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柔的嗓音,却是铁鹰冷狠,言辞也咄咄逼人,冷冽磅礴。
凤瑶眼角一挑,倒不料花谨调教出的人,竟也有这等的口才与魄力。
“长公主,臣妾们不想死,望长公主看在同为王爷妃嫔的份儿上,救救我们。”眼见凤瑶并未立即言话,那些被白袍男子们挟持着的女眷们顿时站不住了,纷纷带着哭腔的朝凤瑶此起彼伏的祈求。
凤瑶淡然而立,心底复杂起伏,淡漠清冷。
同为颜墨白妃嫔这话,入得耳里,着实是不中听。只不过,这些女子,终还是大旭之人,她姑苏凤瑶自也是有心要救。
“既是都到这层面上了,尔等说吧,究竟要如何才可放人。”
凤瑶沉默片刻,目光也朝在场之人迅速扫了一眼,随即按捺心神,淡漠清冷的问了话。
这话一出,那几名白袍之人的面上则瞬时漫出了几许满意之色,随即,那最初言话的男子再度道:“长公主若想保这些人性命,便依照柳公子之言,去平乐坊见柳公子。”
柳公子……
这话入耳,凤瑶并不意外,只是这人称柳襄为柳公子而非主子,倒是有些奇怪。
难不成,这些满身白袍且看似异族之人,并非是柳襄的人?
凤瑶神色蓦的幽远半许,兀自思量并未立即言话。那言话之人则朝凤瑶凝了几眼,再度问:“长公主应还是不应?”
第407章 如此而见
午时已过,阳光也微微而灿,虽迎面而来仍有冷风,但却并非寒凉彻骨,反倒是柔和缓慢之中,卷着几分清新与清爽。
本以为那平乐坊不过是寻常酒肆,但凤瑶却未料到,待得兵卫一番问路才寻到的地方,竟是花街柳巷撄。
比起夜里的笙箫淫迷,热闹沸腾,白日之中这巷子倒是格外的清净,便是道路之上,也是空无一人,周遭的阁楼也门窗紧闭,鸦雀无声,似如空巷空楼一般,倒无夜里的繁华笙箫形成鲜明对比。
而这条长巷之中,独独那三层阁楼之高的平乐坊是开着大门的,门口之处,站着两个哈欠连天的小厮。
待见凤瑶与十来名兵卫策马勒停在他们大门前,那两名小厮这才稍稍打起精神,抬头朝凤瑶望来,神色微动,随即其中一人便问:“可是长公主?”
不卑不亢的嗓音,更多的是一种淡漠与平静。
不得不说,而今十来名兵卫堵在大门外,若是寻常红楼楚馆,定当有人早已心紧惶恐,而今倒好,这两名守门小厮倒是不卑不亢,淡定的还能与她问话,不得不说,若非训练有素,岂能有这番从容与平静。
“柳襄呢?”
凤瑶沉默片刻,心思微起,却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仅是开门见山的问。
这话一出,那两名小厮便道:“柳公子正于阁楼上等候,望长公主随小的来。偿”
那方才言话的小厮再度出声。
凤瑶神色微动,兀自下马,身后的十来名兵卫也迅速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待得一行人缓缓踏步上前,奈何凤瑶刚入大门,身后的兵卫来未来得及踏步跟来,便被那剩下的一名守门小厮拦住了。
“柳公子吩咐了,此楼仅能长公主进,不得其余男子进来半步。”
那小厮硬了嗓音,淡然而道。
瞬时,那被拦在前方的兵卫顿时抽刀架在了小厮脖子上,“我等是奉长公主之令入内搜查,尔等若执意拦截妨碍,可是想吃牢饭?”
小厮浑然不惧,静静而立,却不打算与那兵卫多言,反倒是扭头朝凤瑶望来,从容无波的道:“长公主也知,此处乃平乐坊,是夜里寻欢作乐之地。这楼里的公子们,都是细皮嫩肉,且正于屋中入睡,长公主若挟了这么多人招摇入楼,自也会惊扰楼内休息的公子们,如此,我们平乐坊今夜,岂能正常迎客?”
小厮脱口之言,不卑不亢,也是有条不紊,句句在理。
只不过这话入得凤瑶耳里,自也是柳襄有意为难,甚至也不排除是想让她单独入内,从而对她来个瓮中捉鳖。
说来也是奇了,柳襄往日口口声声说是颜墨白害了他一家,从而肆意想对付颜墨白,而今倒好,颜墨白的老窝被他占了,而今他倒是将主意打到她姑苏凤瑶与大旭身上了,甚至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今日这么一出戏来,这意图,无疑是深之凿凿,令人不得不防。
“你家柳公子吩咐了什么,本宫自是不论。但若本宫领兵而来,你若执意拦截,便是藐视皇权。本宫且再问你一遍,如今你是拦还是不拦?又或者,想生,还是想死?”
她语气也极是直白,话语并无半许委婉。
任一个小小的守门之卒便让她姑苏凤瑶妥协,如此一来,那柳襄岂不是更为得瑟?
大抵是她语气太过强硬,小厮面色终是稍稍而变,眉头也终是微微蹙了起来。
则是片刻,他突然放缓了嗓音,“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望长公主莫要为难。”
凤瑶冷笑,“区区一个柳襄之言,竟比本宫这大旭长公主之言还要管用,本宫今儿也并非是要为难你,只不过,是你自己找死罢了。”
嗓音一落,目光朝兵卫们一扫,“进来!谁人若敢拦截,格杀勿论。”
小厮浑身一抖,拦在半空的手也顺势收回。
那立在最前的兵卫稍稍收了长刀,满身刚毅坚韧的踏步入内,随后其余十来名兵卫,也是悉数跟了进来。
凤瑶神色稍稍而缓,目光朝那立在前方的小厮一落,“还不带路?”
那小厮倒不卑不亢,淡然无波的朝凤瑶道:“长公主,请。”
说完,稍稍转身,兀自往前。
凤瑶心生戒备,缓步跟上,待随那小厮直接登上了阁楼三楼,才见前方紫色的纱幔大肆而垂,气氛幽谧朦胧,且空气里,浮荡着一股股略微浅淡的熏香,且那熏香虽为浅淡,但却着实刺鼻,似如脂粉与熏香混合,勾出了一番风月秽然之气。
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却也正这时,那领路的小厮站定在了那大肆垂落的纱幔前,回头朝凤瑶望来,低道:“柳公子的屋子到了,长公主且进去吧。”
凤瑶稍稍回神,正要踏步往前,不料正这时,那小厮突然朝凤瑶后方几名兵卫挥了袖,顷刻之际,她神色陡变,正要唤兵卫们小心,奈何刹那,兵卫们皆是眼白一番,纷纷瘫软在地。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无疑令凤瑶心生冷冽,煞气大显。
她蓦的伸手捏住了那小厮的脖子,杀气腾腾的道:“你朝他们挥的什么?”
小厮分毫不惧,缓道:“不过是松神散罢了,无毒无害,两个时辰后他们皆可安然醒来。长公主要领兵入楼,小的虽拦不住,但吵了楼中其它公子倒是无大碍,但若吵着了柳公子,便是不妥了。柳公子乃我们楼里的翘楚,深得坊主喜爱,寻常之人若要见他一面,都得千金引路,如此人物,岂能说见就见,说吵就吵的。”
冗长的一席话,无疑是条条世道,也着实不曾将皇权君威放于眼里。
凤瑶心思陈杂,心口冷意浮动,却也正这时,前方那厚厚纱帘的后方,突然有道柔腻酥骨的嗓音扬出,“长公主来了便先进来,便是要欺负人,也欺负柳襄便是,何来要去为难一个小厮。他不比柳襄好看,长公主对着他一直瞧,有何劲儿?”
这嗓音似如春月柳絮,又似如夹了蜜的甜饯,入得耳里,柔魅酥骨。
且这嗓音也来得格外突然,入得耳里,也是柔魅酥骨,异样之至。
能将一席话说得这般风月的,除了那柳襄又是谁。只不过,还记得当日离开京都时,这柳襄不过是摄政王府地牢中的阶下囚,而今倒好,竟俨然是柔腻万千,潇洒从容,想来她与颜墨白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那柳襄的确是过得快活之至呢。
凤瑶默了片刻,握在小厮脖上的手并未松开,她仅是目光望向前方的纱幔,淡漠平缓而道:“想让本宫进来也不是不可,你且先将兵卫身上的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