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来没你大!?”火儿一蹦而起,“你怎么混的啊!”
离火真想割了自己的舌头,现在咬舌自尽还来得及吗?我总不能告诉你他已经活了几百年了吧!
吴阙把目光又投回眼前这个生死相交的人,对于他还是了解的太少了吧,名字,身世,背景,他都一无所知,却把什么都放了进去??????无意识的动作扯带的伤口一阵刺痛,额上就渗出汗来。
“别动。”离得最近的人一声低斥,伸手去扶。
大家就都围上来,殷红的血透过青色的衣衫晕染开来,火儿握紧了拳头显露紧张。
“这伤???是怎么来的?”擎王出声问道。
“被蛇咬的。”
火儿一惊,立时领悟:“你是说那棵果树下的蛇尸!”
吴阙点点头。
离火只觉一道凌厉似火的目光直直烧来,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冤枉冤枉,这完全是巧合!我哪里知道会被我说中呢?”
火儿拿眼上下来回的盯着他看,又转回头看着擎王,看的两人互相对视不知她想干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你出现在草木居的屋顶上,我不记得以前见过你,但是擎二世的朋友我都认识!当日是我着急吴阙哥哥的下落才听信你的话,你,到底是谁?”甫以落音,又一扬手,直指擎王,“你有事瞒我!”
众人皆是一怔。
火儿咬紧了下唇,这么多的漏洞和破绽她想继续无视继续装傻都不允许。擎二世那日见到离火时眼底的生冷防备,还有那句“你回去,再勿纠缠”都当火儿是聋子还是傻瓜笨蛋吗?
离火会知道黑衣人和吴阙哥哥的下落,甚至对自己的脾性也很熟悉??????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呢?她突然不敢继续想下去,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没有黑衣人,没有离火,他们简单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是现在,吴阙哥哥总是突然失踪,又总是满身是伤的出现在她眼前,而且眼睛里也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淡淡的裹着她没有的陌生情绪。
“是。我有事瞒你。”
擎王阖抵着扇子,用的是火儿不熟悉的声音,清冷,生离。
离火在心里暗自苦笑,这家伙是要用这种方式与火儿告别吗?
一时寂静无声,火儿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听他说。
如果,注定要分离,火儿,请原谅,我将用最残忍的方式,远离你。
“离火是来接我回去的,我母亲并没有病故,她一直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间的某个地方,现在,我决定要回到母亲身边,奉养天年。”
“为什么????”火儿很缓慢地问道,不是说好了找到吴阙哥哥我们要成亲的吗?
“因为,本王倦了。”擎王没有避过火儿注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响亮:“本王想要一个温婉可人的妻子,会烹茶,做香酥的糕点,针织女红,孝养婆母,而不是一个只会闯祸胡闹总要人在后面收拾弥补烂摊子的小孩子。”
火儿突然觉得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在慢慢变冷剥离,太过真实的感受让她以为是不是又在梦里,但这一次她却清楚的知道,不是幻觉,不是梦境,梦里的擎二世不会这样对他说话,可是现实与梦境哪个才是真的呢?
娘亲说的对啊,娘亲早就说过了吧,娘亲说什么了?火儿忽然求助地看向吴阙,“吴阙哥哥,你告诉我,娘亲是不是也这样说我?”
“吴火儿,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针棗女工,琴棋书画,你一无所成!连大家女子该有的温柔淑婉从你落生起就没见过一分半毫!像你这样的入世魔星,除了会闯祸打架你还会干什么!?”——记忆里每次闯完祸娘亲都会这样一顿毒骂的吧。
而吴阙又怎么会不记得呢,吴家上下的大小家仆,上至管家武侍下至烧火丫头衣房仆婢随便一个都能倒背如流吧?
原来一直被嫌弃的人,是她,吴火儿。
吴阙本是气欲发狂,站起身想要赏擎王一个巴掌,却被一直守在身边的人按了回去,凝重的眼神向他传递着隐约重要的内情,他只得过去抱着火儿,柔声安抚,“火儿是娘亲最珍贵的宝物,那比什么针织女红大家淑女都要重要,百倍,万倍。”最后的字眼却是对准了擎王说道。我吴阙看错人了吗?
擎王背过身去,清明的眼里结满青霜,扇骨被十指收缩的力道攥碎在掌心,那句生死不离的暗暗许诺也刺进心底。
告诉你我非人类而是半妖,告诉你我不能陪你携手变老,告诉你人妖殊徒劫变难逃,你是不是会更难接受呢?
火儿,你三生七世的姻缘,终不是我,白少麟。
没有一句珍重,没有丝毫的踌躇不舍,擎王步幅坚定地消失在藤廊尽头,火儿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步一步的数过去,一百三十步,没有回头,没有停顿,没有半字叮咛。
吴阙心疼地单手擦去火儿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珠,耳朵里回响着不久前擎王对他说的那句——“我只希望她开心,天天开心。”
这就是你许的诺言吗?
“师叔,这次下山还有一事,月圆夜,我来助你。”
离火难得正经,见风陵子点头才举步离开,经过火儿身边的时候,想要抚慰的伸出手仍是收了回来,对不起。风一样的弛走而去。
第一次见到这个小魔女是在十年前吧,十年前的一个日斜黄昏。他隐了身形跟着还没有继位的擎王府白少主在城里游逛,然后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横街穿过来,抱着一怀的植物花草,满头是汗的往白少主面前一站,“生辰礼物!我没忘记!”
接着就听到后面赶来的家丁喘着粗气大喊:“小姐,你快点回去,被老爷发现你擅自跑出房门又要禁足一个月了!”然后又红影一闪又横穿出了街道。
擎王府的白少主抱着满怀的香花香草站在往来人复的街道里,展开了一天里第一个微笑。
“火儿,我不离开你。”
墨色的眼睛里写满笃定。
临走前离火小小地故作叹气,“任务失败,回去免不得面壁受罚了。”
霊湖上投射的光线明亮晃眸,离火习惯地扬手去挡那扰乱他思绪的金芒,其实,我也不想,你会是金原天君的七世继传人。
作者有话要说:泪眼继续朦胧~终于可以好好呼吸自然空气了~!!!
越往下写,压力山大啊~~~Q_Q~~~~可以不写十了么~~~T^T~~~~????????
10
10、(十) 。。。
这世间最难勘破的不是情爱,不是仇恨。
是人心。
火儿突然想起教他写字的夫子经常说起的一句话。夫子总说这世间人心叵测,有些时候亲人都不可以相信,然后开始举一些史书上记载至亲相残的例子,延及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火儿最听不得这个,所以那个夫子后来被她???打走了。不过那夫子倒是很喜欢火儿,也不恼,还说生女如此,夫复何求。别人都只当他是老糊涂了,夫子却捋着他花白的胡须笑呵呵地说这女娃天性纯真,有一颗清明澄澈的心,这一颗,最珍贵。
这是火儿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赞扬的语气去形容她。
只是现在火儿好后悔把夫子打走,其实也就是气极了跳上铺开纸墨的桌子,抓了一只沾满墨汁的青竹粗豪威胁地抓着夫子花白的胡须说:“你再不走,我就染黑了你的白胡子!”
可是现在火儿却很想念夫子,想念他的训斥,还有那些非常不爱听的唠叨。
还想问夫子,什么是人心?
暖暖的阳光落在眉梢,身后的影子被斜阳拉的很长很长。
擎二世,离开两天了。
纤瘦的肩膀在夕色里隐隐抽动,吴阙停下了近前的脚步。
第一次见妹妹一整天没有说话,第一次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到无邪的笑容。第一次她那么乖的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只为等待一个不可能回望的身影。
吴阙难过的干哑了喉咙,妹妹想要的,哥哥却不能给。
“擎王不是人类。”
昨晚冷色的月光下,他听到多么令人惊疑的六个字。怔怔的望着对方,他知道那表情没有骗他。
这一切都太过蹊跷,似乎每发生一件事都会超出他的所料。
“那么你呢?”吴阙深深望进他的眼睛,你又是谁,会不会和火儿一样,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好半天吴阙好笑地转回了身,他知道他不会回答。
声音却在背后忽然响起:“吴阙,我不骗你。”声色笃定。顿了顿又道,“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迈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在乎。”
没有回头的一句,所以谁也看不出谁脸上是什么表情。
一曲笛声把吴阙从思绪中扯回,淡淡的音律带着一丝抚慰人心的轻柔。
火儿,对不起,这场戏哥哥只能陪着演下去。
“明日月圆,你和火儿必须提早离开。”叮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吴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