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桶里勺起来,饶是这样还分辨不清楚给淋到了堆了肥的花树下。
又有院子里送浆洗衣物和被差遣去传饭的丫鬟竟然在一条直直的道上碰了个眼对眼鼻对鼻。那传饭的丫鬟是一个姨娘身边服侍的,送浆洗衣物的是前院的粗使丫鬟,只在送洗时才来院子里,平日里小心看人脸色,哪里想到今天会撞了人了,直吓得不敢吭声。传饭的丫鬟揉着腰抬起身来,对着那撞她的人一阵好骂,连骂带掐的收拾停当,小腰一扭直登登向前去,刚没走出多远,砰的一声碰着了廊上挂的大大的镏金鹦鹉架,身一仰,手一抬便狠狠摔了一大跤,掷地有声。
昏头昏脑间听见鹦鹉飞跑起来,情急去抓,一把揪下了尾巴毛,鹦鹉本是外邦进贡,极稀少的品种,这厢房的姨娘很是爱宠,现下一看却跟杀好的鸡倒真没两样,那丫鬟瞳孔收缩、再收缩,直到听见人声沸腾起来,有谁在叫骂着走近了,便再撑不住昏了过去。
还远没到能燃起廊灯的时候,府里就连连意外,这边鸡飞狗跳,那边喊打喊骂,出了好几出意外,诺大的府里平白飘荡着不安和浮动的气息,弄得人莫名心气浮躁好斗。不意料大夫人传令早早燃了廊灯再点了好些个五福吉祥大灯笼,灯光陆续传开了去,连片的光明,那灯笼红彤彤映得人眼睛生疼,也映得府邸里火红一片,暖色飘荡开来,人心稍稍宁静。
四顾才觉察到异样的天,原来今儿是诡异的早黑了天,这黑浓重阴郁,得连无数的灯笼灯盏都驱使不去,灯光也不能完全穿透,明明点了这样多的灯盏却还时时有人摔了跟头吃了泥。这样的情况一多了都觉出不对劲了,人也就安静下来。慢慢滋生的恐惧弥漫在黑幕般的夜里,府里的人不由自主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丫鬟们也被喝令呆在主子们内房里不出去,人们或小声议论,或是伸长了脖子向后院中心大夫人住的地方眺望,想要看出个不寻常,然而许久那院里都无什么特别响动,或许真就没什么?
一些年老的婆子虔诚的偷偷燃了香,祷告各方神灵莫要责罚自己这丁点小人物,长年里经手了多少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在这富丽堂皇的宅院中化成了怨鬼的人还少吗?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就害怕了,着实是害怕啊,做主子的吩咐了,我们做下人的有什么办法,莫怪啊,莫怪啊,不是我要害的你们,要怪怪那正主子去,我们、我们是没有办法的啊。
晚膳过后天黑得怕人,合府就是一大团的黑幕,没有任何人的活动,西北角一个小厮爬起来上了趟茅房,连跑带爬的急忙回了屋,跑慢些,谁知道那不长眼的报应搁谁身上?慌张的脚步又惊得屋里的人一阵心紧。
服侍的大丫鬟为刘氏卸了金镶玉嵌的首饰钗环,一一擦拭整理好放回原出的妆盒里,拿过麒麟纹雕花的圆梳为她梳顺了头,细细用月牙色牡丹纹的缎带绑上,再从温水盆里取出个带柄玉球沾了些花露香油给她润脸,半天又用五彩丝帕细细搽了,一一收好物件,才一挥手,让捧盒拿盆的几个丫头下去。
杏色五彩绣莲生贵子的帐中,刘氏还半眯着眼不能睡去,不寻常的夜,怎能放心,似乎就要有什么要发生了她却不知道,或者是正在发生?她翻过身,闭上眼,帐中装饰的深紫色流锦挂环配晃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多少年我都走过来了,多大的事情我做也是做了,又有什么可怕,还有什么可怕?
刘氏深如幽潭的眼微亮复又熄灭至暗,死死睡过去,一丝触手般的黑雾从帐中幽幽退出……
夜雾弥漫的府里,假山边上隐蔽的角落,一个男人抱着几不着衣的女子,他健壮的身体在薄薄的绸衣下隐隐可见,身上蒸腾着热情的水雾略微带着赤红的颜色,边走边轻巧地扯下那女子最后的胸衣,那胸衣上嫣红的芍药花飞到了石凳上,就象原本就长在那似的妖娆美艳。
四周分外显眼的散落了那撒花百褶裙、金丝梅兰的罗衣、宝蓝织锦长褂、墨绿发带、镏金马靴,兼那一地的繁复贵重的首饰、腰配,晃得人眼迷乱,可那两人毫不在意。
男子宽厚的手修长又有些粗砺,抚摩在女子娇嫩的躯体上慢慢爬过了她细致柔滑的脊背,那样的摩擦感激起女子阵阵战栗酥麻,一下变得迷醉瘫软。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愉悦地欣赏着女子娇颤的身躯,目光留恋在女子的红唇、雪白的胸、丰满柔韧的大腿,轻轻啜着唇,继而紧紧粘磨厮蹭,屡接朱唇,一次比一次热烈,一次比一次疯狂,颤动的身躯在夏日的温度里发红变亮,甜香混着体温挥散开来——情潮涌动。
女子轻勾玉臂,无助的在男子脊背上抚摩深浸在激情里,间或男子吻得狠了,又不住锤打粉拳,惹得男子促狭的堵了她嘴,紧箍住她,久之才放,女子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娇喘不止,不依不饶在男子胸前拧上一把,一抬眼便望进男子欲色深沉的眼里,不由得将那拧换做了爱抚,男子望着她,哈哈笑了起来,抱起她的杨柳腰身作怪似的抖了抖,复又后撤了上身仔细看女子春光无限的俏脸,突然发力狠狠地将女子按向自己,不断的揉搓着身体享受那软香在抱。
良久男子不耐,双手向那丰臀一抓一托,女子整个悬挂在他腰身,扭捏间女子硌着什么了,攀附着男子厚实的肩向上挺起身,低头向下略望了又满脸飞红的女子。
黑夜的狂歌飞旋而来,男子将女子利落的一把按躺下,双手紧紧扶着她的肩,半眯了眼向她体内埋去,细致而缓慢,女子弓着身子,胸前绽放着娇媚的红梅,张开檀口急喘不已,一阵风过,身上微微一凉,女子便绷紧了身子,男子感觉到了女子温热柔滑,停下换了口气,喘息着吼出一声兼狠命一挺,女子娇喊出声,双腿下意识一夹圈住男子的腰身。身上一颤,男子兴奋得连进连出,动作不止,身下女子呼和婉转,肉峰挺出,粉色欲滴,娇颤颤随他而动。
女子初时尚且羞涩不开,随男子上下颠簸了一阵湿濡难挡,快意地舒展着杨柳般白雪一团的肢体,向男子展示着一切的美好私密,舒展、再舒展,以献祭的姿态开放了身心,将男身整个的接纳住,再与他融合为一体。
男子急急享用了一阵缓了下来,一边晃动身体进出那甜美的花心,一边揉着女子年轻嫩白的大腿,埋头吻吸着凝脂双峰,啊!男子嘶叫一声,狠狠没入,接着疯狂的在女子体内点燃起冲天火焰,一波一波合着羞死人的肉体相搏声毫不留情,双峰颤动更狠,那白软的大腿无力的跟着律动起来,嘶哑着声断断续续发出破碎的几个音节,发髻松垮垮的半垂下一缕被风激起,妩媚招摇。在这夜里,在府邸最偏僻的地方,谁也看不到,男子如野兽的占有纵欲,女子如娼妇般恣意迎合……
不!……我恨啊,我好恨啊。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是他们?不要,我不要看见她,不要看见那张脸,谁来?谁来让她消失……谁帮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什么都愿意!……
府里死一般寂静,一个也如黑雾一般模糊的身影拈起一个小物件,呵呵一笑,从刘氏窗下闪过,飞纵于空,一下鬼魅的落入府内一个高门库房前,轻巧得了无声息,悠悠然飘忽着进了里间,穿过那暗门游走于机巧间行至一个斗室,里面是于家家传至宝,也有刘氏家陪嫁来的极珍之物。那团影子一概不看不取,径直一挥,一丝黑雾蜿蜒向南边角落里飘去,绕着那角回旋不止。
唉!竟在这里吗?
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开去,一个女子的声音,只见一团黑影扑入那角落旋即无声离去,快得在那斗室还余有女子长长的叹息,这就是报酬了,刘氏!
天一亮,所以人都长呼一口气,没有什么惨事发生,左不过是云厚了些天黑早了,这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有那些背地里不安好心的恶毒婆子恼恨没见着好戏,这该死的怪天气,害我白跪了几个时辰,念佛也辛苦。
然而刘氏糊涂了,她有多久没梦见那样的场景了?为何又梦见了,还比从前任何时候更清晰,连那人身上滴落的汗水都清晰得滴穿了她的心,那女人娇小的体态、那娇声婉转悠长都如火一般煎烤透了她,火红了她的眼。
即使已醒却仍清清楚楚记得那些点滴,睁开眼痛苦仍在身体里叫嚣不止,一如自己在梦中叫嚣着,不顾一切!
对了,她说她会帮我——再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当我向着虚空呼号的时候,她说——代价——代价?
钥匙!
钥匙?库房的钥匙!
刘氏一惊,清醒大半,忙向床里雕花格里探去,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心里一松,还好还在,幸好是个梦啊。
打开那盒子,却见那钥匙静静地躺在那,刘氏眼皮猛地大跳起来,脸上的肌肉也僵直起来:那钥匙旁赫然有朵黄色的小花如刚开般妖艳,散发出诡香,不消一刻便在她眼皮底下消失殆尽,无处寻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