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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2 / 2)

“时间过了那么长,她考到省外去了,他俩也分开了。现在我觉得原来的很多想法好幼稚,它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推敲、岁月的磨砺。”丢丢宛如耄耋老人历经沧桑悟到真谛。

丢丢最后的归纳是:珍惜拥有,从头再来!

结论毫无新意,但我的痛苦减轻不少。

不曾想到的是,我的信心和对生活的热情随着感情一同消亡了,毕业考试我连抄的勇气都没有,大四的成绩单像张艺谋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有几次我都怀疑自己要被开除了,我甚至想像班主任来找我谈话时那假惺惺的嘴脸,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似乎被遗忘了。或者领导们另有举措来对付我这样不学无术的混混吧。

一切都结束了吗?

69

混沌过后,天地化零,时光荏苒,星月如梭。

我的心灵在黑暗里摸索了很久很久以后……宿舍又突然热闹起来,这一次为的是前途。因为今年已经取消了统一分配,取而代之的是“市场调节,双向选择”。埋怨生不逢时也没用,大家积极行动起来,做简历,找亲戚,拉关系,不亦乐乎。这个时候,仿佛才觉得人是有高低贵贱的区别的,你瞧小曾,根本没费劲就让他姨妈给安排在电信局里,听说待遇可观,同样命运的还有“洪七”,尽管老家在县里,可回去就进财政局,因为他爸是副局长。我爸虽然管理着一个厂,但是他不希望我去那里,他对我说:“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去闯。”

我稍显郁闷,不过还是认同他的观点。于是也和大家一样紧张忙碌地包装自己的简历。很快,第一次应届毕业生招聘会就要拉开大幕。那天大家都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为了这次“选秀会”,我还赖着母亲购置了一套西服、一双新鞋。

整理完毕,我照照镜中的自己,简直认不出来了。深褐色的西装,锃亮的黑皮鞋,套在我这条尚未完全发育的身躯上,再配合一张故意做出刻板深沉模样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他们几个也好不到哪去。肥典倒是腆着油肚,有点儿小老板的味道;木乾脸色略黑,居然穿黄色的西服,恰如乡镇企业的会计;丢丢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颜色花哨,穿着又不合身,飘来荡去,很像建筑工地上辛勤劳作的民工。

《如果海龟爱上鱼》第七章(10)

互相评点一番后大家又一次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宿舍里每一次出动,都是一个新开始。

来到会场。天哪!这是招聘会吗?比农贸市场还要热闹啊,空气里游移着一股汗液和铜臭味。

我很快被淹没,成了天真的、好奇的、愚昧无知的、自以为是的、充满干劲的众多头颅中的一颗,如小小鹅卵石被人流推拥着盲目地朝前走。招聘的人像赈济灾民一样一边发着表格,一边喊:“嗟,来食!”人们还是拼命地往里挤,生怕抢不到最后一块“馒头”。

我也被感染了,慌乱地把自己的简历像草纸一样向外散发,然而投出去的32份简历不过是一滴水,很快淹没在简历的汪洋大海里。和大多数的毕业生一样,我恬不知耻地修改了自己的历史,把无精打采的一次社会实践说成是改变公司命运的试验,把百无聊赖的一次义务劳动说成是社区管理的一个楷模,把恋爱缺钱时的一次家教说成是口才的全面锻炼。

这样忙碌了一天,感觉没有什么收获。

回到宿舍,大家也都垂头丧气,肥典说:“这都能叫‘人才招聘会’?我看叫‘垃圾收集会’还差不多。”

木乾一如既往地沉着,说:“再等等看。”

效果在几天后开始发挥,肥典是第一个接到面试通知的,我们都觉得起决定因素的是他的造型而不是成绩。第二个是皓崇,同样长得仪表堂堂。不过木乾的会计扮相也打动了专家们,他是第三个收到通知的……两个星期后,丢丢也收到通知,是一家水泥厂!

我还是没有收到,不免着急。后来甚至想,只要有愿意录用我的就去上班。

三个星期后,终于有一家单位打了电话给我。

“喂,是米扬吗?我们是×××公司的,拿上你的简历和身份证,下周三到×××面试。”

我风尘仆仆地赶过去,等待的人很多,半小时后,一个小女生出来通知:“谁叫米扬,请进来。”面试我的是三个人,一个浑身淌油的肥典,一个脸色白皙的妇女,还有一个老头。

“请先自我介绍一下。”膘油的肥典一脸笑容。我马上背诵一篇《出师表》给他听,惟愿他能懂得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

油肥典看了一眼我那张平庸的成绩单,打断了我,只问了一句:“四级过了吗?”

“我没过,不过我的口语很好……”

油肥典摆摆手道:“成绩又不好,四级又没过,我们要你做什么呢?”

我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侮辱,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成绩不能说明一切,为了那几百块就像你一样谄媚,我还做不到!等着吧,离开你们公司,我一样可以成材!”

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下,我拉开椅子,夺门而出。我突然感到自己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不仅感情失败,而且社会也不承认,这样的人价值何在?自我毁灭吗?不至于吧。再说了,父母和国家培养我那么多年容易嘛?所以,收拾起那些不负责任的想法,我准备继续接受社会的检验。

走到大门口,一个扮相可怜形如学生的年轻乞丐拦住我,哀盼的眼神兑着脏兮兮的巴掌伸到我面前,我脑子里闪过家教时路人锥心的目光,就从口袋里掏了一元钱递到他手里。

不管是什么工作,每一个人都得生存。

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从那次应聘之后,原来口若悬河的我突然变得不会说话了。拙于言词使我在有限的几次面试中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没有人会捕捉你自以为锐利的眼神以及桀骜不驯的表情,尽管你以为和爱因斯坦学同一门课也会和他同样深邃。

我着急了,真想把那些大公司小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统统集中到一个会议室里,聆听我的演讲。我真想指着那些号称深谙用人之道的老总们的鼻子说:“睁大眼睛看看你们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吧,在你们日理万机的宝贵时间里腾出一两分钟耐心地听他阐述自己的见解吧,他才是你们要找的人才!”

然而我看见一张叫理想的画布正一点一点地被现实抹黑。找工作像一只嗜血的蚊子,它吸干了我最后一丝热情。

70

大学四年级这年的冬天,这座城市下了据说是二十年不遇的大雪。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吉祥,所谓瑞雪兆丰年;有的说是风向要变,还有的说是世纪末灾难的预言将要实现。

我们全宿舍出动迎接这难得一现的“北国风光”。

校园里扔雪球的,堆雪人的,照雪景的到处都是,汇聚成欢乐的海洋。这天刚好是木乾的生日,我们合计借此机会好好给他操办一下,重现当年宿舍的辉煌。

木乾很高兴。

吃过午饭,大家走出宿舍。肥典借来一台相机。丢丢急着摆好造型,说:“给我‘处女照’吧。”大家对他发明的这个词颇为意外,肥典便说:“可以可以,要是有处女,也给你。”

留下丢丢的影像后,我们也挨着个地合影。

合完影,又去堆雪人,在我的倡议下,在宿舍楼前堆了一个“木乾”,F君找来一个军帽扣在“他”头上,木乾是宿舍里头号“烟囱”,丢丢拿了一根枯枝插在“嘴”那个地方,顿时惟妙惟肖。皓崇拾起一把扫帚顺势塞到雪人身下,大家伙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齐刷刷地把头转向木乾,木乾追着还在坏笑的皓崇,边追边喊:“臭小子,使坏!玷污我的光辉形象!”

《如果海龟爱上鱼》第七章(11)

我们又开怀地笑起来。

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是拖儿带女地前来,银杏道边,海棠树下,游人如织,平心而论,校园里的风景,比很多公园都要漂亮。我们就在这风景如画的校园里熟视无睹地待了四年,现在才发现它还有那么多迷人美丽的地方。

这个时候不禁想:“我应该继续上学的,不过不要考试!”

肥典忽然冒出一句煞风景的话:“明天还有最后一科物理实验,你们复习了没有?”

丢丢呐喊:“让一切考试见鬼去吧!”

木乾把雪人头上的军帽拿起来抛向空中,象征着抛开一切,大家“啦啦啦”地唱着蹦着,仿佛脱离了考试的苦海、书山的压迫,迎来了最后的解放。

我忽然觉得,这有限的无拘无束没有杂质的欢乐即将逝去。背过身,赶紧擦擦眼睛,如果有人看见我还为此落泪,会骂我疯子的。学生时代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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