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薇眼看着一个个病倒在眼前,浑身烧得惊人的“家人”。她亲眼见着那火从她身体里烧起来,如蛇般缠上了夫君的身体,婆婆伸过来掐她的手也瞬间烧起来,可他们都没发觉,只有她看得见。她感激着那疤面巫女,心想着,烧吧,烧吧,烧了你们,烧掉这地狱般的日子。
“啊呀——”
“太热了,好难受啊,会薇,快,快给我请大夫,快救我……”她眼睁睁看着夫君撕扯着衣衫,奋力地挣扎,如同烧红的虾,那往日亲手拿起,使巧劲地剥开来,露出白色的仁,再蘸上酱含笑往他嘴里送的虾。她看了看手,不复白嫩柔软,全是伤疤,真想将你剥开来,如同那虾,我要看你那仁,是白是黑!
她穿着那大妇的衣衫,头上金钗灿灿,“去,给夫君再请几个大夫来!”她挥手斥退了仆人,夫君……我想饶过你呢……可,公婆已烧死在床上,你那妾——躲得远远的了,夫君这样孝顺,该下去陪伴公婆了。几个人将那妾强送了过来,会薇看她惊恐抖缩,笑起来:“妹妹,往日公婆夫君疼爱尤甚,今日夫君有难,妹妹岂能袖手。”她手一指,手上的金镯子叮当作响,“夫君在那里,妹妹且去顾看些才好。”
“啊呀,嗬——!”她们的夫君在床上双眼翻白,口唇干裂着死命抓着那胸口,眼看抓着谁都不会好过了去,那妾死命地挣扎着,口中呜呜地哭着不要。霍王妃看着那床上烈火突然小下去,那人退去了红热,一下清明起来,妾却兀自嘤嘤哭着任凭喝骂也不上前。霍妃觉得她的嘴角从未笑得这样翘,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掩盖过了那会薇的声音,说:“夫君,妹妹既再不愿服侍夫君,不若放了她去吧。”
“来人,将她交与那藏春楼的妈妈去。”
“妹妹,姐姐还你那好心!”
她的夫君勉力地伸手,看着妾被拖走,嘴里只呜咽着,那喉已干涸,“呵——为”,霍妃身后,那几乎无法辨认的一声喊,眼泪便滚落湿了尘土,门吱呀一声关上。
叮的一声,香炉盖上,只留下霍王妃眼角的一点湿意,今夜又要睡不着了呢,她叹着。
月上躬身送,抬头那轮月已不见,今夜,连我也不能睡去——那代代巫祈的叹息夜里都来找寻我……故事,太多。
冬寒之宴
入冬后连边疆都消停了些,人人依着冷,或是惰懒或是耽于享乐,权贵皇亲自然也在这节气里寻着乐子。
奚王府里灯笼高挂,戏班子,歌姬舞女进出,人头涌动,好不热闹。奚王爷在世子韨归府后三天发下话来,要摆个热闹的家宴,不理外边的,只自家夫妻父子们,连往日最没脸面的姬妾也得列席。消息一传出来,府里上下摆开阵势忙上一大通,谁不知道奚王不爱那热闹的饮宴,一年里即使重阳中秋也不设家宴,只新年里一遭还常面上敷衍。
暗地里,不知谁在传,奚王只爱单独呆着,自斟自酌。又有人传言奚王单独住那个院子里倒也听见女子调笑,又有时要了好酒菜,隐隐听见有乐歌传出, 都说奚王爷只爱独自赏花,开那春风桃花小宴。但不知那女子是何人,惹得各房侧妃侍妾相互猜忌不止,闹了些是非,直至霍王妃一句:“王爷有王爷的乐,既占不了你们的名分,何必做那小家样。”众人仿佛才知,奚王一直都有那暗地的消遣,侧妃韦氏更是私下怀疑娇鱼两姐妹便是奚王那外宠所生,风一传开,加之奚王本对娇鱼两姐妹极好,一帮女子嫉恨开去,眼也红。
奚王妻妾不少,下面官员之女、哪个皇亲赠的美人、小国送来进贡的“贡品”,皆得宠过些时日,可奚王的子嗣却少,就连皇帝选妃时也直言要奚王看那好生养的挑两个。当初奚王曾言要姬妾将双娇当作亲女照料,姬妾们为讨奚王欢也曾好待,但那外宠之女的说法儿一传开,加之奚王院里不明不白的女子,姬妾们都红了眼骂开去,自家受累养你的私女,你却得闲勾了王爷去,从此,对双娇多有冷眼不喜。
这两年,奚王也多久不露面,只藏在那院子里,侧妃们连汤水也不见能送进几次,哀叹着年华要老去,却还无有生养,看着那娇鱼姐妹却还得奚王频频关护,更是了不得的恨。
宴无好宴,若无王爷。这回奚王要令一家团聚,少不得妻妾们要上些才艺令施恩示宠,此来犹如妻妾一堂才色竞技,说得直了,各显神通抢一个一夜春风。哼,月上扔下了王妃赐下的衣裳,轻轻扣着桌子,“奚王,好比那肉骨头,是条母狗都想咬一口……今日,躲远些打探清楚。”后半句仿佛自言自语,可才扣上门的人却听到了。
喧闹了整两日,府里摆上彩灯高烛,流金溢彩,私宴用的大屋暖意流淌,整个屋子密密地盖上了棉制的门帘,连窗子也遮盖着厚厚的布帛防住了那严寒。屋子地上铺上了毛毯,地龙烧旺,暖酒小食先摆了一整桌。艳丽的侧妃妾室们如同游动觅食的鱼儿般卯足了劲,艳丽得如同春天的花儿成精化做了人形,晃的低下的小厮们不住的偷眼去看,连霍王妃也脸上带了笑意,轻轻吩咐了为奚王备下醒酒的汤水。
当夜色袭来,王妃,世子们,娇鱼姐妹,侧妃姬妾们都抬头仰望着门廊下同时挂上的上百个火红灯笼,百样心思流转,各带各的那张脸面起身向那大屋行去,这王府的家宴如一场大火烧起,烧得人心头火烫,眼看就要火势滔天了。
“妾等见过王妃!”“请母妃安!”“请王妃安!”众人请了王妃安。
“免礼,都快起身!”霍王妃入席。
“大哥,二哥。”世子们入席。
“姐姐安好。”
“妹妹也好。”
侧妃们盛装含笑见礼,连笑也小心着脸上的胭脂,依次入席,左右探看着,又是谁的妆容出了彩要仔细研判,谁的{炫 &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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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 &书 & 网衣裳那样精致,待会更衣定要换了这身去,暗地里备下那身定要叫王爷青眼。
无人理会那角落里的娇鱼娇雨姐妹,就是世子煦也只是扫过一眼就别开眼,侧妃们更在世子们请安后不待她姐妹上前便直接入席去,留下她们姐妹四周空荡。娇鱼仿佛已经知晓般脸上淡然,眼神不在意地穿过了冷眼看她们的女人们,视线投在了煦的身上,看得煦也不敢接着她那眼刀才哼的一声转身,娇雨怯怯地低头跟着她,两人坐到了下首角落里,静静听着那一屋子的热闹。
灯火恍惚中,娇雨觉得桌下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别怕,”娇雨抬头看着直挺胸脯正视前方,嘴角含着高傲笑容的姐姐,“谁,也大不过父王去!”她说。娇雨紧紧她的手,顿时觉得两只交握的手一只热一只凉,唉,姐姐啊……娇雨耳边的声响聒噪都遁地而去,她只想好好捂暖了那只手,有一股热流流过她的腹腔,那种不甘,月上让她体会到姐姐的那种不甘——又来了。
人也快到齐,突然帘子一掀,有小奴轻声唱诺着:“王爷到。”屋子里整齐划一的起身,衣饰钗环的轻响和着那莲足声煞是好听。“见过王爷(父王)!”都向来人行礼,可是好半天也没听见脚步声和叫起,霍王妃并一两个侧妃稍稍抬头向外看去,心头正疑惑,那人却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