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站在门口,思忖着自己究竟该不该走过去,以及一旦走过去了,是该先同常欢讲话还是先跟那女人讲。
我思考再三,终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喂”,我说“我到了,可看不见你。”
“等会,”他在电话里说,“我站起来你就看见了。”随后他真的站了起来,并很快发现了我,他招手示意我过去,而那个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的笑容很温柔。
“你怎么那么笨,走到门口了还说找不到”,他拉着我坐在他身边,说“临走之前认识一下,这位是美女作家徐小妤,我高中同学;这是叶心爱,我家里的那个。对了,你的买什么给我啊,还得让我请吃鸡翅膀?”
“你别听他乱讲,我……不是他家里那个。”我本能地对她解释着,随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徐小妤?你就是写《子时花开》的那个徐小妤?”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女人,而她好像被我吓到了,赶忙怯生生地回了句“是我”。
这个世界真小。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生活圈子真小,小得像小脚老太太笸箩里装的一团烂毛线,随便你牵起哪个线头,都会带动一大串相关者。
两个月前,我刚刚与一个名为“棠”的男人网恋过,而让他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徐小妤居然是常欢的高中同学。
我飞快地打量着她,哦,这个女人果然跟棠的小说中写的一样,喜欢黑白二色,而且她面前那杯一定是红茶,而不是咖啡。
“这两个哪个是我的?”他居然翻开了我的购物袋,然后一手抓着一只盒子发问。
“自己看吧。”我没工夫理他。“我喜欢你的书”,我对小妤说,“尤其是《子时花开》,看得我直想自杀。”
“啊?”她显然是被我的赞扬弄得不知所措,脸飞快地红了,并向求助一样看着常欢。
“这个肯定不是我的……有你这么夸人的吗?看把人家吓的。”他放下了那条项链,然后用腾出空的右手摩挲着我的脑袋,像批评小孩子一样,又对小妤说,“你别介意,她喜欢开玩笑,我这就把她带走去吃东西,你继续构思吧,改天电话联系。”
“别误会,”她轻声解释着,仿佛在自言自语般,“我写《子时花开》的时候的确很绝望,甚至想过写完了就去死,可最终还是没有。”
“什么?”这回换成常欢目瞪口呆了,他的右手终于离开了我的脑袋,左手却依然紧紧抓着香水瓶,然后铿锵有力地扔出他的口头禅——服了。
“你女朋友的眼睛很锐利,符合你一贯的美学,该恭喜你的。”她的声音更轻了,到像羽毛落地般缓慢而柔软。
“她可没你锐利,你没看见她250的时候什么样。”
“你才250呢!”我本来并不介意他用数字来形容我,可是面对小妤,我却突然在意了。
“行了,真得走了,她一直嚷嚷饿,再不让她吃鸡翅膀,恐怕就要吃人了。”他揽着我的肩膀跟她道别,她再次笑了笑,那笑容美丽而无辜。
到了必胜客,我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刚刚那女人的纤细到让我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自己的鼻息都能吹跑了她,多亏常欢起身告辞,否则我大概会缺氧而死。
“这瓶香水是送我的?”他问。
“嗯。我跟她长得像吗?”我一只在反复琢磨着棠的那句话,他说我的45度角像极了她,可我并没觉得。
“不像。”他想都不想就回答,然后接着问,“怎么想起来买礼物给我了?”
“就当我中邪了。你好好想想,我跟她到底像不像?”我刨根问底。
“吃饱了再告诉你。”鸡翅膀来了,他用叉子叉了一个给我“不是嚷嚷着饿了么?还不赶快吃!”
我顺从地接过鸡翅膀啃了起来,食物的香味飞快战胜了我的好奇心,便宜味东西就是好吃,他买的就是比我自己买来吃得舒服。
“你买的鸡翅膀比我买的好吃,以后每次都是你请吧,我再不自己掏钱吃这个了。”我边吃边说,很是得意。
“看样子你是准备吃我一辈子了?”他嘴里塞满了皮萨。
“谁要吃你一辈子,别臭美了。”我就喜欢跟他斗嘴,这样非常有助消化。
在唇枪舌剑中,我消灭了两份鸡翅膀和若干奶茶。我意犹未尽,可胃实在是装不下了,只能作罢。常欢吃的比我还快,在我吮指回味的时候,他早已结束战斗,并用看难民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并三无不时发出类似“胃口真好”、“食量惊人”一类不咸不淡的感叹。
我们像是散步般走到停车场,随后他慢慢悠悠地开着车,速度几乎比自行车还慢。我把头扭向窗外,阳光好得出奇,镶满了金色玻璃的K·K大厦像是一个巨大的柱状光源,散发着夺目的光,在它的折射下,仿佛整条大街都跟着明媚温暖了起来。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被晃到眼花。
我把头转了回来,却看见他在偷笑。
“干吗笑得这么贼?”我问。
“收到礼物,心情特爽呗!”他突然加速,像个淘气的小男孩,“去中央大街吃冰淇淋吧,你不是挺喜欢吃的么,我请客。”
第十二章 礼物(3)
难道这瓶香水真如某品牌的广告语所说,是“心情加油站”?
冰淇淋是吧?好的,甜蜜的东西,我喜欢。
第十三章 你要的爱(1)
凌晨2点,我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了起来,这声音虽然不算大,却足以将我从睡梦中吵醒。我不耐烦地闭着眼睛到处摸索,终于在枕头旁边摸到了声源。
“您好。”我有气无力地应答着。
“男人都他妈的犯贱。”是刘亚菲的声音。
“天!”我一边嘟囔着一边睁开了眼睛,“大半夜的,谁又招惹你了?”
“24孝,他要我嫁给他,他说我和他同居了两个月,必须对他的感情负责。”她的嗓门比刚才高了八度。
“那你就踢他的屁股,让他去死。”我的语气中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打发这种死缠烂打的男人,她向来有一套,根本不必一本正经地请教我。
“我操,”她骂得很难听,“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真有点头大了。”
她的烦躁让我恍然大悟,原来她想找我求助,我刚刚却没听出来。我坐起身来,并把厚厚的枕头垫在腰后,“跟你开玩笑呢,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三句两句说不明白,我得当面跟你说。在家没?”
“在。”
“你爸妈呢?”
“还在康城玩呢。”
“那赶快开门,我都在门口站半天了。”她说。
我披上睡衣走到门前,从猫眼里看到了攥着电话一脸不耐烦的她。她身上穿着紧身裙,光着脚,手里拎着一只高跟鞋,狼狈得好像一个准备跑路的偷渡客。
我刚把门欠开一条缝,她就怒气冲冲地拽开了门,随后径直冲到饮水机旁边打了一大杯冰水一饮而尽,之后仿佛觉得不过瘾,又接二连三地灌了两大杯下去,方才转身坐到沙发上。
“你……火大?”我一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喝凉水,直到她坐下了,才怯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