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后呢？两个人在一起了就可以结束了？”罗德拉着亚连的手，“不行不行，你再讲给我听。”
亚连有点无奈，从沙发里站起来，“等会，我喝点东西，你喝什么？”
“和你一样。”
亚连嗯一声朝冰箱走去，路过楼梯时他迟疑了一下，“你呢？喝什么？”他问的是坐在楼梯上看书的利兹。
罗德叫道：“亚连，别理那个哑巴！”
亚连略皱眉，仍问：“利兹，你喝什么？”
利兹抬起头，才确实亚连是和自己说话，他有点胆怯地看着亚连，摇摇头。
“亚连你别管他，你过来给我讲故事，杂七杂八的事让哑巴去做，反正他是哑巴不是聋子！”罗德高声说。
亚连并不理她，他从冰箱拿了三听果汁，伸手递一听给利兹，利兹不敢接，亚连也不多说，直接放他身边，放下之后转身就走。
罗德撅着嘴，“干嘛对他那么好！”
亚连坐回她身边，打开一听的盖子递给她，“我对你不好？”
罗德笑嘻嘻地说：“好就给我接着讲刚才的故事，男女主角在一起之后怎么样。”
“就一直在一起呗。”亚连喝一口果汁，随口说。
“不对，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就结束了的，”罗德摇摇头，“你和缇奇为什么在一起之后还发生这么多事，”她看着他，“缇奇对你动手了，即使你用冰敷过，我也看得出来他打过你，而且你的手这几天一直在发抖……”
亚连低头翻书，“你想说什么？”
“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缇奇把你手腕拧脱臼过，不止一次。”罗德按住他的手，“我不想你被他这样对待。”
亚连明白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他轻微摇头，“我不能走。”
“你是警察，如果缇奇要抓你，不会抓得那么轻易，看样子你是自愿和他回来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在用什么东西威胁你吧？”
亚连微笑，“谢谢你，罗德，真的。”他站起身看着二楼的楼梯口，“但是，你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是不是，缇奇？”
罗德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然后她看见缇奇从楼上走下来，他手里拿着液晶屏的监控终端。
“知道我在看？”缇奇一步步走下来，“故事讲得很好，朗读的声音相当性感。”
亚连望着他，淡淡地笑，“如果你没有十足把握，怎么会让我和罗德单独相处，你必定是考虑到方方面面，比如监视。”
“所以说话很小心哦，如果你刚敢让罗德帮你，或者敢说些不该说的……”缇奇走过来抬起白发少年的下颌，“我会好好惩罚你的。”
“缇奇你不要太过分！”罗德愤怒地把书砸过去。
缇奇一手抓住书脊，仍看着亚连，“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故事就结束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两个人都死了。”
亚连偏过头错开他的手，“没错，每个人的最后结局都是死亡。”
“有时候觉得我们俩还真是默契，从身体到灵魂。”缇奇突然拦腰抱起他，“不如我们重温旧梦吧。罗德，你的亚连我借走了……”
他的话来不及说完，一把小刀已飞了过来，缇奇侧头让过，小刀贴着他的脸插入旁边的墙壁中，罗德沉声说：“我警告你，我废掉的是腿，不是手！”她的声音，冷漠地完全不像十几岁的少女。
“我们要做成年人做的事，小女生。”缇奇抱着亚连直接走上二楼。
“脱掉。”缇奇关上房门，把少年扔到床上。
亚连慢慢站起来，开始解衣服纽扣，他穿宽松的白色大翻领衬衣，缇奇给他选的款式，袖口、领口都有繁复的白色丝带垂下来，他看起来像纯洁的中世纪城堡里的纤细少年王子，扣子是晶莹剔透的紫水晶，最上面的扣眼有点小，亚连解了很长时间才解开。
缇奇觉得下腹有难忍的欲丨火窜起来，他只看到亚连玉白色手指在白皙的颈项间不断变换手势和位置，白色明明是无暇的颜色，为什么此时看起来是充满了情丨色的挑逗色彩，他渴望吻他，就像渴望眼前这具美好的身体，但理智之弦在绷紧断裂前割疼了他。
他不会忘记，那些谎言，那发子弹，和死去的人。
缇奇并不是容易精虫上脑的人，长期的杀手生活让他不缺定力，本质上他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温柔不是没有，只是都耗尽了。
缇奇走过去，剥开少年的衣服，仔细看少年纤瘦背部的血肉之画，“我现在发现我是艺术家，画的真不错，我忍不住都要赞美自己。”他贴着少年的耳廓，“你是我最完美的艺术品。”
亚连偏开头，低声说：“你是魔鬼。”
“彼此彼此。”缇奇只是笑，“想看看你背上的艺术品吗？”他强行把少年拉到巨大的穿衣镜前，“看，多华丽的文身！”他按住少年的头，强迫他回头看向镜中自己裸露的背。
从颈椎到尾椎，横过肩胛骨，巨大的十字架，纤细的身体，白皙的肌肤，蓝黑的线条，繁复的花纹，生动的图案，惊心动魄的美。
每一笔都是疼痛与悲哀，屈辱与伤害。
亚连看着镜中自己的身体，视线没有任何的躲避。
缇奇对他的表情不满意，他柔声问：“不好看吗？不喜欢吗？”他看着少年的灰色眼眸，“觉得屈辱吗，少年？”
亚连望进青年黑色眼睛里，他说：“谢谢。”
他像是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到的顽强，柔中带刚，永不妥协，他的眼神，甚至是怜悯。
缇奇突然觉得恶心，他抓住少年的头发，猛地用力把他砸向冰冷的镜面，巨大的冲撞力使得镜子立刻裂出长条的裂纹，斑驳扭曲出两人的镜影。
亚连的脸被强行按在镜子上，血贴着镜面流下来，蜿蜒出一道细细的红线，缇奇冷笑一声，“不用谢！”他把他的脸拧过来，少年左边脸已经被破碎的镜面玻璃割出长长的伤口，“哎呀哎呀，我还想别伤了脸，这下罗德看到要伤心了，说不定还要找我动手……”杀手伸手去抹少年脸上的血迹，他清楚地看见，血痕从左边额头开始，越过眼皮，蔓延至整个左脸颊。
“我记得你这本来有一个胎记，这下更明显了，其实有点可惜……”缇奇啧啧两声，“这么漂亮的脸，就这样被毁了！”
血糊了亚连的左眼，他睁不开，仍笑着，“没关系，男人不靠脸。”
缇奇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好，我越来越喜欢你。再送你件礼物吧。”他转过身走开。
他没有看到，在他的背后，少年顺着破碎的镜面慢慢滑坐下去，脸色苍白地再无血色，少年捂住嘴唇，艳红的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来。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吗，亚连抓起地上的白色衣服，擦拭起脸上、手上的血，他慢慢转过头看镜中的自己，被文上巨大十字架的少年，赤丨裸身体上的殷红血迹，血肉模糊的半张左脸……他抬起带血的手指，触摸着镜面裂纹分割出的破碎的脸。
他好像应该觉得痛苦，但是为什么没有。
他觉得应该哭泣一场，难道不应该吗，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残缺的身体，为什么会在十二岁生日当天失去唯一的亲人，为什么要执行那样的任务，为什么他是白他是黑，为什么必须黑白对立生死不容……为什么他会在一场明知是假象的爱情中彻底地沦陷了灵魂……
可是纵然有流泪的理由，也没有流泪的借口。
他是警察，他是杀手，就这么简单。
眼泪往心里流吗？不不不，那是言情小说。趴在被子里默默流泪，还是借个肩膀痛哭流涕，都不会是亚连。
“看，这个怎么样？”
亚连回过头，那个黑发黑瞳的青年手中拿着一根长长地锁链，粗重的铁环扣在一起泛出黑沉沉的金属冷色，他的声音和冷金属的碰撞一样冷漠，“以前锁利兹的，现在送给你，很漂亮的项链吧？”
TBC
第三十章
亚连做了个梦。梦里的自己还只有十二岁，裱了奶油花朵的蛋糕就放在眼睛边，时针划过半个圈，太阳金灿灿地挂在对面楼顶的边缘，亮亮的，却不刺眼，爸爸回来时穿着威武的警服，对他说：好了，我回来了，来，吹蜡烛，有什么愿望吗？
精致的蜡烛被一根根点燃，爸爸的笑脸在温暖的烛光后，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