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之人俱是蔡州州学仕子,都算是常流连风月的雅人,对于乐天的诗名一个个虽然心中不服,却又自惭不如,实在是做不出这等诗句。眼下俱都以为乐天开口是些戏谑的雅句,没想到乐天出口的,居然是这么一首不伦不类的东西。
够尖酸、够刻薄、还够浅显明白,将伎家迎来送往、又虚情假意的那几分神态刻画的惟妙惟肖。
乍听乐天吟出这几句,一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足足呆滞了数息间,忽的齐齐笑出声来。
那唤做春姐和的女伎听闻乐天弄出这么一首东西来辱骂戏弄自己,张了张嘴想要还击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目光里尽是求助之色的望着黄宾之,希望黄宾之能为自己出头。
便是与这女伎同来的姐妹,望着乐天的目光中也尽是忿意,毕竟女伎们也有自己的小圈圈,相互之间常拜做干姐妹来相互扶持,彼此介绍些恩客来拉拢生意。
在乐天的印像里,这首唤作高凉村妇盼郎归情歌的诗词,不知是作于何代,抄了过来又略加纂改,用来还击那女伎再为恰当不过了。
看这一众士子们的反应,想来在宋代这首词还没出现,自己抄袭的行为也就没有发现了。
黄宾之有了出言斥责乐天的由头,又要为相好的女伎出头,脸上立时泛起几分怒色:“乐先生如此欺凌妇道人家,心胸未免有些狭隘了!”
乐天淡然至极,端茶轻啜了一口,才淡淡说道:“乐某自命花间客,自是见惯了风月,游戏风尘之中,真没见过被伎家妈妈调|教出的女儿有这般张狂的!”
“春姐儿!”见乐天被春姐儿戏弄,齐柳月心中也是生出几分不快,却又不好与同行姐妹生隙,忙站起身来说道:“一众姐妹怕是不识得这位先生是谁罢?”
一众女伎自是识的齐柳月的,听齐柳月这般说话,眼中泛起几分好奇之色。
齐柳月笑道:“诸位姐妹口中一直念叨的桃花乐郎君,今日便坐在诸在姐妹面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那唤做春姐儿的口中一声尖叫,目光却投向那黄宾之,眼中带着几分恼意,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与春姐儿表情不同的是与其同来的一众女伎,每人眼中原本蕴含的怒意尽是不见,反倒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移动碎步来到乐天近前,纷纷与乐天见礼。
一时间,乐天身边环绕着一群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与黄宾之同来的一众士子,岂不知道黄宾之有意着春姐儿来羞辱乐天,却没想到又让乐天出了一场风头。
见乐天环绕于一群女伎间,黄宾之更是气的面色铁青。
直到一众女伎见过礼,各自落座安静下来,黄宾之又开口道:“乐兄文才斐然,我等自叹弗如,今日将乐兄请来,是想向乐兄请教着经义文章!”
终于正式向自己发难了,乐天微微挑起了眉头。
听得黄宾之说话,显然一众人事前有了商议,一个士子起身向乐天拱手道:“近日读书,吾读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不知乐兄将此做为何解?”
待那生员落座,另一士子也是起身拱手道:“吾也读到一句‘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敢问乐兄此为何意?”
“‘致天下之民,聚天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敢问乐兄,此又当如何论辩?”又一士子起身问道。
待三个州学生员问完,乐天略做思忖,才开口道:“我等读书人的学问,无非出于《四书》、《五经》,诸位所提的这些问题,乐某在县学念书时,学长、教谕自是解说释疑过的,今让乐某再将学长、教谕的解说复述一遍,岂不多余!”
说到这里,乐天又是一笑,话音里带着几分揶揄:“乐某在县学里尝听闻,州学教授无论是地位还是学问,远非县学学长、教谕所能相比,相比之下,乐某不过在县学中厮混几日,哪如诸位那般有州学教授指正释疑,学识自然远非县学生员所能相比,诸位同学长又何必让乐某来出丑卖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的很明白,我的老师不如你们的老师,你拿你们老师解说过的题来考我,安的是什么心?
诛心!
听乐天这般说话,一众州学生员面色赧然。乐天说的自是有几分道理。这些读书人虽然节操不一定好,但脸皮还没有乐天修炼这般厚的。
乐天自曝己短,以退为进也不妨是种化解眼前危机的手段。一众州学生员也只当乐天是找个借口服软,却没想到乐天是一点经义也不通的。
见一个个府学生员面露赧然之色,乐天又说道:“想来诸位都曾听闻上月平舆遭了火灾,眼下正在重建,乐某在县中忝任工房小吏,常忙些计算统筹的公事,今日一时心中起意,想出几首有趣的题,诸位不妨解答一番,也算乐某今日与诸位相聚的一桩雅趣之事!”
一众州学生员彼此对视,既然自己一众人向乐天提了问题,人家向自己提些问题,也在情理之中,对视片刻后,一众州学生员同时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诸位应允,那乐某便将这几道说出来与众位请教!”乐天说道,停顿片刻,开口说出第一道题:“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这题出的琅琅上口,一众生员各自心头默念,开始慽眉算了起来。
那边有女伎机灵,立时向店家要来纸笔,写了下来。
说罢,乐天也不理会这些州学生员做何表情,又念起第二道题:“九百九十九文钱,及时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问:梨果多少价几何?”
此时,乐天见得一众州学生员各自慽眉苦思,心中恶搞趣味更是大发起来,又接着吟道:“远看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倍。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头几盏灯?”
话音落下,乐天端起茶来悠然自重,望着一众州学生员眼中带着恶搞的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众县学生员皱眉苦苦思索,每人都是口中念念有词,便是这些女伎也是将乐天出的三道题写在纸上,细细观看揣摩。
上一世难为初中生的三元一次方程,难死你们这些自命清高,学历又仅相当于地方大学在读的家伙,乐天心中暗笑。
唐初科举曾有算术一科,后被废黜。至宋时,州学就没有数学一科,后至清明,士子书生们也就是背背四书五经罢了,解题又岂是这些州学生员的强项,越算越是迷糊,渐渐的开始瞎猜,很快便没了兴趣。
然而这题是乐天出的,若是回答不上来,着实是有失颜面,为了顾及颜面,一个个州学生员还是咬着牙的硬撑下去。
一旁的齐柳月也是在慽眉算着纸上的三道题,忽抬起头来,看到乐天神色间一副自得的模样,口中娇嗔道:“先生真是会捉弄人,这题奴家都算的头晕!”
“这可不是乐某捉弄人!”乐天笑道:“上月乐某得县尊命令,主持平舆重建之事,常需要统筹土方石材用料,自然用得到数学!”
说到这里,乐天又是一笑:“乐某不妨将这第三道题解与你知晓!”
说话间,乐天拿过纸笔,用自己上一世所学,设了一个未知数x又乘以七个x的倍数,再用三百八十一相除,最后得三,再用逐层相乘,将每一层的数字得了出来。
一众女伎闻言好奇,尽数偎了过来。
待乐天算出结果,有女伎好奇的念道:“一层的灯为一百九十二盏,二层的灯为九十六盏,三层的灯为四十八盏,四层的灯为二十四盏,五层的灯为一十二盏,六层的灯为六盏,七层的灯为三盏!”
有州学生员不服,心中又算不出结果,只得无奈叹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术题自然是引不起女伎什么兴致,这些女伎接近乐天无非是打着乐天以词相赠的目的,便有女伎开口道:“先生不知有空否,妾身想请先生去坐坐!”
乐天回道:“眼下乐某在平舆还有公务在身,今日来此己是耽误了公事!”无奈又不想使这女伎失望,乐天又说道:“年底乐某会来州衙当差,到那时再来叨扰姑娘也不迟!”
还有其她女伎想上前相邀,见状也便闭了口。
又有一个女伎上前,好奇的问道:“前些时日听从平舆来的姐妹说,先生近来不吟弄风月,却又编排了什么词话戏剧,妾身好奇的很呢?”
这语气怎么跟前世娱乐圈那些记者那么想,恍恍间乐天有一种娱乐明星的感觉,回道:“只因平舆遭了火灾,甚多民众流离居无定所,乐某实不好再吟弄风月!”
“先生高义,妾身佩服!”那女伎回道。
乐天摇头,又叹道:“天灾无情|人有情,我平舆虽遭此大灾,然却上下一心,陈县尊以身犯险火海救人,诸多乡绅慷慨解囊,百姓为重建家园而不辞劳苦,举县上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无不被视为佳话!”
稍顿片刻,乐天叹道:“我平舆此节为人所钦,此义为人所佩。一桩美谈泯于尘烟,岂不使人嗟叹,故而乐某将此事整理编纂成词话排演成戏剧,以彰显我大宋官家之雨露恩泽、一方父母之大义美德,一县百姓之淳良朴素!”
看着一众府学生员捧着两道题在那里冥思苦想,又见乐天被围在一众女伎中间冠冕堂皇的说着大话,出尽了风头,黄宾之不由气得的咬牙切齿,心中大骂乐天狡滑,却又无可奈何。
黄宾之面容上的神色,尽数看在乐天眼中,心中冷笑数声,乐天故意说道:“黄公子,己然时至正午,想来诸位腹中己经饥肠辘辘了,可以开席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场酒席吃的沉闷无比,一众自命清高的士子觉的解不开题有些丢了面子,脑子里仍在算计着乐天给出的数学题,脸上的表情郁闷无比。
黄宾之心中气的咬牙切齿,女伎们见状,也不在调笑卖弄风情。
散了酒席,刚至未时,乐天寻了个牛车向平舆归去。
好险!坐上了牛车,乐天在心中才轻叹一句,伸手拭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面对一众州学生员,若不是自己示敌以弱,又想起了几道数学题来打诨,险些穿了帮。
都说后世的应试教育害人,现在看来并非是百害而无一利,眼下做为穿越者的自己就受了些益处。
哄的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自己靠抄些诗句赢得些许才名终是没有什么根基的,若是被人发现自己不通经义,怕真的就成了天下间最大的笑柄,乐天心中开始盘算起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好好修习经义了。
自己年纪也算不小了,若是学苏洵二十七始发奋也还学的,可是自己靠抄袭诗词赢来的名声,眼下却成了自己最大的包袱,关键是时不我待啊。
所谓的读圣贤书也不过是读孔孟之道,不过孔孟之道只是最基本的学说。
那些越是满口玄幻、越是让人听不懂的道理,才越是让人觉的高深莫测,孔孟之道是个读书人都懂,自己再是努力学习,那水平也不过是二把刀的水平,辩起经义来,连寻常的士子也辩不过,莫说是那些饱学大儒了。
这做学问也与做官一般,捡最粗的大腿来抱才是。在牛车上,乐天在心里把由宋到清诸多大儒的人头犁了个遍,终于将目标落在了王阳明身上。
心学,这个时代恐怕最多也只是有个最初的影子,知行合一,更是连影都没有的事。而心学的开端,便是程颢的理学,程颢这个人的官声向来不错,便是因为变法而水火不容的王安石与司马光对其也是甚为客气,其的学说被称为洛学,在后世也是大行其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玩玄幻,不如就将这玄幻玩的彻底一点。乐天将主意打在了心学上,虽说眼下还没有心学这个词汇,自己抄袭也抄的惯了,抄得诗词也是抄,抄门学问又有何难。
平舆与蔡州相距不过三十余里,便是步行回去也不过一个半时辰的光景。
亥时过半,乐天便到了平舆县衙。
进了县衙,人人见到乐天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刚到签押房,未待施礼,乐天只听陈知县问道:“听说你在蔡州被下入了大牢?”
陈知县怎么知道自己被下入大牢的,乐天心中惊讶,却又不好相问,只得一五一十将自己在蔡州的遭遇说了一遍。
“本朝虽重文轻武,但去皇城司任职未必不是你的机缘,又何苦在这平舆蹉跎了岁月!”听乐天将事情经过诉说一遍后,陈知县的语气里也是充斥着对自己选择的失望。
自己能说十年后,大宋被金人灭了国,徽、钦二位皇帝,还有一众宗室宗妇被掳到了北方,受金人肆意凌辱么?那时候兵荒马乱的,自己去京城与送死有什么两样。
没别的公事,乐天出了县衙向家中行去。
敲了敲家门,菱子打开门,看到自己先是一怔,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乐天一边进屋,一边拉着在后面哭泣的菱子,问道:“你这丫头是怎么了?莫不是在家里受了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进了屋,听到菱子在哭,自家两房小妾各自出了屋,见是乐天也是一并上前哭了出来,便是梅红也是跟着一起掉泪。
“老爷我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你们哭什么?”听到一屋子的哭声,乐天皱眉。
“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梅红白了眼乐天,说道:“听闻姑爷被下了蔡州大牢,我家姑娘险些哭坏了身子,几日茶饭不思的!”
自己被下入大牢的消息,怎么这么就快传扬开来。自己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好生安慰自己的两个小妾一番。
吃过了晚饭天还没黑,几日没行过房,小别胜新婚,看着自家的两个小妾,乐天心里痒痒的,心里又犯起了难为,今晚去哪一房才是。
秦姨娘与曲姨娘各自心思也是相同,建议玩起马吊,输赢自是不必多问,赢了的今晚才可以同榻共帎。
只是乐天的运气实在太差,或是打马吊的运气太好,几局下来全让乐天赢了,两个姨娘没赢上一局,这倒让乐天面色有些做恼,正寻思着是不是有意放把水,输上一局。
但放水又放给谁呢,乐天又有些犹豫不定。两个姨娘生的都是千娇百媚,真的好想将二人拉到一张大榻上没羞没骚的,却又抹不开面子,怕两个姨娘齐口拒绝。
就在乐天犹豫放水给哪房小妾之际,便听有人叩门。
菱子起身去看了看。片刻后,一张小脸黑着进来回道:“老爷,外面有几个女妖精一齐前来寻你,要不要奴婢打发她们走?”
闻言,乐天也不知如何是好,偷眼看了看秦芷与曲凌儿,只见二女面色各不相同,秦芷眼中带着几分恼意,曲凌儿眼中却是淡然,再见菱子与梅红也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显然大部人都面色不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事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觉的尴尬。
无奈的撇了撇嘴,乐天硬着头皮说道:“待我出去看看,是哪些女妖精来寻!”
梅红冷笑道:“怕是姑爷去了,今晚便回不来了!”
“依老爷这性子,若是去了,今晚还有得好!”菱子也是没好气的说道。
“放肆!”乐天将眼一瞪:“这个家是老爷做主,还是你们做主,若你们想做主的话,老爷我不介意将你们打发回去,或是发卖了!”
秦姨娘神色间恢复了淡然,说道:“眼下夫君身子金贵,又怎好出门迎接,唤菱子迎进来便是!”
“你这两丫头说话也忒没大没小了!”听梅红、菱子与乐天这般说话,曲小妾也是忙说道:“还不快去迎接客人,惹让客人等的久了,人家还道是我乐家没有家法章程,落得个让人耻笑的结果!”
菱子进家这么久,也没见过乐天发过火,忙应了声一路小跑的出去。
感觉到乐天面色不善,梅红也应了些,一溜烟的随着菱子出了去。
“这个家还真没什么规矩,下人都放肆成这样!”挨了两个丫头揶揄,乐天觉的面子有些挂不过去。
这么久了,秦姨娘也是头次看到乐天瞪眼,忙道:“是妾身管束不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爷莫要生气!”曲姨娘却是一笑:“梅红是陪嫁丫头,将来少不了要为老爷暖床叠被的伺候着,菱子这丫头也是越来越水灵,将来妾身二人若是身子不利索不能伺候老爷,老爷舍得将她发卖?”
呃……貌似自己还真舍不得,小丫头是越长越耐看了,那梅红虽说泼辣了些,真要是弄到榻上,也是个蚀|魂的主儿。
秦姨娘也是掩口轻笑:“老爷没发现,这两个丫头说话的时候都是在吃醋么?”
说到这里,乐天突然发现,有女客要来,自己这两房小妾丝毫没有回避的打算。
随着推门的声响乐天抬眼望去,那来登门拜访的女客却是自己多日未见的兰姐儿、沈蝉儿,还有绿柔等几个女伎,不过今日看来,这几位女伎丝毫不像平日那般浓妆艳抹,身上的衣裙素雅的如同良家一般。
秦小妾与曲小妾也在打量着进来的几位女伎,暗道自家夫君的眼光还是十分挑剔的,这进来的女伎个个都是颇有些姿色的。
乐天倒是越发的尴尬起来,自家的两个小妾与几个姘头碰面,自己倒不知说什么。
及到进了屋,几个女伎先对乐天敛身道个万福,等落得客座后,神色间也是有些尴尬起来。
秦小妾与曲小妾客气的与几个女伎打了个招呼,命梅红与菱子分别给几人倒上茶水,面容上一丝波澜也没有。
很快乐天找到了话头,拉菱子到沈蝉儿的面前:“菱子,这位就是上堂与你家兄长做证,洗清你家兄冤情的沈蝉儿沈娘子!”
说罢,乐天又将绿浓拉到自家两位小妾面前,说道:“上次你家夫君我遭人诬陷,险些蒙受不白之冤,也是这位绿浓姑娘上堂做证,才使的我得以清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这么一介绍,原本尴尬气氛立时缓解下来,毕竟绿浓姑娘与乐天有恩,秦小妾与曲小妾立时热络的打着招呼;菱子也是重感情的人,听说这位沈姑娘是自家哥哥的救命恩人,也是兴奋的叽叽喳喳。
有人说两个女人说话相当于一千只鸭子,眼下屋里足有近五千只鸭子,吵的乐天脑子都大了。
寒暄了一番过后,一众女人皆是恢复了安静,做为主人的乐天才开口向客人问道:“诸位姑娘,不知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今日说话的语调与称呼当真是别扭的很,往日里乐天去伎家应酬,向来是调笑不拘惯了的,似今日这般,在自家两房小妾近前中规中矩的寒暄问答,自己心里越发的感觉奇怪和别扭。
一直不得说话空的兰姐儿,最先应道:“近日妾身听到有传言先生在蔡州落难,今日又听闻先生安然无恙归来,特意来探望的!”
兰姐儿在平舆青|楼女伎间的行首,其她女伎自然不能抢了风头。
“倒让几位姑娘挂念了!”乐天轻笑,又说道:“不过是场传言误会罢了!”
说话的同时,乐天用眼角的余光望了眼自家的两个小妾,只见自家两个小妾似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嘴角依旧啜着笑意,似乎与对面女伎说话的不是自家夫君一般。
顿了一顿,兰姐儿又接着说道:“来探望先生是其一,这其二是我等姐妹将先生写好的词话都背的熟了,想来可以进入到先生所说的排练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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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运动员又怎么不懂演技了,君不见黑哨假球充斥在绿茵场上,做为足球运动员便是不懂,时间久了知道了其间的黑幕,便是不懂也自学了一些。
踢假球需要团体配合,假摔等一系列动作更是考验球员的演技,再者说乐天这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灵魂,经过二十一世纪媒体铺盖的轰炸,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
见乐天口若悬河一般说起了剧情,兰姐儿一众女伎也是图个新鲜,自然欢喜雀跃,只当是乐天除了赠送诗词之外,又给了自己一次扬名的机会,甚至在日后以艺娱人时,又多了几分谋生的手段。
乐天排这幕戏剧,本想是为了抱陈知县的大腿,吹嘘一下平舆的政绩工程。突然间才意识到,相对于后世在北宋这个时代,什么文艺戏曲之类的简直就是荒漠时期,自己所谓是广阔天空大有做为。
排这个戏剧不仅可以搞政绩工程,而且还是出名的捷径,甚至不为一条生财之道,更还能用来恶心恶心政敌。
想到这些,乐天更加的卖力起来,不管是吃过的猪肉还是见过的猪跑,将前世的那些见识,统统的从肚子里掏了出来。
之前一众小娘子己经看过剧本,眼下心里甚至还打着看新鲜的心态。从乐天开始说戏起,一众女伎渐渐的开始意识到不对起来,这戏剧决不是自己想像中那般简单,乐天分虽是把生活搬入到了现实里面。
做为平舆火灾现场的亲身经历者,乐天眼下将剧本上的故事从纸面生生的般到了现实里,火灾现场每个人的神态、性格尽数刻划出来,有如当时火灾情景的再现一般。
特别是乐天有意将陈知县与严主簿二人,那一段火海救人的一幕表现出来,虽说这个情节是在某人刻意策划下完成的,但这在外人眼中,特别是在朝中官员的眼中,绝对是值的大书特书的一笔。
都说宋代奸官贪官多,这二人的本色出演,简直就是为官的表率啊!
说到认真之处,乐天竟然亲身示范起来,一人分饰两角,一边将陈知县大义救人的英雄形象展现出来,另一边又屈膝硊于地学着当日自己的模样,一举一动几乎是声泪俱下,甚为感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此之外,还有火灾后难民无家可归后的流离失所,悲欢离合,都必须栩栩如生的展现与刻画出来。
只不过此剧是样板政绩宣传剧,那些生、旦、净、末、丑这些概念与形象,暂且不要提及,最主要的宣传概念是官家英明传大、县尊恤民如子,平舆百姓自强不息。
讲到表演细节时,乐天嘴里偶尔会冒出一些相对专业后现代词汇,这些女伎身处风尘之中,对于词汇的理解能力也是相当的强大,在乐天略做解说之下,倒也听得明白。
看着乐天神采飞扬的为一众女伎解说演技,秦姨娘用手肘碰了一下身边的曲小妾,说道:“你认为夫君是什么样的人?”
盯着自家老爷,曲小妾摇了摇头:“老爷所做所为看似游戏风尘一般,但眼下这般场景,却是让人看不透了!”
秦姨娘的神色也是郑重起来:“夫君曾说过自己是一个演员,莫非这便是演员的本色!”
说的口干舌燥,乐天接过菱子递出来的茶水猛灌了几口,才算歇了口气。
一众女伎看了许久之后,神色肃然,再也不将乐天排练的戏剧当做玩耍与出名的手段,齐齐的向乐天行了一个拜师礼,一个个口称乐天为师父。
这是乐天所没意料到的,一时间乐心中颇有几分成就感。
一旁的菱子与梅红却是挑起了眉头,纷纷跑到秦姨娘与曲小妾二人身边道:“这些妖精们拜了老爷为师父,以后就有借口与老爷亲近鬼混了!”
秦姨娘与曲小妾只是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绿浓曾经成功色|诱过开元寺的住持方丈,演技与领悟力自是非常,开口问道:“乐先生,不知道那火灾现场的大火,当如何表现出来?”
乐天回道:“乐某会命人去赶做道具……”
绿浓好奇的问道:“先生口中所说的道具又是为何物?”
无奈今天从乐天嘴里吐出的后现代专业的、非专业的词汇太多,这些女伎用自己的想法来理解领会,能理解一部分,然而还有一部分根本弄不懂是什么意思。
兰姐儿身为平舆风尘业的行首,也是读过些诗词的,说道:“曾听闻惠洪《冷斋夜话石崖僧》有云:‘师寄此山如今几年矣,道具何在?伴侣为谁?’莫非这道具是指修行者的衣物器具?”
“意思大致相近!”乐天点了点头:“唐时曾有诗云:‘道具门人捧,斋粮谷鸟衔。’与兰姐儿说的就是一个意思,道具,是指演出戏剧或拍摄电影时所用的器物。”
“乐某会寻人绘出板壁,将当日平舆火灾时的情景绘画出来,至于那火焰,乐某会以整匹红绸来加以体现!”
做为帎边人,秦姨娘与曲小妾越发的看不懂自己的这位夫君,此时的乐天说话如同滔滔江水不绝,身上洋溢着一种不同于宋人的气质,便是传说中的魏晋名士风采,也感觉比起自家夫君不如。
与女伎交流时,没有名士般狂狷孤傲轻狂,神色间没有丝毫做作,眼神里蕴含的是一种无比的自信,专注的模样令人不忍去打搅,话语神态间,根本没有一丝男尊女卑的概念。
“夫君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许久之后,秦姨娘才缓缓说道。
“妹妹也觉的老爷越发的让人看不透了!”曲凌儿比秦芷要小一些,二人间倒也不认为谁进门早晚,一直以姐妹相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乐天与一众女伎说戏,梅红一张小嘴噘的老高,看了眼屋外,说道:“老爷,天色不早了!”
兰姐儿才意识到耽误到乐天休息,目光扫过同来的伎家姐妹,齐齐的向乐天纳了个万福:“妾身一时大意,耽搁了先生休息,实在是罪过!”
“无妨!”乐天说戏也说的上瘾,随即心中想起了什么,说道:“今晚你们一众姐妹……”
一众女伎自是知道乐天话音中的意思,意思今日几人未曾去迎来送往,沈蝉儿笑道:“先生无恙便好,也免的我们姐妹挂念!”
乐天点头致谢,又说道:“若几位娘子不嫌弃的话,可将乐某城外桃园里的那处宅子当做排练场地!”
送走了一众女伎,菱子回到屋里,面色不悦的说道:“老爷真是没羞没臊,邀这些妖精到自家的桃园去。”
乐天笑道:“你这丫头只知道小肚鸡肠,两个姨娘都不如你这般能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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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借鉴了,也可以说是抄袭后世城市规划的成功理论与方法,其间在细节上乐天又花费了许多心血,做出了平舆城规划重建方案。有了这份规划重建方案,在乐天的监督下,平舆城重建的进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眼下半个平舆城成了巨大的工地,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己然初现平舆新城的雏形。
距离平舆城完成重建的日子越来越近,乐天排练戏剧也到了紧要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舆城中早便有了传闻,乐押司要排练戏剧,更有不少人来向乐天打听,对此乐天只是一笑,并不透露半点风声,同时也要求兰姐儿一众人要保守秘密,不得对外透露出半个消息出来。
平舆重建花费了乐天大量的心血,这排练戏剧,乐天也是同样劳心费神,虽说一众女伎聪颖伶俐,但毕竟没有接受过戏剧这等新鲜事物,再加上此剧是由真实事情改编,其间还有许多顾忌,乐天并没有让这些女伎用戏曲唱腔的方式来将剧情表达出来,而是采用对话的方式来加以表达,若不然难免不会引来些什么麻烦。
几乎每一幕台词对话,都是乐天教导反复修改出来。这一众参演的女伎终于意识到戏剧的不同,小小的舞台上演绎着另一种人生,用乐天口中惯用的后现代词汇来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戏剧更是艺术升华的表达方式等等。
同样乐天身上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乐天知道自己只是二把刀的水平,不过这些伎家女子本就经过伎家妈妈的调|教,在乐天领进戏剧这道门后,这些女伎凭借着乐天指点,又有了许多创新与突破,那展现出的演技与后世的明星此比也不遑多让。
为了让剧情更加丰满与震撼,乐天特意寻来乐伎班子,根据自己的记忆,将后世影视剧中惯用的背景音乐演奏出来,来渲染剧情的气氛。
眼下乐天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就是导演的工作,只不过没有副导演、执行导演还有一众剧务来充当帮手,完全是靠自己一个人找起整部剧来。
渐渐的,一众女伎才发现,比起迎来送往,这种生活更是让人陶醉,甚至让人忘了自己诸多的烦恼,甚至发现只有步入到乐天这处桃花庵后,自己的人格才得到了尊重,自己也生活也才变的完美起来。
不论是城市建设还是戏剧,乐天都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平舆城由一个偌大的工地,渐渐展露成一个城市的模样。
平舆城一天一个变化,乐天可以感觉到,城中百姓看待自己的目光渐渐的变了,那一道道目光中充斥着感谢与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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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城墙,陈知县走在前面,严主簿与霍县尉还有乐天随在身后。俯视平舆,平日一向不苟言笑的陈知县此刻眼中也尽是笑意。
城内如泾渭分明一般,火灾后规划重建的城区绿水环绕、道路宽阔整洁异常,相比之下未曾受过火灾的老城,则显的萧瑟破旧了许多。
回到县衙,三大老爷齐齐坐在花厅议事,眼下平舆重建己经完成并且上报到了路府,秋忙后府路诸方上官便会来平舆巡视,准备自然要做的充足些。
宋朝一路治下相当于现在的省级划分,正因为宋代冗官冗兵,治下的州县要受路府诸多司府的掣肘,可以说一个媳妇几个婆家管。眼下平舆出了这么大的政绩工程,除了路府帅司外,宪司、转运司、仓司三大衙门的官长俱都会前来巡视。
出了花厅,乐天向严主簿不解的问道:“主簿老爷,路府巡视平舆,有帅司老大人与知州老大人便可以了,为何漕司、宪司与仓司均会派员前来?”
“朝廷下令赈济,自然要从路府仓司调取粮钱,经漕司转运到平舆,除了宪司外,俱是管的到灾区的,何况宪司与仓司俱有监察路下治所的责任,同来也便不奇怪了!”严主簿说道,顿了顿又嘱咐乐天道:“招待几位老大人可要做的仔细了!”
应了声是,乐天没想到大宋官制会相互掣肘到这般复杂地步。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下旬,这日中午天气尚有几分炎热,然而乐天不得不一大早出城址里,立在清河岸边发呆。
农忙季节刚近完成尾声,路府的一众大员们便来平舆巡视了,说起来这京西北路帅府安抚吏,兼颍州知府龙图阁学士陆偕陆大人还曾任过蔡州知州,自然来过平舆的,一路统帅三品大员,虽说不上是位极人臣,在朝中却也是有几分份量的。
平舆县河城西十里的渡口岸边,全县有品级的官员都来迎接了,另外还有县学学长、教谕与巡检等杂职武官,县衙六房押司与差伇都头,几乎整个平舆的官吏都是倾巢而出,还有县学生员与父老你还表,加在一起足有四、五十人多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据驿馆传来的消息,前日陆安抚司来到蔡州,昨日在蔡州巡视,今早出了蔡州,船队正向平舆驶来。
等待的众人正在闲聊等候,忽闻那负责观望的差伇突然叫了一声:“船队来了!”
众人立时停了攀谈,目光向远处望去,只见在清河河面远处,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几般大船,待那大船近了些,可以清楚的看到船上打出的帅旗与牌号。
未过多久,官般停于岸边,岸上一众官吏乡绅齐齐长揖施礼。
只见几位身着紫、绯、绿各色官袍的官员,依照品阶依次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特别是立在前面那一位紫色官袍的中年人更是醒目非常,在甲板上遥遥虚扶众人道:“诸位莫要多礼,重建平舆诸位也是劳神费心了!”
乐天偷瞧了此人一眼,心道想来这位就是颍昌帅府的陆偕无疑了,旁边绯袍的正是见过两次的蔡州知州叶梦得,至于另外几位想来就是路府诸司的几位官漕。
立在一众人最前面的陈知县答道:“诸位老大人前来平舆巡视,本县官民无不翘首以盼,下官敢请老大人至县城公馆稍做休憩,略备薄酒以解诸位老大人舟车劳顿的风尘之苦!”
三言两语几句,上下官员间便是完成了对答,陆安抚使与一众路府四司官员回到船舱,官船继续向平舆方向驶去,于城南清河码头下船乘轿。
岸上平舆一众官吏乡绅士子又原路返回,无人敢有半点怨言。
望着那向平舆驶去的官船,乐天心中暗道,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莫说是陈知县,便是那身为四品大员的叶梦得,此刻也是低头顺目,完全不见了往日的官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路上的诸多官吏也是加快了脚程,在城南清河边还要迎接这几位大人,毕竟进了平舆就能见到平舆新貌,陈知县等人又岂不想在一众上官老爷面前露露脸。
匆忙赶到城南清河岸边,来不及歇上一歇,平舆的一众官吏又将陆安抚使等人迎下官船。
与一众上官见过礼后,陈知县恭谨的说道:“请老大人上轿,先去县公馆休息!”
陆安抚使轻笑道:“上轿就不必了,本官安步当车,进了平舆县城正好可以看看,平舆重建后的模样!”
陈知县等人自是不敢阻拦,躬身随在陆安抚吏等一众官员身后,向平舆城走去。
乐天身为县衙小吏,自然是行在队伍最后边,正在行走间却看到一众路府上官老爷中,队尾中有一位自己相识的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因为一柄牙刷,曾将乐天拿下州衙大牢的田威。
“田将军怎也到了平舆?”乐天快走两步,上前作礼问道。
“是乐先生!”田威放慢脚步,与乐天并肩而行:“本官现下在颍州帅府任职,此行是为护卫宣抚使老大人而来!”说到这里时,田威压低了声音道:“先生莫要与人声张!”
嘴头上没说,乐天心里明白过来,田威明是淮康军的将军,暗地里还是皇城司的密探,说的再是白一点,是专为监视帅府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寒暄间,乐天又打量了一下田威的官服,显然田威并没有因为错捉自己而降职,看来这位老兄生活过的越来越有滋味了。
平舆一众杂官吏员见乐天与田威攀谈,二人间态度甚为亲近,具是心惊不己,暗道乐天交游广阔,竟然连帅府中都有相熟之人。
进了平舆县城,重建后平舆令陆安抚吏眼前一亮,与未曾重建的地方成为鲜明的对比,停下脚步手抚胡须不禁点头:“平舆重建果然是一番新气象,这般整洁错落有致,便是京师汴梁城也是比之不如!”
随即陆安抚吏脸庞上又露出几分不解的神色,向身边的陈知县问道:“为何在城南入口处会留下这般大的一片空地?”
陈知县按着乐天之前所述,回道:“回经略老大人的话,此处为平舆广场,以供百姓休闲之用!”说话间,乐天指着广场上的一块巨大的石碑说道:“遭受火灾,为表达当今官家体恤我平舆百姓的敬意,特立石碑以彰显君恩及警醒百姓!”
陆安抚吏轻轻点头,领着一众官员走到那石碑近前,细细的观看起来。
陈知县在一旁为陆安抚吏解说道:“我平舆逢此大灾,除朝廷赈恤外,本县乡绅各捐银捐物以资重建,便是所需建材石料,也是诸多商户不取利益以本钱供应,为感官家恩德与百姓义举,特在石碑铭文以彰显德行!”
一边听陈知县解说,陆安抚吏捋须微微点头:“陈知县治下平舆果然是官贤民善,本官当奏表朝廷,为汝等请功!”
宋时何曾有过城市规划这个理念,眼见平舆城内小桥流水,住宅区与商业区泾渭分明,便是见过诸多世面的陆安抚使等人也是惊诧不己。
依旧是县公馆,陈知县将进城的一众路府诸司大人安顿其内,略做休息后,便被引入到公馆正厅,设官宴接风洗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未时刚过,筵席开始,陈知县命人端上酒菜。简单的说过几句开场致词,筵席正式进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又是敬陪末席,一身士子装扮的乐天起身,向着在座的一众路府诸司老爷作揖道:“诸位老大人巡视我平舆,只因火患刚去未久,我县实有怠慢,还望诸位老大人恕罪!”
顿了顿,乐天接着说道:“小底曾亲历平舆火灾,更曾亲眼目睹火灾发生时的诸多感人之事,琢磨良久动笔写了幕词话,央伎家排演出来,请诸位老大人观看!”
路府的一众官佐心中明白,巡视平舆本是视查灾区,若是酒宴之上有女伎侍酒,传到风宪官的耳中,那些闲着没事正想挑刺的御使言官们,免不了抢着向官家参上自己这些人一本,人人可谓心底有数。
眼下听乐天这般说话,一众路府的官老爷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都落在了陆安抚使的身上。
安抚使陆偕轻挑眉头:“你这小子满口胡言,我路府一众官佐巡视灾区,岂能有允女伎侍酒?”
乐天忙道:“经略老大人误会了,此为戏剧不同于女伎侍酒!”
坐于陆安抚使下首的叶梦得,知道陈知县等人绝不会连官场这些惯便都不清楚,能这般说话绝非无的放矢,拱手对陆偕说道:“经略大人不妨先且看看,若不合时宜斥退便是!”
陆偕心中依旧有些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梦得又指着乐天,与陆安抚使说道:“这位小友的名子,想来老大人也是曾听说过的,那个写过临江仙与言怀的县衙小吏便是!”
“喁!”听叶梦得话音,陆安抚使眼中现出一抹惊色,向乐天问道:“你便是作出那个滚滚长江东逝水与莫损心头一寸天的县衙小吏?”
乐天忙施礼回道:“回经略老大人的话,小底作的那粗卑之作,实在入不了老大人的耳目!”
京西北路的一众官佐自是也听说过乐天作抄得这几首诗词的,一时间几位大人眼中也是露出几分好奇之色。
“也罢!”陆偕将手一挥:“本官怜你才名,且看看你写出这词话如何,若是不好,便休怪本官斥退!”
“多谢经略老大人!”乐天忙道。
说话间,乐天道了一声开幕,便坐了下来。
在一众官佐惊异的目光中,只见一张大幕被拉了起来,十数息后,只听到幕后有人叫道:“走水了!”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那道大幕再次被拉了开来,只见一张绘着火场情景的背景幕布出现在一众官员的面前,紧接着在奔走呼叫声中,一众人扮做百姓与差伇,在火场中奔波忙碌着做救人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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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八大家有六位出在北宋,足可见北宋文风之盛。活字印刷术的发明,更是让宋代文化发展到历史上新的一个高峰。虽说宋人的娱乐生活还算不错,寻常百姓有关扑、杂戏可看,文人则有诗词吟唱酬谢,但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戏曲剧目的概念。
对于曲艺戏剧,乐天只是个二把刀。这幕词话,乐天根据回忆掺揉了话剧、戏剧诸多元素,依后世的眼光来看,给人几分不伦不类的感觉。
乐天排导经验的不足,但不破坏故事的完整与生动性,一众女伎凭借着演艺天分将其中的不足遮掩下来,特别是有了道具服饰的装扮,更是将不少缺陷摭挡了下来。
随后幕后背影的转换,一幕幕剧情在一众路府官佐面前展现出来。
类似这种宣传政绩工程的戏剧影视,在千年之后的时代里,让人看了都会感到恶俗。然而在曲艺戏剧荒漠时代的北宋时期,在这些官佐的眼中,将词话用一种新颖的方式表达出来,是一种令人感到何等惊艳的场面。
乐天排练的这幕戏剧剧情很简单,平舆发生火灾,遍地哀鸿,百姓流离失所,陈知县火场救人,朝廷发放赈济,平舆重建后灾民喜迁新居,百姓称赞当今天子仁慈圣明。
在后世人眼中看来,这不过是一部再典型不过的政绩宣传片,但落在京西北路一众官佐眼里,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虽说剧中有刻意美化以陈知县为首的平舆县衙一众官吏的形像,但中心思想却是紧紧抓住官家英明、朝廷伟大,谁又敢说出半个不字。
一众女伎走上前台齐齐敛身道福,大幕缓缓的落了下来,预示着本场演出也是大宋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戏剧落幕。
“善!”
坐在主位上的陆安抚使捋须点头,口中称善不止是喝彩更是有称赞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余官佐听主官夸赞之后,也是齐齐的交口称赞。
陆安抚使又点头道:“此剧不仅可供我等欣赏,更可让黎民百姓观看,以显然当今官家之仁德!”说话间,又将目光投向陈知县,说道:“平舆能有此变,做为一县父母陈知县功不可没,本官定奏报天听,为陈知县请求嘉奖!”
巡视团在平舆巡视了一日便归去,乐天开始催促陈知县修补堤修桥,陆安抚使奏报朝廷以后,陈知县十有八、九会有升迁,此时若不动手修建些工程,恐怕囊中羞涩的一幕,迟早还会再次出现。
表面上是催促陈知县,实际上是乐天有些撑不住了,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离开平舆赴蔡州当差,眼下自己若不捞些油水,恐怕以后就人走茶凉了。
就在乐天想法办捞取油水之际,在四百里外,自己的人生轨迹正在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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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汴梁,延福宫。
延福宫是相对独|立的一处宫区,在宫城之外。延福宫是帝、后游乐之所,最初规模并不大。宋徽宗即位后不满于宫苑的狭小,遂大肆扩建、营造。延福宫扩建以后,幽雅舒适,宋徽宗大部分时间是在这座宫苑中度过的。
宋徽宗耽于享受,下了朝便来到延福宫,批看奏本也选在这里。在宋徽宗的身边,嘉王赵楷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陪侍。
嘉王赵楷被宋徽宗点为提举皇城司,以至于颇得圣眷的谭稹看起来也有些失势,但却可以看为徽宗皇帝加强集权的一种表现方式。
京师内有任何风吹草动、什么流言斐语,还有官员间的一些事情,皇城司派出去的察子侦探收集到消息禀与赵楷,赵楷都会在第一时间内来与父亲徽宗报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城司不仅仅负责向皇帝报告京师内发生的诸多事情,还负责掌管宫卫仪,这么一个重要职位委于赵楷,可见宋徽宗赵佶对三子嘉王赵楷的信任与宠爱。
赵楷聪明伶俐好学善工笔,但在赵楷却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头上,那便是自己的大哥赵桓,越得父亲宠信,赵楷越对那个位置的欲|望越发的强烈。
所以赵楷极有眼色,借着每次来延福宫父亲徽宗这里奏事之机,一定要多多的停留些时间,父亲书画俱佳,自己也是喜好书画,故而父子二人也颇谈的拢。同时赵楷也知道,只要在父亲身边呆的时间,自己的宠信就与日俱加,说不定日后真的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
但赵楷知道,自己工笔书画无一不精,但自己始终落在下风,只因为坐在太子位置上的那个人比自己大了一岁,抢到先机,牢牢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眼下自己能做什么,做的是要争圣宠,只有让父亲完全的偏向宠信自己,日后自己才有可能默许自己完成夺嫡大业。
“这个平舆知县年纪轻轻便为一方父母,办事倒也算利落,手下办事的小吏也有几分才干!”正在翻看奏折的宋徽宗轻轻点头,眼中泛许的目光,笑道:“若天下间的城市都按种模式来建,走水的风险便能够降到最低了!”
赵楷身为亲王更是提举皇城司,但心中却清楚,干涉朝政是皇家大忌,便是父子关系亲切也不敢有所僭越,这也是赵楷能承徽宗宠信的原因,远远的在一旁说道:“父亲施行三舍制抡才,故朝中青年才俊渐多,一改朝堂暮朽之气!”
听了儿子这般奉承自己,徽宗皇帝点了点头,说道:“这平舆知县年纪轻轻便官居八品,若再提升难免坏了他的性子,不如让他在任上多历练几年,待将来老成一些后再调进京中做官!”
说到这里,徽宗皇帝将目乐落在奏折中一个陌生的名字上,眼中尽是赞许的目光:“这个唤做乐天的县衙小吏倒是有些意思,虽说不过是个县学生员,但这城市规划做的不错,着实有几分偏才!”
原来徽宗正在审阅的奏折,是京西北路安抚使陆偕送上来为陈知县请功的奏折,出于对乐天诗词的喜爱,加上巡视平舆时对乐天印象不错,顺带着连乐天也写了进去。
乐天?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赵楷在心中惴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楷心中正在惴测间,只听得父亲说道:“三哥儿,这世上有些人虽然读书不好,却有满腥的治世之策,似这样的人又无法通过科举纳于朕的手中任用……”
听到自家父亲这般说话,赵楷下意思的将目乐向徽宗面前的奏折上瞄了两眼,平舆县衙押司乐天几字进入到截止楷的眼中。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史勾当官去蔡州白走了一趟,就是因为一个唤乐天的平舆县衙小吏,史勾当官回来时向那唤做乐天的县衙小吏,讨要一首气势恢弘的临江仙送与自己,正是因为这首临江仙,自己才没处置石勾当与那唤做田威的查子。
不止是临江仙,那言怀还有一众吟弄风月的词俱是风雅的很,便是自己自诩书画工笔俱佳,也写不出这般时而委宛细腻时面波澜壮阔的诗句。
想到这里,又联想到父亲父亲方才的轻叹,赵楷眼中闪出几分光芒,躬身禀道:“父亲,恕儿臣鲁莽,儿臣有件事必须禀报与父亲!”
“三哥,何事?”徽宗皇帝不解。
赵楷回道:“父亲方才提及的那个平舆县名为乐天的小吏,是皇城司麾下的探查,官居正九品仕勇校尉。”
宋朝对内对方情报工作,分别由兵部职方司与枢密院职方馆掌管内外,宋徽宗令赵楷提举皇城司,本身就有加强集权的意愿,皇城司向各地驻军中派遣探查,也在情理之中。
听了赵楷的话,徽宗皇帝微笑间轻轻点头:“三哥果然不负为父期望,为我大宋收拢人才为国纳士,做的好,做的好!”
父亲一句做的好,说的赵楷身子都轻了几分,忙说道:“父亲谬赞了,天下是我赵家的天下,儿子为家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徽宗皇帝颔首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出了延福宫,赵楷加快了脚步来到左承天门内北廊。
左承天门内北廊,大名鼎鼎的皇城司就座落在这里,进了廨所,赵楷命人唤来吏勾当官。
史勾当官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来到廨所,施礼道:“王爷唤属下何事?”
“你派人去平舆走上一趟!”赵楷吩咐道:“还记得上次你在蔡州向人要了首词赠与本王么?”
石勾当官回道:小底记得,此人唤做乐天!“
”正是此人!“赵楷点头,命道:“你着人去寻此人,授此人正九品仕勇校尉,授予此人牙牌、官衣一应官凭告身,并在皇城司造案在册,令此人不要与任何人声张,且在平舆待命而动。”
史勾当官在皇宫中当了几十的差,自然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忙领了命令出去办事。
在史勾当官将离开之际,赵楷叮嘱道:“记住了,这名唤乐天之人是我本司按排在蔡州地界的潜伏人员,一直都是!”
有太子在前,赵楷知道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很难落到自己手里,所以赵楷心中打定了主意,任何得到父亲夸奖称赞之人,自己都要留心,能加以拉拢的一定拉拢,能收入到麾下的一定要收到手里。
废长立幼,历朝历代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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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搞工程可以赚大钱,一个水利工程下来,哪个商人不赚的盆满钵满,又有哪个官吏不赚的脑满肠肥。
平舆火灾,朝廷除了免去今年的税赋,还调拨了赈济,加上之前乐天三番两次巧立各种名目,更是慕集不少银钱。虽说平舆灾后重建花费不少,但乐天通过出售建好的房产,使相当一部分的银钱回流到衙门里。
建桥修堤铺路俱都是政绩工程,更是利国利民与百姓交口称赞的好事,现下时值秋日枯水季节,平舆县衙更是银钱富足,正是开工的好时候。
蔡州那边的调令己经下发到乐天的手里,乐天寻了数个理由迟迟没有动身,厚着脸皮留在平舆赖在工房押司的职位上,游|走在商人与县衙三大老爷中间,充当牵线搭桥的角色。
不过乐天寻的理由也是相当的充分,自家的两个小妾都怀孕了。
州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的,绝对有个清水的苦差事在等着自己,守着那每月三四贯钱差事,哪有眼下从商人那里抽些分成酬劳来的实惠。
乐天得了知州老大人的青眼,要去州衙当差的消息传了出来,各路人马纷纷来向乐天祝贺兼以示好。在所有人看来,乐天从县衙调入到州衙,显然是高升了。但也有人认为,乐天不如呆到平舆,乐天是本地人而且善于出谋划策,将便是陈知县调走了,新来的大老爷也会对乐天青眼有加的。
反倒是州衙里各级上司那么多,蔡州又遍地都是些达官贵人,乐天就是得了知州老大人的青眼,行起事来依旧要处处受人掣肘,免不了看这些人的眼色。
对于这两种看见,乐天也是深以为然,眼下将要时值乱世,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多赚点银钱,带着家中两房小妾日后避的远远的,远离这将要来临的兵荒马乱时代,但上司的差遣自己能够拒绝么。
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的眼里,乐天是上升了。
这不,县衙前任工房老吕押司下了帖子,将曲凌儿认为义女,而且杂七杂八的送了些嫁妆,吹吹打打的送到乐天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岳父秦老万听闻吕家收了曲小妾为义女,为了怕自家女儿在乐天那里受罪,砸了棺材品为自家女儿备下了一份丰厚的嫁妆,更是大操大办了一番。
对此乐天也是无语了,估计自己这位岳父是被吓的老实了。
这日有本县商人想在工程中找口饭吃,寻到乐天在中间牵桥搭线,乐天也愿是助其成事。通常计议这些事时,陈知县并不出面,而是由严主簿代为应酬,乐天在计议过后重到确切的答复后,闲来无事又与严主簿攀谈了起来。
闲谈间,严主簿问到了乐天何是去州府当差的事情。
乐天唉声叹气:“州衙里上官老爷众多,还有个大对头黄通判,小人的日子又怎能好过?”
“你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严主簿的神情有些不屑,说道:“你的眼光只放在这小小的平舆,未曾真正的放开过,那黄通判能在蔡州再任上几年,何况你还有叶老大人撑腰……”
对于严主簿的话,乐天也是有些不屑,说道:“叶老大人三年任期己经过了两年,待叶老大人右迁某处,小人还不是无根的浮萍!”
“在平舆为吏终是上不了台面的,便是熬到你上了年纪须发皆白,怕是连个末入流的小官也熬不上!”对于乐天的见识,严主簿再次表现出不屑来,接着说道:“当初县尊有意将你荐入县学,便是让你多些资历,县尊本想日后迁往他处为官时带上你,日好也为你觅个前程,只是没想到你得了叶老大人的青眼,只要日后你肯尽心为叶老大人出力,莫说是那些不入流的杂官,将来本官这身官袍,你也能穿得!”
乐天面现疑惑:“叶老大人有恁大的本事?”
严主簿压低声音:“听说叶老大人当初在京为官时,便与蔡京多有来往!”
这条大腿果然比陈知县粗多了,只是又和奸臣搭了边。
严主簿又安慰道:“到了蔡州,以你的才华更是大有可为,又何必恋乡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下修堤铺路等诸项生意都定了下来,今日乐天是最后一次充当牵线搭桥的说客,州衙那边又催乐天前去上差,眼下好处到了手,乐天离开严主簿廨所,去工房与新任押司交接了一番卸任。
乐天一直恋栈不去,那准备接任工房押司的吏员也是一脸的郁闷,自己这个预备押司足足候补了一个月,眼睁睁的看着工程中的好处都乐天捞了去,却又不敢有半句言语。
笑话,这新押司敢么,只要他言语中有半点不满,乐天保准去陈知县那里说说,就地让此人滚蛋,县衙里盯着这个肥缺的可是大有人在。
出了县衙,乐天回家将两房小妾婢女俱都召到正屋,宣布几日后自己将要去蔡州当差。
秦小妾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腹部,说道:“妾身姐妹二人都有孕在身,无法侍俸在夫君身边了!”
曲小妾也是点了点头,腆着比秦小妾还要大一圈的肚子,一脸的幸福相。
这时梅红开口问道:“老爷去蔡州当差,这家中应由谁来主事?”梅红这般问也是有想法的,毕竟秦姨娘之前与乐天是有过婚约的,若乐天以后不纳妾,这正妻的位置还是秦小妾的。
乐天说道:“老爷我不在家,遇事秦姨娘与曲姨娘商量着来,况且姑奶奶住的不远,实在拿不定主意,请教姑奶奶便是!”
“老爷,奴家还没去过州城!”菱子开口道:“老爷一人前去州衙,身边没有人服侍总是不成的,奴婢想去服侍老爷!”
“不必了,家里两位姨娘都有孕在身,俱需要人照顾,只留梅红一人在家,岂能忙的过来!”乐天摆手道,又说:“蔡州离家前后不过一个半时辰的路程,若是日后买个代脚的活物,怕是还要快上许多。”
听老爷一口回绝,菱子眼中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梅红又不识时务的说道:“奴婢认为菱子应当去伺候老爷!”
“为何?”乐天不解。
“有菱子在身边,老爷想要和那些女妖精勾搭多少也要顾忌一些!”梅红回道。
闻言,乐天挑眉:“说甚混账话,老爷是在你眼中就那般不堪?”
话音落下时,只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
菱子急忙前去开门,片刻后菱子进生屋来,说是姑奶奶着尺七来传话,让乐天去姐丈家走上一趟。
去了阿姊家,正遇姐丈李都头出门,向自己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李都头便说有事公干便离开了。
看到乐天到来,乐氏问道:“听说早便要调你去州衙当差了,你为何一直推诿不去?”
“家里的事情还没安排妥当,所以才耽误了几日!”乐天回道,能和阿姊说是为银钱好处,自己才故意拖沓的么。
乐氏清了下嗓子,说教道:“想来你的眼光只能看得到平舆,看不到外面世界的广阔了罢?”
不对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阿姊这样说,乐天心中有些愕然,记得自家阿姊对自己与姐丈二人在县衙当差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怎么今日突然转了向。
“不说话了?”乐氏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教训乐天,道:“我乐家定居平舆不过六世,直到父亲去世,咱家历代先祖都是老实本分的小生意人,你为家中独子自幼受家里宠溺,素来顽劣,阿姐本以为你这一辈子也就是混吃混喝的消磨掉了。”
没想到自家姐姐是这般看待自己的,乐天表示无语。
乐氏接着絮絮叨叨的说道:“令阿姊不明白的是,自从今春你蹴鞠险些丢了性命后,你便突然变的开窍起来,说来你做了县衙押司,阿姊也是满意非常的,谁知州衙调你前去听用,你却推三阻四的拖延,陷入在家中的温柔乡里!”
原来阿姊以为自己不去州衙当差是这个原因。
“眼下你家中两房小妾都有身孕在身,不方便随你前进蔡州,况且蔡州距离平舆不过一个半时辰的路程,阿姊会替你照看,你且安生的去罢!”乐氏说道,又语重心长道:“二郎要懂的珍惜,得了那知州大老爷的青眼实为不易,阿姊还指望你获得功名来为我乐家光宗耀祖。”
轻咳了两声,乐氏面容一正,望着乐天的眼神瞬间严厉起来:“阿姊知道你年少风流,生的一副好皮囊又能作的一手好诗词,此去蔡州定要洁身自好,切不可再流连风月浮浪不羁!”
阿姊寻自己,恐怕这才是真正的话题罢,乐天心中揣测道。
好不容易捱到阿姐数落完自己。
出了阿姊家大门,巷子里乐天正在低头行走,只见有两个人突然挡住自己的去路。
就在乐天正欲躲开之际,只见其中一人拱手道:“请问阁下可是乐押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是……”乐天见二人容貌甚为陌生,说话的口音更不是平舆本地人,立时迟疑起来。
见乐天没有否认,那人又开口道:“有人想见先生,请乐先生随我们走一趟罢!”
乐天挑眉道:“乐某与阁下素不相识……”
“请罢……”这二人不容乐天分说,一左一右将乐天夹在中间。
被二人夹在中间,乐天暗叫不好,随即心中又是一阵冷笑,在平舆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想用强?
前世身为足球运动员,乐天也是练过些把式的,就在这二人将乐天夹在中间之际时,乐天两只手肘同发力,硬生生的顶在这二人的小腹上。
出手相当突然,二人猝不及防口中各自哎呦一声,手捂小腹蹲了下来。
就在乐天想上去补上几脚之际,却见又有一人走了过来:“原以为先生只是一介书生,没想到先生还会些拳脚!”
说话间,那手捂小腹的二人也是站起身来,三人以包围之势将乐天夹在了中间。
三比一,劣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武力值上自己处于劣势,形势不妙到了极点,乐天脸上变的苍白起来。
那人想来是为首之人,却没有下一步举动:“乐先生,还是随我们走上一趟罢!”
越街过巷,三个大汉尽捡人迹稀少的道路行走,押着乐天向城东走去,最后从一间侧门进入到一座小院内。
进入到这间院子,乐天心道这不是丽人院么,这些人带自己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在平舆土生圭长,眼下大半个平舆城又都是乐天规划建造出来的,乐天又岂不清楚平舆各处街巷的布局坐标,未待乐天来得及仔细观望,便被三人带到了一间屋子里。
待乐天进了屋未过多久,只见一个汉子拿个包裹走了过来,缓缓的在自己面前解开。
牙牌、武官袍服,官员告身凭证……一众武官凭证事物摆在乐天面前。
“这……这是……”望着眼前一堆代表官员身份的东西,乐天看的眼花缭乱,神间又有诸多不解。
“恭喜乐先生升任皇城司仁勇校尉!”那最后将乐天拦下之前一脸的笑意:“这些都是乐先生的,由皇城司所发,请乐先生好生保管,若有丢失还是很麻烦的,而且上头还会追究先生的责任!”
“等等……等等……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乐天摆了摆手,一脸诧异的问道:“乐某与皇城司有关系么?”
“没有搞错!”为首那人摇了摇头,伸的从怀中拿出一张公文展开,说道:“这个任命乐先生的官告文书,又怎么有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话间,那人将手中的官告文书简递到了乐天手里:“乐先生自己看看罢!”
目光扫过,乐天将那官告文书看了一遍,果然是任命自己为皇城司仁勇校尉的官告文书,乐天特意将目光落在结尾的落款上,上面的签名是提点皇城司谭稹,还有那大红色的皇城司官印,显的异常分明抢眼。
在公门中当差,乐天自然辨的出公文的真伪,眼前这些东西显然都假不得,只要有人敢伪造这些东西,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自己没有参军更没立过任何的功劳,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个官位,乐天越想越是不明白,从嘴里冒出一句前世的话:“你确定不是在忽悠我的罢?”
“乐先生此言是为何意?”显然这几人都听不懂乐天嘴里说出的忽悠二字是什么意思,不过为首那汉子面色开始不好看起来。
十年后便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做了武官就要上战场。想到这里,乐天脸上堆笑道:“在下能不能拒绝?”
“不能!”那人斩钉截铁,嘴里噙着一抹冷笑:“自太宗皇帝将名字由武德司改成皇城司起,就没人敢拒绝皇城司的招募,我劝乐先生还是不要忤逆上头意思的为好!”
见乐天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方才挨了乐天一手肘的汉子,面色中犹带着愤意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城司清理门户的手段,可比国法要严的多了!”
“犯了国法,死的倒也痛快些,可犯了家法,便是有心求死也不会痛快的!”另一个挨了乐天一手肘的汉子,也是跟着说道。
靠,乐天险些爆了粗口,这皇城司与后世的锦衣卫果然没有什么两样。
乐天那原本阴云密布的面孔在听了二人的话后,立时变的无比明媚灿烂起来:“既然提点大官人抬爱,小人就却之不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为首之人说道:“乐先生果然是识时务为俊杰!”
乐天强迫自己脸上保持着笑容,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好说!”那汉子抱拳笑道:“吾乃皇城司史勾当官麾下亲事官,许松涛,奉史勾当官之命,特来向平舆向乐校尉送官凭官服!”
史勾当官自己是识的得,听许松涛这般说话,显然更不会有假,但自己无缘无故被授了个九品武官,到现在自己心里还不能接受。
宋时有句话叫做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因为除了朝廷招募的流民为兵外,大多犯了案子的犯人被充了军,为了防止犯人与士卒逃走,还在每人的脸上、身上刺字,这些被发配的人往往为人所瞧不起,骂做贼配军。
想到士卒的遭遇,乐天还礼的同时口中惊道:“莫非要我送入军中?”
“这倒不用!”许松涛回道:“蔡州上任指挥调离,这个缺正好乐先生补这个缺,也免的使先生有官无禄!”
乐天明白过来,想来是那田威被调离蔡州后,皇城司驻蔡州的空缺一直没有填补,将自己补了上。说的再明白点,眼下自己虽然是个官,却是个见不得光的官,至少在皇城司没有命令自己亮出身份之前,自己是属于战斗在在隐蔽战线上的那批人。
宋时冗官,一任官员想要上任,选官时要在吏部等上三年,选上之后补缺还需要等待三年,最后上任三年,实际上这九年中只有三年是拿俸禄的,当然那些寄禄官除外。
乐天粗略的估计一下,九品官一个月怎么也能拿个十五到二十贯的俸禄,另外还有些禄米与绸布之类的实物。
自己去蔡州当差听用,瞬间没了灰色收入,眼下又了这个实授的肥缺,乐天心情立时大好起来,对眼前三人说道:“三位乍到平舆,可还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许松涛回道。
乐天说道:“三位远道而来,今晚乐某做东,为诸位接风洗尘!”
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了皇城司,先且抛在一边,待日后慢慢询问。
乐天依稀记得前世有人总结过人生有九铁:一铁是同床,二铁是同窗,三铁是同乡,四铁一起扛过枪,五铁一起下过乡,六铁一起逃过荒,七铁一起遭过殃,八铁一起分过脏,九铁一起僄过倡……
有人的地方就有小圈子,一头栽这个圈子里自然要搞好关系才能混的开。三个人眼下连扛过枪都不算,连相熟的地步都没到,那九铁中的八铁一时半会实现不了,只有这一起僄过倡才最容易实现,乐天心中琢磨道。
说做就做!
在青|楼楚馆中,乐天的声气可谓如日中天,伎家妈妈与一众伎家小姐见乐天带了三个客人来了,立时如众生捧月一般将四人簇拥在中间。
许松涛与手下二人虽说也是僄过粉头的,何时见过这般场面,一时脸上只是傻笑,被迷个头晕目眩。
要了桌席面,乐天寻了四个姿色过人的粉头在身边伺候着,与许松涛攀谈间才知道那两个挨过自己一肘的,分别唤作张七、魁五都是皇城司底层的探卒,与乐天说说笑笑一场酒喝的好不痛快。
待酒足饭饱,许松涛与张七、魁五三人各拥粉头,各回各屋去做那勾当。
与武人打交道比与文人官员打交道要容易的多,有酒喝、有肉吃再有妞泡,一切万事大急,不像文人有那么多的弯弯道,很快四人就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风月场中,乐天何时花过银钱,一向蹭吃蹭僄,当然伎家更是扫榻相迎,甘心情愿巴不得的请乐天来僄。
换做三月前,乐天还真请不起人来这种地方,只不过这两个月为商家牵桥搭线,赚取了不少的好处,口袋饱满了起来。
那侍俸在乐天身边陪酒的美貌小女伎,一脸期期艾艾的望着乐天,眼巴巴的等待乐天临幸。
自打家中两个小妾相继怀孕,乐天己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弄那床榻之事,望着这小女伎乐天也是动了念头,心中又一想过几日自己要去蔡州当官,还是多留些时间来陪陪家中小妾,便要起身离去。
见乐天要走,那侍酒的小女伎眼中尽是幽怨:“先生不打算在奴家这里多停留些时候?”
“还有些公事在身,便不多做停留了!”乐天寻找借口。
其实眼下天色己经黑了,哪来的甚么公事。
“乐先生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听乐天要走,那伎家婆子走了过来,抬眼对自家姑娘斥道:“是不是你这妮子向先生使了小性,惹的先生不快了?”
“李妈妈莫要责怪这位姐姐,这位姐姐服侍的很好,只是乐某身上确实有事,不能在此耽搁了!”乐天忙说道,说话间将腰间慎袋拿了出来,叮嘱道:“今天乐某请的客人都是贵客,李妈妈可要让姑娘们伺候好了!”
看着乐天拿出慎袋准备付账,李老|鸨忙摆手道:“婆子我怎能收先生的钱!”
乐天只当李老|鸨是虚情假意:“妈妈开门做的是生意,又怎能不收银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老|鸨将刚才陪侍乐天的那个小女伎唤到近前,小心翼翼的说道:“迎姐儿是婆子我悉心调|教出来的姑娘,婆子我想求先生为迎姐儿写首诗,扬扬名气!”
那唤做迎姐儿的小女伎脸上泛起几分羞涩,眼中又泛起几分期待之色的望着乐天。
这小女伎脸上还有几分青涩,不过确是生的颇有姿色,能前乐天并未曾见过,想来是刚刚加入这行营生的。乐天对这小女伎乐天还是很钟意的,内心其实很想留下来,但又放不下家里的。
又一想自己带着三个人来这里又吃又僄,花费最少也得十几贯,抄了首诗又不费脑子,还能省下一大笔银钱,便点了点头:“也罢!”
那小女伎一听,险些欢呼雀跃起来。
乐天又吩咐道:“拿纸笔来,我念你写!”
有丫头送来纸笔,那唤做迎姐儿的小女伎不解道:“先生何不留下墨宝?”
“我念你写,传出去岂不是一段佳话!”乐天说道,心中却知道自己虽写得几笔字,但只能算做中规中矩,实登不了大雅之堂,况且北宋这个年代书法家辈出,自己练的那两笔字还真拿不出手。
迎姐儿点头,铺纸笔尖蘸墨,等待乐天开口。
“秋夜遇迎姑娘,心中有感!”乐天说道,随后才吟道:“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落笔将乐天吟念的诗句写了下来,等了半响,迎姐儿却不见乐天开度开口吟念下去,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怎作了半厥诗,便不再开口?”
“这首诗的诗名便是唤做半厥诗!”乐天随口敷衍:“一半在口一半在心,便是世上最好的表白了!”
嗯,这首诗是做给自己的么?
迎姐儿一脸的娇羞之色低下了头,又抬眼看身前的这个人儿,相貌英俊,身材挺拨,一时间,这小女伎被乐天忽悠的五迷三道的。
笑话,这首后世诗人郁达夫的《钓台题壁》,在这个时代,乐天又怎么敢抄的全。后面那‘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这四句若是念了出来,什么妖言惑、众什么蛊惑人心的罪名会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脖子上的这颗脑袋是否安好,都会是个问题。
古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文字狱之下。
莫要说宋代有什么言|论自|由,若是有言|论自|由的话,苏子瞻也不会因为乌台诗案,险些掉了脑袋。
更不要忘了眼下还有三个皇城司中人物,正在屋子里与小女伎们在床榻上欢好,待行过了事,听到这首词还不转眼将自己拿了去。这些人更是说过,皇城司惩罚起自己人来也是毫不手软,乐天可不想触个这个楣头。
值了!半首诗抵了十多贯的花酒钱,也省了笔开消。
离了伎家,乐天带着几分酒意向家中赶去。敲开门,乐天见开门的是梅红。
乐天一边向屋中走去,一边吩咐道:“梅红,给我泡些茶水解渴!”
望着乐天,梅红一脸嫌弃的模样,关上门也没答话,跟在乐天的身后进了正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了正屋,乐天见梅红没听自己的吩咐依旧跟在身后,望着自己竟然还是一脸嫌弃的模样,不禁挑了挑眉头,怒道:“你这懒婢,不去烧水却跟着老爷身后做甚?”
“菱子己经烧了!”梅红回道,看了两眼乐天身上的衣服,走近身边后又在乐天的身上嗅了嗅,脸上立时泛起几分怒意:“姑爷真是没脸没皮,又去伎家厮混了,身上现在还留着那些女妖精身上的脂粉气味!”
花酒是吃了,鬼混倒是没有,乐天说起话来自然是理直气壮:“你这懒婢休要胡说,老爷我今天应酬是为了公事!”
听到乐天回来,秦姨娘与曲小妾齐齐的出来迎接,随即又听到梅红与乐天拌嘴,秦姨娘忙开口斥责自家婢女:“梅红莫要胡说,眼下刚至戌时,老爷又怎能出去乱来!”
对于秦姨娘的话,梅红不以为然,告状道:“姑娘,姑爷今晚出去花天酒地了,奴婢闻的清楚,姑父身上除了酒气,还有小娘子的脂粉气,弄不好还没差没臊的给哪个女妖精写了诗词!”
没僄就是没僄,借着几分酒意,乐天颇有几分自得的笑道:“诗词还是真的写了,别人请客吃酒是拿银钱来付账,你家老爷我付账凭的是诗词!”
梅红不依不饶,对乐天展开追击,嗤笑道:“姑爷用来付账的想来不止是诗词,弄不好这身子也拿去偿酒债了!”
乐天面生怒意:“你这丫头,今日是不是想让老爷执行家法!”
“梅红莫要胡闹!”秦姨娘与曲小妾知道梅红是为自己说话,倒也不想责怪。两个小妾俱都是识文断字的,皆有些好奇的问道:“夫君做的是何诗词?”
乐天将那首钓台题壁又念了一遍,也好教自家两房小妾知道自己未曾在外面胡来。
曲小妾问道:“夫君,这诗为何只做了一半?”
乐天自然是不肯说实话,打着哈哈说自己江郎才尽了,其实就是乐天搜肠枯肚,变着法的胡诌,也编不出比原句更好的诗句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为秦姨娘的贴身婢女,梅红虽然不通文墨却也是识得些字的,背的几首词的,听乐天说不出这钓台题壁的后半厥,咯咯一些冷笑,说道:“这首诗姑爷只说了一半,想来后边都是写给妖精们没羞没臊的词儿,不好意思说与两位姨娘听罢了!”
听得梅红这般说话,秦姨娘与曲小妾心中越发的好奇,纠缠着非要乐天将余下的那半厥诗念出来。
将那下半厥诗说与自家两个小妾倒也无妨,但乐天怕的是悠悠众口啊,万一自家两个小妾将这下半厥诗传了出去,自己可能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打死也不能说啊!
女人都是有小性子的,特别是怀了孕的女人,三番两次苦苦追问乐天,乐天依旧守口如瓶。在一番追问无果之后,二女团结一致的对乐天采取冷暴|力,各自冷哼了一声,回到自己房里,不再搭理乐天。
乐天洗漱后,走到秦姨娘的屋里,只听秦姨娘借口自己身子不适,今天让梅红侍候在身边,请夫君去曲小妾房中居住。
到了曲小妾房中,曲小妾也推称身子不适,让菱子屋里侍候着,请老爷去秦姨娘房中居住。
自家两房小妾都有身孕在身,发些女儿家的小脾气,乐天自是不敢较真,事事更要退让,莫说是乐天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便是宋时人们也是十分的注意胎|教问题。
轻叹了口气,乐天苦笑道:“东屋不能住,西屋也不能住,难道让老爷我睡正堂客厅,抑或是睡西厢房?”
年轻人火力旺盛,自家两房小妾俱是有孕在身,多少天来乐天一直都在忍着,今晚吃了些酒,又有女伎在身边擦擦蹭蹭,使的压抑多日的乐天,心中开始痒痒的要命,忍着外面的诱|惑,没有在外面胡混己经是很不错了。
自己在外面一向是占便家不肯吃亏的主,没想到在家里倒蒙了不白之冤,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夜宿于伎家,而且人家还是不打算要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侍候在秦姨娘房中的梅红听得乐天在客厅里长吁短叹,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都怪这丫头!
听到梅红的笑声,乐天心中立时生出几分恼意,在这丫头一番挑拨下,家里立时不安宁起来。
更令乐天生气的是,乐天侍候秦姨娘进进出出房间时,望着自己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俨然是嘲讽与幸灾乐祸的表情。
正生闷气的乐天看着梅红脸上的表情,心中越发的气愤起来。老爷我不立威,你当这家里真没有家法,主仆尊卑不分。
想到这里,乐天起身立来到秦小妾房前,看了眼秦小妾,说道:“你与凌儿俱是有了身孕,服侍起老爷也不方便……”说话间,乐天将目光落在梅红的身上,上下的打量了一番。
虽说表情有些欠扁,但这张小脸蛋长的还是蛮标志的,身材也是前|凸|后翘,像熟透了一般。
看到姑爷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梅红心中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分明可以感觉到,自家姑爷看自己的目光有如饿狼看到了羔羊一般,心中开始有些发怵,身形不由的后退几步。
若是风尘女子看到乐天这般眼神,恨不得献身过来,只可惜梅红是良家女子,经不得这样的阵仗。
“秦姨娘身子不舒服,一时半刻也侍俸不了夫君。今日夫君我正在兴头上,你家里陪来的这个丫头,是不是可以用来顶缸了?”乐天嘴里与秦小妾说着话,一双眼睛依旧盯在梅红的身体,上下打量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得乐天这般说话,梅红不由的倒退了几步,来到自家姑娘身边,又手捉住自家姑娘手臂,眼中尽是哀求的目光。
西屋的曲小妾也是一直注意乐天动向,忙派菱子过来探望。
虽然心中知道陪嫁丫头是用来做什么的,但一时间秦姨娘也不知如何应答乐天。
见自家姑娘不做言语,梅红心中越发的害怕起来。
见梅红这般举动,乐天也是郁闷起来,整个平舆的女伎都恨不得自己前去临幸,怎么自家的丫头却是这个模样。
“夫君不要闹了!”秦姨娘镇静一下说道,随即吩咐道:“菱子,快带梅红去西厢房休息!”
望着梅红,乐天狠狠的说道:“再敢在家里胡说八道,老爷就这样来罚处你!”
梅红似得了大赦一般,逃似的随着菱子去了西厢房。
“梅红这丫头一直眼中无我,为何听到让他顶缸便这般害怕?”梅红走后,乐天有些不解的问道。
秦小妾又怎么看不出乐天是有意为难梅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家兄长以前看梅红有几分姿色,想要纳为小妾的,爹爹一直不允,所以梅红对此事一直拒绝!”
乐在轻哼一声:“你那兄长也是不成器,想来私底下没少调戏梅红,才使的梅红对此事这般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衙里借着传送公文的驿卒的带了口信,又来催促了一次,要乐天前去听差。
这日清早,乐天在家中别了两房小妾,租了辆牛车从向西行去,车上除了乐天以外还有尺七,在牛车的后面还有乘车的许松涛三人,三人在平舆逗留了几日耍乐,也打算回京复命的。
乐天去州衙听差,只带了尺七一人在身边使用,至于张彪与涂四二人,乐天则安排在姐丈李都头手下做事,毕竟在州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有着叶知州照看,也难免要做些时日的冷板凳,哪有在平舆时风光自在,若传扬回平舆,自己还有什么颜面。
就在乐天乘的牛车刚刚出了西城门,牛车停了下来。乐天揭起车帘望去,却见西城门前停着数十顶的轿子,再细看过去,几十个小娘子将自己乘坐的牛车拦了下来。
目光扫过这些小娘子,乐天俱都是认识的,为首的是兰姐儿、沈蝉儿还有绿浓几个女伎,余下的女伎也都是往日应酬相识的。
乐天忙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来到这些女伎在前。
看到乐天,兰姐儿与一众女伎齐齐的向乐天道个万福,开口道:“我等前来是为乐先生送行的!”
后面车上的许松涛与手下张七、魁五二人看此情景,不免惊叹:人人皆言柳七、苏子瞻得伎家追捧,今见乐先生竟然风头丝毫不逊二位前辈,若不是平舆地界小、女伎少些,来送行的女伎怕是更多。
被举报涉黄,这章一大半都是重写的,剧情黯然失色矣!痛苦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若是一县父母离任,百姓出城相送,献上甚么万民伞、玩出什么一场脱靴遗爱倒也罢了,一个县衙押司离任,竟然有一众女伎出城相送,这实在是让人无法看的透了。
平舆西城门前立着几十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一个个千娇百媚的煞是引人注目。此时这些小娘子将乐天围在中间,使得进出城门的百姓不住观望露出一脸花|痴相,不少人更是口中啧啧有声。
略做寒暄了片刻,兰姐儿等人说道:“乐先生排演戏剧之事就到此终止了么?”
自从上次在县公馆在一众路府官佐面前,排练出的那幕话剧首演后,为了宣传政绩,严主簿特地拨了银钱命一众女伎演出了十几场,场场围观者爆满。在掌声与称赞面前,一众小娘子心中升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荣誉感,而且在戏剧演出之后,每个人的身价又是涨了许多。
眼下乐天离开平舆,一众伎家小娘子的心底都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一拍脑门,乐天懊恼道:“这个把月来,乐某一直忙于公事,将此事倒是忘记了!”
乐天说的确是实话,这个把月来自己一直奔波在诸家商人与官府中间,为修堤建桥之事牵桥搭线,将排演戏剧之事忘的一干二净。想了想,乐天说道:“平舆毕竟只是一县之地,戏剧排演的再好,终是没有什么前途的,想要将戏剧发扬光大,必须去更大的地方!”
沈蝉儿等一众女伎随声应道:“妾身等愿与先生同赴蔡州!”
“过些时日罢!”乐天说道,又思虑了片刻才说道:“容我寻思几日,再编出几幕叫好的词话与你们排演,介时我等将戏剧在大宋发扬光大!”
得了乐天的承允,一众伎家小娘子欢呼雀跃。
做为平舆花魁之首,兰姐儿代表平舆女伎为乐天斟上三杯送行酒,以弟子礼执与乐天,乐天一一喝下,对着诸家女伎轻轻一笑:“诸家姐姐请回罢,乐某不过是去府衙听差,每月回家自有相见之时!”
说罢,乐天向一众女伎拱手一揖,一众女伎也是纷纷敛身道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轻叹声自口中传出,乐天向牛车走去,一边走一边口中吟道:“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吟罢,乐天又是一声轻叹,进入牛车不见。
别说,乐天抄的关汉卿这首四块玉*别情,倒是颇为合眼下离别这个调调。
“桃花郎君名传天下,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令人羡慕啊!”望着一众目送乐天离去的女伎,张七羡慕道。
一旁的魁五摇头道:“咱位皇城司向来招的都是军汉,真不知道咱们提点谭老大人是怎么想的,招了个文弱书生!”
“你觉得他只是个文弱书生么?”许松涛望着二人,脸上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单打独斗下,你二人未必能赢的了他!”
在官道上,乐天与许松涛三人告别,许松涛三人回京城复命,而乐天向蔡州城行去。
有乐天进蔡州城之前,有必要将蔡州城州衙的构,与诸位看官介绍一番,让诸位了解一下乐天新的工作环境。
在宋朝州级政|权体系中,知州是一州最高长官,通判是副长官,在正副长官之下,宋代州郡设置幕职、诸曹官作为行政属僚,辅佐长贰两位长官治理州政。除此外,还设有都监,监押,巡检等寰政属官,被称为州司兵官;除此外还设州学教授主管学校教育,并创设了管理各种仓场库务堰闸的监当官,担负财税征收及管理职能。
其中幕职官简称为职官或幕官,由签判全称为签书署某军节度判官厅公事、节度判官与推官,诸曹官则有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
名义上通判与签判是州衙佐贰官员,但宋代讲求以小制大,一张政令中要签署知州、通判、签判三人的大名才能发放下来。知州大多都是四、五品的大员,而通判、签判二人不过是七、八品的官职,由此可见在以小制大这方面,宋朝己经走在了明朝的前面。
有句话说是凡社会与机构都是由金字塔形状排列构成的,最顶上的一层自然是知州与通判二人,第二层是判官、推官,掌书记与支度。第三层为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第四层排列为三班六房的额定在岫胥吏,乐天就处于在这一层。最下面的第五层,便是门子、轿夫与雇佣来的杂伇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朝官制复杂,机构职能大多重叠,比如说判官与推官,都是专门负责州衙刑名。二者职能相差不大,都是共同协助州长官处理州政,掌受发符移,分案治事。
与判官、推官同一级别的掌书记与支使,二者职能相同,专佐助州长官完成州内的文秘与应酬事务,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主管领导的秘书,与明清的师爷有几分相似。同时掌书记与支使也参与本州婚田词讼等司法政务。
至于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职能更为复杂。
录事参军负责审理民事、刑事案件。除此外录事参军还有另一重要职能,是作为曹掾官之长,担负监督劾察本州其他曹官及所辖诸县县官之责。除此外,录事参军还与判官一起掌领一州户籍税帐。与司户一起,分掌粮料院的给纳,并与通判一起监管军资库,军资库的簿书由录参与通判共同签署,以防知州挪用。
司理参军简称司理,又称理曹、理官、狱官、狱掾等,是主管州级刑狱的重要属官。司理参军不但受知州委托审讯案件、管理监狱,还有权复察其他已结案件,以洗冤狱。
司法参军的主要司法职能是在录事、司理参军等审理案件后检出适应的法律条文,以供判决时照用。除了检法议刑外,司法参军还管理一州财赋,平仓与义仓、均平差役、兴修水利等事务也需要司法参军过问。
司户参军则掌管户籍赋税、仓库受纳,以及参预审理有关婚姻、户籍、田产争议等方面的民事诉讼案件。
以照以上诸项官职,州衙里的官员们各管一摊,像什么古装电视剧里动不动就是知府大老爷审案了,基本上都是扯淡。
上次来到蔡州被软禁了三、四天,眼下乐天再次进入蔡州府衙如轻车熟路一般,那看守州衙大门的门子认出了乐天,立时露出了一副笑脸。
官有品级,吏有等级;官有职称,吏有名目;官有分守,吏有分曹;官有编制,吏有员额。乐天知道州县衙门内是吏人的世界,也是很复杂的结构体。眼下自己来州衙当差,首要要去吏员报个到,等吏房对自己分了职务,自己才能上差。
户、吏、礼、刑、工、兵六房中,吏房号称六房中最贵的地方,州县里的里长、耆长等人事系统,以及下属各县衙门里的胥史档案,全归州衙吏员经管,凡任免、提升、调动、加禄诸项,莫不插手,自然想拍马屁的人也是多的很。
最主要的是,这州衙六房的主管押司与县衙押司不同,被唤做押司官,听这名字就让人明白,州衙六房的押司不同于县衙六房的押司。事实上也是这样,县衙一房的押司只能称做吏员,而州衙六房的押司之所以在后面加上一个官字,意味着这位押司官己经不再属于吏员之列,而是跨入到了官员之列,虽然只是没有品阶的不入流小官,但却有了官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了吏房,那吏房的押司官也是识的乐天的,二人拱手见礼后,管理吏房的押司官说道:“个把月前便着人催促乐押司上任了,乐押司怎今日才来?”
“平舆还有些工程事务一直没有交接清楚,故而来的迟了些!”乐天为自己辩解道。
其实这位吏房押司也清楚,平舆眼下建桥修堤,乐天又岂会放弃这个搂钱的时机。
“能像乐押司这般得上官青眼,真是令我辈佩服!”说话间,吏房押司官取出一张任务文书递与乐天,道:“这是你的任命文书!”
看了眼任命文书,上面清楚的写着自己担任州衙工房孔目一职,乐天心中立时生出几分不悦来。重建平舆,自己的功劳是有目共睹的,来到府衙当差竟只分了一个副职。不过转念间,乐天又一想自己无缘无故的得了一个正九品的武官,心中倒也不太在意了。
吏房押司接着说道:“你在平舆便是工房押司,来州衙平迁工房孔目也是才尽其用!”
乐天点头,并未说些什么,与那吏房押司闲聊了两句,便出了吏房。
进了州衙大门便是仪门,正中是大堂、二堂,再向后便是知州宅,在大堂的左右两边,分别是通判宅、判官宅、推官宅,还有四大参军宅以及掌书记、支使宅,只有东边的几排小屋才是吏员的住处。
身为孔目,乐天分到一个两间房的官舍居住,而寻常吏员只有一间房的待遇。至于吃饭也不用悉,州衙里设有厨伇,修建有厨院,专门做饭供应衙内的老爷们。
在尺七的帮助下,乐天在新官舍里安顿好了一切,用了些午饭后,便出了州衙,向州学学署走去。
ps这章里对于官职的叙述比较多,从八点多码到放里两点,反复删改,若是不细叙州衙官职,后面的情节不好开展,若是叙述又啰里啰嗦,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下间,所有州府县城的学署必定是自立门户的,独|立于府衙之外的。
这是什么缘故呢?其间首先有个体制问题,中国古代社会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重视文化教育,在大多数情况下,文人入仕的正途,就是必先入学。这一点在宋代,异常的分明起来。
学署的职掌,是管理一方入学的就读事务,学署里的官员一方面接受上一级学官的直接领导,另一方面,也接受同一级地方主官的直接指导与考核。正是因为这个体制,将学署与官衙区别开来,颇有几分学署自立门户的味道。
自立门户,逢然显示出学署的清高。同样学署官员在体制身份上,也比同级别的官员显的特别一些。
有看官会问,以乐天对经义几乎是狗屁不通的水平,又怎么会来州学读书。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一句话说出了其中的关键。
乐天得了叶知州与陈知县的青眼,便有了被推荐进入府学的机会。很巧,平舆的程学长想置办些家业,想购下一处临街的门面房。乐天身为平舆房产开发公司的项目总经理、并在房屋销售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二人一拍即合。
一个以非常合适的价格拿到了一处临街商铺,一个得到程学长的举荐进入府学的名额,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学署官员的名称依学校的级别区分,府字称教授,正七品,州学称学正,视州的级别品级而定,县学称学长。除此外,府、州、县学都有设为正官的佐理,通常被称为副学。
虽说州学另地选址,但永远与衙门相距不远,与门子问了学署的位置,乐天出了州衙穿过条街就到了州学学署。
蔡州州学学正名唤翁来,是位胡须花白的老学究,接过乐天递上来的凭票,又打量了乐天两眼,教训道:“州学与县学生的规矩一般,旬月便要斋课私试,季一周之,孟月试义,仲月试论,季月试策,并不落得轻松,若你旬月斋课不及格,老夫还是要将你黜回县学的!”
说到这里,这翁学正又说道:“你是平舆县学推荐破格升入府学,按规矩自然要进行初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了上次县学程学长的教训,乐天自是明白这翁学正的意思,不动声色,伸手从袖间拿出两锭银子,轻轻的放在翁学正的面前。
宋时,制钱上的字的四字个都是以年代号为主,后边嵌上元宝或通宝二字,淳化元宝、天禧元宝等等。北宋时银子并不是流通货币,但可以兑换制钱,将银子当做货币使用流的是在金朝,当时南宋岁币送的银子太多,金人又嫌制钱携带麻烦,便将银子当做流通货币。
将银锭称为元宝是元朝的事,元宝本意为元朝之宝的意思,以元宝称银锭才开始流行起来,所以宋时银子通称银锭。
两锭银子足足有二十多两,折成制钱足有近五十贯,翁学正眼底尽是笑意,不动声色的将两锭银子收到袖子里,故做惊讶道:“若老夫不曾认错的话,你就是平舆那个作出‘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县衙小吏乐天?”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乐天忙道:“正是学生!”
“诗词小道,经义才是大道!”翁学正说出一句让乐天耳眼都听出茧子的话。
乐天依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施礼道:“学生谨尊教诲!”
“念你薄有几分才名,又经几位官佐举荐,这入学之试便免了!”翁学正说道,随后面色一正:“但旬月斋课私试若是过不了关,老夫依旧要按学堂的规矩办事!”
乐天心中立时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听翁学正这意思,是要按季剪羊毛,一年四季便是四次考试,自己就要送上四次好处,若不然只能黜为不及格。
北宋连读书的地方都这么黑,天下间还有什么地方不黑。
到了州衙当差,没了平舆的那些进项好处,维持这么一大笔开销,自己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乐天心中闷闷不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出了学署己时至黄昏,乐天本想趁夜去拜访叶知州的,花些银钱向内堂门子打听,才得知叶知州出城巡视了,只好做罢。回到县衙吏员官舍,度过自己到州衙当差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日,州衙大堂旁边的卷檐屋里,乐天正式的上了差,也算是在新同僚面前正式亮了相。那工房主管押司官姓余,与乐天二人互相见了礼,不冷不淡的应了两句,也便没了其它什么话语,其他工房一众吏员也只是打个招呼,便各自伏在桌案上各忙各的。
看情形,乐天知道显然自己是受了同僚的冷处理。
刚到府衙工房,乐天不熟悉什么事物,那余押司官也便不分配乐天什么公事干。
在平舆自打进入县衙做事,乐天除了县衙三大老爷外,何时曾受过别人节制。当捕快、做贴司,背后有大靠山陈知县,又有姐丈为自己撑腰,乐天连六房押司都不曾放在眼中,眼下真的体会到在人屋檐下的滋味。
按理说乐天的身后有着新的大靠山叶知州,可惜大宋朝讲求官员相互掣肘,知州的一张政令都需要通判、判官签判三人签署才能施行,叶知州的权力被削弱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更不要问还有录事参军可查知州大老爷的账。
由此可见,乐天虽是叶知州的人,但在州衙里并不受人待见。
相比之下,乐天觉得叶知州这一州主官,当得还没有陈知县威风。
伏在案上发呆,乐天望着窗外天空飞鸟飞过,望着被秋风拂过一片片落在地上的树叶,心中怀念着在平舆风光时的日子。
“乐先生!”就在乐天无聊之际,那守门的外堂门子走了进来,露出一副笑脸道。
“何事?”乐天无精打彩的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给先生送来张帖子,请先生晚上赴宴!”那门子说话间,将一张帖子递了上来。
接过帖子打开,乐天目光扫过,问道:“这西关的李媚娘是谁?”
“先生不知道西关的李媚娘?”传话的外堂门子一脸惊诧。
听到这门子的话,坐在乐天对面桌案上奋笔直书的书吏停下笑声,抬头好奇道:“西关的李媚娘,那个夜宿一晚要十多贯钱的李媚娘?”
“正是!”那门子应道,眼中露出又是猥琐又是无奈的目光,叹道:“小的一年的工食银,也不够在李媚娘那里留宿一夜!”
另一个吏员笑道:“算了罢牛二,你虽然工食银少些,那门规钱也不少拿,没了门规钱,谁使用的动你来传信!”
没有理会两个吏员的戏谑,门子牛二向乐天问道:“乐先生,您去还是不去,门外的婆子还等着小的回话呢!”
“乐先生!”未待乐天说话,又有门子一路小跑来到工房,一张脸笑的如同老菊|花般灿烂,呈上张大红帖子说道:“这有人送与您的帖子!”
乐天接过帖子,翻开瞄了一眼:“师盼儿又是哪家的娘子?”
“北城烟柳阁的师盼儿?”坐在乐天对面的书吏又是一惊,张口道:“这师盼也是本城的名伎,一夜需要花费九贯钱!”
相比在州衙受到的冷遇,这伎家的热情简直如火,将乐天心中的那点郁闷一扫而尽,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乐天便收到七、八张伎家的请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下,这些伎家也知道乐天来平舆当差的消息。
本城名伎相邀,甚至还自荐枕席,这消息迅速在州衙传扬开来。不只是工房的一众吏员,其他五房吏员也是跑过来看热闹,望着乐天的眼神里崇拜的直冒星星,
什么叫风月无限、什么叫滟福无边,眼前这位就是啊,以前还都以为乐天受伎家追捧是个传言,这下可真的见识了。
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乐天犯了难,这么多伎家自己去哪好。
就在乐天心中难为之际,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的人走进工房。
看到那人进来,余押司迎了上去,笑道:“林管事来工房,莫非杨官人有事吩咐?”
闻言,乐天将目光投了过去,这余押司虽说是个没有品级的末入流小官,却也是有官身体面的,能对此人这般客气,显然这仆伇的主人身份非常。
那人执手回礼,答道:“我家官人命我来此,请乐先生今晚赴宴的!”接着又说道:“敢问余官人,哪位是乐先生,烦劳官人引见!”
余押司官无奈,向着乐天拱了拱手:“乐先生,来寻你的!”
那林管事对乐天施了一礼,双手奉上张请柬,说道:“我家官人今晚设筵相邀先生,还请先生赏光!”
乐天心中有些茫然,自己在蔡州除了齐柳月外,还真没有什么相识。接过请柬,看清了请柬上的署名,杨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想了起来,这杨颂便是那博艺苑的主人,只是自己与这杨官人实在没有什么交情,对方请自己赴宴又是何意?
不过这杨官人的面子自己驳不得,况且眼前还有七、八张伎家的帖子,自己去哪家不去哪家也是头痛,倒不如应了这杨官人的邀,也好有借口将这些伎家的邀请推了去。
想到这里,乐天拱手笑道:“劳烦林管事回你家杨官人,乐某今晚准时赴约!”
见自己完成差事,那林管事面露喜色,向乐天施了礼转身离去。
候在乐天身边,等待回信的门子问道:“乐先生,那……这几张请柬怎么办?”
乐天回道:“今晚乐某应了杨官人的邀,你去与我向送信人推掉便是!”
“诶!”两个外堂门子应了一声,忙向外堂走去。
坐在乐天对面的吏员望着离去的两个门子,笑道:“乐先生真是他二人的财神,今天这两个家伙的门规钱就抵上他们一月的公食银了!”
文吏、捕快、白伇,相互间也是有等级的,似乐天这等文吏一月的薪俸为三贯,捕快一月也就一贯多,至于门子白伇一月才七百文。
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正是这个理。莫说是告状,就是去衙门里传个话见个人,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临时近黄昏时候,州衙下差的锣声响了起来,乐天回到官舍换了身文士的装扮,在一众同僚艳羡的目光中出了州衙。
蔡州城四面环水,这杨颂不仅是个成功的商人也是个雅人,请客的地方并没有选在城内,而是远在城外的花船上。
出了州衙,初来到蔡州又无所事事的尺七随到近前,眼下乐天也算个名士,虽说不像在平舆时那般风光,但也要有个人在身边使用,来装点门面。
尺七刚与乐天说话,便有一仆伇装扮的小厮来到到乐天近前,施礼问道:“阁下可是乐先生,小的奉我家杨官人吩咐来与先生引路。”
问了一番话后,乐天才知道,原来此人是杨颂家里的仆伇,怕乐天初来蔡州摸不清地方,特意差来与为乐天引路。
与那仆伇边走,乐天边问了些话,在天色近暮时,来到了河边码头,只见得河上点点灯火阑珊,煞是有些风景。虽说清河是交通水路,多有舟船往来,岸边花船聚集也是有些风景的,但与蔡州这四通八达之地一比,立时逊色了许多。
那仆伇停下脚步,指着岸边的一艘花船说道:“那边便是我家老爷置办的楼船,酒筵就设在这楼上了!”
乐天打量着这目测长约十几丈的大船,上下有船舱两层,暮色中看不清这花船的外表,但从挂着的灯笼可以瞧的出有漆画彩绘,远比清河边那些伎家花船豪华的太多了。
“我家官人也是经营伎家买卖的,故而置办了这楼船!”那仆伇又说道。
说话间,乐天随着那伇仆登了船,引领到船上二楼,尺七则被安置在了岸边等待。
花船二楼有一大圈锦绣帷幕,里头传来管弦丝竹之声,乐天进了去就是杨颂坐在那主位,正不知道说到什么高兴之处,正仰头开怀大笑。
船舱中还有四个懒懒散散的文士,各自不拘礼节的坐在席位上,看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脚步声,杨颂将头转了过来看到乐天,起身拱手道:“七月自艺博苑一别,算来有三月未见乐先生了,昨日听得消息,小先生来蔡州任职,杨某不胜欣喜!”
“那日在艺博苑放浪形骸,多有得罪,还望杨官人见谅!”与这杨颂不熟,乐天忙回礼客套,又是一笑:“在下不过一县衙小吏,今日得杨官人相邀,乐某又怎能不前来相见!”
“乐先生说的是哪里话,那日先生之举可谓真名士也,我那园子也因先生光临,在文人雅士间声名大做!”杨颂笑道,随即面对船舱中席上的几人介绍道:“现在给诸位介绍位小名士!”
乐天上得楼一类,那几位宾官见乐天最多不过双十的年纪,看装扮模样不过是州学生员罢了,杨颂又怎如此客气起来,纷纷心中纳闷心中正猜测起乐天的来历。
杨颂呵呵笑道:“这位便是平舆的桃花庵主,风尘中人人仰慕的桃花郎君,诸位想来也是多有耳闻,今日便让几位瞧一瞧乐先生本人!”
听杨颂如此介绍自己,乐天心中无奈至极,不介绍自己的诗词之才,偏要介绍自己在风尘中的声名,这倒底是夸耀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原来桃花乐郎君,失敬失敬!”听得杨颂介绍,那四人纷纷起身,倒未小看乐天。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多情累美人。’”其中一人见礼后轻声吟道,眼中现出几分惋惜之色:“听闻乐郎君在平舆又有这首半厥诗,方某却觉先生只作出上半厥,少了下半厥,实在是觉得遗憾的很!”
自己为了省下些酒钱抄了首诗,没想到这么几日便传到蔡州来。
人人都想知道下半厥是如何写,但自己又写的出来么,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这般问自己了。乐天想了想,一时不如如何回答。转眼间心下又道,距离方腊造反还有个三年的光景,到那时再补齐这下半厥也不迟。
想到这里,乐天心中突然寻了个借口,说道:“当日与友小聚,一时酒醉便诌出这么两句,随后不胜酒力便醉死过去,醒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记不住那后半厥来,随意诌了两句又不应景,只好做罢。”
“原来如此!”杨颂几人恍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先生有太白之遗风,却无太白之酒量耶!”一位文士笑道。
乐天苦笑道:“惭愧,惭愧!”
“可怜天上词,泯于睡梦里!”中间一人摇头叹息,又叹道:“有上半厥的精彩,又何需下半厥来应衬,正如乐先生曾言,残缺也是一种美!”
连这话也传到这来了,乐天不由愕然。又道风尘中人果然八卦,怪不得伎家中往往最能得到消息。
杨颂一笑,将手一挥说道:“今夜吾等不如将乐先生灌醉,或许乐先生可于梦中将那下半首词从梦中寻回来!”
立时间,众人哄笑声一片。
乐天与几人见过礼后,在杨颂的介绍下,知道这四人分别姓吴、冯、韩、李,或是商人或是家有良田千顷的富户,俱都是有些身家的,而且都是在州学读过书,算是饱学的儒士,在座唯有自己最为寒酸。
各自落座,乐天却发现这席间共有六个座位,似有一人尚未到来。
“开席罢!”几人落座后,杨颂挥手道,又言:“将几个姐儿引来!”
文士相聚,有酒有菜还要有女伎做陪,这在大宋己经成了风尚。
“杨兄不可,还有张兄没有来到!”那韩姓文士阻道。
杨颂笑道:“张所虽年长于我,却是吾之妹婿,自家人用不得客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张所是谁,乐天自然是没听说过的,虽说客随主便,但自己初来乍道,年纪又轻,怎好不等待他人,忙拱手与那韩姓文士口中一个说辞。
就在这时,只听得有登登登的脚步声在楼下传来,几人纷纷猜测是那张所来了。
片刻后,只听得寻脚步声停下,有下人在外边恭敬的说道:“禀官人,有女伎在岸上求见!”
“什么女伎,本船上自有女伎做陪?”听不是自家妹婿前来,杨颂挑了挑眉头:“不见!”
听杨颂这般说话,那仆人倒未离去,又说道:“回官人的话,那女伎官人也是识得的,是北城烟柳阁的师盼儿!”
“喁?”杨颂挑了下眉头:“今日杨某未曾请她前来助兴!”
那仆伇回道:“那师睁儿与小的说,是听闻乐先生来官人这里宴饮,才慕名前来的!”
“乐先生真风流名士也!”那冯姓文人伸手朝着乐天竖了下大拇指:“推得百年前,柳三变正当其值时之际,也未必如先生这般独领风|骚!”
听得冯姓文士之言,众人也是笑声一片,不过笑声中没有丝毫嘲讽之意,有的尽是艳羡与惊叹。
有名伎慕乐天前来,自己这个主人的倒也做不了主,杨颂将目光投向乐天,说道:“乐先生意下如何?”
有女伎相陪,自己又怎拒绝的了,再者说自己这些声名才名的还不是伎家姐妹传扬的,乐天开口说道:“来者为客,况且又是一弱流女子,既然请见,在下自是不能拒绝的,盼望官人允许那姐姐登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儿,怪不得伎家都如此喜爱乐郎君!”那韩姓文士笑道。
“韩兄说笑了!”乐天无奈,又有些自嘲。
那仆伇得了杨颂的话,忙下船将那师盼儿领进花船,待那师盼儿进得船舱,立时一股淡雅的胭脂气息传来,乐天只见其走起路来如杨柳摇摆,白净的脸庞,柔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眸烁如星。琼鼻瑶口,唇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面庞细致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这师盼儿给人以一种雍容脱俗之感,不愧是蔡州一等一的名伎,容貌与平舆的兰姐儿有得一批,只不过兰姐儿给人的感觉是香|艳奔放妖娆,这师盼儿给人是雅致清新,二者气质不同。
“小女子见过杨大官人,今日前来倒是唐突了!”师盼儿来到船舱先与杨颂见礼,又换个的福了一福。
杨颂是迎来送往的商人,说起话来自然圆滑的很:“盼儿姑娘能够前来,杨某也是欢喜的紧!”
船上六人中有五人具是见过的,只有乐天一个人眼生,师盼儿也是明知故问,又有几分娇嗔的向杨颂说道:“今日妾身本下了帖子请乐郎君去奴家那里吃酒,却不知杨大官人也向乐先生下了请帖,知道乐先生定不会拂了杨官人的面子,妾身便四下托人打探,才知道杨大官人在这里设筵,故而冒昧的赶来了,还请大官人不要怪罪!”
杨颂也是个雅人,自然不能与女伎计较。
师盼儿又说道:“还请大官人与妾身引荐,哪位是桃花乐郎君?”
神色间半是认真半是戏弄,杨颂开口说道:“这席间的人尽是姑娘识得的人,哪个面生哪个便是?”
师盼儿将目光投向乐天,挪动着细碎的步子来到乐天,盈盈的福个万福:“官人便是桃花乐郎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微微拱手还礼道:“乐某一介县衙小吏,实不敢当为郎君之名!”
说话间,乐天打量着师盼儿的裙下的一双玉足,这时才发现这师盼原来是裹过足的,怪不得走起路来如风摆荷叶一般。
就在乐天声音落下时,只听得花船楼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随即见方才那仆伇又上得楼来,施礼说道:“官人,外面又来了几位伎家小姐,俱是言称来寻乐先生的!”
顿了顿,忙自家主人责怪,这仆伇又说道:“这几个伎家小姐俱是本城第一流的女伎,李媚娘、姜璃姐、衡玉儿俱在其中……”
这仆伇一直在花船上听用的,身为伎家龟奴,如何识不得本城的女伎,这蔡州城第一流的名伎几乎都到齐了。
闻言,席间几人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乐天,眼中闪烁出惊奇又带着几分笑意的目光,乐天也是不由的摸了摸鼻梁,那师盼儿的眼中现出几分不悦却又一闪而逝不见。
“生怕多情累美人!”李姓文士哈哈一笑,对着乐天说道:“先生便是不多情,也是累尽了天下的美人,真雅士是也!”
杨颂有些哭笑不得,自家花船也是蓄养女伎做营生的,今日请乐天宴请除了交结乐天外,还想请乐天与自家女伎写上首诗词,却没想到有本城的诸多女伎慕乐天之名而来。
自己虽然是主人家,但还是要问询乐天的意思,况且自己也是生意人,一个两个本城女伎倒也好说,但人一多了又怎么好开口拒绝,传出去在风尘这一行间也会笑话自己。向乐天问道:“乐先生意下如何?”
乐天自然不能拒绝,笑道:“杨官人认为乐某敢拒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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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乱花渐欲迷人眼。
便是算做阅尽舂色的乐天,心中也不禁惊叹,来者不愧俱是蔡州青|楼间的魁首翘楚,气质姿色当真是无可挑剔的,俱是万里挑一的秀丽女郎。
略数了一下人数,加上己经到来的师盼儿,船舱内正好是七位女伎。
杨颂本意是想让自家女伎来侍酒的,却见蔡州青|楼间的行首聚集,心中无奈间却又是眉间泛出喜意,蔡州伎家行首聚于自家花船,倒也给了自家女伎一个扬名的机会。挥手道:“去将婉娘唤来,眼下七人,凑做八人正好!”
说话间,那婉娘进得船舱,乐天打眼望去,这婉娘也是生的好姿态,姿色竟不比蔡州七大行首弱上半分。
未待一众女伎行礼,只听得船上楼梯中有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出现在二楼船舱内,见得眼前立着一众美|艳女伎,打细了观看,才发见这些女伎居然是蔡州风尘行首,不由的吃惊道:“舅兄好大的手笔,今日是来了哪位贵客,将蔡州名伎一网打尽了!”
乐天将目光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文士立在门口。听话音,此人应是杨颂的那位妹婿,名字唤做张所之人。
杨颂看到来人,脸上现出一抹苦笑,说道:“这可不是为兄的手笔,是得了另一位小先生的面子!”
“是哪位先生有恁大面子,能将蔡州七大行首齐聚一堂!”那人眼中泛起几分好奇之色,说道:“请舅表兄与我引荐!”
杨颂起身,将目光投向乐天,笑道:“我来给小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杨某的表妹婿张所,现任蔡州团练副使!”随即又对张所说道:“这位是州学生员乐天乐先生,妹婿口中常吟颂的那首临江仙,便是出自于小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过张大官人!”乐天起身拱手致礼
初到蔡州,除了州衙九大老爷外,乐天对官制并不大了解,也不知道团练副使是什么官职,又见此人年纪不大,只能以市井官称来称呼。
“原来是乐小先生!”听是乐天,张所脸上现出几分惊讶的神色,拱手做了做礼,脸上却是现出几分苦笑,摇头道:“张某不过是寄禄混日子的闲散官员罢了,如何称的上是官人!”
说话间,一众人各自落座。
那师盼儿近水楼台,来坐到了乐天身边,另一位唤做绮云的女伎,靠的乐天近些,也就势坐在乐天的另一边,引得其余几位女伎心中生出几分醋意。
对这团练副使是什么官职,乐天一无所知,借着开席的丝竹乐间,轻声问了一下身边的师盼儿。才知道这团练副使只不过是个寄禄官而己,专门用来安置被贬的官员的,俸禄和权利都极小的。
为了讨好巴结乐天,这师盼儿自是奉承的紧,几乎是知无不言。
见乐天心中还是不大理解,那位唤做绮云的女伎伏在乐天耳边也低声说道:“本朝大才子苏子瞻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时,据说穷得都把大钱挂在房梁上一个个的使用。本朝咸平年间,还有一位唤做王禹偁的大臣,被贬做副使时,俸钱都不够买酒喝,只得靠帮人写文书挣点外快来糊口!”
难道本朝伎家都这般博学多才,乐天惊讶,忙问道:“你怎知道的?”
那唤作绮云的女伎掩口笑道:“妾身哪里知道那么多,还不是上次妾身侍酒,在席间听这位张大官人自嘲时说的!”
丝竹管弦间,一曲做罢,酒菜上得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乐天与师盼儿聊的热切,杨颂轻笑一声:“酒筵尚未开始,看乐先生与盼儿姑娘聊的这般亲热,若不是杨某请了乐先生,怕是今晚乐先生便要去了盼儿姑娘那里!”
众人立时笑声一片。
笑声落下,杨颂举杯说了几句致酒辞,众人又和了几声,三杯开筵酒下肚,余下各自寻人饮酒,彼此间叙叙旧攀攀交情。
三巡酒下来。杨颂见差不多到了时候,开口道:“今日在下的寒舟蓬荜生辉,得了乐小先生的面子,使的本城一众行首齐聚于此,若乐小先生不吟念几首诗句,实与这场雅事不大相符!”
李文士跟着说道:“平舆花魁大比之时,先生曾吟念十首词作与花魁娘子,我等俱是有所耳闻并不得所见,今日蔡州行首俱聚于此,先生不怕伤了小娘子的心?”
那韩姓文士也是笑道:“今日时辰尚早,况且杨兄这里也有地方居住,倒也可以游戏一番。”
在座之人都是读过书的士子,又俱都听闻过乐天的才名,听杨颂这般说话,俱是鼓噪起来。
蔡州青|楼几大行首闻言,心中也是不胜欢喜,眼神也变得期期艾艾起来,本来请乐天吃酒,就是为了寻乐天作得词句,再以身相陪。
那李媚娘也是开口软语相求道:“求先生怜惜妾身!”
闻听一众人鼓噪,乐天刚刚被师盼儿喂到嘴里的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眼下有八个女伎,意味着自己要抄八首诗词,便是搜肠枯肚的抄,自己还有多少诗词可以抄袭。
然而架不住众人一齐鼓噪,自己又能拒绝的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颂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也有些过份,纵是天纵诗才,一晚作出八首词,确实是为难的很。但又一想在平舆花魁大比时,乐天一晚曾吟弄出十余词作时,心中又有些好奇起来,着实想试一试乐天的诗才。
吴文士起身制定规则:“在座有八位行首翘楚,以两刻钟为限,若乐先生在两刻钟内吟出一首大作,在座诸位俱饮酒一碗;若在两刻钟内乐先生吟不出词句,那乐先生自罚一碗!”
说完,吴文士命人拿大碗来,这一碗足足能盛下半斤多酒水,当真是吓人的紧。
这条件当真是优待的紧。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乐天知道自己硬着头皮也得撑下去,若不然自己积攒的那点名气,恐怕就在今日毁于一旦了。想到这里,乐天拿出影帝的演技,做痛苦状道:“在下近日渐有江郎才尽之感,且浅吟低唱,能吟出几首便要看老天爷与不与乐某方便了!”
乐天知道自己的这点才名是哪里来的,寻常无事时,也努力回想前世曾读过的那些词句,让自己的肚子里多有点货,不然如何维系自己的这点才名。
“只要乐先生吟出大作,不管是诗是词,那位受词的行首便要当场背育诵弹唱出来,若是弹唱不出,那便罚饮酒三大碗,若不胜酒量亦可,少饮一碗酒更以除去身上的一件衣衫抵挡!”那一向未曾开口的冯文士捧哏,又说出了游戏规则,显然是门熟的很,平日素来玩耍这样的游戏。
众人轰然笑出声来。
一众女伎闻言,也是各自拿出风月场中逢场做戏般的本事做哀怨娇嗔戏闹状。
笑声落下,那李媚娘第一个走到乐天近前,为乐天斟上杯酒,福了一福道:“请先生赠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刻钟,四分之一时辰的思考时间,在按后世来算是半个小时的时间,着实是算不得短,乐天开始搜肠枯肚,也顾不得仔细打量这李媚娘的姿色。半响之后,脑海间突然浮现出秦淮八艳的那些诗句,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乐天装模作样,沉吟了半盏茶的光景才缓缓吟道:“天中十里笙歌景,八艳玲珑影。云情寂寞等郎迟,月坠西楼花落子归啼。
无聊夜弄灯心草,心事谁知道。欲将幽忆赋新词,万韵千牌难写梦中思。”
“彩!”
杨颂诸人齐齐的称赞了一声,几人倒也不含糊,各自将眼前那一大碗酒干了下去。
青|楼行首不是只要有些姿色就能当的上的,李媚娘几人不仅是以姿色娱人,在琴棋书画上也是颇有几分造诣的。乐天吟出词作,受词的女伎当场不能用纸笔记录,全凭记忆记在心里,然后按曲牌弹唱出来。
李媚娘也不含糊,要过一面琵琶,将这首虞美人的词调弹唱了出来。
“奴家也要先生诗词相赠!”
一曲落罢,偎在乐天身边的师盼儿为乐天夹了口菜,眉目含情的说道。
乐天一笑,点了点头,飙起了影帝级别的演戏,做苦心思虑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一碗酒过后,各自夹菜漱口。几人心中各自有数,乐天至少能作下四五首诗词,四、五碗酒是少不了的,至于后面的便不一定了。
为了详细记录乐天的诗作,杨颂专门让写抄写的管账先生侍在外面,将乐天的词作记载下来。
依旧与前面一般,在过了一刻钟后,乐天张口缓缓念道:“窗外兰舟孤浆外,小涩涟漪,惊起双栖鹭。轻解罗衫寻梦去,恨风吹梦成千古。
庵主桃郎相恋否?咫尺天涯,魂断横塘路。莫羡佳人依水信,可知花艳莲心苦。”
“好!”
众人又是齐齐的称赞了一声,将案前的一口酒饮了下去。
这时,身边的师盼儿娇嗲道:“先生念的忒快了,奴家记不住词,作不得这蝶恋花的曲子了!”
“做不出来亦可,罚酒三杯或是当众去除衣衫三件!”听师盼儿这般说话,吴文士兴奋的叫道。
“奴家愿罚酒!”师盼儿说道。
说完,这师盼儿取过酒碗为自己连倒了三碗,将银牙一咬,将第一碗喝了下去,布了口菜后,又是苦着脸将第二碗酒干了下去,酒水刚刚下肚,师盼儿大声咳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天这性子向来怜香惜玉,轻拍美人后背,道:“莫急,切慢着些喝,一边喝一边聊些话!”
咳声止住,师盼儿一张脸己经绯红了起来,望着乐天可怜巴巴的说道:“请先生怜惜妾身,这最后一杯能否免了?”
“不可,不可!”吴文士在一边起哄。
听到吴文士的话音,师盼儿眼睛狡黠的眨了眨:“那妾身只好除去件衣衫,己抵酒债了!”
说话间,最外面的一件罩袄己经解了下来,露出细腻如脂的香肩,前面一片白白的煞是夺人眼目,因为酒意而显的媚|态十足,又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向乐天的怀里靠了靠。
一副软玉温香的身体靠在怀里,喝了少许酒的乐天立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故意的,这小女伎是诚心这样耍滑做作的!“
片刻后,不止是乐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意味过来,这师盼儿不是记不得什么诗词,是有意为之。
杨颂几人立时笑成一片,在座的几个女伎望着师盼儿眼中生出几分妒意,陪坐在乐天身边占了先,眼下又玩出这么一场小把戏,心中又怎么能不生出妨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此时的乐天,用乐影帝来形容也没有一丝的过份。在两个时辰内,面部表情丰富到了极点,时而慽眉低头苦思,时而畅怀大唱浅吟低唱,不知道的人以为乐天犯了疯颠。
连拼加凑、连抄带诌,乐天在这两个时辰里,生生的凑了八首词作。
待乐天将八首词任完成,一众人己醉的迷迷糊糊。那韩文士摇晃着身子对张所说道:“张兄,在座诸位中属你书读的最好,是中过进士的人物,你且来为乐先生的大作品评一番!”
连灌了八大碗,又喝了不知多少小杯酒,张所也是醉的双眼惺忪:“吾虽读了些书,这作词却不是吾所长,可品得其中妙处,却无权对乐先生的词作指三道四!”
乐天才喝的几口酒,只是微微醺然,听韩文士言,这张所居然是考取过进士的人,心下也是微惊,这样的人都是学霸级的人物,中举后怎么也是八、九品的官,犯了什么罪,怎会被谪为一个闲职冗官。
杨颂也是醉得趴在桌子上,望着表妹婿笑道:“我这表妹婿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那便是说起话来,尽是一肚子的不识时务!”顿了顿杨颂朋说道:“韩兄之意是你要夸奖一下乐小先生!”
张所苦笑起来:“舅兄,你说的太对了,我若是违心的奉承拍马,又怎会落得眼下这般境地!”
说到这里,张所再也撑不住酒意,酣声大起。
随即宴会便会了。
清晨天微微亮,来来往往与花船商家送货的商贩便为生计奔波,做买卖时也不忘了相互间交流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
风尘业中消息最为灵通不过,当然不排除有些是从业人员故意宣扬炒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日傍晚时,蔡州青|楼行首齐聚杨官人花船中,己经是件极罕见的事,又有人向外故意透露口风说平舆乐郎君也去杨官人的花船,关注诗词那是读书人附庸风雅的事,市井俗人对什么诗词根本就不感冒,这些人关心的只是,本城的青|楼行首们在筵席散后做了什么,谁成了入幕之宾的话题。
什么话题,也没有风|流、香|艳的小道消息更为引人关注了。
杨颂等人家中富足,俱是常年习惯晚睡早起,乐天为吏每日早早便要上差,下了花船衣衫上还带着脂粉味。这杨官人倒也周道,昨天特意吩咐家人早上为乐天寻了顶轿子,将乐天送到州衙。
尺七昨日将乐天送到码头,便被安排回了城。
别说,两世为人,乐天还是第一次坐轿子。
轿子落了下来,乐天便向州衙走去。那门子牛二见了乐天,惊讶道:“今日衙参,乐先生没有参加?”
“今日衙参?”乐天惊道:“知州老大人昨日未回州衙,今日如何衙参?”
牛二说道:“先生不知道,大老爷昨日下差不久,便回了州衙!”
乐天摇了摇头,心道自己一个小孔目,如何有资格衙参,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转身便要回官舍去换上吏员长衫上差。
刚进州衙,还未待乐天向吏员官舍门口行去时,大堂内传来脚步声,原来是衙参结束,一众老爷们散衙出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黄通判,那黄通判一见乐天,见乐天并不是吏员装扮,鼻中一声冷哼便不再理会,直接向通判大堂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通判不理会自己,显然自己就没事了,乐天心道。
“今日衙参,你不参加,为何这般装扮,莫非昨日去哪里厮混了不成?”就在乐天心中刚刚有这想法时,只听得有人开口斥道。
将目光投向那说话之人,乐天立时认了出来,此人是那王户曹参军,在平舆就与黄通判一个鼻孔出气,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记的自己,来寻自己的晦气。
州衙一众官佐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看起了热闹。
其实不是黄通判不想寻个由头来整治乐天,只是黄通判认为以自己一州通判的身份来整治乐天,着实有失|身份。户曹参军在职位上对六房也是有些节制的,由王户曹参军来整治乐天最为合适不过。
见乐天不再说话,王户曹参军将目光投向余押司官:“如何处置,你看着办罢!”
余押司官也是有些头大,身在州衙自是知道知州大人与黄通判不大合头,乐天是叶知州的人,王户曹参军又与黄通判交好,自己夹在中间当真是有些不大好做。
“怎么?”见余押司官迟迟不肯发话,王户曹参军挑起了眉头:“还要本官告之你如何处罚么?”
余押司官忙道:“初犯以怠慢罪罚薪一月,再犯逐出州衙!”
王户曹参军点了点头,横了乐天一眼,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换衣衫上差?”
回到官舍洗漱了一番,又换上吏员黑衫,乐天才去前衙上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诶……诶……”
就在乐天刚刚走到工房廨所门口,只听得廨所里有人表情神神秘秘的叫嚷着,以引起众人的注意。
乐天停住脚步向里边观望,只见有人对着工房廨所里的一众吏员说道:“听说昨日来的那个乐孔目,在杨官人的花船上,一夜有五、六个女伎陪侍!”
众人讶然声一片,有人开口问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那人做出一副万事通的模样,说道:“我堂弟就在河泊所任职,这可是听那杨官人家管事说的!”
随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杨官人家的管事说,昨夜去杨官人花船上的尽是本城青|楼中的行首!”
众人立时讶然声一片,青|楼行首这般的人物,别说僄不起,寻常想看上一眼都无法看到,便是有些银钱,若是不入这些行首的眼,也是求见不得。
轻咳了一声,乐天跨入工房廨所,一众吏员忙散了开来。抛去乐天是当事人不说,乐天还是工房的二把手,也是除了余押司官之外的顶头上司。
刚刚坐下,对面的书吏望着乐天眼神中崇拜的直冒星星,放低声音好奇的问道:“昨日那杨官人宴请您,当真都是本城的风尘行首做陪?”
“且专心做事,少问些无聊之事!”被罚薪一月,乐天心中很不爽,没想到眼前之人弱智到这种地步,拿这话来问自己。
早间王户曹参军为难乐天,让乐天在衙间越发的受到冷遇,虽说乐天是叶知州的人,但谁与不会冒着得罪黄通判与王户曹参军风险来结交乐天。甚至连余押司官都不派遣事务与乐天去作,乐天整日里也是无所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不是余押司官有意不让乐天做事,是怕乐天做事被王户曹参军寻了由头,又为自己惹下些两边不讨好的麻烦。
州衙里的受到的冷遇,与在风尘中受伎家的追捧,俨然形成鲜明的对比。
傍晚间,乐天去拜会了一下叶知州,场面的事情还是要走的,二人只是无关痛痒的客套了一番,乐天便告辞出来。
乐天没有将自己在府衙里受冷遇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乐天也是要面子的,自己在平舆混的风生水起,到了州衙便吃不开了,所以说就是打掉了牙也要和血吞到肚子里,不能像个怨妇一般遇到人说与人说起自己的不幸,这样只会引的上官轻蔑自己。
而叶知州可能不知道,或者可能知道但不想过问,也是想看看乐天的能力,如何化解开这个局。
天气一天天的转冷,乐天还是无所事事的在州衙里厮混。依旧是衙门里冷伎家中热,时不时有伎家来请乐天赴宴,对此乐天一概拒绝,自己肚子里的那些货还是要珍惜些才好,毕竟这些诗词是不可再生资源,能省就省了。
只是乐天现在是蔡州城的大名人,只乐天走出州衙,常有人对乐天指指点点,眼中的目光不止是艳羡或是夹带着钦佩,一夜狎尽本城风尘行首的传言越来越广。
这日,乐天正在无聊间,门子牛二走到乐天近前,递来一张请柬:“先生……”
这些日时,那些伎家请牛二代为向乐天递送请柬,颇得了不少的门规钱,所以对乐天越发的客气起来。
“放在这罢!”乐天有些不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伎家常邀请自己去赴宴,但除了顾及面子实在推不掉的,其余的一概拒绝便了。
打发走门子,乐天翻开请柬,却见邀请自己赴宴之人并不是什么伎家,而是杨官人的表妹婿蔡州团练副使张所。
在这里要说一说团练副使的职位,团练副使这个官职说的好听点,相当于一地负责军事的副长官,说的明白就是被谪贬的散官,在宋代团练副使几乎就是谪官的代名词,大名鼎鼎的苏子瞻便享受过这个待遇。除此外还有一个提举某某道观某某道宫的职位,也是官员被贬谪之后被发配的地方。
宋朝开皇太祖皇帝有不杀士大夫的祖训,这些被贬谪的责授散官,根居罪责的轻重,往往由皇帝或是宰相来决定有无俸钱或是俸钱减半。
这些人中运气好的可以起复,运气差的就等着一辈子窝在那里等死了。
王禹偁被贬为商州团练副使时,曾有诗云:“岁暮客商山,谪居多书眠。梦回红叶树,身落紫微天。不得亲公事,如何望俸钱。”“尔为流亡客,我为冗散官。左宦无俸禄,奉亲乏甘鲜。”可见其生活何等困乏。便是苏东坡乏谪黄州团练副使时,与友人书信来往时也说过“但禄禀相绝,恐年载间,遂有饥寒之忧,不能不少念。”这样的话。
作为官授散职的团练副使是没有薪俸的,但由于其身份是官非民,仍然保留着从朝廷获取额外收入的权力,这种额外的收入体现在朝廷的“封赐”与“勋赐”,比如茶酒之类的。只是这种收入几乎只能刚能解决温饱。
这些被团练副使们虽然到地方上任,但还有一条不得签署公事的批注,也就是不许上班,与异地自由坐牢一般。这位张所张团练副使,眼下的处境便是这般,所以乐天在州衙里见不到他。
合上请柬,乐天心中疑惑起来,自己与张所只见过一两次面,根本没有任何交情。这张所没有薪俸,日常花销恐怕都是表妹婿杨颂资助的,今日怎的想起请自己吃酒了,这中间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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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乐天真的成了大闲人,余押司官不安排公事,同僚们有意疏远冷落,使得乐天在工房廨所中有如透明人一般。
张所再是个贬谪散官,但也算是上官,既然相邀,乐天自是不敢拒绝。反正没人在意自己,也不待下差锣声响起,乐天回到居住的官舍换上士子长衫,便出了州衙向张团练副使定下的酒楼行去。
到了酒楼,由那茶博士引到雅间,推开门却见那张团练副使己经坐在了位子上等待。
乐天原本以为自己来的够早,没想到张所己经到了酒楼,这闲官当真是比自己这个透明人还要清闲,一时间乐天心中倒是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二人见了礼,便各自落座,乐天打量了这间雅间一番,心中立时一阵狐疑,这间雅间虽然雅致,但坐下四、五人便有些拥挤了,这位张团练副便是再缺钱,也不会小气到定下这般狭小的包间。
待那茶博士奉上茶退去,乐天试探着问道:“不知今日张大官人要宴请何人,着在下前来座陪?”
张所轻笑:“今日张某只请了乐先生与张某的舅兄,别无他人!”
只请了自己与杨颂?乐天心中一阵狐疑,又不好开口询问对方是何道理,只笑道:“张大官人如此抬爱在下,真是折煞小人了!”
自己与张所没有什么交集,与杨颂相交也只能算是泛泛,这张所又是图谋的什么?乐天迅速运转动大脑,思绪了半响没有一丝头绪。
没过多时,那杨颂也来了,三人客套了一番,叫店家上了酒菜,随即便将房门闭的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过了三巡,杨颂突然说道:“听闻杨某做东的次日,乐天因回衙晚了没有赶上衙参,被那王户曹参军罚了一月的薪俸?”
乐天心中正在琢磨张所为何宴请自己,立时感觉到杨颂的话里有话,依旧面不改色的答道:“些许小事,杨官人又何需提起!”
杨颂又说道:“杨某听闻先生在平舆时曾因酒债一事,与黄通判胞弟生隙,杨某还听闻这王户曹参军与黄通判私交甚笃!”
不言而喻,杨颂的意思是王户曹参军为了示好与黄通判,有意整治乐天。
“在下触犯衙规在先,怨不得他人!”乐天面无表情的回道,心中揣测杨颂说这番话,倒底是什么意思。
听乐天的回答,杨颂只是一笑:“杨某素闻先生在平舆时可谓是风声水起,县衙三大老爷对先生青眼有加,事无巨细皆向先生征询意见,平舆重建的新城更是被奏报到了朝廷,据说官也是赞赏有加。因此先生也得了知州叶老大人的青眼,然州衙不比县衙,官员相互掣肘,先生倒不如在平舆时风光了。”
乐天轻笑一声,未做回答。
杨颂又说道:“与先生从前的风光相比,来到州衙落得这般清净,心中定会有些落差罢?”
面色云淡风轻一般,乐天答道:“圣人有云‘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乐某在平舆是能得陈父台青眼,自应展胸中报复,以报县尊知遇之恩。
今乐某初进州衙,不谙事务,且又在藉州学,每日苦读且犹不及,实无心旁鹜。”
这些时日乐天闲极无聊,又不去伎家应酬,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每日只好拿四书五经来打发时间,倒也有了些长进,能引经据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先生志向伟大,不甘为县衙小吏,杨某实在佩服!”听乐天说话以柔克刚滴水不漏,杨颂嘴上夸赞,心中却是苦笑不己,想了想又说道:“杨某知先生才气横溢,从县学升入到州学自是轻而易举,想来先生也知道如今县学与州学风纪败坏,便是那太学也是流弊丛生,先生便是一番苦读,若不合流其间,怕是也难以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