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淑芳比之前更为冷寂,看到夏镶过来,神色才略略疏朗。姊妹二人说话期间,夏淑芳提到自己想出门一趟。
“四姊,你怎么……?”
“放心,我这些日子练了你教的一点功夫,一般人我是不怕的。况祖父不管这个,爹娘也管不了我,他们已经答应了。”
“你要去哪里?”
“到处走走。去游山玩水,逛庙拜佛,不是也很好吗?”
“四姊,你非出家不可吗?”
夏淑芳一笑,“未必呀。在家里自然想,但是不可能;在外面说不定开阔些眼界,反而不想了呢!”
夏镶点头。四姊在家自然压抑得很,若是能出外换个环境散散心当然是更好。说不定还会寻到自己良缘……只是,她不甚放心。
夏淑芳知她不放心,“你不必担心我。如今太平盛世,我又不会故意去找罪受,到危险的地方去。不过三月五月,就会回来的。”
夏淑芳问及她与公主婚后情景,夏镶告诉了她。夏淑芳摇头感叹,又道:“太子对长宁公主最为疼爱,若他知道一点,就可能会怀疑的。你……”
她看夏镶对之前自己的暗示毫不放在心上,又有些犹豫道,“你不觉得让太子知道,可能会有另外一个结果?”
夏镶深深叹一口气,“唉!太子对公主手足之情最重,把公主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就是和父皇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他是最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即使公主能原谅,他也不会……”他已警告她很多次了!
又嘲弄道,“他现在若是知道,恐怕恨不得把我变成一个男子才好吧!”
“这话怎么说?”
“我也不很清楚。反正只觉得他的意思,好像就是绝不能允许我是个女儿身!”夏镶很沮丧,那个太子天政若知道真相,只要长宁有一点不肯原谅自己,后果只怕就极其严重!所以,她一定得给长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不可!
夏淑芳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之极!那次她欲说还休地暗示太子,太子当时的反应似乎是又惊又喜的啊!她一直以为太子会怀疑镶弟,会很快探出真相呢!可这么久了,太子一直无声无息,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意思!难道太子真的断袖,宁愿镶弟是男子?或者在他心里,妹妹真比自己还要重要?
“宰相大人的这两封朝奏是你拟的吧?”天政丢给夏镶两份奏折。
夏镶自然不必翻看,也不否认,笑道:“太子兄如何得知?”
“你虽是极力模仿你祖父措辞,究竟还是有些不同,我如何看不出?何况,这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之论,也只有你能提得出。”天政深深凝望着她。
“太子兄过奖了。”
“哼!我是说,你是有宰相之才及其肚量啊!”
“太子……兄?”
夏镶最近越来越不明白这个太子。一会儿阴一会儿阳,如此喜怒无常,真是叫她有伴君如伴虎之感!原先那般诚恳说相信自己的话……哼!帝王之言,究竟还是不能相信的。
“甘罗十二拜相,你比他大得多呢!就算做个宰相也罢,又何必如此惶恐?”天政果然又换了一副温和面孔。
夏镶自然不会为此战战兢兢,只是不很喜(炫书…提供下载)欢自己因身份而非因能力或其他错误获罪于朝,只得默默不语。
“你近来似乎颇喜和卫衡在一起,你们在一起密谋什么?”天政看她不说话,面色又沉了下去。
“密谋?”夏镶听他明白说出这个词,并非猜忌,但也还是不很高兴,转念却仍是笑着道,“我跟师兄密谋要将太子拉下储君之位呢!”
天政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扬眉一笑,但面色马上又阴沉下来,僵硬之极!他一步跨到夏镶面前,凑近她,“那你们可密谋好拉我下来,谁坐这个位子?你吗?”
夏镶不敢再开玩笑,忙道:“太子兄,我顺口胡说,你又何必认真?”
“你这样大胆当我面说出此话,就是杀头之罪了!”天政凤眸冷黯,闪出夏镶那次见过的熟悉的悲凉哀痛之色,却又勉强掩饰住,嗓音暗哑,“不过,你这孩子,真是让人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
你才让人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呢!夏镶撇撇嘴,正要退开几步。天政一伸手,抓住她胳膊。夏镶一愣,忙使力要挣开。天政却不放手,拉她入怀,目光锁住她秀眸,定定看着她。
秀美绝伦的芙蓉秀颜,丰神飞扬的绝世风华,清雅出尘,飘逸脱俗……近来,他是越来越难以抗拒了!
他俯下头,很快,又似乎很慢。幽黑如深潭的双眸中晃动着近日常有的情绪,惆怅、沉痛又决绝。
她怔惑住,似乎一动也不能动。一向清澈璨亮的黑眸里似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妩媚、朦胧而动人。
紧抿的薄唇在那玫瑰色的柔软唇瓣上如蜻蜓点水一般一擦而过,他随即又猛地推开她。
夏镶大惊失色,又有些不明白天政冰冷的双唇拂在她唇上那样轻轻一触,为何会像被火烫过一般的灼热,她一时慌乱不堪。还没能调整好状态有所反应,只听外面内侍的声音道:“驸马,公主有事请您回宫呢!”
天政面色已恢复正常,无事人一般冲外道:“什么事?”
夏镶怒瞪了天政一眼,急忙要出去。天政道:“长宁儿答应你们出宫去住了?”
“是。”夏镶头也不回,直接去了。
凤凰桥畔,永安带着宝莺正在林荫处散步。宝莺低声道:“公主,这一阵子长宁公主对驸马出奇得好呢,而且还一点儿也不发脾气了!奴婢想可能是长宁公主怕了驸马再私自出宫,所以才如此……”
“你胡乱猜测什么!”永安打断她的絮叨。心里却为夏镶忽然竟敢如此反抗长宁既惊讶又佩服,更有一种难言的情绪。
宝莺悄悄打量了一下自家公主的脸色,见她还是像往常那样平静,但眉目间却隐隐露出一点阴鸷之色,不过也是一闪而过。
永安对宝莺使个眼色,宝莺赶紧离开。
永安慢慢走上凤凰桥,一抬头,见长宁正和豫州王妃储氏正在桥的那一头,忙赶过去上前见礼。
“永安!”长宁最近的神情态度都温和了许多。
“永安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边都没跟人?”储氏笑道。
“宝莺回去给我拿手帕子了,我一个人走走也没什么。”永安用那胆怯而低低的声音慢慢说道。
长宁见她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想到自己,不由也深为同情,忙走近一点,道:“永安,你是该多出来散散心的。”
永安轻咬下唇,苦笑一下,低声道:“姊姊!出来散心就能把他散没了吗?”
长宁想不到永安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愣住:“你!……”
储氏靠近永安,轻推了她一下,笑道:“永安妹妹是得相思病了么?那人是谁呀?”
长宁斜了储氏一眼,气道:“皇嫂!你胡说什么?”
“长宁,我没胡说呀,我又没说你?想不到我们的大公主还这么护着永安呢!”储氏将两个小姑子推推拉拉,对永安道,“说来听听嘛,说不定我能帮你的忙,给你们两个牵线搭桥呢!”
永安抬起头,看了长宁一眼,张口欲说。长宁狠狠地瞪住永安,永安吓得一哆嗦,忙后退几步。长宁见她已退到桥栏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