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树静风起(1 / 2)

姜念明身子骨虚弱,跪了那半个时辰的规矩之后,身子就有些发热。

越琛送姜念明回落桑院,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监视,他安静地跟在姜念明的身后一步,在姜念明推开门后,跟着他进入院中,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院中的景象。

昨日还荒芜的庭院清除了大多数的杂草,陈旧的落叶被积攒着堆到角落里,木质建筑明显被擦洗过,抹去了大半的尘埃,只剩下屋顶之类地方还覆盖着杂草。

“你收拾的?”

姜念明正在水井边取水,闻言恹恹地抬眸:“嗯,你以前来过?”

如果不是经常过来,怎么想象得到这院子之前能够有多么荒芜落魄?

“从前进来过。”越琛说完之后就沉默了下来,神情之中多了几分木讷,垂着眸不再多看。

他低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淡漠,有一种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的疏离。

姜念明发出了轻轻的嘶声,下意识地咬住了口腔中唇边的软肉,又蹙着眉松开。

用力提水的时候,背后渐渐凝血的鞭伤裂开,从已经染血的里衣里沁出新红,但姜念明没有松手,直到提起满满一桶水,才撑着井口喘息。

越琛毫无帮他的意图,但是看着姜念明衣服上染着血迹,摸了摸袖子里的伤药,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拿出来。

他跟着姜念明进了房间中,打量着房间里陈旧的摆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原本是兰心居住的地方,一应的东西都很齐全,但兰心没了之后,值钱的东西也都没有了,看上去就这里空了一块,那里缺了一点,逐渐显得残破,况且有些东西年久失修不好用了,被姜念明清理出去之后,这落桑院的日子看上去就清苦了不少。

越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窗边的床上,没有帷帐,没有铺设寝具,已有一层裸露的床板,枕头是干草挽成的草枕,看得出姜念明的手艺不错。

越琛藏在袖子下的手越发用力的捏着药瓶,回头的时候才看见姜念明已经系上攀膊,去小屋侧面搭着棚子的灶上烧水了。

发现越琛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姜念明从灶台后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示意越琛坐到他的床上:“床上比较结实,你坐吧。”

室内开着窗,两面透风,驱散了建筑腐朽的气味,有一种清新之感,越琛的角度可以看到灶台后面的姜念明,他小心的地敛住袍角蹲下时,脸上会有明显的痛色,但是不会发出声音。

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跪半个时辰,大多数人站起来的时候都会有眼前一黑,无法行走的情况,可是姜念明除了最开始的两步路明显的僵硬之外,其他的步子都能够维持着很正常的样子。

全程也没有求过越琛扶他。

很坚强,越琛心想,按照姜念明的吩咐坐在木板床上,那张床在他坐下的瞬间嘎吱一声,越琛顿时腰腹用力,不敢坐实了,生怕把他这里唯一能够坐卧的家具给压塌了。

剩余破败的椅子都已经被虫蛀得不像样子了,此刻都堆在姜念明的身边当柴用。

锅子里很快咕嘟咕嘟地冒泡,姜念明用缺了一个口的碗装着开水,端给越琛:“还没去账房领用月例,你将就着喝了热水,就离开吧。”

越琛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声,坐着接过热水,眼眸不可避免地看到姜念明手上盘踞着整个手腕的一道道刀伤,瞳孔骤缩:”你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担心遭贼吗?“

姜念明已经快要习惯越琛寡淡的性情了,他注意到越琛的目光停留在腕间,转身的时候拆解了攀膊,拉下袖子遮掩:”我这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贼都不会光顾……王爷讨厌我,和我走得近没有好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唇色已经在开始发白了,他拿起洗干净的铜盆,依旧是去灶上装热水,但这一次走过去的时候先把门上的布帘子放了下来。

越琛所在的房间里光线顿时暗了下去,可他依旧可以透过并不密闭的隙缝隐约看到姜念明在做什么。

衣服被宽解了下去,纤瘦的身躯会疼得发颤,他在擦拭背后的伤口,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固定住伤口。

越琛确信自己没有闻到药粉的苦涩味道,但是管家昨天的试探他有所耳闻,姜念明所有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被付之一炬,除了现在正摆在房间里的牌位。

“不上药吗?”他听到自己明知故问。

姜念明的声音从布帘后面传来:“不用,这种程度的伤势很快就能好。”

他怎么知道很快就能好?联想起他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疤,越琛抿了抿唇,没有多说话,把伤药塞到姜念明床头的草枕里,提高了一点声音:“水喝完了,我走了,不必送。”

他站起身的时候,床板很明显地咯吱了一声,他的佩刀碰撞到床板,又是让人一激灵的声音。

布帘后的少年没吱声,动作明显快了许多,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低呼。

越琛停了停步子,少年掀开帘子,挽起的头发根部濡湿,带着水汽进了屋子,他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血腥味已经淡的快要没有了。

“我吃了你的肉饼,可我这里简陋,连糖都没有,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我请你喝糖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琛动了动喉咙,没有说话,他握紧了手中的佩刀,依旧安静而沉默地颔首,在姜念明的目送下离开,才走了几步,回身说:“今日不必去侍卫营,我替你告假,你留下休息。”

姜念明站在原处目送,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出神了一会儿,轻笑一声,转身进了落桑院中。

他很快就发现越琛放在他枕下的伤药,打开嗅闻了一下,是专治外伤的好药,放在外面的药店里能值不少钱。

姜念明把药品塞进了衣袖里,没有用上。

他没有说谎,这种看似骇人的伤势,他很快就能愈合。

但能够不用去侍卫营被为难,姜念明同样松了一口气。

他先小憩了一会儿,然后把沾血的衣物清洗干净后,又去账房支取姜林允诺预支的月例银子,采买基础的生活用品之后,所剩无几,其中的大头就是米面粮油。

按照王府里的规矩其实是包奴婢的食宿的,但是从前兰心还在的时候,没让姜念明的名字登上奴婢的名录,姜念明只是府中的闲人,也就是吃闲饭的人,一应开支都要额外花钱采买。

当姜念明背着一筐柴火,手中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到落桑院中,已经有面相慈和的嬷嬷在里面等候了。

“姜公子回了王府,王妃早上等了一上午,不见公子去拜见,命老奴来请。”嬷嬷蹙着眉,斥了一声,“公子在外的时间长了,当真不知礼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姜念明被嬷嬷带进了王府的后院。

姜念明去的不巧,白幼姝的幼子姜淮请安之后就被母亲拦下说话。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姜念明都能听到白幼姝和姜淮之间的对话。

“我儿怎么一身的汗?你身边的奴才没照顾好你吗?”白幼姝心疼的拿出帕子擦拭姜淮头上的汗水,转眼就要训斥姜淮身边的小厮。

那小厮声音带笑:“娘娘哪里的话?少爷一早就起来晨练,演完了一整套功夫,这日头都还在东面呢。刚收了枪,连衣服都不曾换过一件,想着娘娘一定等急了,立刻就过来给娘娘请安。”

“这么勤勉,你爹爹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王妃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侧过身吩咐侍女给小厮赏银。

小厮不敢接,姜淮烦躁地说:“娘给你的,就接着。”

又嘟囔着说:“我又不是小孩了,早起练练武功算得上什么?大哥他……”

白幼姝打断了他的话:“你要常和你大哥走动走动,王爷心里看重他,你要常跟着你大哥学学。我与阿姊是姊妹,你们就是嫡亲的兄弟,不能让外人离间了。”

姜淮这才道:“娘,我听说他回来了?”

厅堂里静了静,侍女们都把呼吸声压到了最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倒是白幼姝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说:“回来了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你的兄弟,淮儿不必在意。”

一时间,院子里内外的空气才好似流通了起来。

姜淮本就是来简单请个安的,被白幼姝拦下陪着吃了顿早饭,又说了半天的话。

本就是热血的男孩儿,根本坐不住,这一时半会儿还好,时间久了就有些撑不住了,瞥着外面的人影。

“娘,您还有内务要办,儿子就不打扰了。”

白幼姝半是气恼半是好笑:“怎么就生下了你这个泼猴?去吧去吧,与人交友少喝些酒,也不要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书墨,看好你家少爷。”

得了白幼姝的恩准,姜淮如蒙大赦,起来作揖之后,就带着小厮书墨匆匆出了门。

姜念明正站在屋外候着,姜淮走过时只觉得眼生,也没心思多搭理,姜念明则是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

还在房里的白幼姝听了嬷嬷的汇报,冷哼一声。

嬷嬷道:“王爷虽然让他进了家门,可是只说了让他去侍卫营报道,并没有认他当庶子的意图,可见王爷的心中还是向着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幼姝恨恨的绞着帕子:“姜玄夜也就罢了,他姜念明的年纪都要比淮儿大一岁。这世上哪里有庶子比能承爵的嫡子还要年长的道理?你出去瞧瞧,整个上京,谁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嬷嬷劝她:“娘娘息怒,这满上京只会称赞娘娘的仁义,谁不知道娘娘最是心善,把这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大少爷比对咱们小少爷还要好?真真菩萨的心肠。”

见白幼姝的情绪好了一些,嬷嬷劝:“不如就见一见外面那位?”

白幼姝沉吟了一下:“不可,就说我身子忽然不大好,见不了客人,再晾一晾他。”

嬷嬷这才出门,十分客气地让他等一等。

姜念明被晾在庭院里,往来的奴婢都偷偷瞧着他,背地里指指点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幼姝授意,他们的议论声恰恰好能让姜念明听到。

“他就是?”

“是兰心的孩子。”

“奴婢也敢攀龙附凤,这生下的孩子不就是要遭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门外跪着,逼着王爷认他,王爷都没肯认。”

“现在来求我们王妃了吧?”

“娘娘心善,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来央着娘娘。”

“这么大了,怎么还要回来?”

“惦记着分一杯羹吧”

“爬床贱婢之子……”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也许真的会羞赧于自己的出身,在众人的口舌之中苦苦煎熬,体会着自尊一遍遍被羞辱的痛苦。

姜念明低头,没让人看到他的表情,他仿佛很孤独寂寥,也很痛苦难言,然而实际上,他只是在默默等待,等着看白幼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青果堂里才有人出来,把变相罚站的姜念明领了进去。

白幼姝隔着一面纱帘,正揉着额头,声音里是有些倦怠的模样:“印象里你还是个幼童的模样,如今也已经这么大了。几年不见,你在外面没人教你规矩,你就与我生分了。如今你没有名分,我也当不得你的母亲,见了面就连人都不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边的嬷嬷连忙提点:“还不快跪下拜见娘娘?”

她伸出手重重压住姜念明的肩膀,就要让姜念明跪下行礼。

姜念明身形笔挺,没被她压下去。

他知道自己迟早要跪下去,只是刚进了门就先被一顿不知礼数的抢白,十分不悦。

况且他早上才跪了半个时辰的石子路,腿上情况不是很美妙。

朝着白幼姝这一跪,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起得来,因此不愿意猝然重重的跪下,免得膝盖上的伤势更加严重。

他理了理衣衫,十分缓慢地徐徐跪下,可膝盖与地面接触的时候,依旧疼得让人眼前一黑。

“多年不见,娘娘风采依旧,与王爷越发鸾凤和鸣。”

真是夫妻相,上来就先罚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青果堂中,白幼姝隔着纱帘细细打量着姜念明。

数年不见,姜念明长大了许多,但传承自王爷的好相貌配上那贱婢的精致,若是换上华服锦衣,真真如芝兰玉树。

他相貌很好,可是他很瘦,撑不出纵马沙场的豪情,而是命如纸薄似的单薄。

可是,怎么就回来了呢?

白幼姝呷了一口茶,淡淡地想着,语调不冷不热:“虽王爷还没有给你名分,但你终究是王爷的血脉,在外受苦多年,我这做嫡母的也得关照你一二。”

“娘娘慈心。”姜念明说,实则人还跪在地上,没听白幼姝叫起。

细碎的汗水生在额头,是疼的。

白幼姝点头受了夸赞,先是问了姜念明在外的生活,姜念明一一作答,她就略作安抚,大约是来了王府就不会过往日的苦日子了之类的话。

安慰过后,才问:“可曾读过什么书?”

姜念明低头羞愧道:“从前跟着大公子学过《三字经》、《千字文》。”

北辰王府对幼年的他是完全的放养,不学文,不习武,什么都不学,只等着养成头脑空空的草包了事。大少爷阴差阳错考校他的学问,兰心听说之后,带着他求上门去,才得到了在大少爷身边整理文墨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幼姝掩唇一笑:“淮儿已经学通四书了,你这个年纪不能继续不学无术下去,不如就留在淮儿身边理理文墨。”

姜念明一顿:“娘娘厚爱,只是王爷令念明去侍卫营学艺,念明不敢不去。”

白幼姝笑了起来:“真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王爷是怜惜你身子瘦弱,岂有将门虎子的风范?只是这人不读书,就只是莽夫,不明道理,不懂是非,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姜念明道:“我确实不太聪明,在外也总被人骗,好不容易来了上京也无法自力更生,这才只能来王府打个秋风,王府能收容我,我万分感激。娘娘能不计前嫌,给我读书的机会,念明感激不尽!”

白幼姝眯眼笑道:“这才是我北辰王府的好儿郎,此事你不必担心,我会与王爷说明,你只管按照时间去侍卫营报道,需要你侍弄笔墨的时候,自然会给你安排。”

这一趟下来就已经说定了话,白幼姝面露倦色,姜念明顺势退下。

此后三天,白幼姝遣人让他去了文书院两趟,每次都是一个时辰。

西席先生在上面讲着儒家学说,而唯一的学生听得东倒西歪。

姜念明状似认真地陪着听讲,思绪却飘的远了,先是想着这西席刻板迂腐,照本宣科,难怪姜淮听不进去,后来又是想着姜淮似乎对他没有多少恶意,只把他当成新来的书童差遣,不知道是不是白幼姝叮嘱过。

下课之后,姜念明揉了揉自己被教鞭打疼的手心,替姜淮整理书匣。

姜淮似乎是刻意与这西席先生作对,姜念明看得出是姜淮并不认同先生灌输的一些思想,因此才刻意顶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可怜了他的手心,先生不能责罚王爷的嫡子,还不能责罚一个小小的书童吗?

本以为今日就要过去了,姜念明与姜淮行礼作别后,姜淮竟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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