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瘪嘴,推开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连着机关,哪怕是个小孩子都能轻易推开折扇沉重的大门。星河在小虫儿的带领下穿过了一排书架,最后停在了书桌边。他席地而坐,将小虫儿收入怀中,才松开了星魂,开口道:“你知道的,我患病吃的药里面,有一味药,是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有剧毒啦,也用来喂蛊虫的”
星魂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可是红儿说,这个地方有大量的这种药。你也知道阴阳家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的,要不然我幼时也不用特地去南蛮之地。据我推测,在我脚下肯定有密室,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星魂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却仍星河说话的真假。过了一会儿他挫败地低下头,倒是聚气成刃,轻轻的将地板割开了一个小口子。星河眯眼向里面张望,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从里面扬出了些灰尘,星河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他示意星魂继续,对方摇摇头,停下了。
“不用报备东皇吗?”他问,声音轻轻的,似乎是有些犹豫。星河当然知道对方不是害怕,而是出于对他的考虑——非常时期,星河连内力都用不了,全靠下蛊,若是下面有机关,凭他,大约也护不了星河。
星河上下扫了一眼星魂。最后他静静地将藏在袖子里的臂刀弹出,慢慢吞吞地沿着那个小小的洞口开始割:“有事我担着,关东皇阁下什么事。莫不是你怕了?”
星魂冷笑一声,他想说“谁怕了”,这句话在喉咙口吞咽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幅度不大,但是让星河却倍感惊奇。一天之内看到星魂反常两次,星河觉得自己几乎要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看他真的不肯放弃,星魂用了八成功力,一击就把脚下破开了一个可供两人进入的洞。星河周身飘着几只能发光的小虫儿,金灿灿的煞是好看,他大约是不放心,叮嘱了一句:“你莫碰到他们,碰到了,十二个时辰用不得内力。”
小小的虫子照亮了四周的环境。出乎意料的是,在阴阳家藏书阁底下,居然是一个恢弘的远古建筑。土堆的台阶深入底下,黑黝黝似乎都望不到低。星河眯着眼睛,他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都在沸腾。他在自己体内下了数种蛊,现在,这个远古建筑里似乎有东西在与他的血液共鸣,似乎是战鼓一般敲击着他的心。
星河能感觉到,在这个下面,有什么东西。他正要迈步向前走,被星魂一把拉住了。星魂什么都没有说,看着那个建筑,犹豫了一会儿,拉着星河就往回走。星河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不满地冲星魂发脾气:“……你今天是不是脑子坏了?”
星魂没有回答对方的意思,固执地不让星河继续向前走。星河冷静下来了,叹了口气:“你让我去一次,行么,我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你明白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明白了什么”星魂顿了顿,最后声音略低了下去,“真是个……白痴。”
一句话被他说得转了好几个调,平空多出了些莫名的情愫来。星河突然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他静静地放飞了只赤红的小虫子给东皇传信,没敢看星魂的表情。在星河看来星魂只是个小孩子……当然,和他不一样。
星魂残忍,星魂无情,星魂星河性子不甚平稳,尚还是个孩子。跟他这种长不大的怪物不一样,星魂可是个天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星河勾起嘴角,笑了。他可是个怪物,真正意义上的怪物。但是这种话并不会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困扰——事实上,星河觉得很骄傲。被叫成是怪物,总有那么几个方面是超乎常人的,星河完全把这当成了一种夸奖。
“相信我起码这点小事还是搞的定的,好吗?”星河痞里痞气地笑了笑,将臂刀弹出来比划了两下,“肯定比你有用得多了。”
星魂定定地看着他。
星河马上改口:“跟你差不多有用”
星魂仍然不说话。
星河扭头,不理他了。自顾自就向前走,突然他僵硬地转过身来,迟疑了好久才木讷抬头,望着星魂,开口道:“喂,要是我死了,你会替我难过吗?”
“?”
“你死了,我肯定会难过的……”星河默默说着,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虽然完全看不到星河脚下踩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凭四周轰鸣的声音判断,他是踩到机关了。如果说是普通机关还好,能挣脱,但是……
星魂身后瞬间落下一堵墙,赌住了两个人的退路。
星河接着把他的话说完,带着略微遗憾的口气:“当然,你可以猜一下这个难过的程度有多少,你一定会感到惊喜的”
星魂黑着一张脸,静静地回答星河:“……还真是,多谢了”
不知道为什么星河总觉得对方最后那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手可摘星辰(四)
星河坐在原地默默等着东皇来救她,星魂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无言亦无语。过了很久他才默默叹气,却也没有说话。星河不知道他在为什么叹气,过了一会儿星河抬起头,声音却有点闷闷的:飞蝗死了。
星魂想了老半天才记起来,飞蝗是方才星河放飞出去用来给东皇传信的小红虫。
星河默默站起来,向前走去。被召唤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回过头:“你跟不跟我下去?”
星魂扯着星河的袖口,摇了摇头,却并不言语。他觉得这下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以他并不准确的直觉来看,应该会有危险。他不想让星河涉险。可是如果呆在这里也是等死,一瞬间星魂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星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星魂的手从他袖口掰下来,然后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他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我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给哥走,哥带你去玩好玩的。”
说罢就扯着星魂往那个深渊走去,星魂一个没当心,居然被星河扔了下去。失重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星魂迅速借助着周围的岩壁往上跳,却看到星河对他露出了个意义不明的笑容,纵身就跳了下去,怕自己掉下去的速度不够快,星河居然还用了阴阳术。
星魂咬着牙,也跟着下去了。星河根本不能用阴阳术,用多了他身体会有不良反应,星魂觉得自己根本就放心不下……不,是没法跟东皇交代才对。星魂憋着嘴向星河伸出手,想扯他上去,却看到星河打掉了他伸出的手。
然后他们坠落到了一片松软的地上。星河拿起身下的一片羽毛对星魂说:“我都说了根本就不会有问题了。”
“……谁要管你”星魂自顾自地向前走,星河手指尖站着一只小甲虫,甲虫振动翅膀,向前飞去。这甲虫倒是探路的不错选择。但是探不了机关不是。星魂替星河打掉几支箭矢,不着痕迹地站在了对方身前。
星河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好多事情他是想要跟星魂讲的,但是时间一长,就不甚明晰了。星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自己的这种心情,于是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