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与呢。”
“楼主他……在另一个地方呆着。”
“哪里？”
“放心，楼主很好。”
“他有家不回，在外面做什么？”
“其实，是大公子来了。”
“秦大公子？你是说，梦与在他哥那里？”
白梧点点，半响补充道：“琼花姑娘也在。”
“那为什么凤桐哭红了眼，既然只是叙旧，怎么弄的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别瞒我，快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白梧和凤桐面面相觑了一会，半响一凝眉，道：“大公子和琼花姑娘就在城里那沉梦楼里。柳公子你……就自己去问他们吧。”
柳忆同愣了愣，半响夺门冲了出去。
扬州大街，夜深陷入一片清冷。柳忆同那雪白衣衫在大街上穿梭，汗水迷湿了他的衣衫，那俊秀的脸上带满了忧色。他好怕，好怕这一去，找到的秦梦与，是已经离开身体的秦梦与。那苍白如玉的脸，绝美的笑容，冲着他撒娇的秦梦与……再也回不来。
沉梦楼，柳忆同一步冲进去，却被小二拦下。
“对不起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
“我来找人的。放我进去。”
“客人都已经休息了，公子就明天请吧。”
“放开我……”
“他是我请来的客人，放开他吧。”一阵清冷的声音从二楼出幽幽传来，柳忆同仰头一看，见琼花一面冰霜看着他。店小二放开了他，柳忆同一步冲上前，站在琼花面前。
“梦与呢，你们把梦与怎么了？”
琼花白了他一眼，道：“放心，哥哥已经睡了。”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你先随我来。”说罢，琼花冷着身子，往长廊尽头，那燃着烛光，敞着门的房间走去。柳忆同一愣，急急跟了上前。
进门，却见秦梦如坐在里面，双眼一抬，见柳忆同，脸上淡淡一笑：“来坐。”
“梦与呢？”
“我自然会让你见他的。先坐下，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柳忆同上前坐下，秦梦如倒了一杯茶给他，柳忆同看着他，秦梦如笑得就如静水，丝毫不起波澜，却不知那深渊底下，会不会藏有无形的漩涡在。只是，为了秦梦与，这一杯是毒药他也必须喝。
柳忆同抬起手，将茶水一口饮尽。
琼花将门锁上，走到秦梦如身边坐下。
“快说，找我有什么事。”
“不急。你们今夜慢慢畅谈。”秦梦如微微笑道。
烛光明灭，闪烁在那张急迫的脸上。柳忆同坐在桌边，看着对桌两个面若静水的人。半响，秦梦如终于开了口。
“你很喜欢梦与，对不对。”
柳忆同一顿，看了琼花一眼，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答我。”
“是又怎么样。”
“很好。”秦梦如又笑了笑，“梦与是我唯一的弟弟，从小到大，他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他。包括现在也是，倘若，他喜欢上一个姑娘，我自然不会反对。但偏偏……”秦梦如却住了话语，看着柳忆同。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柳忆同心里是十分明白。
“偏偏他喜欢的是我这个男人。”
“对。”
“喜欢本无界限。你既然疼爱梦与，就该尊重他的选择。”
“我是从来不会干涉梦与的选择，但我只会干涉对他有害的选择。譬如，你跟他的那段不伦之恋。”
柳忆同脸上一白，秦梦如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梦与是秦楼之主，秦楼不可无主，他需要梦与去将它延续。如果，他跟了你，那么秦楼就会因你而从此断绝。你跟梦与是绝对不可能有子嗣的吧。”
柳忆同蹙了蹙眉，脸上虽是阵阵不忿，却又找不出什么去辩驳。
“我想，你应该听过半夕玦这事情吧。”
柳忆同身子一顿，双眼亮起来。
“这两块夕玦，如今就在我身上。现在我要跟你做个交易。只要你答应了，我就马上救他。一切，都在你的取舍之间。”
“交易……”柳忆同心中一暗，恍然是明白了什么，口里却还是忍不住问，“什么交易。”
“离开哥哥，从他世界消失。”琼花抢话说道，“只有你走了，哥哥才不会继续沦陷。他要做一个正常的男人，找一个女子成亲，生儿育女，将秦楼延续下去。”
柳忆同紧咬着唇，眉心紧凝不松。
“你答应，还是拒绝。”秦梦如从怀中掏出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俨然形成一块完整的玉佩。一半龙纹，一半凤纹。那琥珀色里泛了淡淡的紫，在玉佩上流转着。
“这个就是完整的龙夕凤玦。能够救梦与的，就只有它。”
柳忆同怔怔看着那对夕玦，双眼是愣直了神色。他若答应了，秦梦与便可以像个健康的人一般活到百年。只是，他再也不能陪在秦梦与身边了。
倘若，他拒绝，秦梦与虽然可以回到他身边，过着他依恋的生活。只是，不久的将来，他依然要面对没有秦梦与的日子。
柳忆同没有选择，他也没有倘若。他只有必须，一定。就算秦梦如不开口，柳忆同亦会这样做。只见他深深吸一口气，道：“我答应。”
“哦，你可要想好，离开梦与的意思就是，你此后不能踏进扬州一步。不能再见他一面。”
“嗯。”
“为了预防梦与要执意寻你，我将会把他记忆封印起来。让他忘了曾经有个你。”
柳忆同身子一顿，心中似乎被一把刀生生破开。叫他都不能在秦梦与的记忆里存在着。那么他与秦梦与这四年来，都成了一场浮梦？
柳忆同颤抖着身子，唇亦打不住，他狠狠攥紧了手，应道：“嗯。”
“很好，那么，请你今晚就马上离开扬州。”
“请……能不能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
秦梦如看着他，半响微微一笑：“可以。”
原来，天涯便是这般衍生而出的词。那个最深爱的人就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睡着，月华流转在他修长的睫毛之上，他那如玉的脸，绝美的颜。真的让柳忆同想冲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只是，他答应过秦梦如，只是见最后一面。只能从远远看去。
片刻，琼花带着余梦中走了进来，余梦中见了柳忆同，眼里闪过丝丝叹息。
“现在余医师要替梦与治病了。你也该走了。我不想一会梦与睁开眼睛时，看见不该看见的你。”
“求你，再让我看一眼。”
“不可以再拖延了。琼花，马上带他离开。”
琼花冷冷应声，伸手拉住了柳忆同的手臂，用力一拉，却拉不动他柳忆同的身子。柳忆同双眼紧紧地看着那榻上沉睡的秦梦与，口中不住叫着他的名字，只是……他听不见罢了。
情愫就是这么难以抑制，一行清泪就这样落了下来，秦梦如的心中一顿，琼花却面容一紧，手中一道一狠：“快离开这里，否则你的手臂就别想要了。”
“梦与，让我再看看梦与。”
“走！”
余梦中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奉劝到：“柳公子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顾楼主的。”
话音才落，那紧绷的身子霍然一松，一个趔趄便被拖出了房门。秦梦如回头看着柳忆同，他满面泪痕，呆滞地看着这个地方，直到转角，他还依依不舍地看着这里。
秦梦如叹了口气，合上门，看着塌上沉睡的秦梦与，半响清声说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