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际,颜姝已在榻上熟睡开来了,颜墨白牵着凤瑶极轻的踏步过去坐定在圆桌旁,开始抬手执筷为凤瑶碗中布膳。
“墨白,今日许儒亦来过了。”
凤瑶随意吃了几口,朝颜墨白出了声。
他并无半分诧异,仅是平缓自若的问:“他来作何?”
“来递辞呈的。”凤瑶叹息着回话,说着,嗓音稍稍一挑,“许儒亦也辞官了,如今这大旭朝堂,终究不再是以前的大旭朝堂了,连带征儿,也都不是以前的征儿了。”
思绪突然有些起伏,想得便也稍稍的多了些。
颜墨白伸手过来将她的手紧握在掌心,“这世上,本就是世事变幻,无论是人还是事,都不会真正一成不变。如今,征儿已是心智成熟,能够应付大旭朝堂之事,许儒亦也是功成身退,可以重新回到以前,做他想做的事了,如今这般局势与状态,虽是不好,但也不差,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独立去走的路,凤瑶只要想通这点,便不必再惆怅。”
凤瑶怔了怔。
是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走的路,无论是征儿,许儒亦,还是其他人,都会有自己想走的路,且无论是心智还是性子都不可能一成不变。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按捺心神的朝颜墨白点点头。
颜墨白深眼打量她几眼,逐渐转了话题,“方才我过来之前,诸国政要之人皆已启程离京。”
是吗?
“其余诸国之事,你都与他们商议好了?你这么久都未真正回大周大盛大英大齐四国打理朝政,可会有问题?”凤瑶问。
颜墨白微微而笑,缓道:“蛊毒牵制,再加之威逼利诱,如此双管齐下,诸国政要之人皆翻不了天。只要他们忠心耿耿,下面的百姓,自然好管。”颜墨白回了话,“是以,一切皆平静,无风无浪,凤瑶不必担忧。”
凤瑶心有释然,点点头。
颜墨白继续问:“凤瑶若是觉得可以的话,不如,我们明日启程离京如何?”
凤瑶眼角一挑,犹豫一番,终是点了头,“明日正午,我们与征儿吃顿饭吧,顺便告知征儿我们要离开之事,然后,下午再启程离开吧。”
颜墨白神色微动,并未拒绝。
翌日一早,凤瑶与颜墨白皆起得早,两人亲自开始再度收拾一些包袱。近来在宫中住了已是有些日子,再加之颜姝诞生,凤栖宫着实添置了不少东西,颜墨白本是想将这些东西全数废弃,待抵达大周时再重新置办新的,凤瑶却极是不舍,没答应,仅让颜墨白与她一道收拾。
颜墨白无奈,只得妥协,两人在殿中再忙活了一个时辰,终是将凤瑶想要带走的东西全数打包。
伏鬼早已是去幼帝那边通传了信儿,邀幼帝过来用午膳。
待一切完毕之后,凤瑶与颜墨白便等着正午来临,以图与幼帝一道用膳,说出要离京之事,奈何即将正午之际,他们不曾等来幼帝,只等来了幼帝身边服侍的嬷嬷。
嬷嬷满脸惊惶,仓促而来,待入得凤栖宫主殿后,便急忙朝凤瑶与颜墨白面前一跪,颤着嗓子道:“长公主,摄政王,不好了,皇上方才遇刺了,伤着胳膊了。”
什么?
凤瑶面色蓦地一变。
颜墨白眼角也跟着挑了起来。
她当即从软榻起身,忙将颜姝交由奶娘,正要朝殿外去,颜墨白则一把将她拉住,“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牵着凤瑶朝殿门行去,只是待出得殿门后,颜墨白便专程嘱咐伏鬼好生将殿中的颜姝守着。
凤瑶与颜墨白一路往前,行得极快,待入得幼帝寝殿,则见幼帝正坐在软榻,面色稍稍有些苍白,额头上也还有一些被溅上的血迹不曾完全清理,他的左胳膊,也被缠上了厚厚一圈的纱布,纱布上仍是有血迹浸出,极是狰狞。
“征儿,你怎么样了?”凤瑶心中蓦地有些揪紧,当即朝幼帝问。
第779章 为何要做
幼帝惨白着脸,眼皮似也有些睁不开,神情也极其的虚弱与疲倦,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昏迷一般。
奈何即便如此,他却努力的咧了咧嘴,极轻极嘶哑的朝凤瑶唤,“阿姐。”
凤瑶心都快化了,心疼之至。
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即便自家幼帝偶尔会性子暴躁亦或是容易多疑,但她也愿意包容他。毕竟,他是母妃对她的最后托付,更也是她唯一亲近的弟弟,无论如何,只要幼帝不真正触及她的底线,所行所做之事也不真正的违背大旭之国的底线,她绝不会轻易对自家幼帝疏离与翻脸。
“征儿,你感觉如何了?伤口可还疼痛?”凤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紧着嗓子问。
幼帝摇摇头,却又点点头,片刻之后,才极为艰难的道:“阿姐,征儿肩膀痛。”
他这话极为嘶哑断续,却听得凤瑶越发心紧,凤瑶正要再问,则是这时,颜墨白突然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缓道:“征儿说话费劲儿,凤瑶,不如先让征儿好生休息,我们差宫奴与侍卫了解情况便是。”
凤瑶这才回神过来。当真是关心则乱,心急之下竟没想到此际自家幼帝最该注意的便是休息了。
她忙朝颜墨白点了点头,随即强行敛神一番,抬手为幼帝仔细的掖好了被子,“征儿先好生休息,待你休息好了,阿姐再来看你。征儿放心,宫中御医众多,医术也好,征儿不会有事的,放心。”
幼帝稍稍点头,随即当真如累了一般合了眼。
颜墨白牵上了凤瑶的手,目光朝其中两名宫奴一落,“你二人好生守在皇上,若皇上有任何事,当即过来禀报。”
两名宫奴急忙恭敬回话。
颜墨白目光继续朝其余宫奴一扫,“你们,随本王与长公主出去。”
说完,不再耽搁,牵着凤瑶便踏步出门。
此际,幼帝的寝殿外已是围上了不少御林军,重军把守。
则待出得殿门后,颜墨白与凤瑶在殿外的廊檐站定,颜墨白朝宫奴与在场榆林市扫了一眼,淡道:“今日皇上遇刺,究竟是何情形?”
这话落下片刻,便有一名宫奴小心翼翼的道:“回摄政王与长公主的话,皇上是在半个时辰前遇刺的。当时,皇上刚从御书房回到寝殿,说要换身衣袍去长公主寝殿用膳,却待皇上刚换好衣袍出门,便突然有十来名刺客闪身出现,纷纷举剑要对皇上不利,此事来得太突然,纵是御林军们与奴才们及时反映,也不曾快过那些黑衣人的剑,致使皇上被黑衣人伤到了胳膊,求摄政王与长公主饶命。”
说着,便哆嗦的跪了下来,生怕颜墨白与凤瑶对他们降个护主不力之罪。
其余的宫奴与御林军见状,也纷纷跪身下来,皆是低垂着头,不敢言话。
皇上遇刺,且还受了伤,此事非同小可,再加上长公主极其疼爱皇上,是以,他们今日能否保命也说不准。
凤瑶忍不住斥道:“那些刺客究竟是如何混入宫中,混入皇上寝殿的?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保护皇上的?”
御林军与宫奴们越发将头埋低,浑身紧绷,不知该如何回话。
凤瑶正要继续出声,这时,颜墨白则稍稍紧了紧她的手,待得她下意识扭头朝他望来时,他则稍稍示意她安心,随即便朝在场御林军一扫,“方才那宫奴所言皇上遇刺之事,可是真实?”
御林军们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