说是平舆读书人,便是蔡州的士子们也是与有荣焉,顺着史勾当官的话题,蔡州的一众官佐个个开始夸赞起乐天的那几首抄来的诗词。
被唤来到州公馆助兴的那些歌舞乐伎瞬间也是兴奋起来,人人望着乐天,助兴的弹起乐天所“作”的诗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曲过后,却见黄通判站了起来,对史勾当官拱手做礼:“见过中贵人!”
史勾当官遥遥点头,示意黄通判继续说下去。
听黄通判起身说话,乐天微微挑起了眉头,不知这黄通判要做什么。
黄通判也是读书人出身,停顿了一下开口为乐天点评道:“乐押司那拟古木兰词与言怀,皆是上佳之作,细品其中韵味,几可与本朝小晏相公、苏子瞻二人相提并论,还有近日流传的为谁风露立中霄,更是震了我蔡州士子一把,让人不得不佩服乐押司才华!”
闻言,乐天不禁大跌眼眶,这黄通判与如仇家一般,今日怎么替自己吹捧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蔡州府衙的一众官佐,大抵也是有所耳闻黄通判与乐天二人间不大合头。彼此间对视,不明白黄通判话音中的意思。
说到这里,黄通判面色一正,眼角目光斜睨乐天,说道:“此人才学倒也有得几分,但在平舆县衙里的所做所为,却令人有些不齿!”
什么意思?不止是叶梦得挑眉,一众官佐再次彼引间对视,史勾当官面色并无多化变化,脸上的表情只是似笑非笑,看惯了朝中争斗的石勾当官,又岂会在意蔡州府衙这些小儿科的争斗游戏。
听到黄通判挑衅,乐天起身拱手施礼道:“通判老爷所言是为何意,学生倒是不明白了!”
听乐天自称学生,黄通判冷哼道:“你不过一县衙小吏,如得称得起学生二字!”
乐天轻笑,回答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学生得陈县尊教化,进而识书知礼尚学,月前己补入县学,如得称不上学生二字?”
眼下乐天有了县学生员的名头,见到官员也可以抛开小人的卑称,以读书人的名义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一个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黄通判冷笑道:“平舆那秦员外曾在叶知州面前告你欺男霸女,借案情关押勒索秦家父子,又借机欲强娶秦氏小娘子为妻,终使你认罪退去婚事,然近日又听闻,你居然强纳那秦家小娘子为妾,欺男霸女的本事,倒是越发的长进了!”
皇城司有探查官民动静之职,黄通判这般说话其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乐某自忖年少风流,又做的几首稍能入眼的词作流传民间,秦家小娘子与乐某为妻为妾,乃是其倾慕乐某才华心甘情愿而为,哪里需要你这通判老爷学做姑婆之语搬弄事非!”乐天毫不留情面的讥讽道。
“强言狡辩!”黄通判冷哼一声,却似毫不在意一般,又说道:“四月间,你借朝廷推广各地州县修建福田院、慈幼局、安济坊与漏泽园之机,大肆邀请平舆绅宦捐献银钱财物,更是举办花魁大比来筹措善银!”
说到这里,黄通判加重了语气:“但到了最后,这修建福田院、慈幼局与漏泽园差事,却被你平舆县衙摊派与本县各个寺庙的身上,本官借机想问问你这县衙小吏,那筹措的善银最终去了哪里,难道是进了谁人的腰间慎袋不成?”
在众的官佐都是久混官场之人,瞬间明白了这黄通判意有所指,明面上是说乐天,暗地里锋芒直指陈知县。
“黄大人倒是对平舆关心的紧,乐某替平舆百姓谢过通判大人了!”乐天怎么听出不黄通判话间中的意思,言语间一丝敬意也没有,又双手抱拳朝天:“平舆本地僧道寺观肯应下朝廷的善政,自是承了官家的君恩天威,乃我平舆县官贤民善之体现,至于那些筹措而来的善银,则账面清晰的躺在县衙的库房里,未曾挪做他用,若通判老爷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县衙钱库中点校!”
史勾当官着手下去平舆探查乐天底细,自然对乐天的这些事情清清楚楚。
顿了一顿后,乐天言辞恳切的说道:“无论是推行朝廷善政,还是为了火灾后的重建,我平舆乡宦士绅与黎民百姓皆是踊跃捐献,供应砖石材料的商家更是不求利润,着实是我大宋官家施仁德之政所感化的民风耳!”说到这里,乐天目光投向黄通判,话音中带着几分揶揄的语气说道:“倒是黄大人的胞弟在平舆经商多年,积累财物甚丰,然在平舆遭难之际却是一毛不拨,徒落得铁公鸡的浑号!”
若是其他人被乐天这般揶揄,早己经面红耳赤,然而黄通判在官场厮混的久了,早便修炼出一张厚脸皮,被乐天这般奚落,竟没有半点赧然之色,盯着乐天说道:“你平舆县城遭遇火灾,然基础却在,既然己经筹措了善银,又如何伸手向朝廷要起了赈济,其又是为何目的!”
皇城司做为天子耳目,除了没有审判的权力外,所管之事极为繁杂,这群少了话儿的内侍们,为了在官家的面前表现邀宠,无不用其所能,只要闻到一丝腥味,恨不得挖土三尺也要弄出些什么来邀功。
蔡州的一众官佐眼下也看的明白了,黄通判句句不离银钱二字,可谓句句险恶,只要乐天一个不慎,便会落入到黄通判的圈套之中,引来皇城司官员的追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答道:“朝廷的赈济对平舆来说重要无比,平舆一场大火满城商铺毁去一半,半年下来少收了多少银钱税赋,而且平舆水堤、桥路俱是老化不堪行走,修堤、铺路、架桥诸多事项俱是需要银钱。常言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朝廷的赈济如何不是官家爱民如子的雨露恩泽!”
随即乐天又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若依黄大人之言,朝廷不向平舆发放赈济,受灾百姓不仅仅会感到心寒,怕是对官家也会心生怨念,黄通判这般举动与离间君民何异,又将置官家于何地境?黄通判此举就不怕动了我大宋的根基?”
“你……”黄通判被乐天辩驳的哑口无言,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拿捏乐天的证据,只是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左一句官家名声,右一名黎民百姓,这顶大帽子被乐天扣的颇有些份量,黄通判虽是官场老手,也不得不败下阵来。
乐天又怎不清楚黄通判的用心险恶,只不过自己不在州府,不知道黄通判的底细,拿捏不到其的痛脚短处。
看惯了朝堂上唇枪舌剑的史勾当官,对二人的争斗自是毫不在意。待二人话音落下时,将目光投向乐天,道:“明日咱家便要回汴梁复命了,本司提举老爷也是喜好吟诗做赋的雅人,乐先生是否肯赋诗词一首让咱来带去呈与本司提举老爷品鉴?”
叶知州闻言,拿眼注视乐天。叶知州虽说也是善舞文弄墨之人,但自知若是比起诗词,自己在各方气都是不如乐天,再加上乐天善于谋划,出于这二者的原因,心中才生起了将乐天调到身边应用的想法。
乐天自是知道叶知府的意思,要自己出席这等场合就是为了装点门面的。起身自坐位上走了出来,拱手道:“既然中贵人抬爱学生,那学生恭敬不如从命了!”
嘴上虽说如此,但这诗词该怎么作,乐天心中却是犯了愁,之前从田威的口中得知,提举皇城司的是嘉王赵楷,虽说这位王爷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多少记载,却有着一个身份最高的状元称呼,自然不能胡乱糊弄。
那些什么田园有宅男,边塞多愤青,送别满基情的调调显然不大合适;小资喝花酒,老兵坐床头,知青咏古自助游,皇上宫中愁,剩女宅家里,萝莉嫁王侯,名媛丈夫死得早,妹妹在青|楼的诸多情调也是不大应景的。
乐天心中不禁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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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拜见过叶知府,事情算是办妥了。待那史勾当官一行离开后,乐天提起收拾好的行囊,便要返回平舆。
“乐先生!”
未待乐天走出房间,只见外堂的门子奔了过来。
“何事?”乐天问道。
那门子一张嘴笑的几乎合不拢,显然是拿了好处,回道:“州衙外轿里有位小娘子着小的来寻先生!”
在这蔡州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又哪里识的什么小娘子,乐天不由眯起眼来。
见乐天一脸疑惑的模样,那门子一脸艳羡的说道:“先生真是有艳福,听衙里的几位班头说,那小轿里的小娘子不是别人,是州城里有名的名伎齐柳月小姐!”
齐柳月?她寻自己来做什么?乐天心中暗忖。又见那门子一脸猥琐的模样,乐天嗤道:“齐姑娘在蔡州是青|楼行首,又岂能用小姐二字来称呼!”
那门子挨了乐天训斥,便转身离去,嘴里嘟嘟囔囔道:“读书人就是酸气,和男人上榻里外就是一个卖字,叫伎女叫小姐还不是一个意思!”
听这门子嘟囔,乐天翻了一个白眼,嗤笑道你们这些只能僄几十文一次劣质粉头的人,又哪里知道女伎与伎女之间的区别。
提着包裹出了州衙大门,乐天便见有顶小轿落在县衙大门对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过乐先生!”还未待乐天向那小轿走去,一个丫鬟装扮侍女向乐天走了过来,忙敛身行礼。
“我家姑娘有事来寻先生!”那丫鬟起身,又一脸拘束的说道:“我家姑娘不宜在大庭广众下露面,还请先生移步!”
乐天点头,由那丫鬟领到小轿近前。
“妾身谢过先生以词相赠!”乐天刚走到小轿近前,轿帘拉起,齐柳月在轿内敛身一礼。
细端详齐柳月,只是薄施粉黛,想来是赶来的十分匆忙,乐天开门见山问道:“姑娘寻乐某何事?”
“先生还是早些离开蔡州罢!”齐柳月又说道:“昨夜本城天中诗社一众生员聚会,妾身被请去助兴,只听那天中诗社的几个生员商议,因先生让他们丢了面子,今日要请先生去与他们辩解经义!”
说到这里,齐柳月怕乐天误会,又忙说道:“妾身知道先生博学,但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先生学识再博学渊源但面对的也是一众士子生员,天中诗社的生员甚至还请了些帮手想要辩倒先生!”
这些士子要找回场子!
听到经义二字,乐天也是一怔,这些东西自己真的是一窍不通,莫说州学生员,便县学里捐学的纨绔也比自己懂的多。便是自己懂得经义,难道要学诸葛亮那般舌战群儒不成?
这时,又听伺候在齐柳月轿前的丫鬟说道:“本来婢子要来与先生传信的,可我家姑娘却要亲自前来!”
齐柳月忙道:“妾身得先生雅词相赠,故不敢轻礼,先生还是快些离去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谢姑娘告之!”乐天轻笑。
就在乐天说话间,有一身着青衣家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乐天施礼道:“这位可是乐先生!”
“何事?”乐天问道。
那仆伇双手奉上一张请柬,道:“今日午时,我家公子做东请先生琼苑楼一聚,请先生务必赏光!”
乐天险些骂出口来,有齐柳月提前告之,自己还是没逃的了天中诗舍那几个生员的算计。
心中再是嘀咕,乐天的面容上不露半分怯色,将帖子收在手里:“知道了!”
自己不去,定然会被这些生员们嘲笑并大肆宣扬;若是去了,到时出丑更下不了台阶;乐天虽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打怵。
“你怎还不离去!”乐天收了请柬,见那仆伇还不离去,开口问道。
那仆伇回道:“我家公子吩咐小的,一定要将公子请来,若不然家法侍候!”
乐天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轿中的齐柳月也没想到天中诗社的人会来的这么快,见乐天挑起眉头,忙说道:“你去与你家黄公子传话,乐先生公务在身,今日便不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是齐姑娘!”那仆伇闻言向轿中望去,立时认了出来,又说道:“我家公子说了,若是姑娘得空也请前去助兴!”
若是抄些诗句自己是谁都不怕,可是谈论经义,自己与文盲又有什么两样。
去还是不去,乐天心底犯了难。
能被派来传话,那仆伇也是个狡猾的人,又说道:“我家公子说了,若先生今日有事,我家公子便明日相请,若先生明日有事,我家公子后日相候,总要将先生请来的!”
轻笑一声,乐天道:“也罢,今日乐某便不回平舆了,与你走上一趟!”
“先生!”齐柳月有些替乐天担心起来。
“无妨!”乐天摆手,笑道:“柳月姑娘若是无事,不妨与乐某一同前往!”
听乐天这般说话,齐柳月心中也是不胜欣喜,却终是为乐天担些心。
“乐先生请!”那仆伇话音落下,便在前面带路。
乐天跟在那仆人身后走去,齐柳月乘着小轿也是跟在一旁。
上了酒楼,乐天被那仆伇带到了楼顶一层,显然这一层己经被包了下来。来的早了些,除了乐天与齐柳月二人外,还没有其他人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仆伇让茶博士上了茶,又说道:“请二位稍做等待,小的这便去请我家公子前来!”
乐天点头。
见那仆伇退去,齐柳月望着乐天眼中尽是惊异,屈膝行礼道:“是妾身多嘴了,原来先生是胸有成竹!”
乐天苦笑,这齐柳月是太抬举自己了,但口中还不能自曝己短:“姑娘的好意,乐某心领了,便是躲过了初一,这十五也未必能躲的过去,不如顺其自然!”
说罢,乐天沉思不语,心中在想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却说过了不过小半个时辰,断断续续的来了十多个青衿士子,从年纪来看从二十多到三十多岁的都有,上来后先见到齐柳月,忙客套了几句,见到乐天时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各自相见寒暄起来,似将乐天当成了空气一般的人物。
这十几个人中,乐天也有几个眼熟的,想来是那日在艺博苑见过的。
齐柳月在一旁低声道:“这些人都是州学的生员,其中大半都是天中诗舍的成员,在州学里城绩大多都在甲等!”
听这些士子相互间打招呼,乐天也不在意他们叫什么,又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这里楼道内有脚步声传来,一众士子将目光投去,齐齐说道:“黄兄来了!”
“诸位见谅,黄某来晚了!”那人上来便拱手见礼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见此人,乐天认了出来,此人正是自己那日在艺博苑见过的,好像是唤做黄宾之的黄公子。
齐柳月在乐天身边低声道:“这黄公子是黄通判的侄儿,虽说都是外地人,但家里却是织造大户,借着黄通判的势,几乎垄断了蔡州生丝织造的生意!”
黄宾之,乐天自然知道此人的名字,心中暗道自己难道与姓黄的犯相么?怎么在蔡州的地界,遇到的仇家都是一家人。随后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出了州衙,那仆伇便跟了上来,原来人家是有眼线的。
黄宾之与众人见过礼后,却是眉头一挑:“怎么只见到柳月姑娘到来,其他的姑娘呢?”
有人笑了起来,笑声落下后道:“伎家娘子们都是日上三竿才起,眼下怕是刚从萝帐里起身,正梳妆呢!”
话音落下,一众人一起笑嘻嘻做怪。昨夜这些人聚在一起,谈论讨回脸面之事,夜深后便宿于伎家,都意领神会。
笑声落下后,那黄公子走到乐天的面前,拱手道:“那日在艺博苑与乐先生一见,在下对先生的才华仰慕非常,故今日特请先生驾临,以好请教诸多学问!”
“不敢!”乐天回礼。
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黄宾之对着一众被自己邀来的士子道:“今天给诸位同窗介绍位我蔡州地界的名士,平舆县的押司,平舆县学的生员,人唤桃花庵主桃花郎君的乐天乐先生!”
这里有人见过乐天,有人没见过,但大多数还是一副不大服气的模样,毕竟乐天只是个县学生员,而这些人都是州学生员,如同后世初中生与高中生的区别一般。
那边有茶博士上来沏茶,黄宾之要过菜单点了桌菜,吩咐下去好好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哟……诸位公子都来的齐了,是妾身姐妹失了礼,来的落后了!”
就在诸人纷纷落座之时,几个妖妖娆娆的小妇人结伴走上楼来,见得一众士子尽坐了下来,为首的一个女伎几乎是未见其人便先闻其声,声音里带着狐媚的韵味。
乐天将目光投了过来,只见这女伎一身妖娆,周身上下都散着一股霪浪的风月气息。想来就凭这身风月气息,一定会迷倒不少人。
“春姐儿来的正好,我来给你介绍个人物!”黄宾之招呼那女伎说道:“这位是……”
没待黄宾之将话说完,那唤做春姐儿的女伎极为厌恶的看了一眼乐天,挑眉道:“这位公子怎么带着一身乡间衙门土气,黄公子是从哪寻来这般不上眼的人物!”
闻言乐天不由挑眉,自己的容貌算不上是什么花样美男,却也是硬朗刚毅,此女绝对是有意来戏弄自己的。
心中有怒,乐天却未发作,望着那女伎,脸上却是露出笑容:“这位姐姐模样生的好似天仙一般,一见之下乐某甚为倾倒,乐某不才,想送上姐姐拙作一首,还望姐姐不要拒绝!”
“乡下衙里的人儿,也会作诗?”那唤做春姐儿的女伎捂着嘴笑道。
“那姐姐便听好了!”乐天一笑,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娉娉佳人扮红妆,洞房夜夜换新郎。娇容一抹千夫赏,半点朱唇万人尝。见人便呼吾郎君,夜承胯|下婉莺唱。”
略顿一顿,乐天起身又念道:“扮做一身娇体态,装成一副假心肠,迎来送往知多少,惯作相思泪两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座之人俱是蔡州州学仕子,都算是常流连风月的雅人,对于乐天的诗名一个个虽然心中不服,却又自惭不如,实在是做不出这等诗句。眼下俱都以为乐天开口是些戏谑的雅句,没想到乐天出口的,居然是这么一首不伦不类的东西。
够尖酸、够刻薄、还够浅显明白,将伎家迎来送往、又虚情假意的那几分神态刻画的惟妙惟肖。
乍听乐天吟出这几句,一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足足呆滞了数息间,忽的齐齐笑出声来。
那唤做春姐和的女伎听闻乐天弄出这么一首东西来辱骂戏弄自己,张了张嘴想要还击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目光里尽是求助之色的望着黄宾之,希望黄宾之能为自己出头。
便是与这女伎同来的姐妹,望着乐天的目光中也尽是忿意,毕竟女伎们也有自己的小圈圈,相互之间常拜做干姐妹来相互扶持,彼此介绍些恩客来拉拢生意。
在乐天的印像里,这首唤作高凉村妇盼郎归情歌的诗词,不知是作于何代,抄了过来又略加纂改,用来还击那女伎再为恰当不过了。
看这一众士子们的反应,想来在宋代这首词还没出现,自己抄袭的行为也就没有发现了。
黄宾之有了出言斥责乐天的由头,又要为相好的女伎出头,脸上立时泛起几分怒色:“乐先生如此欺凌妇道人家,心胸未免有些狭隘了!”
乐天淡然至极,端茶轻啜了一口,才淡淡说道:“乐某自命花间客,自是见惯了风月,游戏风尘之中,真没见过被伎家妈妈调|教出的女儿有这般张狂的!”
“春姐儿!”见乐天被春姐儿戏弄,齐柳月心中也是生出几分不快,却又不好与同行姐妹生隙,忙站起身来说道:“一众姐妹怕是不识得这位先生是谁罢?”
一众女伎自是识的齐柳月的,听齐柳月这般说话,眼中泛起几分好奇之色。
齐柳月笑道:“诸位姐妹口中一直念叨的桃花乐郎君,今日便坐在诸在姐妹面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那唤做春姐儿的口中一声尖叫,目光却投向那黄宾之,眼中带着几分恼意,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与春姐儿表情不同的是与其同来的一众女伎,每人眼中原本蕴含的怒意尽是不见,反倒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移动碎步来到乐天近前,纷纷与乐天见礼。
一时间,乐天身边环绕着一群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与黄宾之同来的一众士子,岂不知道黄宾之有意着春姐儿来羞辱乐天,却没想到又让乐天出了一场风头。
见乐天环绕于一群女伎间,黄宾之更是气的面色铁青。
直到一众女伎见过礼,各自落座安静下来,黄宾之又开口道:“乐兄文才斐然,我等自叹弗如,今日将乐兄请来,是想向乐兄请教着经义文章!”
终于正式向自己发难了,乐天微微挑起了眉头。
听得黄宾之说话,显然一众人事前有了商议,一个士子起身向乐天拱手道:“近日读书,吾读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不知乐兄将此做为何解?”
待那生员落座,另一士子也是起身拱手道:“吾也读到一句‘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敢问乐兄此为何意?”
“‘致天下之民,聚天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敢问乐兄,此又当如何论辩?”又一士子起身问道。
待三个州学生员问完,乐天略做思忖,才开口道:“我等读书人的学问,无非出于《四书》、《五经》,诸位所提的这些问题,乐某在县学念书时,学长、教谕自是解说释疑过的,今让乐某再将学长、教谕的解说复述一遍,岂不多余!”
说到这里,乐天又是一笑,话音里带着几分揶揄:“乐某在县学里尝听闻,州学教授无论是地位还是学问,远非县学学长、教谕所能相比,相比之下,乐某不过在县学中厮混几日,哪如诸位那般有州学教授指正释疑,学识自然远非县学生员所能相比,诸位同学长又何必让乐某来出丑卖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的很明白,我的老师不如你们的老师,你拿你们老师解说过的题来考我,安的是什么心?
诛心!
听乐天这般说话,一众州学生员面色赧然。乐天说的自是有几分道理。这些读书人虽然节操不一定好,但脸皮还没有乐天修炼这般厚的。
乐天自曝己短,以退为进也不妨是种化解眼前危机的手段。一众州学生员也只当乐天是找个借口服软,却没想到乐天是一点经义也不通的。
见一个个府学生员面露赧然之色,乐天又说道:“想来诸位都曾听闻上月平舆遭了火灾,眼下正在重建,乐某在县中忝任工房小吏,常忙些计算统筹的公事,今日一时心中起意,想出几首有趣的题,诸位不妨解答一番,也算乐某今日与诸位相聚的一桩雅趣之事!”
一众州学生员彼此对视,既然自己一众人向乐天提了问题,人家向自己提些问题,也在情理之中,对视片刻后,一众州学生员同时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诸位应允,那乐某便将这几道说出来与众位请教!”乐天说道,停顿片刻,开口说出第一道题:“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这题出的琅琅上口,一众生员各自心头默念,开始慽眉算了起来。
那边有女伎机灵,立时向店家要来纸笔,写了下来。
说罢,乐天也不理会这些州学生员做何表情,又念起第二道题:“九百九十九文钱,及时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问:梨果多少价几何?”
此时,乐天见得一众州学生员各自慽眉苦思,心中恶搞趣味更是大发起来,又接着吟道:“远看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倍。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头几盏灯?”
话音落下,乐天端起茶来悠然自重,望着一众州学生员眼中带着恶搞的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众县学生员皱眉苦苦思索,每人都是口中念念有词,便是这些女伎也是将乐天出的三道题写在纸上,细细观看揣摩。
上一世难为初中生的三元一次方程,难死你们这些自命清高,学历又仅相当于地方大学在读的家伙,乐天心中暗笑。
唐初科举曾有算术一科,后被废黜。至宋时,州学就没有数学一科,后至清明,士子书生们也就是背背四书五经罢了,解题又岂是这些州学生员的强项,越算越是迷糊,渐渐的开始瞎猜,很快便没了兴趣。
然而这题是乐天出的,若是回答不上来,着实是有失颜面,为了顾及颜面,一个个州学生员还是咬着牙的硬撑下去。
一旁的齐柳月也是在慽眉算着纸上的三道题,忽抬起头来,看到乐天神色间一副自得的模样,口中娇嗔道:“先生真是会捉弄人,这题奴家都算的头晕!”
“这可不是乐某捉弄人!”乐天笑道:“上月乐某得县尊命令,主持平舆重建之事,常需要统筹土方石材用料,自然用得到数学!”
说到这里,乐天又是一笑:“乐某不妨将这第三道题解与你知晓!”
说话间,乐天拿过纸笔,用自己上一世所学,设了一个未知数x又乘以七个x的倍数,再用三百八十一相除,最后得三,再用逐层相乘,将每一层的数字得了出来。
一众女伎闻言好奇,尽数偎了过来。
待乐天算出结果,有女伎好奇的念道:“一层的灯为一百九十二盏,二层的灯为九十六盏,三层的灯为四十八盏,四层的灯为二十四盏,五层的灯为一十二盏,六层的灯为六盏,七层的灯为三盏!”
有州学生员不服,心中又算不出结果,只得无奈叹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术题自然是引不起女伎什么兴致,这些女伎接近乐天无非是打着乐天以词相赠的目的,便有女伎开口道:“先生不知有空否,妾身想请先生去坐坐!”
乐天回道:“眼下乐某在平舆还有公务在身,今日来此己是耽误了公事!”无奈又不想使这女伎失望,乐天又说道:“年底乐某会来州衙当差,到那时再来叨扰姑娘也不迟!”
还有其她女伎想上前相邀,见状也便闭了口。
又有一个女伎上前,好奇的问道:“前些时日听从平舆来的姐妹说,先生近来不吟弄风月,却又编排了什么词话戏剧,妾身好奇的很呢?”
这语气怎么跟前世娱乐圈那些记者那么想,恍恍间乐天有一种娱乐明星的感觉,回道:“只因平舆遭了火灾,甚多民众流离居无定所,乐某实不好再吟弄风月!”
“先生高义,妾身佩服!”那女伎回道。
乐天摇头,又叹道:“天灾无情|人有情,我平舆虽遭此大灾,然却上下一心,陈县尊以身犯险火海救人,诸多乡绅慷慨解囊,百姓为重建家园而不辞劳苦,举县上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无不被视为佳话!”
稍顿片刻,乐天叹道:“我平舆此节为人所钦,此义为人所佩。一桩美谈泯于尘烟,岂不使人嗟叹,故而乐某将此事整理编纂成词话排演成戏剧,以彰显我大宋官家之雨露恩泽、一方父母之大义美德,一县百姓之淳良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