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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想,却成为今日的祸根!
“佑宁在哪里?”李昭南看着她,孙如妍冷声道:“王爷,我说了,佑宁被皇上接进了宫,皇上想念孙儿,你的杨妃想念儿子,无可厚非吧?”
“孙如妍,我会杀了你!”李昭南剑身一番,孙如妍面色略微一变,“王爷,杀我不难,可王爷这多年的用心,便只怕白白浪费了,人说红颜祸水,看来果然不错,男人遇见了祸国红颜,便什么雄心大志、理想抱负俱都没有了,王爷,你道我不知你当年为何扶我为正妃吗?还不是为了我孙家的势力?呵,怎么?如今为了杨芷蘅,你便连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都忘记了吗?哼,王爷,那个女人能帮你什么?除了跟你睡觉,还能做什么?”
“住口!”
“我不住口!”孙如妍继续道,目光殷红如梅,“你需要我不是吗?你狂傲不羁,可你有抱负,你有理想,而这些,都需要我孙家的支持不是吗?否则,你即便得到了天下又如何?你可能坐稳这个天下,你可能……”
“我再说一遍,住口!”李昭南冰冷深黑的眼睛,如茫茫雪地中一颗沉冷的曜石。
孙如妍目光冰寒,却亦有微微感叹:“王爷,你要的是天下,而我……要的是更高贵的位子!我们各取所需,你若要将这一切俱都放弃了,尽管杀了我!”
天,阴沉沉的。
晨光渐渐褪去,云霭之后隐着风雪前的沉寂。
不错,这一切,都如孙如妍所说,孙如妍此时站在李稔一边,无非因着自己拂逆了孙守波的所谓“好意”,她亦只是想除掉芷蘅,而对于三日后的那一场大婚,她并不在意,更不知其中的计划,杀了她,只会打草惊蛇,留着她,虽是隐患,却可图日后大业!
杀她——
不在这一时!
“王爷,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该一直都知道,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否则你一早便杀了我了,不是吗?”孙如妍放柔了声音,近一步说服李昭南。
李昭南目光一滞,缓缓收剑,雪珠纷纷,抖落昨夜凝冻的寒霜。
李昭南的眸光暗暗隐下了心内所有的狂风暴雨!
“好,便暂且留着你的性命!可是孙如妍,若再跟本王耍什么花样,便休怪本王剑下无情!”李昭南转身而去,衣袍卷起细雪纷纷,狂风如剧,寒梅傲立。
可即便是傲立的寒梅,亦不免会被寒风摧落一地冷香……
迎风不折,不屈不挠,却也会无奈被折断在风雪里&;not;&;not;——
孙如妍,我留着你的命,可不代表,我不会杀你!
……………………
三日后,大片的雪自冷灰色的云间落下。
栾阳城内,铺天盖地的大雪,却掩不住绯红色长幔染红天际。
宫灯高烧、淡雾迷蒙。
雪片落在胭脂鸾车上,消融……
阿那公主与奕王大婚,喜庆喧天,喜乐冲霄,震彻栾阳皇城红墙青瓦。
喜气弥漫整座城池,天地一片皑皑。
漫天喜庆中,却有谁知道,这一场风光旖旎的举国大婚,却……无关风月!
鸾车穿街过巷,辇车流苏绯幔,有凤翔云、有花锦簇,锦缎华盖蔽天蔽日,皇家仪仗煊赫威仪,大沅与阿那卫队共同护卫着容嫣非公主的鸾车入宫。
亲队浩荡,宛若长龙,彰显着这个女子尊崇的身份。
栾阳城百姓,簇拥街头,却只看见公主的鸾车,没有见到他们大沅的骄傲——奕王,人群中不禁有议论纷纷,鸾车过处,便会有一阵不小的惊动。
人潮人海中,皑皑风雪里,华艳的鸾车停在宫门前。
碧霄殿内,早已铺陈奢贵,冬雪落得玉阶凄凉,庄肃的皇宫,被银雪敷上一层白茫的幽沉。
鼓乐阵阵,容嫣非一身华装,高艳无比的阿那国礼服,长及肩际的流苏坠子,阿那国女子出嫁无需盖头,容嫣非外披一件石榴红毛披,目光淡淡忧郁。
她沉一口气,步步踏上宫阶。
李昭南几乎是被押送到碧霄殿,身边六名高手加上邓东祥的随时关照,可见李稔用心之深。
父子相持
李昭南镇定站在殿上,大殿内,文臣武将、宫妃皇子,俱是神情各异,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只恐大沅开国头一遭。
红纱绯幔飘扬的碧霄殿里,却似乎丝毫没能被喜气沾染。
当容嫣非站在大殿上,与李昭南对视。
镂金龙座上的李稔,便高声道:“我儿大婚,结我两国万世之好,当真可喜可贺。”
说着,看向容尔丹:“只愿今后,你我两绑,永世交好。”
说着举杯,坐上容尔丹神情淡淡,只慢然举杯,一饮而尽。
李稔说着,看向李昭南,他一身喜红色,掩不住目光里绝冷的深黑,他们父子之间,对视之中,一瞬,便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李稔挑唇笑道:“青磨,去叫了杨妃一同出来,连日来,杨妃为陪伴皇后,辛苦了。”
他目光中有挑衅,容嫣非回眼望李昭南,李昭南面色无动,只冷冷看着李稔变幻莫测的眼神,一言不发。
一双新人立在大殿中,静静等待一个女子的到来,只是等来的却是神情匆忙的青磨。
青磨匆匆跑回到皇帝身边,低语片刻,李稔面色登时大变。
厉色看向李昭南,金煌宫宇,红烛高烧,丝幔飞扬,李稔的目光却阴森如鬼。
容嫣非见状,偷眼望向李昭南,她心知,唐世言已经成功了,今日,唐世言混迹在亲队之中,才踏入宫门,便往豫章宫去,想来,定是已救出了芷蘅,而如此,奕王便可再无顾虑,放手一搏了。
便连自己都无法抑制一阵喜悦,但李昭南的神情,却更加深了凉意。
容嫣非一怔,李昭南如此样子,分毫看不出半点轻松。
容嫣非凝眉,望着李稔面色一点点平静,僵涩的笑道:“呵,杨妃身子不适,想不能参加这大婚之礼,朕便依着阿那国礼节,以弯刀斩一匹红绸,由公主系在昭南的腕上。”
李稔面色如灰,却持着笑。
他缓缓走到宫娥身边,以金剪刀剪断一匹红艳丝绸,他手持丝绸,步踏华贵绣凤红毯,一步步接近李昭南,一点点阴森笑意隐在唇边。
他将手中红绸递给容嫣非,眼神却望着李昭南:“我儿好本领。”
李昭南看着他,眸色如火:“父皇好心计!”
一句话,意味深长。
李稔一怔,随即漾开笑意:“彼此彼此。”
两个人的对话,令闻着不寒而栗。
喜庆的宫乐,漫天红绫,俱作彼此目光中的烈焰,似一触即发。
容嫣非心性急,不禁靠近李昭南,才欲言语,李昭南便料到了,趁着容嫣非将红绸绑在腕上之际,李昭南低声说:“佑宁在父皇手中!”
容嫣非手上一颤,惊恐望向李昭南。
她不可思议,只是这三日时候,怎么……竟有如此巨变?
她目光凝在李昭南脸上,终于明白了李昭南一刻不得放松的神情。
心中忽的乱作一团,如此一来,他们的全盘计划只恐怕皆有改变,可唐世言早已部署周密,此时……又如何来的及通知他?
一旦大军攻入城中,冲进宫门,就凭着这些个平日慵懒涣散、疏于操练的宫卫,哪里还抵挡得住?
原本是完美的计划,唐世言依照栾阳城构筑图,摸清皇宫底细,将芷蘅救出豫章宫,而后城内城外,早已布好的兵力将一齐发动,直向皇城。
可若是,有把柄握在李稔手中,又怎需要火拼?佑宁在李稔手中,那么当将士们浴血而来,忤逆犯上之时,这一场不可逆转的宫变,亦势必要搭上许多人的性命!
而从此,李昭南便会失尽人心!恐再无起事之机!
终于明白了李稔与李昭南适才的对语,这一场博弈,只恐怕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可……究竟要如何才能通知唐世言,今日宫变,只恐已不是时机!
正想着,便听得碧霄殿外,传来一人急促的声音。
“皇上……皇上……”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那声音凄厉可穿夜宵。
李稔凝目而望,只见一名兵士,身染鲜血,步步蹒跚,几乎是爬进了金碧辉煌的碧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