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见你了。」
风怀玉张口结舌,看着风宇宸喃喃道:「哥,你被龙腾关傻了啊,大家都说十四叔已经死了,而且十四叔貌比潘安啊,这个,这位大哥……」
风宇宸出宫门後怕自己这张脸太容易让路人辨认,便又戴上了张面具,风怀静见弟弟不信,对风宇宸笑道:「十四叔,请您让怀玉见见您的真容吧,怀玉是听着您的故事长大的,对您可崇拜了。」
「……」风宇宸觉得有点发晕,他少年时代的那些事情有什麽教育意义吗?值得大家拿出来讲给小孩子听?不过他还是把面具从脸上揭下来了。
风怀玉一直听说十四叔很美很美,但是他不知道,原来有种美丽会让人在见到的刹那失去语言能力。
风怀静见弟弟那傻楞楞痴迷迷的样子,又敲了他一下,咳嗽道:「瞧你这傻样,见了十四叔也不知道行礼问安。」
风宇宸苦笑着摆摆手:「好了,怀静怀玉,进去说话。」
怀玉回过神来,清脆地叫了声十四叔,然後一阵风似地往回跑,风宇宸猜他是告诉里面的人,怀静把「已死」的太子带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就听屋里传来嘈杂的声音,风怀静才带着他走到後院住处,便有个身影突然朝自己扑过来,投入他怀中大哭道:「十四叔,你个没良心的,你没死竟然骗了我们十年,呜呜,我不会原谅你的。」
风宇宸干笑一声,推开这灰衣少年一点,凝视着少年清俊的脸道:「怀璧,你真是一点没变。」
少年扯着他衣领抹眼泪,哀怨地道:「哼,我都长这麽高了,怎麽能说我一点没变。」
风宇宸刚要同他打趣两句,却见屋内缓缓走出一个人,那人走得很慢,脚步声很清晰,看着风宇宸的眼神很苦涩。
风怀璧见这人走出来,便主动让出与风宇宸面对面的位置,於是这人就缓缓地走到风宇宸身边,然後给了他一耳光。
众人一惊,风宇宸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掌印,打他的人一耳光甩完,美眸中凝聚的泪水瞬间滑过无暇的脸庞,她颤声道:「宇宸,你怎麽能骗我?怎麽忍心骗我?」
风宇宸的叹息比身边拂过的微风还轻,他柔声道:「成璧,对不起。」
君成璧与他四目对视,见他满眼诚恳歉意,心头一酸,投入他怀中,哭得肝肠寸断,风云变色,情况之惨烈,让风宇宸胸口一大片衣裳都湿了。
「我没死,怀静也回来了,不是好事吗,快别哭了。」风宇宸拍拍君成璧脑袋安慰, 「当时不与你相认,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君成璧好歹止住了哭泣,抬头看看风宇宸和围观的一干人等,有些羞赧。
风氏众人虽有千言万语要与太子爷说,但这对小情侣分别十年,怎麽也该先给人家说说体己话,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小会。
风怀静被兄弟们拉着问话,风宇宸得了一会清静,与君成璧独处。
君成璧凝视着风宇宸的眼神越来越温柔,温柔到风宇宸情不自禁地避开了,不知道为什麽,他突然想起龙在渊,龙在渊也会这样看着他,跟他调笑。
「上次不与我相认,是怕被龙在渊发现你没死吗?」君成璧问。
风宇宸笑道:「不全是,原来你还是认出我来了,成璧,你也是屠龙教的吗?」
君成璧颔首,轻柔地回答:「我一直猜测沈青崖就是风宇宸,可是又想,我的宇宸怎麽会有沈青崖那麽温顺呢,你说你不是宇宸,我虽然怀疑,却也不得不信,如果你是宇宸,你怎麽能看着我嫁给别人,怎麽能见我痛苦得恨不得死去还不告诉我你活着?」
风宇宸深深地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君成璧柔软的小手覆住他嘴唇,徐徐摆首道:「别说这个,是我爹对不起皇後和你,我没办法报复我爹,我本想杀了龙在渊给你们报仇的,但是我也没做到。」
风宇宸握住她的手,从自己唇边移开,苦笑道:「傻瓜,别和龙在渊斗,你们斗不过他的,再说了,我和龙在渊也没有什麽仇恨,下毒的是杨春风,我娘是为救我而死,我爹是自刎的,都与龙家父子无关。」
君成璧惊愕地道:「可如果他们不谋反,就不会有这些事。」
风宇宸奇怪地看着她,道:「如果你爹接到处死自己的圣旨,你愿意他甘愿伏诛吗?如果你爹还保家卫国、履历战功。」
「我不愿意。」君成璧涩声道,「但我不会如龙家那般谋反。」
风宇宸点头:「那就对了,龙氏也没犯什麽大不了的错,江山易主,原是平常事,我身为人子,连累自己的母亲,是我的罪过;我的父亲,我也未能尽人子孝道,我始终是愧对他的。成璧,我今日来到这里,就是要和你、和大家都坦白了说,我不愿两家再没完没了地争斗下去,风家既然气数已尽,就安分地做平民吧,龙在渊不会容不下风氏。」
君成璧楞了半响,似在思考风宇宸的话,好一会後才缓缓开口道:「我自然是听你的,你说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风宇宸虽然很少想十年前的事,但听到君成璧这样说,还是忍不住想到他们从前意见相左时自己是怎麽教训君成璧的,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成璧大叫不公平,十四岁的少年似笑非笑,坐在书案前抬头看着气得脸色通红的少女,以淡泊的语调道:「你以後是我的太子妃,夫唱妇随这话你没听过吗?」
那时的宇宸,霸道,骄傲,自以为是,其实十足的孩子脾气,但因为他冷峻的气质,过人的天资,英明的决断,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孩子看,他的话,除了君成璧几乎没人违拗,!且那些人会奉为圭臬。
东宫里,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坐在龙在渊的对面与他对弈,两人手边的茶水散发着清香,水汽氲氤,龙在渊显然心不在焉,所执白子已经被黑子团团围困,露出败绩,老者又在盘中落入一子,吃去他一片白子,他食指敲击着桌面,苦笑道:「前辈,在渊输了。」
老者恭敬地笑道:「殿下,承认了,殿下今日似乎有心事?」
龙在渊刚从牢里出来不到两个时辰,人犯在自己眼皮下逃脱,他虽然有派人去追,但以风宇宸那千变万化的易容术,怕追之不易,不过令他心烦意乱的不是这点,他笃定自己能追回犯人,让他烦躁生气乃至心神不宁的是风宇宸竟然为了救风怀静利用他,毫不犹豫地设局欺骗他。龙在渊心里酸酸的,有些嫉妒风怀静在宇宸心中的地位,又有些气愤宇宸利用了他,同时也很无奈,他还是没有留住宇宸。
今日风宇宸这招,如果没用在他身上,他绝对拍手叫好,用在他身上,他心中百味陈杂,最後不由感慨,这样的宇宸,倒是像当初令自己一见锺情的那个。风宇宸怎麽会坐以待毙,怎麽会求别人放风氏一条生路?他总是有办法自己开辟的。不过宇宸,你算计了我一次,就要担当这算计的後果。
「前辈您研制出黄泉引的解药,在渊一时高兴,有些出神。」龙在渊感激赞赏地看了老者一眼,回答。
老者笑道:「殿下,您说笑了,当初老夫输了您一盘棋,答应您一年之内研制出解药,今天是最後一天。」
龙在渊放在怀中的药瓶已经捂热了,他掏出药瓶攥在手里,含笑道:「前辈,在渊得去给心上人送解药去了,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