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合适;如果空着两只手过去白吃一顿,那显然更不合适。一定要带点礼物过去,不可以太贵,也不能太便宜,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要端庄大方,还得取个好意头,这简直让他头晕眼花。
“哎,交给你办吧,就算我求你了,行么?”他在电话里跟我商量着。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逛商场,今天周末,人肯定特殊多,想想都觉得可怕。”
“你别怕,就随便挑一样你看得过去的东西,然后拿我的卡一刷,不就行了么,多简单!我知道你买东西特殊快,所以才请你帮忙的。”他说得很轻松。
“那么简单你怎么不自己去,我买自己的东西当然快,可是你有那么多要求,谁敢夸海口买的正中你下怀呢。又不能太便宜又不能太贵,不能太大不能太小,还得端庄大方取个好意头,听着都头晕。”
“我就知道你最有品位还一丝不苟,”他开始给我戴高帽,“别人我都信不过他们。刘亚菲总说你不爱逛街就是荷尔蒙分泌不正常,我看她纯属瞎说,我们家叶心爱是百分百正常女人,他们不知道就是了。”
“你少给我戴高帽,我不吃这一套,别指望白使唤我,像地主对丫鬟那样。”我就猜到他会来这一手,现在看果然不假。
“谁说白使唤你了,你的香水不是快用光了么,顺路买一大瓶不就完了,我付款,当跑腿费好了。”
“这还差不多,开车过来吧,我可不想挤出租车。”他能注意到我的香水用光了,还算他有良心,我终于决定就范。不过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的那一刹那,我要向左去挤擦擦得商场买礼物,他却可以向右去真锅咖啡瞧着二郎腿看杂志,想到这里,我还是狠狠拧了他一把。
转了好久,我终于看中了一块漂亮的琉璃摆件,很适合当做贺礼。正在问小姐有没有折扣的时候,常欢打来电话,告诉我先别着急买东西,晚上的小型派对恐怕会取消,因为新娘失踪了。
今天上午,就在前去注册结婚的路上,她对准新郎说想去一次洗手间,结果就揣着户口本和身份证黄鹤一去不复返。直到一个钟头前,徐小妤的母亲才在她的卧室发现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她说她走了,并请大家原谅她的任性。这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若非他们一早就约好了我和常欢,恐怕此时我们也无法得知这个秘密。无论如何,“逃婚”这个字眼都算不得一个光彩的词汇,这肯定会让她那位高法院长的老爸和那位青年才俊的新郎丢足了脸面。
在听到这件事情的一瞬间,我就猜到了逃婚者的去向。我在电话里说小伙子别担心,你的老同学现在很幸福,至少她没有嫁给不该嫁的人,常欢听得一头雾水。我也懒得在电话里解释,只说马上去真锅咖啡找你,先帮我叫一杯卡布奇诺,逛了老半天,我很累了,需要提提神。
我比咖啡晚一步到达,常欢正满脸期待地等着我的长篇大论。我轻描淡写地对他讲起了棠和徐小妤(当然没有提起我跟他的那一段),包括他们明明相爱,却用高傲相互伤害了那么久的故事。我告诉他,徐小妤的《想爱》绝对是一个逃婚宣言,故事里的男人和女人最终在天桥上重逢了,这才是她想要追求的一切。
我承认,对于徐小妤,我曾经有过淡淡的敌意(是因为常欢的缘故),不过现在却完全转化成了淡淡的感动。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勇气在结婚的路上逃走,然而她有,仅凭这一点,就值得我尊重。
“那本书的封面上印着一行字:‘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相爱’,知道么,那是写给她自己的。”讲完故事,我轻轻抿了一口卡布奇诺,有些凉了。
“你和徐小妤的确有点像,”他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尤其是侧脸。”
“是么?”
“你从前问过我来的,忘了么?”
“忘了。我们走吧,这里的空气太糟糕了。”刚刚的话题让我很不自在,因为跟另外一个男人有关。在他的注视下,我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局促起来。我急于离开这张桌子,并结束这种近距离的四目相对。
“好吧,想去哪里?”
“随便。”
我们决定回他的家,这是刚刚形成的习惯。每次约会过后,只要时间尚早,他都会拉着我到他的家里坐一坐,当然,偶尔也会“做一做”。
下雪了,天气预报有时也是准确的。他开的很慢,暖风开的很足,吹得脸颊像发烧一样又干又热。我调低了温度,又顺手翻出一张CD盘塞进机器里,第一首歌是麦当娜的《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尽管曾经有一大票西班牙人为此恼火,但很多人都不得不承认,只有这个女人才能把贝隆夫人的万种风情恰如其分地演绎出来。
第二十五章 勇敢的逃婚者(2)
雨刷有节奏地摆动着,我和灰蒙蒙的世界之间只隔着一层挡风玻璃。路上行人很少,仅有的几个也是面无表情步履匆匆;路边的建筑也在一片片雪花中变得模糊而遥远,有种不真实感。就像徐小妤的小说,读到最后总是深深浅浅的灰色调,似乎永恒的虚无才是世间万物唯一的出路。
她在《想爱》中一反常态,但偶一为之的桃红柳绿真能让原本铺天盖地的灰色从此鲜活生动起来么?她用尽了全力,就一定能得到幸福么?
等红灯的时候,他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在想徐小妤,想她会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爱情。”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结论呢?”
“我不知道。”我说,“但无论如何,都希望她能够幸福吧。”
“但愿吧。”绿灯亮了,车子再次缓缓启动。
刚刚开门,我还没有坐稳,小灵通就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这是报社为专栏配备的热线电话,无数篇心事浮沉都来自这部电话的听筒,否则再伟大的专栏作家也不可能闭门造车瞪着眼睛编造出那么多的爱情故事,何况我是百分百的凡人一个。
我按下接听键,对方是个女人,声音还算年轻。她先是客气地问我是否有时间听她的故事,我说没问题,您尽管讲吧。我喜欢这样的倾诉者,经验告诉我,这一类倾诉者的素质普遍较高,她们讲的故事往往很有逻辑性,并具有一定的文学性,偶尔还会有一两句发人深省的句子可以用到结束语之中。所以她们的稿子很好写,写出来之后,看着都会比较舒服。
今天是她和男友同居两年的日子,她记得,他却跑出去跟同事喝酒应酬了。最开始的那段日子,他是那么的体贴入微心细如发。同居一周的那天,他还特地搞了个派对,请来了一大票朋友,大家都笑他小题大做;同居一个月,他又搞了个聚会,包括第二个月,第三个月都是如此。她从不奢望那种热度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生活是平实的琐碎的,可是,这种尴尬的准婚姻生活却让她提前体会到了夫妻间的那种无奈。她说她可以忍受每天烧菜做饭,也可以哼着歌洗衣服擦地板,但却无法忍受床上的“单刀直入”。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有前戏,不再有亲吻与抚摸,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准位置,之后重复活塞运动;而她要做的简单:分开双腿,大声呻吟,仅此而已。
“好像很多夫妻都是这样的,”我对她说,“毕竟如你所说,生活是平实而琐碎的,激情总会归于平淡,也许这就是规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