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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然你这么说,作为你的前辈,我想提醒你一件事。说你像我不仅仅是气质能力,更有咱们的经历。当年我年轻时也认识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他家赶着改革开放的洪流富起来,算是后富,所以他没被才气熏染,还是个单纯的大男孩。可我呢,农村出来攀向城市高枝的“土凤凰”,即使他爱我也算情真意切,但是在他面前仍觉抬不起头。那时我拼命地工作来证实自己的能力,生怕他家看扁我,但是他爸有着其他暴发户普遍的心里,一朝富了便要脱了补丁换上龙袍,只听到一点风声看我家穷配不上他儿子,就看住了他不许和我交往,还找机会把他外派到最南方做生意。他让我跟他一起去,但是他被家里看的严,随身带着人呢,我怎么也低不下头赖在他身边陪他偷偷摸摸的跑到南方,更何况家里还有双亲翘首企盼城里的姑娘每月邮回去的生活费,所以我没去。他临走前说要我等他,并要求我们一定定期通电话写信,在我强调无数次绝对做到他才恋恋不舍得离开。然而他走后,写信倒是可以,那个时候打电话多不方便啊!我们的鸿雁传书也越来越少,因为他爸怕他分心在我身上便给他生意上施压,我也因为要强而一直忙碌不堪。就这样,两年不到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直到今日我还没有他的任何音讯,这人说没就没了。那时我把最重要的东西已经给他了,当时的社会还难以容下这种事发生,一旦被知道就是不正经的女人,被千夫指万夫骂。所以我只好藏着掖着不找对象,爸妈急了我也不从,说来对不起他们二老啊,临终都没见过他们闺女出嫁。后来虽然社会发展的不那么在乎女人完不完整了,但是自己的事业发展越来越快,工作忙也就没心思放在感情上面了。这不,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守着那个书生气的影子,被人家继续在背后嘀咕着老处女。呵呵。”
“什么,这么说您还没结婚?”林红彻底愣了,这位薛阿姨虽说已有五十出头,但看现在也是风韵犹存,举止优雅得体,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吗,竟然还是孑然一人,怎能不让人疑惑?
“呵呵,看,你也是这反应吧!看我对公司的态度你也应该看出来我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准了就坚持下去。当年因为怕被说成不正经就不敢谈婚论嫁,后来也不再像年轻时渴望什么爱情了,所以就这样过了几十年。虽然也遇到过挺不错的男士,但是也许早就麻木了,根本提不起兴致来个黄昏恋。”薛阿姨自嘲的笑了笑。
“哦,我明白了。阿姨您看出我和杜潇的关系,是想给我提个醒,别沉迷太深无法自拔。”林红若有所思。
“呵呵,是啊,一点就透。虽然杜潇那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很优秀,而且绝对是个有责任心的男子汉,但是世事难料,咱们的性格都太要强,做一个事业成功的女人容易,做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却难得很。而且看你家境也不是大富大贵吧?这些差距,你不得不考虑。现在你们毕业了,听说杜潇很快就出国,所以我今天赶紧找到你,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看你是个极其重情义的女孩,怕你感情上有了闪失影响你的才华施展。当然你和杜潇那孩子也许是真的有缘,缘分也是两人努力来的,只是咱们是女人,他们努力不成可以在鼎盛的时候重新再来,而咱们呢?等到后悔时早就在爱情方面贬值到一塌糊涂,再找真爱就不易了,所以孩子你一定要深思啊!”薛阿姨句句情真意切,让林红既感激又有些失落。
二人又聊了很多公司的事,晚上九点多林红才被薛阿姨开车送回宿舍里。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林红翻来覆去,最后索性跑到寝室走廊一端打开窗吹夜风。这样寂静的夜里,直坐到朝阳升起,林红终于做了一个到现在都说不清是否正确的决定。
等杜潇答辩完,林红挑了个大家心态都彻底放轻松的时候,约杜潇共议人生大事。杜潇以为林红彻底想通了,于是乐颠颠的跑来,满眼放光的看着林红。此时的林红已经不想躲闪,不想逃避,于是冷静的看着杜潇的眼睛,告诉他:“你离开之时,就是咱们终结之日。”
“你说什么?林红你说什么?你疯了吧?开玩笑呢?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杜潇急了,两只大手有力的钳住林红的肩臂,生生把林红藏好的的眼泪晃下来。
“真的,都是真的。我想给两个人留下些美好的回忆,不想因为感情慢慢被时间空间磨灭后才说放弃,因为爱你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许当你真正出国后,就会明白此时我这个决定的深意。”林红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满脸慌张的泪。
“不,不能这样,红红,你听我说,我求求你,给我个机会证明我的诚意好不好?你给我段时间考验,如果我做不到,我会主动放了彼此;如果我做到了,你也应该排除千难万险等我回来,这样可不可以?”杜潇的眼泪也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颤抖着问林红,每个字都震得林红耳膜牵动心脏跳动着疼痛。
“何必呢?何必非得在给我们找个憎恨彼此的理由才罢休呢?”林红摇着头,一只手开始往下拽杜潇握着她胳膊的手。
“求求你,算我求你了好吗?只要你答应我,今后我全听你的!求求你,求求你……”看着昔日骄傲阳光的大男孩在眼前如此无力痛苦,从不求人的他却一口气奢侈的将这么多哀求倾注于林红身上,林超人那一晚枯坐一夜所鼓起的一切勇气还是融在流不尽的泪水中被挥发殆尽。杜潇转而由低泣变作号啕,林红被彻底吓坏了,忙不住的点头接受了杜潇的建议。于是两人约作一年,每天不少于一个电话,一小时视频时间,每周一封邮件。林红认为,这应该是维系他们的最低限度了。
“不会吧,那你们一年都没挺到?我感觉这点要求不算什么啊!”快近结尾了,我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惊讶——本以为他们两个人之间会如我和鹏霄一样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大变故才轰轰烈烈分手的,没想到听到最后才知道竟是如此平淡的结尾,让我顿时有些失望。
“是啊,就是这点要求难倒了我们。我们的世界黑白颠倒,开始时他为了迁就我在我下班后抽出点时间打个电话,但是一般不会超过十分钟,不是怕费钱,而是两人都太忙。一个小时的视频更是奢侈,我们被迫缩减到半小时,二十分钟,最后是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匆匆见一面,打声招呼后不是我倒头大睡就是他赶着上课。你也知道美国修学并非易事,像国内混混就是一个文凭。而我那时也根据他临走前的意思进了他们公司,并请薛阿姨特意为我做了一份一年的合同。当时我的工作在我眼里就是成功的基石,所以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其实直到分手我们都明白,我俩对待彼此的感情并未有所削减,只是现实是个大斧头,将我们感情中本应当做调剂的浪漫所形成的枝枝杈杈都一点点砍掉,以至于到最后一斧子就把我们的根基砍断,这段感情宣告寿终正寝。”林红淡然的为他们的故事画上句号,我却深深惊讶于现实的威力,哪怕自己也是这样一次次被这位“现实大神”从幸福中拖走。
“唉,可惜啊。之后呢,你们就没有个番外篇吗?”
“呵呵,有啊。第一幕是我俩和平分手后,他圣诞节回来请我吃了顿饭,饭后我们不顾旁人侧目,在西餐厅抱头痛哭。但是结果还是吃完饭鸟兽散。第二幕是我跟他分手后正好满一年的合同期,便毅然提出辞职。我人生中的又一恩师薛阿姨却在我走后爆料,杜潇家早就知道我俩的事,开始时以为都是年轻人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没表示什么。后来杜潇竟然为了我提出要留在国内考研,杜潇舅舅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马上召开全家会议商量对策,一致决定要找人出面跟我谈谈。只是杜潇父母觉得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合适担此重任,毕竟无论谁去都可能换来杜潇一辈子的仇恨。就在两难之时杜潇舅舅凭借锐利的观察发现薛阿姨与我的亲密关系,便以大局为重来胁迫薛阿姨对我规劝。薛阿姨既不想有悖于对公司的一片忠诚,又不想伤害她当做亲生女儿的我,只好借用自己的经历炮制出那一晚对我影响极深的对话。正是她的故事激起我发自内心的恐惧,出于自我保护想要快刀斩乱麻。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啊!”林红苦笑着摇摇头,可以看出来她的无奈这些年没有减少半分。
“那你们还是这样作罢了?”
“是啊,缘分不够,强求不得。好在离开公司后我和薛阿姨还是情同母女,她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尤其在我姥姥去世后,更是如此。但是去年她突然脑溢血去世了,为此我难过的请了一周的假修复心态。还有就是留洋归来的杜潇回来后正式接受舅舅的产业,并且和我联系上了。我们成为了不咸不淡的朋友。好啦,我的故事到此结束。小丫头,开始说说你。你的事我已经略有耳闻,你现在对于那两段感情还有什么不轨之心呢?”林红坏笑着看着我,看来她也看透我这个人怀旧到无可救药。
“呃,我嘛,唉都过去的事了。忘不掉忘得掉都已经拱手让人了,要说感受嘛就是我爱的名草有主,爱我的做他人夫。”我叹了口一波三折的气。
“呵呵,别这么说。你知道吗,这两个男人留给了你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你还未逝尽的青春。如果任何一个拖了个十几年再给你来个撒手不管,你就真的变成黑寡妇一样被男人远远避开,顾影自怜了。起码现在,你用了短短几年就尝尽了感情中的百态,这两个人带给你的经验可比带给你的伤害多的多。就像我和杜潇的事,让我深切感受到只凭一颗脑袋想破天也不会成真,终究要看的是事实。如果只是一味的飞在云端不看脚下的路况,总有一天会一头栽下来。”
我看着林红严肃的脸点了点头。杯中的酒早就一滴不剩,林红就又点了两杯。就在等酒上来的这段时间,我们又默契的一同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心事。也许她还在回忆着有杜潇在身边时的甜蜜温馨吧,可我回头去拾捡我和鹏霄的快乐时,却发现鹏霄憨厚的面容此时却有些模糊。不知是酒喝多了头晕还是时间过了太久,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我却没有半点惊讶,只是心中弥漫起一种悲凉。
当爱已成往事,即使我还年轻,前方还会有那样一个人在等着我吗?
第十章 饕餮不息,奋斗不止
更新时间: 2010…6…10 23:45:16 字数:8266
那晚我们足足聊到凌晨一点多,才把该丢的都丢下,满身轻松地打道回府,然后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饥肠辘辘的胃把我们唤醒。望着彼此不住抗议,雷鸣似的肚子,恍然大悟今天是林红“梅城商务游”的最后一天,我神圣而又艰巨的任务到此也接近了尾声,所以两个人竟然不顾气焰渐强的肚鸣,望着对方傻笑起来。这个三十岁还跟妖精似的“老女人”,虽然有些刻薄,霸气,时而不着调,而且变化多端难以捉摸,但是不得不承认和她呆一起的这些天自己快乐的跟被主了兴奋剂一样。她跳跃的思维总会带给我出其不意的惊喜,或是几个字的箴言就点醒了执迷不悟的我(即使她比我还冥顽不灵)。然而这趟足迹遍布全城的踏查下来,我丝毫没看出她有任何投资迹象,甚至关于她即将要展开的生意问题她也基本只字未提。我暗暗担心她并不满意这里,那我就很难再见到这个古灵精怪而又高深莫测的女人了,更不能如幻想那般随着这个强大的“女奥特曼”横扫商场,打尽小怪兽了,这着实让人失落。
喂饱肚子,就送林红到机场。这厮终于舍得一点钱捐给祖国并不发达的航空业了,看来还真有什么急事。临登机前,我终于放下脸面低低问了句下次什么时候能见面,林红回头见我窘迫的样子立刻亮出招牌似的爽朗大笑,拍拍我的肩说快则一周,慢则一辈子。听了这话我更印证了心中不安的想法。说实话,这些天若不是林红的“反陪伴”,我真不知什么时候能走出感情低谷,对生活重燃激情。想到这里,我眼圈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
“你可记着,你说过我跟着你有肉吃,不能反悔。就算不回来也要把我带走,我可一口一个‘主子’叫了你这么久啊,你的为我负责!”一想到这几天的快乐转瞬即逝,这个女超人又要变身内裤外穿把我抛下,我低头有些委屈的说。
“哈哈,‘爱犬’多虑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回来,最晚一个月。许下的诺言一定兑现,骗你不是欺负残疾人吗!哈哈!”她像摸着她那只八哥狗一样捋着我的头发,为了这个女人能信守诺言,我只好幽怨的看着她放弃反抗。她心满意足的摸个够,然后又换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窗外出神地说了句让我一时间捉摸不透的话:“更何况留在这里等着的的不只是你呢。”
看着林红的飞机在跑道上提速,升空,消失,我的心一直空落落的,无疑又恢复到她没来时的状态。猛然发现,童翼把这个人安排到我身边是深有用意的,她无疑又塞给我一个希望,让我重振雄伟鏖战人生。荒废了好几个月的我也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雄心萎靡,粮食告罄,饿死街头的。虽然现在自己还有一点点少的可怜的积蓄,除了小军留下的被作为不动产外,自己用脸面换来的钱和童翼留下的所剩无几的陪游经费也就够支撑两个月的吃喝。所以现在总得找点营生干干,不能生疏了生存的技能。想到这里习惯性的拍拍靠在墙边的右肩,回家想办法去。
为了以防那女人一周就杀回来,工作不能找长期的。短期的除了大学时干过的累死累活发传单搞临促站柜台,似乎没什么能从天而降的美差。于是我犹豫了,最终决定还是趁此机会拣拣自己的老本行日语,再看看林红提到的那个薛阿姨曾经告诉她经商该看的书。虽然我这懦弱的性格注定做不了老板,但是做个谋士还是可以胜任的,加上这几天林红在时童翼就几次三番打电话来提醒我不错过任何巴结请教的机会,因为她身上仅仅几年积累的经验就足以让我半生去参透的,而且跟着她可是干大事的,颇有一些煽动民众跟着首领发动起义,推翻旧社会一样的气势,所以弄得我一时也热血沸腾的,总想跟着这位林门女将大干一场,以洗刷童翼他们嘲笑我“商界小白”的耻辱。
温习日语这事还好说,毕竟手不离卷的十几年,生疏的东西一看就融会贯通了,但是看经商之道的这些书就让我彻底暴走了。什么“商道随政道”“811原则”,看都看不下去。但那些名门的翩翩公子们倒是合了我八卦的胃口。正派精英传记都是些“钻石王老五”们白手起家智勇超群千篇一律的介绍,我就立刻上网搜出这些人的绯闻八卦看得津津乐道。很快靠着这种方式我记住了许多商界名流及他们虚实不定的情妇们的名字。令我兴奋的是我还在网上搜到“金海龟”杜潇的蛛丝马迹。虽然这孩子刚回国没几年,但是赶上了好时候。他那“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舅舅充分发挥了余热在他回来前把公司做的更加风风火火,总部扩建,几场商战大败敌军,然后带着一世英明的荣光退居二线正式将所有产业交给自己给予厚望的外甥。杜潇刚刚接管就小露了一下身手,众商界大神们纷纷表示后起之秀不容小觑。再找他的感情历程,可能是回国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