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林嫂要误以为她生病了。
镜中人的脸罩寒霜,脸部线条僵硬紧绷,哪还有前些天春风袭人、芙蓉含笑的妩媚?
是嫉妒吗?仪娴苦苦思索。
那女人……很艳、很野。刚好是和她完全相反的类型,她冷冷一笑。
她的自尊心还不屑于对那种人产生嫉妒心,只是不甘一个摆明想要淘金的女人,就这样登门踏户地来羞辱她。
始作俑者,却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尊重她,结果却管不住胯下欲望的未婚夫!
洗了把脸,去除肉眼难辨的脏污后,她素净的脸庞依然细致晶莹,可是心境却无法平复。
手上所拿的精致发梳是纯银手工艺品,正是他送的礼物,小茶几上已开封的瑞士巧克力也是。
床头摆放的是两人出游的合照,旁边的紫檀木音乐盒中则珍藏着他给她的书信、卡片和短笺。
还有放在她面前的水晶琉璃心形糖果盒,依然闪耀着如梦似幻的柔和光芒。
纤手拈起一颗巧克力放人口中,缓缓感受它在舌尖味蕾溶化的甜美,仪娴闭起眼睛,平躺在柔软的床上,放松紧绷的身躯。
人生就像是一盒综合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将要拿的是什么……
攀然想起这句台词的仪娴,脸上浮现一抹难解的微笑,仿佛是好梦正酣的睡美人。
人生像巧克力吗?在她认为人生该像是一幅拼图吧!
悟性高的人拼得快,悟性低的人拼得慢;运气好的人是瑰丽圆满,运气差的人是丑陋残缺。
人们永远不知道在冥冥之中,造物主所给予的是怎样的一幅人生蓝图呵!
自己不该太过惊讶的,不是吗?
隐隐约约中早有模糊的迹象可寻,不知有多少次激情在失控边缘下被她喊停,而像他那种惯于主宰局势、目空一切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委屈自己,陪她玩纯洁的恋爱游戏?
或许,她反而应该向那位范小姐道谢才是。
感谢她填补自己未婚夫的需要。
还有,感谢她让自己看清楚男性的本质。
男人啊!可以在精神上爱你,肉体却和别人相交,无关对错,只是单纯的生物本能罢了。
有点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仪娴幽然想着,先人的话说得没错。
这份“大礼”在结婚之前来得正是时候,至少,可以让她神志清明、提神醒脑!
双睫密合的仪娴只觉得眼眶酸酸、干干的没有一丝泪意。愤怒,有一点;伤心,也有一些。
为什么没有流泪呢?也许是爱他爱得还不够吧!要不然怎么没有像八点档连续剧的悲情女主角,哭得天崩地裂、风云变色?
“呵!呵!”无声的轻笑从她口中逸出,樱色双唇也弯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美丽弧度。
一番苦中作乐的内心剖析,松懈了她的心灵,意识朦胧的她暂时抛下现实,沉入甜甜的梦乡中。
梦里,是无痴无唤、无喜无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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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估量着此时正是家人的用餐时刻,仪娴决定先沐浴再下楼吃饭。
沐浴后的仪娴,脸色红通通的,有玫瑰般的好气色,换上一袭水蓝色的家居服便下楼。
起居室里,是笑语不断、人声鼎沸。
她有丝讶异,却在众多人的声音里,轻易辨认出额行雍低沉冷静、从容不迫的嗓音。
先察觉仪娴存在的人最他,有些突然,他们似乎是心有灵犀地同时抬头,四目交接。
“伯父、伯母好。”她点头向颜氏夫妇打招呼。
见她一切如常、笑容恬静的模样,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后来,他们也都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呃……仪娴……”余丽雪硬着头皮先暖和一下场面,“今天下午的事,亲家公、亲家母,都晓得了,特意上门来解释……”
一脸微笑的仪娴依然一派温文,“这点小事怎好劳动伯父、伯母呢?我相信行雍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得很好。”
她的回答让座上长辈们都笑得开怀,只除了听出话中有话的颜行雍没有笑以外。
“啊!”颜母笑弯了一双凤眼,“我就说嘛!仪娴才不是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女孩子。”
“是呀!”附和的是唐锦隆,“她一向很懂事的。”
她敛眉浅笑不语。
在这样一团和乐、宾客尽欢的时刻,身为晚辈的她,除了笑,还能怎么办?
颜父兴致高昂地说:“既然如此,就照刚才我们所说的日子——”
“爸!”颜行雍出声截断了他们的“商讨大事”,“我想先跟仪娴私下谈谈。”
“喔!”双方家长交换了彼此相知的眼神,愉悦地回答,“去啊!”
是该让小俩口好好谈谈了。
***
领着颜行雍走进花园,四周传来了嘈杂的虫卿声。
仪娴在双人座的秋千藤椅坐下,而他则识趣地为她轻推秋千。
“生我的气吗?”他担心的问。
“嗯。”她由鼻尖轻哼出声。
哎!这么诚实!颜行雍不禁苦笑。
“原谅我吧!”他放下身段求饶,“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你错在哪里?”她心平气和的问他。
他只是错在低估了女性,低估那女人的贪念,也低估仪娴的自尊心。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吧?”她猜测道。
“不可能!”颜行雍断然否认,“不管她肚子里究竟有没有孩子,都绝对不可能是我的!我可以发誓!”
他在她身侧坐下,语气凝重,“仪娴,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她云淡风清地说:“以你的个性,绝对不会笨到留下把柄的。”
这句似褒实贬的话令他灰头土脸。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和那女人真的没有半点感情,但一切都只是欢场中的逢场作戏!这样的说法虽然无情,但却也是事实,我错在不该用钱买性,可是,在向你求婚之后,我就完全断绝了与她的牵扯……”他试图以最简短的言词解释。
他苦笑出声,“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也是通病,我们总在事后才知道错在哪里,仪娴……你要生气、打我、骂我,我都乐于接受,但是,千万不要急着把我判处死刑,好吗?”
“要是为了这种事就判你死刑……”她轻轻一笑,笑意并没有达到眼中,“那么男人不早就像恐龙般灭种了?”
“原谅我了?”纵使听出她话中的心灰意冷,颜行雍仍一相情愿地认定她已经原谅他,“我爱你!”
缠绵的吻一如往常勾起仪娴潜藏的热情,然而在一句微弱的心语发出疑问时,又骤然冷却。
这双手、这双唇习拥吻过多少的女人?
疑问,像小小的石子,投入她的心潮中掀起了层层涟漪……
贪恋着怀中人儿的香气,他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一吻,双臂一展便轻易地将她置于膝上,宠溺地拥抱着她。花明月暗、意风送暖,轻轻晃动的秋千像两人的小小世界。
“仪娴,我们结婚吧!”他下定决心。
经过范月馨的闹场,他更加肯定自己对她的爱意已深到无法自拔,他宁可放弃单身的自由,走入婚姻的束缚而甘之如饴。
至于范月馨……他眼中露出一抹残忍的凶光,她敢撒泼,找上仪娴胡言乱语,就得要有相当的觉悟!
沉默了半晌,她语带玩笑、似真似假地问:“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