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的,血腥的味道开始变得让人作呕了……
可是叶屋的脸还是平静的让人胆寒。
人生之中有大悲也有大喜,可是你可曾想过,恐惧也是一种几乎让人在盛夏里被冻到发抖的激烈情绪。
蜷缩在叶屋和三具不成人形的尸体附近、距离可以逃出去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却是咫尺乃是天涯的侍女们已经哭到没有力气了,牙齿咯咯发抖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长卫门也毫无办法。
叶屋的方法不是用口舌和谁争辩什么,而是直接用血来说服。
他原来……很是危险的一个人。
而且,那用长刀的气魄和力量、招式、可以毫不动容的劈倒一个一般武士或许不屑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叶屋他,绝对是武士不!也许不仅仅是武士!
黑暗的危险力量,杀人时候的干脆残酷,冷笑时的压迫感……
长卫门活了40年,见了没有一千也有五百的武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好象……好象传奇话本里那在战国时代在刀口上舔血,用生命为赌注亡命武士。
他究竟是谁?
世子是从哪里抱回了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他这么厉害的话,第一次见他时他受的、几乎致命的伤是怎么会事?
世子知道吗?和知知道吗?他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人?!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也不敢问出口,嗅着那让人头昏的血腥,看着那刺激眼睛的血红,长卫门睁大了眼睛,在一阵阵的头痛欲裂中,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
";世子回来了!";
25
小君踉踉跄跄赶到世子府邸里,一脸好象见了鬼的惨白,还以为是叶屋出了什么事的和知马上告退,在出府的路上,小君拼命忍住气喘,用最小的声音,在四顾无人的角落,才简短的告诉了心急如焚的和知。
不是叶屋出事啊……
放了一点心,却立刻又呆愣住了……
他……杀了堇姬…………
又看到了那个最不愿意见到的叶屋了。
锐利的残酷的却是冷漠的,他好象回到了过去一般手持着利刃坐在血泊之中,无畏的眼睛里竟是把心封闭了,没有一个人敢走近。
他好陌生,他是以前那个叶屋了,那个刚刚认识的,锐利到让人感到害怕的叶屋。
叶屋源四郎!
好象,不是我所知道,我所珍爱的那个叶屋!
可是又是!
他又是那个一开始让自己迷上的有锐利眼神与冰冷呼吸的叶屋!
是!……
不是!……
我爱的是哪一个?我珍爱的又是哪一个?
还是,我两个都爱,两个都怕?
那些侍女的哭声已经嘶哑,然后在看到自己的主人后突然放松了一般大声的哭了出来……
而和知谁也没看什么也没工夫理睬,只是向前走着,向他走去……
叶屋冷冷的看着他,
然后把刀从地板里抽了出来,横在自己腿前,那姿势,就好象,一个不对就要将那把刀横入自己那已经被刺过一次的腹部……
";不要!源……把刀给我。";和知走近,向他伸出手,看着他,用自己的心告诉他:
什么都不要紧!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只要你!
无论是哪个你!我都不想看到那个拿着刀,自杀的叶屋!
那个……在一片的血光里,一刀刺向自己腹里的叶屋……
然后是痛,
痛到无以复加。
手上的伤口开始跳跃,好象在预感一般,和他呼应,和他手里的刀呼应!
不要不要不要!
";我杀了她,如果想为你珍贵的正妻报仇的话就来啊!用这把刀杀了我啊!";叶屋冷静的说道。斜睨着和知,凭着一口血气在支撑着自己和手里的刀。
和知却反复的前跨一步,再前跨一步,只剩下一步!只剩下一步就可以到他的身边了……
叶屋快如闪电的想把刀横在两人之间,却被和知不要命的不要手的又象用手去抓那把刀……
不想要手了吗?!
还看得到和知手上那苍白褪色却永远留在那里的伤疤!
叶屋终于,在他的手再一次血染自己的刀之前把刀转了一个方向
铛!
刀掉在席地上了,和知也在那瞬间终于把他拥到了怀里……把他的手牢牢的禁在了自己的拥抱里,把他所有想伤害他自己的心也封住了……
好象还想挣扎的人,叶屋把脸别开了,和知看到了那块小君告知的污脏的水迹……
拇指摩过那处干涩的肌肤,然后在他战栗的颊剧烈的颤抖的时候,扳过他的眼睛,看住他,看着他开始颤抖的视线,看着他因为耻辱和无法忍受的痛楚而开始满溢的颤抖……
和知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让他放心让他相信让他不再抗拒
";源……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源,什么都没关系的!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然后看到了叶屋眼里开始涌起的泪水……
很冷吗?很热吗?
为什么你在我的怀里还是这样的颤抖?
什么都不重要,你知道吗?只要你还会哭,还会在我这里哭……
把他紧紧抱入了怀里颤抖的身体里有所有的委屈和痛苦,然后叶屋全身都在颤抖着,在和知的怀里,涌出了无声的眼泪…………
准备好了热水,把叶屋身上所有的血污都洗去。坐了好几个时辰后,叶屋的全身都是冰冷的,因为长时间紧握刀柄,久未握刀的手已经有青紫的痕迹,还有,一直没有吃东西的身体虚弱到只凭一口男人的锐气在支撑着。
自从和知回来后,长卫门和小君明显的感觉到叶屋又恢复到平时那个病弱温和的人了。
长卫门送来炖好久的混了药材的跤闾溃恢植蛊恼涔笥憷啵醋乓段菰诤椭幕忱镆蕾俗牛豢谝豢诘暮孟蟮背跻段菰谥厣撕竽茄顾痛沟难劬Γ郴慕廾勾攀娜肥且郧澳歉鍪煜さ囊段萘恕?br />
看来世子是知道他的那种面目的……
在安顿叶屋睡了后,和知走出寝殿。
面对着那些还在恐惧里牙齿咯咯作响的堇姬的侍女,还有那位回过神来叫嚷着要去告诉堇姬小姐父亲的乳母君代,和知笑了,眼睛在下午暗淡的阳光里闪亮而诡异,还是微笑着,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告诉大纳言大人去?……好啊,如果你可以托个梦给他的话。";
一挥手,八兵卫和另外两个亲随侍卫武士没让那些女人再发出任何呼喊就送她们走了。
可以托梦的那个世界。
日影在起风了的午后开始倾斜,然后无声的夜雨在傍晚的时候落了下来。
一直睡一直睡……和知轻触着他颊,想把他惊醒:";起来吃了饭再睡,源……";叶屋好象朦胧着不想睁开眼睛,和知微微的俯下去拥住了他:";源……下雨了。";
那股股清草的香竟随着一阵秋雨来到了这远离山川的府邸里……
叶屋好象还行走在中山道上,向着遥遥的北国前进……路上,甜的青草香混着一阵春天的细雨来到了鼻间,然后接近夏天时,来到了本州的最后一个重镇:青森。那里的雨,在一阵狂暴的风后夹带着缕缕泥土的甜香来到旅人的身边……
回过头去,对了那个对自己用欣喜的口吻说:";下雨了";的蝶回答:真好,下雨了。
然后那个人却不是穿着浅蓝夏装却也绣满了艳丽蝴蝶的蝶,而是那有着温和微笑的脸的年轻人和知……张开了眼睛,好象还在梦境里,看到了和知那张微笑的脸,然后所有的一切回到了眼前……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呢?
如此被迫地喜欢上了一个人的感觉……
在不停的伤逝中,在不间断的灰色回忆中,在抑郁的沉闷里,
因为有了他如此鲜明的要求";喜欢";,
感觉到生命里就有了一种可以将混乱的暧昧不明变得鲜明起来的色彩。
虽然是……虽然是被迫的,却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离不开这种生命的颜色。
蝶她……不要我了。
因为和知而将他的话当做已知必然。
蝶她,放弃了我。
而和知,没有杀她。
是她,放弃了我。
而和知,即使我杀了他的正妻,即使他有可能因此被毁了,
他却伸出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