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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繁华的、喧闹的都市之夜,霓虹闪烁、歌舞飘香,熙熙攘攘的行人放缓了紧张的脚步徜徉在这片祥和的夜色中,留恋在街头巷尾。虽然夜渐渐深了,但喜好夜生活的人们仍悠闲地徘徊不去。远处高楼大厦、歌厅旅店的灯光繁密地闪烁着,比夜空中的繁星还细密。夜的黑暗已让这些“繁星”染成深紫色。
只是阳光下也有黑暗,繁华处也有沉寂。在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里,一辆黑色的宾士停在路中央。车灯开着,雪亮的灯光撕破巷中黑暗。几个人站在灯光里,西装笔挺,头发打了发蜡,顺从地往后梳起,并且每个人都带了宽大的墨镜。在这种漆黑的夜里再戴上这种墨镜,不是耍酷就是有病。几个人似乎在等什么人,一边抽着烟,一边不耐烦地走来走去。一阵汽车引挚从巷子另一端传来,突如其来的车灯顿时刺得几人睁不开眼,忙抬手挡住双眼。在吱吱的刹车声中,一辆白色的本田停下来。车门打开,走出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位一身黑西服的年青人,一百八十几的身高,刚毅的脸上不失英俊,微卷的头发蓬松着,一架墨镜遮去了他的双眼。他往车前一站,双手往裤袋里一插,歪头不语。他的四个手下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臂。
车停的同时,宾士车里又走出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身边跟了一个三十左右的有型有款的人。中年人高壮的身材微微发福,夹了一根雪茄,打量来人问:“来得是火狼,还是黑鸟?”黑衣人并不开口,是他的手下代他回答:“这是我们岩哥。”“单老鹰,”那位“岩哥”开口,语气完全是冷淡、公式化的:“村叔对前天那件事很恼火,这次的交易这么严密谨慎,条子是怎么知道风声的?村叔等你一个解释。”“杜老弟,有话好说嘛!”单劳应陪笑道:“况且那件事我们也损失不小。”“哼!”杜岩冷哼。单劳应又道:“这事组织机密,外人是无从得知的,一定是我的手底下出了探子。请放心,不出三天,老子一定揪出那个王八羔子。”“村叔已经很耐心地等了两天,你居然还没有查出原因,村叔可不耐烦了。”杜岩缓缓地说,一副无关紧要的语气,但听到单劳应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忙试探地问:“那村叔的意思……”“他希望今晚我能带回消息去。”杜岩说。“这……”单劳应犹豫了一下,才说:“好!请上车吧。”
一幢白色的三层洋楼,前面还带了个小花园,谁会想到这里就是黑帮的窝点。由于最近警察盯得紧,才逼得他们不得不收敛一下。几百平米的大客厅里灯火通明,单劳应将手下挥退;问舒服地坐在沙发里的杜岩:“老弟,依你看这事该从何下手?”杜岩伸展四肢窝在沙发上,说:“如果是我查这件事,我会先从我身边的人入手。”隔了墨镜却仍能让人感觉到他眼中凌厉的光芒。“身边的人?”单劳应狐疑地低语,扭头瞟瞟身后的死忠朴永。
这时,旋梯上走下来一个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年轻人,只有二十出头,一头过耳的亮发很有弹性地随脚步起伏,两道浓浓的眉稍嫌细了点,一双晶莹的眼又太亮了点,笔挺的鼻、红润的唇,再加上细腻的皮肤,使他看起来俊美清秀的过火。一件深红花格的衬衫,领扣解开,脖子上挂了一根金链,纯度很好,光灿灿的。衬衣下摆扎进一条浅黄色的瘦腿裤中,裤子烫熨得笔挺,脚上一双黑色的休闲平鞋,浑身扬溢着清新开朗的气息。单劳应一见他,原本阴沉的脸顿时风吹去云散,高兴地叫到:“阿茗,你还没睡呀!”“还没。我听到鹰哥回来了,就下来看看。”男孩露出烂灿的笑,扫了客厅里的人一眼,说:“鹰哥你有客人,我还是回楼上去好了。”说着,转身又要上楼。
“阿茗,你别走。”单劳应叫住他:“你过来认识认识这几位大哥。”男孩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仍走下楼梯。“坐这边来。”单劳应挪挪屁股,拍拍身边的沙发。男孩坐下来。“来认识认识黑道上让人闻名丧胆的火狼,叫杜大哥。”单劳应笑容可掬地引见。“杜大哥。”男孩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乖巧得很。杜岩牵动嘴角,冷笑着说:“单老大,我怎么没听说你有这么大的儿子。”单劳应一下涨红了脸,干咳了两声道:“阿茗若是我的儿子,那可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噢?是吗?”杜岩轻嘲。意识到他的目光总是别有深意地绕在自己身上,夏启欣的心跳不由得抽紧,一股浓浓的不祥涌上来。他是瞒着哥哥们跑来这里的,大胆地想要来一个假期冒险,但来到这里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机灵乖巧在这些阴险深沉的人眼中根本就是天真幼稚,而且做一名卧底,他更是远远不够格。火狼不愧是精明冷酷的角色,才一打照面,他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呆在楼上不下来。朴永的声音打断了夏启欣的沉思:“阿茗,前天上午你在哪儿?”“我?”夏启欣一惊,他早就知道朴永也不是好对付的人物,鹰头帮内他是第一个怀疑自己的人。他曾几次置疑,自己已经应付得手忙脚乱,今天只怕又是一个难关。
“阿永,”不等夏启欣想出应对之法,单劳应已经开口,语气不悦:“你怀疑阿茗?”“应哥,”朴永说:“我们那么严密的计划都被条子得到风声,除非有卧底,否则不可能失败。可是那天所有知情的人都跟应哥去接货,只有他留在总部。”“阿茗,你有什么话说?”单劳应问夏启欣。夏启欣看到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其中不乏恶意,不由得手心里冒汗,极力让自己镇定,垂下头低声说:“鹰哥,那件事从头到尾你都不让我参与,我都不知道你做的什么生意,我怎么可能通风报信?”单劳应点点头,对朴永说:“阿永,每次都是你支开阿茗的,他根本不可能听到什么,而且他又是阿六从冬火堂介绍过来的,不会有问题啦。”“噢?”杜岩来了兴趣,探起身问:“小兄弟曾经在冬火堂做过?”“做过,不久。”夏启欣忽然感到一阵战栗,语气有些虚。“那你一定知道冬火堂的堂主是谁喽?”杜岩追问。“知道,朱哥啦!”夏启欣尽力让自己轻松些。“那你见过他?”“见过几次,只是我做得短,没接近过朱哥。”“那你知道朱哥对手下怎样?”“很好啊!”“好?”杜岩邪恶地笑道:“看来你很了解朱哥吗!”“不,我也不了解。只是听堂口的兄弟这么讲。”夏启欣见他笑得不怀好意,忙解释,只觉他的问题自己越答越心惊。
杜岩再度探身向夏启欣,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了,才用低沉略哑的声音问;“你见过朱哥,那你再见到他时,能不能认出他来?”夏启欣被他的举动惊得倒在沙发里,怔愣地道:“呃,当然。”突然,杜岩的脸色一变,厉声低喝:“你是谁派来的?”夏启欣闻言惊跳,从沙发上站起来,立刻有两枝冰冷的枪口对准他左右太阳穴。杜岩也站起来用力扣住他尖尖的下巴,沉声说:“实话对你说,冬火堂主是朱哥没错,但他脾气暴燥,对手下非打即骂,一点都不好,手下人都很怕他,背地里叫他‘朱老虎’。你根本没进过冬火堂,也没见过朱哥,因此朱哥就站在你在面前,你都不知道。”说着指指身边一人,再狠狠地一推夏启欣,说:“小子,你太嫩了,做不了卧底这一行,老老实实说出来吧!”夏启欣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害怕。他的脸早已变得煞白,头脑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对待自己。他真的后悔冒冒失失地跑来当卧底。
最吃惊的莫过于单劳应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又疼又宠的人居然就是害他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他猛地伸出手用力圈住夏启欣的脖子,愤怒地咆哮:“混蛋!我哪里对你不好,你背叛我!”夏启欣望着面目狰狞的他,眼中满是惊恐,早忘了开口说话。“单老鹰,”杜岩悠闲地抄起双手:“这卧底,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你要怎么处置他,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带着手下离去。单劳顾不上说句客套话,双眼血红地瞪着夏启欣,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这一巴掌重得令夏启欣倒在沙发上,头晕目眩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又被他揪住领口提起来。单劳应奸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卧底的下场?我会让你知道的!阿永,拿针管来!”“不要啊!”夏启欣看到朴永拿来一支装了液体的注射器,便明白要发生什么事,惊恐地大叫,挣扎着,却被几个人死死压在沙发上。有人用力扳过他的头,颈侧一阵刺痛,一股凉凉的液体在动脉里扩散,心飞快地跳动起来,他只觉得一阵黑暗在刹那间吞噬了一切。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二章
警察局的重案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一声雷呜般的怒吼:“你说什么?!”震得过路的人一阵耳鸣心悸。一名警察正战战棘棘地面对着怒气冲天的上司。“该死的!”夏启浩杀气腾腾,恨不得抓过个人来海扁一顿。他身高一米八九,本就高硕再加上训练过度的肌肉,更壮硕得吓人,难怪他的下属看见他都象耗子见了猫。盛怒下的他更让人害怕,威力不次于威苏维火山。“该死!”夏启浩不停地咒骂着,越想越气,挥舞着拳头大叫:“这么大的事,你们也敢瞒着我!”“这……这事……王警官也……也知道……”小警察唯唯诺诺地说,不得不把上司抬出来。“干什么把我弟弟牵连进来,万一他出事……”家里的三个哥哥非把他碎尸万段喂狗不可!夏启浩没有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弟弟闯祸连累他被哥哥们骂,而且这次事又这么大。“那天王警官来找组长你商量卧底的人选,组长你不在,而启欣刚好来警局玩,所以就……”手下呐呐地说。“所以就叫我弟弟去做卧底?你们都是白吃饭的吗?这种事让非警务人员去做。还是个学生!他懂怎么做卧底?”夏启浩骂得他一节节往下缩。“可……这事……王警官也同……意的……”手下不死心解释。
“好!”夏启浩用力吸着气,上司的帐过会再去找他算,现在先把该发的火发完了:“那前两天,我让你通知卧底撤出,你怎么通知的?”“我以为他不会有事。”“你以为?!”夏启浩大声咆哮,险些将办公室的玻璃震碎。其他人全都缩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寒若襟蝉,不敢出大气,生怕无缘无故触上火山,不死也焦一层。“鹰头帮一下损失了那么多,单老鹰他会善罢甘休吗?何况还有天龙帮!启欣他根本没受过专门训练,让人唬唬就露馅,你不懂吗?你白痴啊!你以为!你以为天上掉馅饼,你就不用做事了呢!”手下被骂得狗血喷头,不敢再吭声。“启欣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绝绕不了你!”夏启浩发下狠话,象火车头似的冒着气去找顶头上司。留下欲哭无泪的手下呆若木鸡,其他人非常同情他,可是爱莫能助。
夏启欣从昏迷中醒过来,已不知是多久以后的事了。他躺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浑身绵软得象没了骨头。下腹阵阵下坠,感觉怪怪的。不久,门打开了,单劳应走进来,脸上的笑令人觉得毛骨悚然:“很好!你醒了,醒了看看鹰哥对你多好,将一个天大的错更正过来。”“你说什么?”夏启欣沙哑无力地问。他的笑让他心里起了一股慌恐。“你长得这么讨人喜欢,鹰哥我一见到你就忍不住喜欢你。”单劳应伸手揉着他的面颊奸笑,让他一阵恶心:“你根本不该生做男人。瞧这漂亮的脸蛋,多么嫩滑的皮肤,分明是个女人嘛!”夏启欣真得想吐,虽然几个死党都说他不象个男人,无论相貌、脾气都不象,而且长这么大只对男人感兴趣,从不交女朋友,说他不是玻璃就是根本投错了胎。但是他讨厌别人说他不象男人,他一直以四个哥哥为榜样,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他们那样。“既然你这么象女人,何不做个女人。所以鹰哥就帮你个‘小忙’,请人为你做了个‘小’手术,现在你就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轰”的一声,天地在夏启欣眼前崩溃,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他现在是什么?人妖!这是他仅能想到的最可怕的词。单劳应满意地看着他惨白绝望的脸,继续说下去:“你放心,给你主刀的绝对是位医术高明的医生,而且还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说手术很成功,效果百分百。怎么样?鹰哥对你很好吧。”仿佛一把尖刀刺穿夏启欣的心,他愤怒地大吼:“混蛋!”挣扎起来要撕碎那张可恨的脸。不料却扯裂了伤口,一阵刺痛让他摔回床上。“别激动,年轻人。你需要点镇静剂。”单劳应阴险地笑着。“不要!”夏启欣要挥开那支恶魔般的针管,可他的挣扎好似蚍蜉撼树,毫无作用。针管刺入了他手臂上的动脉,疼痛消失,而他也觉得自己渐渐深陷泥淖,无法自拔。
夏启欣蜷缩在角落里。窄小的空间除了一张冷硬的单人床和房顶的灯管外,再无摆设,所以房间很小却仍很空洞。伤口在三天前已经拆线,身体的变化渐渐明显,可是越明显,他的心也就沉得越深。他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自己的变化。他忘不了那年二哥带他去泰国曼谷游玩,第一次见到人妖的感觉——漂亮的脸蛋、妙曼的身材、沙哑的嗓音。他觉得他们很可悲,又觉得他们很可怖。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那副样子。越想心越乱,越想就止不住地害怕。痛苦绝望象汹涌的潮水包围住他。“啊——”夏启欣失声嘶吼,双手狠狠揪住头发,将头深埋进两腿里。可仍逃不脱那份绝望。房里空荡荡的,他连自杀的机会也没有。绝望之余,他将头狠狠地往墙上撞去。只几下,额头破裂,雪白的墙上留下鲜艳的印迹,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需要用肢体的感觉来减轻心里的压力。门突然开了,跑进来四、五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按在床上。“放开我!放开我!”夏启欣疯狂地挣扎扭动,四个彪形大汉都几乎压不住他。朴永指间夹着针管走过来。夏启欣死死地盯着他,双眼充血,咬着牙说:“你敢!”“我有什么不敢?”朴永冷哼。“我哥哥绝绕不了你们的!”夏启欣愤怒地嘶吼。“好!我倒要看看你哥哥有多大的本事。”朴永狞笑着,将针头扎进他的肌肉里。
“嘭——”单劳应暴怒地扔下电话,在客厅里打转:“妈的!姓贺的有什么了不起?拿财势来压我!老子不吃这一套。”“应哥,是天龙帮的老大打来的电话吗?”朴永试探着问。“哼”单劳应愤愤不平;“他天龙帮人多势众,就想逼我放了那臭小子,没门!”朴永顿时明白了老大的怒火起因,便顺水推舟地说:“应哥,反正你已经把那小子折磨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何不趁这个机会放了他?”单劳应扭头凶恶地瞪了他一眼。朴永瑟缩了一下,脸色难看,干咳了几声,陪笑着问:“难道应哥真的看上那小子了?”“什么小子不小子的!以后不许叫他小子。那个卧底的已经被老子一枪解决掉了。”单劳应恶狠狠地说。以朴永的精明岂会不明白老大的意思,忙连声应到:“是,是,是,那卧底的早被我们毁尸灭迹了。”单劳应满意地点点头,说:“去,把他给我带来。”朴永上楼去。
不多久就把夏启欣带下来。如今的他已是今非昔比:苍白的脸没有了往日的红润,神情呆板,双眼无神,眼圈青紫,双唇干涩。“宝贝,到鹰哥这儿来。”单劳应看到他宽松的衣服下凹凸有致的身体,大笑着招手。夏启欣麻木地任由朴永把他推到沙发前,又被他按在沙发上。“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