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入职后,公司还真是想方设法地对这批大学生好,除了将集团条件最好的茶厂招待所腾出来当宿舍,还特意在饭堂开了晚餐,让这些单身小青年可以在公司吃完晚饭再回宿舍。
公司开展了一系列比赛,演讲、唱歌、征文……总之千方百计让这些年轻人不闲着、没空寂寞。这宁芫居然每个都拿了头奖,还参加了省直机关系统的各种比赛,也都拿了大奖回来。当然,有了奖金,就被起哄请大家吃饭,综合盘算下来,宁芫得奖也只是捞了个名声,从金钱角度,并无结余,不用把工资垫出来请客,算是很会过日子了。
说到工资,宁芫第一个月打开工资条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的:上面写着基本工资149.95元,各种奖金补贴加在一起,300出头。虽然对离开了校园的社会生活究竟要花多少钱毫无概念,但显然,这个收入比宁芫在大学期间父母给的生活费要少。
爸爸在每学期开学的时候,会一次性给她2000元,她会到学校后门的储蓄所把生活费存在里面,加上每学期的奖学金,一年下来,总有积蓄,这样始终手头的可支配现金能有两三千元。现在每个月三百出头,虽然住不用花钱,三餐也在公司饭堂、交通也有班车,但饭堂的饭菜票要自己花钱买,赶不上班车时的交通费得自己出,大致算算,并不宽裕。
女生还好一些,也不用买什么东西,男生就有些惨了:刚刚工作的人,都有些抑制不住初出校园的兴奋,喜欢呼朋唤友地相互串门,到同学单位的宿舍参观,尽管风格各异,但都是巴掌大的宿舍,几眼就看完了,自然要到附近大排档吃个饭,一个月下来,入不敷出的大有人在。
每到25号左右,就有两三位男同事来找宁芫借钱,每个人的缺口都是50元,月初发了工资又还回来,宁芫固定周期、固定额度地为这几位男同事提供免息短期信用借款。
上班之前,宁芫并不清楚要在什么部门、什么岗位。面试时人事科长问她愿不愿意做琐碎的工作,宁芫亮声回答:“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当然愿意!”是的,这是发自内心的心甘情愿。
总经理办公室共有十一个人:清姨、芬姨、琼姨、小吴、小李、老吴、陈主任、梁主任、大boss许主任和新分来的小邱、宁芫。
小吴、小李比较明确负责跑外勤,去上级机关领许可证、办手续、跑海关等;梁主任兼任集团董事长秘书。此秘书非后来的小秘书,而是董事会的大秘、董事长助理,是董事长身边的要职,级别副科。梁主任三十出头,文质彬彬、俊逸儒雅,说话不紧不慢、眼神温和坚定,既有独当一面的气场、又有鞍前马后的周到,真是十分符合这一岗位的气质。
陈主任五十有余,国字脸、荔枝眼、悬胆鼻,以前是部队文艺兵,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生性开朗幽默,陈主任讲的笑话经常在办公室余音绕梁,还穿墙越楼,吸引上下办公室的人过来听,有欢声笑语的地方,就有陈主任。
大boss许主任的头发总是吹得一丝不苟、衣服都是比较柔顺的面料,但款式全是职业装,有一种绵里藏针的力量。虽然她对总办甚至全集团的员工,都客客气气、照顾有加,但每个看到她的人、包括董事长,都会不由自主地对她心生敬畏,嘴上开出来的十分玩笑,嗓子眼里都还留着九分分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了小吴、小李、梁主任比较清楚自己职责的主线,其他人,包括陈主任,每天都是回到办公室等许主任安排工作。许主任一直非常忙,每天在办公室进进出出少说几十个来回。
在等活的时候,老吴会比较习惯且心安理得地泡好茶看报纸,不讲笑话的陈主任会看党建杂志,看累了站起来转几圈,然后继续。
小邱被安排了和公司的法律顾问武律师对接,武律师过来的时候,小邱负责全程陪同,其它时间,小邱就和坐在旁边的老吴、小吴或小李偶尔聊聊天。
其他三位阿姨和宁芫坐在一个区,四个人的工作性质应该是比较接近的。宁芫偷偷观察:基本上这四个人都是辅助许主任的工作,随时待命。最核心的任务,就是誊写许主任写好的稿子。许主任每写好一稿,会反复修改,增增减减、涂涂抹抹,这四个人的工作,就是把许主任递过来的稿件,抄正,然后拿到打字室交给打字员打印。
几天下来,宁芫看出了门道:同样都是抄正,不同的人,抄不同版本、重要性也不同。如果许主任的稿件字迹比较潦草,说明真是草稿,那负责抄正的就是相对不那么重要的岗位。
交到清姨手上的稿件,主任的笔迹相对比较正式工整,所以清姨抄正的版本,会由清姨递交到打字室给打字员,这意味着最后的定稿,结论:清姨是许主任的大秘,地位不容小觑。
宁芫的座位,被安排在清姨对面,虽然最靠近办公室大门,但对面是清姨、背后是许主任,在办公室权力中轴线上。当然,可惜的是,宁芫有这样的眼力劲儿,却没有将观察力转化为行动力的情商。
等活儿的时候,宁芫觉得看报纸肯定是不行的,也还没有喝茶的习惯,瞪着眼睛发呆、闭着眼睛打瞌睡,这肯定更不行,想来想去,宁芫觉得应该把大学时的专业课本带到办公室看,至少是一种积极好学、时刻准备着把书本知识转化为实际工作的状态。
有一天,正捧着《国际贸易实务》看的时候,许主任在宁芫背后,轻轻敲了敲桌子,小声说:“上班不要看课本啊,你已经毕业了。”清姨从眼镜背后扫过来机敏、会心的眼神。
宁芫吓得赶紧把课本收到抽屉里,目光突然不知道落到哪里才合适。偷偷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看报纸、喝茶、看杂志、翻文件夹、起身转圈、打哈欠……
许主任看出了宁芫的尴尬和无措,快步走到她身边,欢快地说:“来,小宁,你来抄正一下这个。”-终于可以接到抄许主任手稿这么重要的活儿了!小宁一阵激动,手都有点儿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了一下字迹,是很潦草随意的,那这应该是不重要的稿件,有些地方划掉、重写、重写、又划掉了好多次,可见主任的纠结。小宁把整篇稿子认认真真地抄写完,又反反复复读好几遍,试图理解主任究竟想表达什么,然后把抄正的稿子给主任,主任在这稿上继续修改,然后把这版改过的稿子再传给其他阿姨誊写抄正、其他阿姨版又回到主任手里,主任继续在上面改,最后到清姨手里抄正的一版,就光荣地进入打字室了。
一段时间后,宁芫开始交给许主任两个版本:一版是完全按许主任原稿誊写的、一稿是原稿没有修改的部分+主任反复打叉划线的地方宁芫用自己的理解表达。
刚开始几天,许主任看了两份稿子,什么都没说,宁芫也不知道清姨最终交到打字室的是哪个版本。再过了几天,许主任递给宁芫稿子,并说:小宁,你誊写一下,交到打字室吧!这份稿子,居然就是宁芫版,主任只是在上面改动了个别地方。
宁芫真是开心极了,誊写得飞快,跑到打字室的速度也飞快,全然没有注意到清姨眼镜背后复杂的眼神。
主任开始有了新的工作流程:第一稿给宁芫、宁芫返回给主任、主任给宁芫、宁芫给打字室。宁芫觉得自己居然可以让一篇稿子的出品效率提升这么多,内心有些小小激动。
一天午休时,坐在宁芫对面的清姨定睛望着她,看得非常非常认真,以至于宁芫都有些头皮发麻,十分不安小心翼翼地问:“清姨,您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清姨原本锐利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轻声说:“小宁啊,你是不是这批大学生里,长得最漂亮的?”
小宁惴惴不安:“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清姨:“集团都在传,说我们今年来了一位长得像老外的姑娘。”
小宁,满脸八卦:“是吗?在哪个部门呀?”
清姨:“不就是你吗?”
小宁一脸茫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姨:“我刚才看着你就在想,你究竟哪里像老外,看你的眉眼鼻子,确实像的!”
小宁一阵沉默……
清姨:“老外好看,不过你能分到我们总经办,说明不是看样子,而是你有才华。”
清姨顿了顿,继续轻声但语重心长地说:“我观察你,觉得你确实很有想法。许主任让你给打字室递稿子,我觉得也是合理的,你有这个能力。”
“许主任也了解我的能力和性格,就算我的这个工作被你取代了,她也会给我安排其它工作。但你有没有注意到芬姨和琼姨,她们已经好久没有稿子誊写了?她们都是很善良的人,我们都很喜欢你、也觉得你确实很有能力,许主任很欣赏你,我们总经理办都是保护你的,但你如果是到别的部门,你觉得会不会有人不高兴?一不高兴,会不会有人给你小鞋穿?你这么积极是好事,但会不会抢了别人的饭碗?”
作家的话:
不理解许主任的稿件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反反复复手写的朋友们:
这是1993年,当时还没有电脑。
无法想象生活在九十年代初期的古代人,是怎样工作的吧?
那就继续往下看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清姨这番坦诚直言,让宁芫震惊又无力。她知道清姨是为了自己好,但确实没料到事情还有这么复杂。活儿难道不是干得越麻利越好、效率难道不是越高越好?不过清姨的提点,让宁芫明白了:不能只守着抄正稿子这一件事做,得自己开拓新活儿。
观望四周,发掘资源,宁芫在琼姨做的商情这里找到了突破口:琼姨这里有官方定期发来的商情资料,薄薄的一本。内容有中文有英文。琼姨的英文不是很好,她就把中文信息剪下来,非常认真地粘贴,批注,做成精美的剪报,交给许主任。剩下的英文边角料,基本上都被扔进垃圾桶。
宁芫从垃圾桶里翻出这些废料,发现有相当一部分英文,都是国外客户的求购信息。宁芫有想过是不是直接找琼姨拿这些不要的废纸,告诉她自己想收集,但想起清姨的提醒,就设身处地站在琼姨的角度想:如果有个新来的大学生,非说自己扔掉的东西都是有用的,不能扔,那不是说自己不识货吗?况且,这个想法,能不能行也没底。
宁芫从垃圾桶里把能捡回来的边角料都理好,看到琼姨准备做剪报了,就默默关注,等她准备扔的时候,赶紧迎上去,说:“琼姨,我来扔!”
就这样,不知不觉,宁芫收集整理了不少英文版国外客户求购信息,然后匹配各大报纸中缝里中文登的工厂供应信息。报纸里找不到的,就翻黄页,查可能供应这类产品的工厂。
办公室的电话打长途设了密码,只有主任知道。不能找外地工厂,那就先从广州本地入手。通过打电话,确认货源基本能匹配上国外求购信息后,宁芫找许主任,征求能否约这些工厂到公司来,她可以当面和工厂的人沟通、评估工厂的水平。
许主任听得十分认真,笑得非常开怀,坚定地说:“小宁,你这个做法真是太好了!你让工厂来,就在办公室尽管谈,无论谈成什么样都好。需要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谈!”
有了许主任的支持,宁芫干劲十足,开始按清单约工厂。来的人都是第一次能迈进央企办公大楼,光是站在门口对着上面“总经理办公室”的部门指示牌,就已经有些紧张了。见到宁芫,一脸疑惑:说这事儿不靠谱吧,这公司家大业大的样子;说靠谱吧,怎么是个小姑娘谈呢?
宁芫在短暂寒暄后,开始提问。这些问题,都是她根据英文求购信息,逐条整理出来的。拿着笔记本照着念会显得太不专业,她就特意背下来,问的时候,时而专注认真、时而漫不经心,节奏要把控得看起来对这个行业和商品非常熟悉。吃不准的时候,就看看许主任,许主任微笑点头,宁芫就踏实了。
刚开始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也没太留意,渐渐目光都转向了这里:老吴不看报纸了、陈主任不看杂志了,连抄稿子的芬姨、琼姨也停笔扭头看过来,清姨眼镜背后的目光像月光一样柔和。工厂的人一离开,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了:
“小宁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居然连汽车底盘都了解!一上来就要做大生意啊!”
“小宁,你真是不错!”“小宁啊,肯动脑筋!”全是称赞和鼓励,小宁一边红着脸说谢谢,一边心里有些小欣慰–原来自己也能尝试做业务,但更觉得感动的,是许主任能让初出茅庐、二十岁的自己,放手去做这些本来心里没底的事情。
陆陆续续见了一些工厂,把靠谱不靠谱的筛选好之后,宁芫又做了一份供求匹配表。许主任觉得操作进出口实务,还是应该交给业务部门,那小宁以后的工作,就是专门为业务部门提供这样的业务信息服务。小宁对各部门擅长的品类又做了分析,工作流程也渐渐步入正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主任被小宁这么想做业务的热情感染,正好隔壁综贸八部的小胖阿姨说她想买猴头菇煲汤,而隔两条马路的省食品进出口公司的老总和许主任私交甚好,许主任就找他们进猴头菇,卖给集团内部需要煲汤的员工。没想到一下子打开了销路,生意兴隆,每天上总办来买猴头菇的人络绎不绝。
许主任趁热打铁,又推出了食出的拳头产品–广式腊肠,这下不仅仅员工自己需要,还可以买来送人、寄给远方的亲友,需求倍增、销量猛涨。
总办由小李负责叫0.9小货车去食出拉货,货到楼下,再叫总办的全体员工下去搬。宁芫有了搬猴头菇的经验后,认为自己早已对搬运工种驾轻就熟,弯腰抓起一箱腊肠就走,结果整个人被腊肠箱子拽下去,差点儿来了个倒栽葱。原来是宁芫低估了腊肠的又实又重。芬姨看到这一幕,又好笑又心疼,说:“小宁你别搬了,这太难为你了。”
很快小宁搬不动腊肠、差点儿摔倒的消息在总办不胫而走,大家也觉得非常好笑。琼姨说:“很好理解,现在的大学生哪里干过力气活,不像我们以前上山下乡,每天都是体力劳动。”
宁芫确实觉得总办的阿姨和妈妈这辈人,骨架都明显比自己大,着实钦佩她们能文能武,为自己干不动力气活、拖累了总办的进货速度而惭愧,但依然坚持每天去搬腊肠,搬着搬着,得心应手多了,速度也越来越快。
许主任把卖猴头菇和腊肠的盈利,作为奖金,每月给总办的人分一次,每当这个时候,主任会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一屋子的人包括主任在内,都有些紧张,说话都变成了悄悄话。
拿到手的现金,像是偷来的似的,被飞速塞到每个人手里、又被飞速塞到每个人口袋或包里,办公室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各就各位:看报纸的还是在看报纸、看杂志的还是在看杂志,小李在倒水、小邱拿着开水瓶准备去打水、主任拿着文件夹在找文件,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分奖金这件事。
这样滋润的小日子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许主任走到办公室中间,在没有关门的情况下,以轻声、但又足以让走过路过总办的人听到的音量说:“我们总经理办公室前一段时间尝试综合经营、做国内市场,现在看起来,国内市场也不好做,一包包地卖,花时间花精力,也赚不到钱,哪里能和做外贸一个个集装箱地出货比呢?以后,我们就不再试了啊,安心做好综合管理,服务好各部门。”
办公室的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没有说话。不过,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整个集团已经知道了总办不再卖猴头菇和腊肠,这个改革创新失败了。
宁芫也明白:总办就是被人议论了,许主任这是在消除负面影响。宁芫着实佩服许主任春风化雨的功力,特别希望能时时跟着许主任。
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站在总办窗口,对天祈求:“求许主任教我降龙八十掌吧!”主任突然站在她身后,说:“明明是降龙十八掌,哪里来的八十掌?”宁芫对许主任的崇拜和敬畏,令她不敢开玩笑,也不好意思当场拍马屁,脸上尴尬地笑着,心里说:“您厉害啊,不止十八掌,而是八十掌!”
许主任会愿意收这位徒弟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许主任开始毫不掩饰对宁芫的喜欢,各种场合都带着她。黄沙仓库、顺德茶厂、湛江分公司的羽绒厂、清远分公司、珠海分公司……宁芫跟着主任抽盘存货、抽检联营厂、听分公司业务汇报……主任经常问宁芫辛不辛苦,宁芫总是赶紧摇头:“不不不,一点都不辛苦!”
所到之处,都是当地最高管理层出来接待,好吃好喝好住,和辛苦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宁芫有一个死穴:晕车-从小到大,只要一沾上车她就五官扭曲、六亲不认、吐得七荤八素,久而久之,她十分厌烦晕车的自己。
读大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从外贸学院校区到外语学院校区去体检,宁芫上车前活蹦乱跳如脱兔,下车时身心俱疲成烂泥,七扭八歪地下了车,看到路边的大树,整个人立马趴上去,冷汗狂飙、双目紧闭、双手紧紧抱着树干,仿佛大树就是亲妈。还体检个啥,不要人用担架抬着就算自强不息了。
一个初出社会的年轻人,如果跟着领导出门,不但不能见风使舵照顾左右,还要吐在车上恶心领导,甚至让领导反过来照顾自己,请问,这样的人,还有前途吗?宁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响亮地回答:“没有!”
这实在是前进道路上的一道大槛,无论如何都要跨过去呀!她赶紧打电话回家,问爸妈该怎么办。爸爸说:“你从小到大一上车就倒在我身上,现在工作了,爸爸也不能跟着你出差抱你了,我的女儿真是长大了。”妈妈说:“你这么晕车就是像我,我有办法!”于是妈妈亲授各种防晕车绝技:肚脐上贴膏药、人中抹风油精、随身携带桔子闻桔子皮、上车前吃晕动片……
吃晕动片是最早使用的一招,这次不是跟着许主任,而是跟着人事科长去汕头汕尾。得知宁芫晕车,好心的人事部陈科主动掏出晕动片,宁芫一看,是两粒。记得妈妈说过吃一粒就行了,但陈科既然给了两粒,而且随身携带,说明她是很有经验的,宁芫就吃了。
接下来所有的行程,包括吃饭,宁芫都无法参加,因为她只有一种状态,就是睡睡睡……连叫都叫不醒。陈科真是吓坏了,不知道为什么宁芫这么能睡,几乎想把她直接拉到医院去了。幸亏在吃完晚饭司机送她们到酒店时,再叫再叫,宁芫终于醒来了。
陈科长舒一口气,说:“你怎么对这个药这么敏感啊,一颗就睡成这样。”宁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说:“不是吃了两颗吗?”陈科才意识到可能是倒出来的时候,药窝在手心的角度让她以为只有一颗,实际上药量翻了倍。
经此乌龙,晕动片是不能吃了,在车里抹风油精也是很让不晕车的人烦的,幸亏许主任自己也是随身携带各种油涂涂抹抹,实在扛不住的时候,风油精也会上。不过最实用的,确实是在肚脐上贴膏药,人能保持清醒状态,还没有那么刺激的气味。在这不断实战中积累的经验,让宁芫具备了出外勤的初级能力。
从长沙回来后的一个冬日,总办门口坐着一位戴金丝眼镜、身着极为合身西装、气质不俗的中年男子。他的手提包放在脚边,似乎在耐心等待着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姨送上斟好的茶,非常客气地说:“傅先生,您再坐一会儿,石总开完会,我就带您上去。”这位傅先生微笑着点头,慢条斯理地说:“好的,谢谢,不急。”
从此,傅先生坐在门口等石总,成了一个不断重复的经典画面。斟茶的人从清姨到琼姨到芬姨到老吴到小李到小邱不停地换,画面里不动的,就是穿着西装手提包放在脚边的傅先生。
这位傅先生来这么多次、究竟等石总干什么?傅先生究竟是做什么的?宁芫非常好奇。没人提起,她也没敢多问。
一天傅先生离开后,宁芫实在忍不住,问了清姨。清姨说了大概情况:这位傅先生是新加坡人,李普顿红茶外方代表,是来找石总谈组建合资公司的。
一听说谈组建合资公司,宁芫想起了还在大学的时候,电教中心曹主任听说她被分配到铂艇,提了一句铂艇曾经错过了和巢雀的合资,于是宁芫赶紧问清姨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清姨一听,笑了。她小声说:“你问了,我就偷偷告诉你啊。”原来,巢雀打算进入中国市场的时候,曾经上门来找铂艇,介绍自己是全球最大的食品公司。铂艇的人一听,哈哈大笑:这牛也吹得太大了吧,还全球最大!那请问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呀?-巢雀。-巢雀?不就是鸟窝吗?一个鸟窝,还说自己是全球最大??哄堂大笑之中,把这家巢雀上门来的代表赶走了。
后来得知,这巢雀真是全球最大的食品公司之一,等他们电视广告满天飞的时候,铂艇的管理层真是傻眼了。当然,笑话鸟窝的央企国企不止铂艇,因为巢雀在北上广找的央企国企,全都没搭理他们,巢雀的合资公司,后来建在了东莞。
一年多前,又来了一位提着皮包穿着西装的先生,又说自己是全球最大的食品日化公司,又来谈合资,这次,铂艇的人谁都不敢轻易断定这人是骗子了,还是礼貌地把这位先生引荐到总办。这位先生就是眼前的傅先生。
当然,虽然不敢说他是骗子,但也不能说他不是骗子,于是问他究竟想卖什么。傅先生说是李普顿红茶,全球第一茶叶品牌。
这个品牌属于优家集团,全球最大的食品日化公司-就算是石总这样每年都要出一两次国见的世面这么多的人,也有点受不了这些人,动不动就说自己全球第一、最大,吹牛都没个边。但毕竟是错失过机遇的人,于是强耐着性子说:“那就先把你们的东西拿过来卖卖,看看好不好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半年前,铂艇开了一个李普顿红茶经营部,三两个人在张罗着进口、卖茶。不过这茶也是神奇,不见叶子不见罐,就一个纸盒子里放着的袋泡茶,四五星级酒店一见到眼睛都亮了,说他们在国外就是用的这个茶,啥也没干,居然还卖得挺好,但进口周期太长,成本太高,经常断货。
傅先生趁机提出还是要合资的事情,只有合资了,才能在中国建厂,才能把成本降下来。傅先生和他背后的优家集团,确实是没有办法:当时全中国只有北京的经贸部央茶总公司和广州的铂艇分公司,具有红茶进出口资质,总公司不可能和老外谈合资,那唯一的选择还能叫选择的话,就只有铂艇。宁芫终于理解傅先生为什么快坐成雕像了。
了解了这个情况后,宁芫再见到傅先生,有一种莫名的钦佩和感动,甚至有一点同情–还有什么比没有选择但事儿又必须做成更让人压抑的。
虽然真不知道这背后的优家集团有多大、多了不起,但傅先生看着应该也是清高的读书人,如此放低身段一直坐等,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宁芫于是开始和傅先生聊天,已经习惯了静坐等待的傅先生,突然有人和他说话,也挺乐意的,时间一长,两人成了十分谈得来的熟人。
傅先生每次来的时候,也直接找宁芫。后来石总应该是打听清楚了傅先生、李普顿红茶、优家的来历,确信自己没有被骗,合资进程突然加快。
当时整个集团没有任何人有和国外公司办合资的经验,石总打算让副总或主要部门的经理谈这个项目,但大家的精力都在广交会、出国考察上面,谁也没兴趣搭理这个看都看到眼睛长茧、拎着皮包孤苦伶仃的新加坡人。
石总的无奈被傅先生看出来了,傅先生说:“要不您中方这边,就让小宁来负责和我们的对接?”
石总一听,觉得这很不正式,小宁虽然是个做事的人,但也太稚嫩了吧?刚入社会、入企业才几个月,这好歹也是个合资项目。
石总征求了许主任的意见,主任却觉得非常合适。主任说:“反正也没人知道这合资怎么做,有经验没经验都一样。再说,如果外方不嫌弃我们派的人不够级别,我们自己有什么好在意的。”
于是,和外方对接推进合资项目这个任务,落在了宁芫肩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谓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宁芫吧?事情推进得出乎意料地顺利,三个月不到,合资企业签字仪式在白天鹅宾馆隆重举行。
虽然宁芫当天的角色只是穿着类似礼仪小姐服装的装饰,但那一排小姑娘,都是集团经过精心挑选的,还由工会戴主席亲自培训如何走路、如何微笑。礼服也是陈主任亲自带队每个人量身定制的。更何况,宁芫还被委派为签字的石总递合同、递笔、收合同、收笔,这可是这群装饰里最重要的位置啊。
签字的那天,宁芫见到了优家筹建中的中国区主席–一位高大正气的英国人。傅先生当天陪在主席身边,腰几乎没直过,仿佛电影中的管家见到老爷。-宁芫发自内心感慨:傅先生可真是个超有礼貌、超有耐心的斯文人啊!
工作开局还是不错的,宁芫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汇报的时候,眉飞色舞。爸爸妈妈总是说:“工作第一、安心工作,不用惦记我们。”不过这一次,爸爸突然在电话里说:“本来打算等你回来的时候当面说的,不过看来你最近也不大可能有时间回家,那我转达一下我和你妈妈的意见,供你参考。”“啥意见呀爸爸?”“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宁芫意识到这不是爸爸妈妈第一次提,她对着电话说:“爸爸,我昨天在学校,你和妈妈说学生不要谈恋爱,今天一毕业,你们就说考虑个人问题,要不要弯拐得这么急呀?”
其实,宁芫心里,已经朦朦胧胧地有了一个人。
作家的话:
看到这里可能有读者会觉得:为什么铂艇的人不上网查来谈合资的人是不是骗子?
这是1993年,那时候,还没有互联网搜索引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大学里,没有人关心你有没有男朋友,除非那个人想当你男朋友。出来工作后,宁芫强烈地感受到了身边同事的热情。
比如有一天,综合管理部的董姨就神神秘秘地把宁芫拉到她的座位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彩色照片,对宁芫说:“小宁,董姨一看你就是没有男朋友的样子,我这里有个男孩子,非常优秀,想介绍给你,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一表人才?你要是觉得可以,我来约时间,你们见个面吧!”
宁芫还没来得及回答,许主任从天而降,叫宁芫回办公室,宁芫吓得赶紧乖乖跟在许主任身后。回到总办,许主任问:“董姨是不是在给你介绍对象?”宁芫:“是的。”
许主任笑了:“找我来打听你的情况、想给你介绍对象的人还真不少。”然后许主任提高嗓门对整个办公室的人说:“我们小宁年纪还小,不着急找对象,你们大家都留点心,不要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来给她介绍。”
办公室里的人都笑了,纷纷表示一定会替小宁把好关。结果是董姨再也没找宁芫提和那位男孩子见面的事。
姐姐气质的黄芍药,在单位不怎么找小宁,但回到宿舍,会经常过来串门,她的蒙古男朋友虽然身材魁梧得让人一眼就想起“武夫”这个词,但对芍药言听计从、温柔体贴,连走路都紧紧搂着娇小的芍药,两个人的身材叠在一起的画面,像个热狗:芍药是那根肠、男朋友是后面卷上来包裹着的面包。
鉴于武夫姐夫和芍药姐姐总是形影不离,宁芫也经常和武夫姐夫开玩笑,很聊得来。芍药姐姐和武夫姐夫是真喜欢宁芫,把她当妹妹一样,于是决定把他们身边最优质的男孩子贡献出来。
芍药姐姐觉得小宁虽然随和,但不随便;优质男孩虽然开朗、但不开放,开门见山地说相亲,估计两个人都会抗拒,连局都攒不成,于是约了吃饭+卡拉ok。
这样的聚会方式,对刚刚出来工作的人来说,还是极为奢侈的,以钱为镜,照出了芍药夫妇对小宁的真心,可惜小宁全程紧扣主题:认认真真地吃饭、认认真真地唱歌,和对方连个眼神互动都没有,甚至都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
芍药姐姐几次撮合小宁和优质男孩合唱,小宁也是眼睛盯着卡拉ok的画面,生怕自己唱出来的节拍没有跟上字体颜色的变化。芍药姐姐真有点着急:这是点破呢,还是不点破呢?点破吧,怕气氛突然尴尬;不点破吧,这小宁完全没在状况啊。
不过芍药姐姐看得出:优质男孩的眼神,透着欣赏,尤其是小宁的歌,确实对得起拿过的那些奖,在业余选手里,算得上专业级别,会唱歌、长得也不错,今天的钱应该不会白花-会计芍药姐姐默默安慰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奢侈消费后,宁芫向芍药姐姐武夫姐夫道了晚安、和优质男孩道了再见,回到宿舍睡得了无牵挂、一夜无梦,芍药姐姐、优质男孩却都失眠了:芍药姐姐知道优质男孩真是喜欢上了宁芫,在琢磨着明天怎样趁热打铁劝服宁芫;优质男孩在想着接下来以什么方式再约宁芫,继续发展。
第二天,宁芫上班的午休时间,接到了优质男孩打来的电话。优质男孩在电话那端,是明显没话找话,气氛自然尴尬,不过宁芫也马上明白了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优质男孩说:“我不能用单位电话打私人电话,现在这个是公用电话,后面有人排队,打太久了不好,下了班我过来找你。”还没等宁芫回答,电话就挂了。
通完电话没多久,芍药姐姐就过来了,告诉宁芫,优质男孩和武夫姐夫是最好的朋友,也都是蒙古留学生,这男孩学习体育社会活动样样都好,大学时还是广东省学联学生干部,阳光上进。
宁芫知道,这男孩确实不能说是百里挑一,仅仅冲着不用办公室电话打私人电话这样的觉悟和慎独,他必须是千里挑一的人才。可是,千里挑一,也招架不住在宁芫和芍药姐姐促膝谈心的时候,从总办门口闪过去的冰绿色身影。
他,就是宁芫心里那个朦朦胧胧的人–绿茶部的白昼。
白昼是宁芫的大学师兄。宁芫大三那年,才注意到大四的白昼。白昼并不像其他校园风云人物那样光芒四射地名字出现在学校广播、海报、表彰大会,也从来没有以主持、独唱、独舞等星光熠熠的方式出现在公众场合,但是,篮球场、足球场、学校晚会他们班级的舞蹈表演,他都在,并且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
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一身才华,更是因为他那忧郁高冷的帅气–本来宁芫以为只有自己认为他帅,后来才知道原来很多女生甚至男生,都认为白昼是当时全校长得最好看的男生。白昼的地位,就像冥王星,关注风云人物的人可能会知道学院的八大行星,但对风云人物有研究的人,一定会知道这第九个。
宁芫毕竟是个喜欢研究的人,自从白昼闯入她的视线,也渐渐印入了她的心扉。从远远地默默眺望,到知道他大概在什么时间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宁芫明白了这种关注,应该就是喜欢。
宁芫第一次和白昼说话,是在学校舞厅。白昼家在广州,周末都会回家,几乎没什么可能出现在周末的学校舞厅,宁芫在攒动的人群中,突然看见白昼的刹那,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真的,他就在那里,舞厅的灯光昏暗,而他在发亮,不是-如同白昼,真的-就是白昼。
他没有跳舞,也没有像其他男生那样东张西望地寻找目标,他和几位同来的男生站在一起,微笑着和他们聊着天。不一会儿,其他男生都和舞伴混入了人群,只有他还靠着柱子站着,看上去完全没有要找人跳舞的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慢慢走到离他相距一米开外的地方,默默站着,不敢直接望着他,更不敢去搭讪,装作看其他人跳舞的样子。
舞曲变得轻快动感,一位师兄边跳边冲到宁芫面前,欢快地叫:“宁芫,要不要一起来?”宁芫赶紧摆摆手说:“不不,我就看看。”白昼望了过来,问:“你就是宁芫?”
白昼在宁芫心里,都是画面,一幕幕卡拉ok伴奏音乐录像带一样的画面,她没想到白昼的声音,是那么低沉、那么有磁性,尤其是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
“嗯,我就是宁芫。白昼师兄,你知道我?”
“你知道我是白昼?”
“嗯,当然。”
“为什么当然?”
总不能说我已经在喜欢你了吧?
虽然灯光那么那么暗,宁芫知道自己的脸一定非常非常红。
舞曲开始变得舒缓柔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跳舞吗?”
“啊?”
“能一起跳舞吗?”
“嗯嗯嗯。”
两只手轻轻握在一起,宁芫的腰上是白昼的手,宁芫的手下是白昼的肩,就这样慢慢地走,没有说话,宁芫却感觉已经说了很多。
一首舞曲结束,白昼很自然还是和宁芫站在一起,继续说话,一首舞曲再响起,白昼继续和宁芫跳舞。
宁芫注意到有她的同学和他的同学望过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但他们俩,对这些都假装视而不见。这样的跳舞,之后大概还有几次,白昼就毕业到了铂艇。
白昼毕业后,还给宁芫寄过明信片,邮政编码510450被涂成了快乐的乐谱。彼此也写过信,在信中,宁芫知道了白昼的初恋,去了日本,就无疾而终了。
宁芫能那么坚定地去铂艇,除了铂艇要人的诚意,也是因为白昼在那里。
两个人在铂艇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楼总办门口的楼梯口。宁芫从总办出来,正准备下楼、白昼正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宁芫的刹那,他那深邃的眼睛,很亮很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也来铂艇啦?”
“嗯,是的,师兄。”
“你在总办?”
“嗯,你在绿茶部?”
“是的。”
相视一笑,白昼转身说:“我要去四楼。”
“绿茶部不是在二楼吗?”
“哦,我要去打字室。”
很快,白昼从四楼下来了,向二楼跑去。
慌乱、躲闪、惊喜,不仅仅是在这个时候,而是在两个人偶遇的每时每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苑文文也在绿茶部,宁芫经常过去约她一起下班。绿茶部只有白昼和宁芫是正宗校友,大家免不了会问他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有多认识,问的时候,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只要是能偶遇,宁芫就觉得那刻心里在燃放一朵小焰火。连白昼的身影,都能变成一道光。此刻,身着冰绿衬衣的白昼,就是那道冰绿的光,在总办门口一闪而过,立刻把芍药姐说的所有话都一抹而空。
“芍药姐姐,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我也觉得姐夫的好朋友人很好,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你喜欢谁?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
“是没有,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通情达理的芍药姐姐,在明知昨晚的投资打了水漂后,还兴致勃勃,想问出来宁芫心里的人究竟是谁,宁芫就是不说。宁芫觉得大家都在一个单位工作,没有谱的事,绝对不能说出来,至少,不要影响了白昼。
一位白昼大学同班同学来沙面办事,约了几位校友,在铂艇旁边的餐厅一起吃个午饭。虽然凑在一桌的几个校友并不是都很熟,但共同的经历,还是让大家聊得很嗨,坐在宁芫身边的白昼也一扫往日给人的忧郁印象,甚至和大家开起了玩笑。一桌人又笑又闹,让只有三四张桌子的小餐厅变得生机勃勃。
原本十分放松的宁芫,总觉得背后发紧,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果然有一双眼睛,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张望。虽然那双眼睛躲在变色镜片后面,但宁芫感受到了嗖嗖的寒意。
这个用寒气逼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总经理办公室是集团总部大厦的核心-无论楼层、还是重要性。进进出出办公室的人川流不息。真正来汇报工作的、找借口来混个脸熟的、专程过来讲笑话增进感情的……更多不敢走进来,站在办公室门口招手让里面的某个人出去单聊的。
清姨轻声说:“那个骆霞一直在我们办公室窗口望来望去,不知道想找谁呢。”宁芫转头看窗口,果然见到一个五光十色的身影。那熟悉的变色镜片,让宁芫突然警惕起来:这不就是这些天来让自己感觉很不舒服的那双眼睛吗?
宁芫正打算问清姨这骆霞是谁,骆霞居然在窗外开始对着宁芫招手,示意她出去。宁芫问:“您是叫我吗?”骆霞点头。宁芫不安地看着清姨,清姨对着骆霞大声说:“你找我们小宁啊?小宁很忙哦,你就站在这门口说几句啊,许主任马上就要回来啦。”骆霞懂事地连连点头。
宁芫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本能的戒备从何而来,但出于礼貌,还是要和骆霞见面的。骆霞热情地迎上来,双手紧紧握着宁芫的手,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般激动,这让宁芫为自己的莫名抗拒内疚起来。
骆霞整个人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十米开外就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她整整齐齐精心修剪的童花头,每一根头发都兢兢业业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不敢有丝毫僭越。现在变得通透的变色眼镜后,厚重的眼线和眼影,令双目炯炯有神。宽宽的嘴薄薄的唇被猩红的唇膏强化出来。大大的耳环、重重的项链、白白嫩嫩的双手上,合计不下五六个形态各异的戒指,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气。
“小宁啊,你认识我吗?”
“骆经理。”
“太好了!我就说嘛,铂艇的人不可能不认识我的。”
“你知道吗小宁,我觉得这批新来的大学生里,你是最有前途的。”
“您过奖了,谢谢!”
“看看,多有礼貌啊!你就别叫我骆经理了,叫我骆姐姐吧,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看到骆霞真诚的笑容和如此直率的表达,宁芫更加为自己之前的天然警觉而惭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骆姐姐。”
“那我以后经常来找你哦。”
“嗯。”
“对了,你说骆姐姐漂亮吗?”
虽然猛一眼被骆霞浑身上下的金银珠宝晃得看不清楚,但仔细打量:大大的眼睛、虽然被眼镜挡住了但依然显得高挺的鼻梁、丰润的身型,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风韵。在人均打扮风格=用了心+依然质朴的铂艇,骆霞这样华丽张扬的,确实非常突出。
“嗯。”
“就是嘛,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应该跟着我这样的漂亮姐姐玩,我教你怎么打扮。”
这个命题对宁芫还是有吸引力的,毕竟,宁芫也希望自己能看起来赏心悦目一些。
“骆霞找你干嘛?”清姨关心地问。
“她说要和我交朋友。”
“哎呦,那就别了吧,你和她不是一类人。”清姨瘪了瘪嘴说。
“她挺漂亮的。”宁芫笑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漂亮当然是漂亮,不然怎么可以有今天。”清姨欲言又止。
骆霞开始频频找宁芫,刚开始是站在总办门口聊,渐渐地把宁芫带到传达室旁边的接待茶室,关上门说贴己话,再后来把宁芫带到她负责的综贸十三部、再后来带宁芫到她家,两个人越走越近,宁芫渐渐完全放下了对骆霞的警惕,尽管总感觉哪儿不对,但每每看到骆霞彩霞一样绚烂的笑容,内心隐约的乌云就会被驱散。
骆霞对宁芫说:“你不是和绿茶部的苑文文很好吗?我们一起去找她,让她也和我们一起玩吧!”
午休时,骆霞、宁芫一起到绿茶部,宁芫把苑文文介绍给骆霞,苑文文也被这充满了成熟气韵的姐姐吸引,气氛十分和谐。三个人正在一起小声讲笑,白昼进来了,看到她们仨在一起,一脸惊讶+尴尬,扭头就打算退出去。
“白昼啊,你走什么呀?”骆霞的语气变得非常娇滴滴。
白昼只好转回来,没吱声,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来,拿起桌面的文件开始看。
“白昼啊,听说你和宁芫是师兄妹?”骆霞凑到白昼身边一脸打趣地问。
白昼没看她、也没回答。
这样的沉默真是有些难堪。
骆霞并没有因为白昼不搭话就放弃去绿茶部,还是继续拉着宁芫一起到绿茶部找苑文文,骆霞十分开朗,开得起玩笑,也大方,每次来绿茶部,不是戴着新奇的饰品、就是带着匪夷所思的见闻、还有大大小小的零食。
很快,骆霞和绿茶部的人打得火热,绿茶部几位刚毕业一两年的小年轻,都成了骆姐姐的拥趸。大家笑着说:闻香识女人,全集团,只有骆姐姐是女人,因为只有骆姐姐,是大家闻着香味就知道来了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在总办门口又偶遇了白昼。白昼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苹果,见到宁芫,递过来,宁芫接过苹果。
“这个苹果是今天中午出去吃饭餐厅送的,给你。”
“哦,嗯,谢谢。”红红的脸、扑扑跳动的心。
“你最近是不是和骆霞走得很近?”
“嗯,怎么啦?”
“她不是个好人,你不要和她混在一起!”告诫的严厉语气。
“骆姐姐很好的呀。”
“你太单纯了!我是个男人,不能背后说人家什么闲话,你记住:不要和她混在一起!”
嘴上说好,但每次骆霞在门口招手,宁芫还是忍不住走过去。不知道有什么魔法,宁芫渐渐感到走向骆霞的不仅仅是人,还有心,因为骆姐姐和她说,她有办法让白昼和她在一起。
没错,骆霞直接点出了宁芫的心事,那她以为谁也没看出来、但被骆霞直击要害的心事。
铂艇考虑到新来的大学生很多都已经有了男女朋友,三人一间的招待所客房终归不方便,于是将办公大楼对面铂艇的一栋小楼,改成了单身宿舍。虽然每间只有七平方,每层厨厕共用,但毕竟是每个人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集团宣布分配单身宿舍时,整个茶厂二楼都沸腾了!大家一边欢呼雀跃,一边假模假势地感叹现在住在一起也挺好。
人事部、工会和总办一起定夺宿舍分配方案时,发现独独少了一间!这意味着有一个人这次不能分到单身宿舍。人事部、工会今年都没有新入职大学生,只有总办有,许主任回到办公室念叨了一嘴这件事情。
宁芫听到了,觉得只能自己先放弃,于是郑重地向许主任表达了这个决定。许主任一脸感动,握着宁芫的手说:“我就说小宁啊,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很快,茶厂二楼招待所的热闹、生机,转移到了珠江另一侧总部办公大楼对面的单身宿舍楼,这里,只剩下201的宁芫。其他单身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宁芫没有搬,看到自己的七平方,是不会去算总体的七平方够不够分的,他们还以为公司打算给宁芫什么特殊待遇。
没有了李岳、苑文文的201,是那么冷清;没有了其他来来往往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同侪的茶厂二楼,是那么萧条。一楼前台的陈姨每每看到独来独往的宁芫,都很心疼。陈姨会特意掐准时间,在小宁回来前,为她烧好满满两瓶开水,放在她靠窗的桌子上。
既然只剩下一间房住着大学生,很快茶厂招待所恢复了对外经营。二楼重新热闹起来,但也混乱起来。出出入入的各色人等,鱼龙混杂。陈姨知道宁芫还没学会害怕,但陈姨害怕,两只眼睛瞪得更大,有事没事就到二楼走走看看,201,快成陈姨的心病了。
单身宿舍楼每层有了公用厨卫,集团饭堂就不给大学生开晚餐了,茶厂招待所是不能做饭的,宁芫从小到大也没做过,晚饭去哪里吃就成了问题。骆霞就时不时叫上宁芫跟她一起坐班车到铂艇天河的家属区,到她家吃晚饭。
骆霞住的房子是铂艇分的两房一厅,位于二楼,阳台外面正好是一楼商铺上方突出来安放招牌的廊檐,骆霞充分占用了能占用的所有面积,从阳台拓出去一大片,硬生生地改造成三房一厅加一个特别宽的阳台。
骆霞的家装修得和她的人一样奢华。家里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和一位十八岁的小保姆。很少看见她丈夫,偶尔见到一两次,也是淡淡地和她们点头打个招呼,就出门了。
骆霞的丈夫彭军,高大英俊,仪表堂堂。宁芫听说:彭军以前是财务部另外一位女同事陈梅的丈夫。陈梅出身高干家庭,但长相十分普通。彭军当年加入铂艇的时候,没什么背景,但被陈梅看上了,顺利结婚,瞬间就有了背景。
借助妻子的力量,彭军离开铂艇自己做生意,迅速打开局面,成了很能赚钱的老板。骆霞的姐姐骆星从外语学院毕业后分配到铂艇,嫁给了当时铂艇董事长的儿子,于是骆霞的身份,从老家的护士,成了铂艇的外贸业务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骆霞刚到铂艇,就一眼看中了开着车在楼下等着接老婆下班的彭军。那个年头,哪里有几个自己开车的人,更何况,当陈梅下来,彭军起身迎上去,拉开车门的一刹那,那高大挺拔的身板、清隽冷傲的表情、迎风翻飞的风衣衣角,在骆霞眼里,成了定格–这不就是她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吗?
听说旁边那其貌不扬的女人,居然就是他太太,骆霞气得牙痒痒:“凭什么啊,她凭什么能嫁给这么帅的男人!”
姐姐骆星笑了:“就凭她家的背景啊!”
“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定要把他抢过来当我老公!”
骆星只当这任性的小妹在开玩笑,可没想到,她还说到做到,硬是把彭军抢到手了!
当年的鸡飞狗跳在铂艇有很多版本,但无论如何,今天的彭军,就是骆霞老公,两人还有了一个女儿彭普普。
一九九二年小平南巡后,国企进一步改革开放,铂艇鼓励有才干的人出来成立综贸部门,大力发展一业为主、多种经营,骆霞立刻申请独立,成立综贸十三部,从骆业务员,变成了骆经理,并开始穿梭北京、广州,像蜘蛛精一样,开织自己人际关系的天罗地网。
虽然骆霞强拉硬拽抢了个老公,不符合宁芫的价值观,但毕竟是道听途说的久远故事,现在的她看上去积极上进,家庭事业双丰收,人又漂亮又有才,这样的姐姐,当然是对宁芫具有强大吸引力的榜样。
可是白昼为什么说骆霞不是好人,让宁芫不要和她混在一起呢?
为什么每次骆霞到绿茶部,搭讪白昼,他的表情都那么生硬微妙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公司民主选举团干,这也是个嘴皮子遛就讨好的活儿–选举的方式就是演讲,然后当场举手投票。太漂亮或太帅的,遭嫉妒;长得不如自己的,不服气,这样高不成低不就鹬蚌相争一番,又便宜了长得毫无攻击性的宁芫,何况,她的演讲还真是像她的人一样,积极单纯得令人不忍打击。于是,宁芫居然全票当选。
团干,享受副科级待遇,既然级别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不如索性让宁芫多做些事情。在许主任的力荐之下,宁芫接替梁主任,担任董事长秘书,梁主任开始准备全力分担许主任的工作,为接替许主任做准备。
集团从沙面搬到天河全新气派的办公大楼,按级别,宁芫居然分到了二分之一间独立办公室–许主任疼爱地说:小宁你先挑吧。小宁以为是火车飞机座位那样,越靠前越尊贵,就挑了靠后面的座位,让许主任坐在前面。
幸亏许主任心疼小宁,加上许主任平时绝大多数时间都坐在总经理办公室大开间的主任位指导全局,很少来独立办公室,她没放在心上,但开始有人在她面前说:“这个小宁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她以为她是谁啊,居然让许主任您坐在她前面!”
既然是董事长秘书,宁芫就开始参加每周的领导班子例会。石总是思维活跃锐意进取的改革派,第一副总兼党委副书记黄书记是不轻易表态、但行动上支持配合石总的实干派。
分管财务的储总人和他的姓一样深藏不露,基本上不说话,但滴溜溜快速转动眼珠和关键时刻一语中的,让身材矮小的他,依然气场强大。
分管业务的程总,声宏嗓大、咋咋呼呼,喜怒哀乐尽在脸上。工会李主席,总是和颜悦色。
每次的班子会议,都是梁主任组织、许主任主持。宁芫新接手,还是继续由梁主任组织,宁芫从旁见习。
宁芫知道领导们每个人心里想表达的并不一定是嘴上说出来的观点,如何能把会议纪要做到既不误导、又不曲解,还能和他们说出来的话一致,很见功力,宁芫要求自己朝这个标准努力。
有一次,就某业务问题,班子的意见不一致,程总气得拍桌子,大喊大叫的。石总为了缓和气氛,目光扫了一圈,突然问宁芫:“小宁,你也参加班子会议有段时间了,要不你来说说你的意见?”
宁芫朝许主任望过去,见到鼓励的眼神。宁芫就落落大方地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她说完,会议室鸦雀无声。石总说:“小宁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角度和观点都很新颖,大家可以参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会后,宁芫经过程总办公室时,听到里面程总的咆哮:“这么重要的事情,去问一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怎么想?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真说她怎么想,她怎么想,重要吗?”
储总压低的嗓门:“你别那么大声,你没看出来那个小宁就是很把自己当回事吗?她才来多久,就这个级别了,你说石总和许盼想干什么?”
宁芫明白自己确实大意了:班子会议,确实轮不到她来阐述观点,就算有观点,也不能在核心领导们有争议时,自己旗帜鲜明地站在任何一方-唉,可是,做人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感受啊,为什么不能畅畅快快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呢?
沮丧的宁芫突然闻到骆霞的香味,寻味而去,看到骆霞正坐在宁芫办公室的排队座位上。宁芫的办公室在石总办公室正对面,凡是要找石总的人,都要在宁芫这里预约,靠得近的,可以在宁芫这里的四个排队座位上等,其他人就要先回自己办公室,等宁芫打电话通知再过来。一见到宁芫,骆霞就站起来,牵起宁芫的手,神秘地说:“你知道白昼今天没来上班吗?”
“啊?是吗,不知道呢。”
“听说他病了。”
“啊?怎么啦?”
“可能是感冒了。”
“哦,那还好。”
“你不要去看看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感冒,不用看吧,说不定明天就来上班了。”
“难怪你们俩这么久都不能弄到一起,你太粗心了!”
“生病的时候,无论男女,都特别脆弱,你一定要趁机去表示关心,让他知道你心里有他。”
似乎很有道理。
“他家的地址,我可以告诉你。”
“你怎么会有他家地址?”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还有啊,你今天去他家,要好好打扮打扮。你这头发这么长,披着不好,他妈妈看了会觉得不精神的,你把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再扎俩蝴蝶结。”骆霞从包里真掏出来橡皮筋、蝴蝶结。
“不好吧,我都这么大人了,好多年没扎过蝴蝶结了。”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去他家只是看他吗?他妈妈在家的呀,长辈们都喜欢单纯的小女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很小就没有爸爸了,靠他妈妈一个人把他和妹妹拉扯大,他妈妈护他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可凶了!还有,他妹妹比他长得丑多了,和他一个天一个地,妹妹留个寸头,长得像个男孩子,你长发飘飘地去他家,是想让他妹妹自卑吗?梳两个小辫、扎两个蝴蝶结,多可爱呀,他妹妹看到你也不会有敌意。”
“还有,你这一身裙子也别穿了,回去换你那件上面有只兔子的红毛衣、就穿牛仔裤、运动鞋。”
“千万要记住啊,一定要这么打扮!听骆姐姐的!”
家庭住址、家里电话,各种注意事项,骆霞千叮咛万嘱咐,真是考虑得周到至极!
下班后,宁芫按照骆霞的指导装扮了一番,总觉得这个样子很滑稽,但既然骆姐姐反复叮嘱,自然是有她的道理,难看就难看吧。可怎么想,都没有勇气一个人去白昼家。她就给绿茶部的小龚打了个电话。
小龚是外语学院俄语系高材生,和白昼同一年加入铂艇、同一部门,是白昼在公司走得最近的人。小龚不会和人主动开聊,但只要有人找他搭讪,就能瞬间被点燃。他喜欢逗女生叫他老龚,可惜大家都不上当。
当小龚在公用电话里气喘吁吁问什么事的时候,宁芫把骆霞让她去探望白昼的完整计划都说了。小龚听完,只说了一句话:“你一小时后,在茶厂招待所前台等我,我陪你去。”
小龚骑着摩托车准时出现在门口。小龚的摩托车是铂艇配的,那时候每个部门的业务骨干,都会得到集团配置的摩托车,有摩托车,就是杰出青年的标志。小龚看到宁芫的打扮,忍不住大笑。
“你这是要去参加六一晚会吗?”
“骆姐姐让我这么打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这也不是骆姐姐的风格啊,她怎么想的?”
“她说这么打扮,白昼的妈妈和妹妹会喜欢。”
“唉,女人想得真多!不过如果我是白昼,我会觉得还是平时的你漂亮。”
“白昼又不会在意我是不是漂亮咯。”
“不在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蒜啊?”
“如果白昼真喜欢我,应该觉得我怎样都漂亮吧,哈哈……”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上了摩托车。宁芫和其他男生都能做到落落大方、谈笑自若,只有在白昼面前,会莫名拘谨、胆怯、瞻前顾后。小龚是白昼家常客,根本不用骆霞提供的地址,一路直奔到他家楼下。
白昼家也是省外贸公司家属楼,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白昼和他妈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脸,长成男生,是俊朗;长成女生,就有些威严。
开门的白昼妈妈见到小龚,很热情地打了招呼,看到小龚身边的宁芫,问:“这是你妹妹吗?长得不大像啊。”小龚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哪里有这么漂亮的妹妹。这是我们同事、总经理办公室的宁芫。听说白昼病了,我们一起来看看。”
听到他们的声音,白昼从房间走出来,原本就白的他,脸色更加苍白,时不时咳几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会你们俩一起来的?”
“听说你病了,就来看看。”宁芫小声说。
“老龚你告诉她的吗?”
“不是不是,哦,是,是。”小龚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白昼的妹妹从另外一个房间探出头来望了望,果然像个男孩子,和白昼长得一点都不像。
白昼妈妈笑盈盈地看着宁芫,原本显得严肃的脸变得非常和善,开始向他们讲述她如何发现白昼生病、给白昼吃了什么药,言语之间,对白昼满是心疼和体贴,也看得出,妈妈很为有白昼这么个懂事出色的儿子骄傲。宁芫乖巧地和白昼妈妈攀谈,一来二去,很是投缘的样子。
妈妈说话的时候,白昼非常安静地微笑聆听,柔和的神情,是他平时在学校、公司不会有的。白昼突然又开始咳嗽,妈妈赶紧起身:“我炖了冰糖川贝雪梨,拿出来给你吃吧。”宁芫也起身跟着白昼妈妈说:“阿姨,我来帮您拿吧。”白昼妈妈也不客气,说:“好啊!”
白昼在客厅吃炖雪梨,白昼妈妈把宁芫拉到厨房,很认真地打量着她,笑着说:“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以后要经常来我们家。”顿了顿,低声说:“你认不认识你们公司的骆霞啊?真的是烦死人了,来过我们家好多次。”白昼突然在客厅高声叫:“宁芫,你们是不是应该早点回去?宿舍要关门了吧?”
宁芫和小龚离开的时候,白昼妈妈拉着宁芫的手,反复邀请以后要常来。白昼妹妹也走到大门口来道别。白昼坚持要把他们送到楼下,看到宁芫坐着小龚的摩托车来的,眉头皱起来了:
“老龚,你怎么用摩托车带她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便呀!”小龚故意嬉皮笑脸地说。
“那你也敢坐?”白昼转向了宁芫。
“他骑车的技术很差吗?”宁芫不解。
“不安全啊,你的手放在哪里?”白昼似乎有些生气。
“这里!”宁芫腰挺得直直的,双手紧紧拽着摩托车座椅上的两边,示范给白昼看。
“哎呀,她不会搂着我的腰的,放心啦!我叫了她好多次,她都不肯搂腰,还说不喜欢坐摩托车,就是不喜欢搂着别人的腰。”
月光下白昼一脸释然地笑了。
嗯,这是一个轻风微拂拨动心弦的夜晚。宁芫回到201的时候,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刚刚准备洗澡,陈姨来敲门:“小宁啊,你的电话,找你找得很急!”
这个时间了,是谁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从茶厂招待所只剩下201宁芫这么一位大学生后,陈姨就总觉得这是个迟早要爆的雷。她每天都希望上头能发让小宁搬走的通知。
人事部、总办,时不时有人打电话来,交代陈姨要对宁芫多多关照,陈姨嘴上热情地答应,心里直嘀咕:“你们怎么不自己来关照?你们不知道小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有多危险吗?”
二楼招待所的住客,来自天南地北,有些臭男人一身痞气的样子,陈姨自己看着都害怕。
这些人基本上也就住个一晚两晚的,他们什么时候、能做出什么事情,陈姨心里真没底,而且真要是做什么事情,哪里又是陈姨一个人能抵挡得过来的?陈姨留了个心眼,把自己的担忧向招待所的上级部门-招待所后面茶厂的领导做了汇报。
茶厂领导也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重视,毕竟小宁是集团总部大红人,万一有点什么事,他们真是不好交代。于是厂长在厂门口的传达室,每天晚班增加了两个人手,约定只要隔壁陈姨打电话来,他们就立刻冲过去。
陈姨当然希望不要发生什么。好在这个宁芫非常规律、规矩,基本上只参加公司的活动,回来后就一直呆在201,大门紧锁,不再出来,找她的电话也几乎只有她的家人、固定的同学和公司领导,社会关系极为单纯。
不过今天她回到宿舍就已经过了晚上9:30,怎么这么晚还有电话呢?电话里的女声,音色甜美但语气很冲,十分着急地催着陈姨赶紧叫小宁。陈姨一听是女的,没多想,上楼敲门。
小宁也觉得很奇怪,通常这么晚了是不会有人给自己打电话的,因正准备洗澡,小宁只好赶紧套上睡衣,趿着拖鞋下去接电话。
电话是骆霞打来的,她十分急切地问宁芫去探望白昼的情形,谁、说了什么话、是什么表情,全都问了个底朝天。她对宁芫擅做主张地叫了小龚一起去很不满意,说是破坏了计划,宁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骆霞问得多、批评得多,整个电话就打得很长。招待所上上下下走过路过的人,都要朝宁芫多看几眼,还有几个男人对着宁芫指指点点,发出不怀好意的浪笑。
宁芫感觉不太对劲,就对电话里的骆霞说:“我这里不方便多讲,明天到公司,再和你说吧!”电话那端的骆霞似乎很不高兴,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宁芫匆忙把电话挂了,跑回201,赶紧把房门锁得死死的,还搬了把椅子堵住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她又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都关得严实、窗帘也拉到一点缝都没有了,才舒了口气,三下两下洗完头洗完澡出来,不敢穿着睡衣睡觉,还特意换上了可以随时出门的衣服。
走廊里传来一阵喧闹,接着有人敲门,刚开始小宁以为敲隔壁的门,仔细一听,原来就是在敲201的门!越敲越大声,还变成了用脚踹,越踹越起劲,似乎有两三个男人,喝醉了酒似的,口齿不清,边踹门边吼:“靓女,开门,哥哥们来陪你!”还伴随着放浪猖狂的大笑。
宁芫已经顾不上害怕,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该怎么办,万一他们硬是把门撞开了,是抡起椅子砸他们,还是尖叫救命?这个时候,宁芫居然冷静地想着他们会不会从窗户里伸手去拧里面的门锁,虽然之前检查过,窗户关好了,但毕竟靠走廊的窗年久失修,还是很容易撬开的。
她轻轻靠近窗边,慢慢掀起窗帘的一个角,发现,果然,一只手正伸进来,朝着门锁的方向,试图去拧那个圆球把手。宁芫眼疾手快,操起窗户边的开水瓶,拔开盖子,朝着那只手倒了下去。只听见窗外杀猪般的惨叫,外面炸开了锅,接着听见陈姨大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陈姨的声音,宁芫才知道害怕,开始发抖,但搞不清楚外面的状况,不敢开门。门外一片嘈杂、一片混乱,训斥声、争吵声、警车声、各种声响乱成了一锅粥。
宁芫飞快地收拾行李,想着肯定没办法住在这里了,这时候,好想一下子冲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啊!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他们该有多不放心!
201的门被用钥匙打开了,陈姨冲在最前面,一把抱住了宁芫,急得要哭了,一直问:“没吓着吧小宁,你没吓着吧?”陈姨身后,是一厂的厂长、保卫股长、干事等一众五六个人。没多久,人事部简同副科长也到了,是厂长怕担不起责任给他打的电话。
简科长当年和石总、陈科一起去外贸学院招生,对宁芫一直以来的情况非常了解。他表情十分严肃,询问经过后,对厂长和陈姨说:“小宁肯定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你们也辛苦了。现在我把她带走,之后她的住处总部会安排。”
陈姨一听,双手合十,大喊了一声:“谢天谢地!”看着小宁跟在简科长身后慢慢走着,陈姨突然忍不住了,呜呜地哭出声来。
宁芫回过头来,走到陈姨面前,对陈姨说:“陈姨,谢谢您放的开水瓶,救了我。谢谢您一直在照顾我。”陈姨哭得更伤心了,说:“小宁,你是个好孩子,今天你被吓着了吧?陈姨现在想起来,也真的很害怕呀!”
宁芫坐在简科长的车上,一言不发,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也没有特别害怕。她不知道今晚,自己要住到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简科长把宁芫带到了总部附近一家非常高档的宾馆,石总已经在大堂坐着。石总说:“真是没想到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宁你辛苦了!”
石总和简科长在酒店经理的陪同下,来到一间客房,他们反复交代酒店经理,要确保安全,酒店经理连连点头,让他们放心。
简科长以警察一般犀利的目光,对房间里里外外做了检查,确保没问题后,和石总在房间外又小声地商量了一会儿,对宁芫说:“这是公司的协议酒店,在公司给你的宿舍做出合适安排前,你就安心住在这里。”
安心?怎么可能安心呢?宁芫一个晚上都在回想发生的事情。她为自己居然能拿开水去浇人的手而吃惊,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狠呢?这样的自己,算不算心狠手辣之人?还有,茶厂招待所,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告别的,实在是太不优雅体面了……
一晚上的胡思乱想,让第二天上班的宁芫有点无精打采。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很小范围的几个人知道。许主任听到简科长的汇报后,大惊失色,连声说:“怎么会这样,太可怕了!”当场决定下午下了班要把宁芫先带回她家。
不过还没等到吃午饭,宁芫就突然感觉腹部剧痛难忍。踉踉跄跄到医务室,经验丰富的李医生断然指挥:“赶紧送医院,可能是阑尾炎”。更没想到的是,一入华侨医院,果然是急性阑尾炎,医生当即决定第二天一早手术。
宁芫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躺到了手术台,等醒来的时候,她问:“手术做完了吗?”许主任激动地握着宁芫的手说:“小宁啊,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了!”原来,宁芫对麻醉过敏,差点儿没醒过来。
手术后需要下来走走以促进排气,尤其是宁芫这种已经躺了三天多的人。琼姨芬姨扶着宁芫慢慢散步,宁芫突然觉得眼前好黑,虚弱地说:“我看不清了……”琼姨轻声安慰:“你不用看清楚,我们扶着你呢。”琼姨话音未落,宁芫就腿一软栽在地上,吓得琼姨芬姨大叫医生。
又一次醒来的时候,宁芫插着氧气管。原来宁芫重度贫血。宁芫为本来孔武有力武松般的自己突然变成了林妹妹而惭愧。
来探望宁芫的同事们络绎不绝。虽然因床位紧张,宁芫只能住在走廊里,但窄小的病床旁,到处都是鲜花、营养品,主治医生都感慨:“看来你人缘很好啊。”总办的阿姨们轮流照顾着小宁,许主任在小宁没醒来的时候,每晚守在她身边没合眼。
简科长来看望宁芫的时候,和她开玩笑:“你知道自己没地方住了,就跑到医院来住,是吧?”宁芫出院后究竟安排住到哪里去,成了领导们忧心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主任和刚从绿茶部调到总办的邹大姐商量,决定让宁芫出院后,到邹大姐家住一段时间,由邹大姐帮她调养。
出院的那天,是宁芫身份证上的二十一岁生日,她身份证是把农历当阳历写的,连宁芫自己都不记得了,但在邹大姐家,许主任、石总、简科长和邹大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宁芫吹生日蜡烛。那一刻,宁芫为自己得到这么多的关爱,感动得热泪盈眶。
公司很快给宁芫安排了宿舍:就在天河家属区,一楼的两间房。虽然房子结构不是很合理、中间有个走道通向水泵房,维修人员需要随时进出,但两间房门一关,就是自己的小天地,两间加在一起,远超七平方,还可以步行上下班。宁芫这下可真算因祸得福了。
宁芫康复上班后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爸爸妈妈,在电话里,宁芫才感受到了什么叫中气不足:明明已经尽了全力在说话,爸妈却说声音太小,听不见。
宁芫告诉爸妈自己做了阑尾手术,吓得他们马上就要赶过来。许主任在电话里给爸妈讲述了全过程和公司的各种安排,爸妈感动不已,交代宁芫一定要好好工作,对得起领导和组织的照顾。
宁芫不清楚白昼是否知道自己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不过骆霞来找宁芫的频次大大提高,几乎所有关于白昼的情况,都是骆霞在讲给宁芫听。
宁芫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仿佛角色发生了转换:骆霞成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爱上了白昼,来找宁芫聊自己喜欢的人发生的一切。可是,骆霞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啊,还比白昼大那么多,怎么可能呢?宁芫拍拍脑袋,责备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么荒谬的感觉。
北京总公司来了领导,石总和总办照例要安排接待,在艺星吃饭、唱k、跳舞。宁芫是肯定要去的,但不明白这次为什么骆霞和白昼也去了。
骆霞一直在众人面前起哄宁芫和白昼,让他们俩跳舞、一起对唱、还把他们拉到一架钢琴旁边,用拍立得拍了一张合影–这也是宁芫和白昼唯一的一张合影。
拍照的时候,宁芫是笑着的,但白昼的脸色很难看。骆霞把那张慢慢显影出来的照片递到宁芫手里,笑嘻嘻地说:“怎么样,你自己能和他拍到合影吗?还是我有办法吧!”然后突然大声对着整屋子的人说:“你们不觉得小宁和白昼很般配吗?今天,我宣布:我做他们的媒人,让他们俩凑成一对!”
白昼脸色铁青,低声说:“你不要这样,我和宁芫用不着你来当媒人。”他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场的人,包括北京来的领导,都听见了。所有的人都一脸尴尬,领导笑着打圆场:“是啊,人家小年轻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骆霞却得意洋洋地凑到白昼身边,用手指轻轻撩拨他的脸,笑眯眯地说:“哟,还生气呀,你这是不喜欢小宁吗?我和小宁最好了,她告诉我啦:她很喜欢你呀,喜欢得不得了呢!”
傻子都能听出来,她的语气挑衅又挑逗。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宁芫,宁芫的脸腾一下全红了,连自己是怎样离开艺星的,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后来白昼是什么反应。
合资企业签约仪式后,傅先生来见石总更加频繁,在等待的时候,和宁芫的交流更多。傅先生告诉宁芫,他给石总发过两封非常正式的传真,一封邀请宁芫到优家英国总部工作、一封邀请宁芫到优家新加坡亚太总部工作,为期都是一年,石总都以太远为由拒绝了。傅先生说,他打算再发一封传真,邀请宁芫到优家香港工作。
宁芫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去香港,那可是出国呀,何德何能,这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能落到自己身上?
再说了,就算傅先生肯邀请,石总能答应吗?
对了,为什么昨晚白昼和骆霞会一起出现在艺星、气氛那么古怪?
作家的话:
1.看到宁芫在201宿舍遇到险情,问为何她不打电话、不打手机报警的读者朋友:那时是1994年年初,手机还没有普及,整个招待所,也只有陈姨那里的两部公用电话。
2.问去香港为什么是出国的读者朋友,这是1994年,香港还没有回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宁芫入职铂艇后没几天,就被工会和老干科叫去参加一场葬礼。去世的是铂艇离休老干部。铂艇除了捧钱场-出面安排组织所有相关工作,还要捧人场-保证有足够多的人参加、场面足够盛大。当年新入职的大学生全都要去。
虽然见都没见过躺着的老领导,但和家属握手的时候,要表现出沉痛悲伤。一家两三千人的央企,每年总有几位类似情况,几场下来,小年轻们从惊恐不安,变得越来越专业:和家属们一一握手时,手握得越来越紧、表情越来越凝重、家属们越来越能感受到组织的温情。
党办、纪检办公室,总有家庭不和闹上来的职工配偶、子女、父母们,干部们必须耐着性子听他们家长里短细枝末节的抱怨、还得设身处地感同身受地安抚。
工会精打细算地把十分有限的工会费换成大包大包的厕纸,发的时候,轰轰烈烈-员工一个人都拿不动,还要打电话让老公、老爸、儿子过来帮忙。每位手提厕纸的员工和家属,脸上都闪着共产主义接班人的荣耀之光。
会花小钱办大事、超越了钱多钱少的用心、有仪式感,真是铂艇这个央企福利的精髓。
在宁芫生病的这段日子,她真是充分感受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领导们居然从来没想过要把她的家人叫过来,而是一手一脚承担了从手术签字、到照顾、到医疗费、到调养,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全部。
宁芫对许主任、石总、总办的阿姨们、简科长、邹大姐、每一位来探望她的同事,充满了感激,立定决心要一辈子扎根铂艇,为公司拼了小命地服务。
重新回来上班的宁芫,真是十分卖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找活儿干,把别人午休打牌逛街聊天的时间,都用来整理文件、寻找商情。广州的报纸已经开始有了招聘版,很多还是用英文发的。
宁芫从报纸上找商情的时候,也开始读这些招聘,一一匹配,发现自己啥都不会,甚至有些岗位,连看都看不懂。宁芫开始心里有些发慌:“虽然我不会离开铂艇,但如果我去应聘这份工作,谁会要我?”
因岗位需要,宁芫总是会穿梭于各部门办公室,见到主流状态都是“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一个声音总在宁芫耳边回响:“这家公司靠什么赚钱?”
当然,宁芫还是清楚的:配额-意味着只有铂艇能做的生意;物业–意味着躺着收租;进出口资质–意味着只有通过铂艇才能进出口。这些都有一个大前提:资源垄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有一天,这些都没有了,铂艇该怎么办?
“你想多了吧!铂艇怎么会没有这些呢?”严凡对忧心忡忡的宁芫说。
“不过你要是没有安全感,我倒是有个事儿和你说说。”严凡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纸。严凡在红茶部跟日本线,作为外销业务骨干,他经常外出,随时斜背着一个比大学时帅气职业得多的书包。
“这是我师姐给我的,洁宝公司管理培训生招募表。”
宁芫知道洁宝,广州满大街都是兰玉油、舒护宝、柔飘、飞海丝的广告牌。
“管理培训生是什么意思呀?”宁芫不解地问。
“不知道,我师姐说大学生全部是国家包分配的干部,他们洁宝没办法到高校招生,就想从刚毕业的人里挖一些人。”
看着表格,全部是英文,里面好多单词,都是在学校时没有接触过的。
“宁芫,要不我们填一填,让我师姐好交差?”
“行吧,看看怎么回事也好。”
严凡还发动了原201和207的伙伴,都填好后,交给了师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姐给反馈了,六个人午休时聚在28楼宁芫所在楼层的楼梯间,听严凡怎么说。
“师姐说,他们那里非常需要人,我们六个都可以去!”
“哈哈,还真要我们啊。去做什么,卖兰玉油吗?”–李岳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
“就凭你这头发,你应该去卖柔飘!”吴宁平一脸谄媚。
“那你去卖舒护宝?”-李岳对着吴宁平抢白,说完自己也红着脸笑了。
苑文文冷静地说:“我们都是学外语的,去到那里,能学以致用才行,毕竟现在在铂艇,专业还是很对口的。”
肖钢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严凡,你说说,如果让我们去洁宝,最大的吸引力是什么呀?”
严凡有些吞吞吐吐。大家催促他快点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师姐说,如果我们去,一个月工资可以有一万多块。”
“太夸张了吧?”
“你师姐是个骗子吧?”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瞎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劈头劈脑地对着严凡一顿骂。
当时就算效益最好的红茶部,加上奖金,最高月收入也就六七百,这里冒出来一个说一万多的,实在是对大家智商的亵渎。
“我也觉得夸张啊,所以不敢说啊。”严凡无力辩驳着。
严凡十分珍惜和这五位小同事的友情,本来对一万多这个说法就将信将疑,被这么骂一顿,觉得特别丢脸,气得找师姐当面理论:师弟我一直都非常仰慕信任师姐,可你为什么要说这么不靠谱的话,让我被同事们笑话。
师姐反复强调在洁宝当上管理培训生,发展得好,真的很快能月薪一万,严凡听也不要听,扔下百口莫辩一脸无奈的师姐,扬长而去。
骆霞来找宁芫,说润迅寻呼台公司找她去做副总,月薪一万多,宁芫心里默默想:又是个一万多的,假如一个月真有一万多,怎么花得完呢?
不过转头看看骆霞一身的金碧辉煌,觉得她应该花得完,就问她为什么不去,骆霞说:“我才不会放着央企的干部身份不要呢。我随便卖个配额,就可以赚一大笔,又有钱又有地位,去那里干什么。”
骆霞在北京的关系网已经织得非常强韧了,甚至连石总都拿不到的配额,她也可以轻松到手,很快,她成了石总也不敢得罪甚至有求的人,经常在各位等位观众羡慕的目光中,扭扭摆摆地从石总办公室出来,一脸鹤立鸡群的傲娇。
逢人就说和小宁关系最好的骆霞,却在小宁住院休养期间没来探望过。宁芫以为她又飞北京了。艺星那晚,她和总公司领导眉来眼去春风得意,宁芫知道那是她的风格,可她对着白昼说那番话、那内容、语气、神态、还有居然摸白昼的脸,是几个意思呢?
宁芫实在忍不住,对还沉浸在又有钱又有地位满足感的骆霞说:“你在艺星,为什么要说我喜欢白昼的事?”
骆霞没想到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羞羞答答无论她怎么提白昼都总是笑而不语的小宁,会问得这么直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没什么,我就是想帮你试探一下他究竟是不是喜欢你呀!”骆霞的目光有些躲闪。
“那结论呢?”既然骆霞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抖出来自己喜欢白昼的事情,宁芫也不想再和她绕圈子。
“结论?这种事情,要什么结论?你自己应该知道的吧。”骆霞盯着一手的戒指说。
“骆姐姐,你为什么会和白昼一起到艺星?他很少参加这样的接待。”
“当然是我叫的他呀,你知道的,他对我嘛,总是言听计从的咯。”骆霞开始欣赏另一只手的戒指。
言听计从??宁芫怎么都不会相信,白昼提醒自己不要和她混在一起的话犹言在耳。
骆霞的态度实在古怪、她说的话更加莫名其妙。
虽然宁芫一直都很想见白昼,但她能做的,一直是期待偶遇,除了那次探病。
她决定积极创造偶遇的可能。
搬到天河新办公楼后,公司的办公面积扩大了很多,绿茶部和总办隔了三个楼层。午休时,宁芫先打分机到绿茶部,想找苑文文打探一下白昼在不在办公室。分机刚响铃,电话就被人接起。
“喂,你好,绿茶部”–居然就是这熟悉、低沉的声音,宁芫的心一阵狂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你好,我想找……”
“是你,对吗?”
宁芫还没把苑文文三个字说出口,白昼就堵上了这四个字。
该怎么回答?他知道是我吗?
“我是宁芫。”
“知道是你。你还好吗?恢复得怎样?”
“嗯,你知道我的事?”
“当然知道。”感觉他的语气,似乎是难过的。
宁芫的心不知为何生疼生疼,比阑尾炎发作的时候,还疼。
宁芫觉得有很多很多话想说,比如:为什么没来看过我?知不知道我在茶厂招待所宿舍遇到坏人了?知不知道我搬到天河了?艺星的那晚,你怎么会来?骆霞为什么会摸你的脸?骆霞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说–
你喜不喜欢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宁芫没有问,只是沉默、只是心痛、甚至,只想哭。
宁芫想确认骆霞说的“言听计从”,也问不出口。
平时伶牙俐齿的自己啊,为什么在白昼面前就像个傻子、像个哑巴?
“你好好调养调养,不要太拼命,铂艇没几个人像你这么拼的。”白昼终于说了句长点的话。
“你也是,你也一定很忙,我都好久没有遇到你了。”宁芫也说了句长点的。
“如果有商情信息,我也会到28楼来取的。”白昼说。
宁芫心里的一个小焰火又升空了:商情?哈哈……28楼……哈哈……
什么坏人、什么手术、什么言听计从、这些压在宁芫心头好多天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
走路带风~~~~我是勤劳快乐的小蜜蜂~~~~~宁芫心里在欢呼~~~~~
总办的同事们,发现那个朝气蓬勃的宁芫,又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执着的傅先生,还真是不仅仅又给石总发传真,还特别郑重其事地给石总打了电话,极力邀请宁芫到香港优家工作一年。
石总也没想到这傅先生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这件事情,之前已经拒绝过两回了,眼看着在合资公司成立的节骨眼上,犯不着得罪他,加上香港离广州不算远,就答应了傅先生。
但石总明确告诉许主任:“先同意傅先生一年,过三五个月,就说集团有重要工作,让小宁回来,怎么能让我们培养的人才,一直替外方干活。”
天上的馅饼,真是砸到宁芫头上了!去香港,就是出国,接下来宁芫要面对一系列的手续,比如政审、比如安全培训、比如拿发的置装费去买一身西装以不丢中国人的脸。
安全培训在据说是国安的窄小办公室里进行的。全部要出国的人,加在一起也只有三五个,守着一台小小的电视机看录像。影片提醒出国人员不要被收买了当间谍、不要被人偷偷把箱子给换了、不要穿得随随便便的精神面貌不整。大家都看得一脸严肃和紧张,感觉自己责任十分重大,为国争光的担子,就落在自己肩上了!
置装费居然有七百元!宁芫拿到这笔钱的时候,手都有些抖,担心自己的身材不足以好到对得起用国家的钱买来的西装。
许主任对宁芫要去香港工作这件事情,比宁芫还开心,走进走出都透着骄傲:“你们说说啊,小宁多了不起啊,她可是人家董事傅先生亲自点名请去香港工作的呀!”
许主任、黄书记私下偷偷塞给宁芫港币,说香港物价高,让宁芫不要太节省。
宁芫一个人过了罗湖,站在霓虹灯密密麻麻闪得眼花的湾仔街头时,突然有些恍惚:我真的出国了吗?我真的到香港了吗?他们怎么放心我一个人来这里?不怕我走丢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宁芫被安排住在湾仔的世纪香港酒店,可以步行到位于otb大厦的优家香港办公室。她毕竟是出入广州各大星级酒店接待贵客的央企总办工作人员,见过世面,对入住四星级酒店,还是很坦然的。
放下行李,第一时间就到了优家香港办公室。傅先生微笑着在门口等着她,带她参观、熟悉环境,几分钟就全看完了:整个办公室加在一起大概只有一百多平米,其中还有至少四分之三属于香港优家,优家中国筹备处,只有傅先生、马先生和三位很年轻的文员。
傅先生把宁芫带到他可能只有三四个平方的办公室,很难为情、但非常诚恳地解释:“我们这里没有办法和铂艇比啊,你看我的办公室,还不如你的办公桌大。但我没有骗你们:优家确实是全球最大的食品日化公司,我们刚刚准备进入中国市场,现在负责中国筹备的人,只能暂时借香港优家的办公室。香港就是这么寸土寸金,以后我们正式进了中国,就有大办公室了,你到这里来,委屈你了!”
宁芫赶紧说:“没有没有,您有独立办公室,已经非常厉害了!”傅先生对小宁能快速看出拥有独立办公室的尊贵,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傅先生和马先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到北上广出差,寻找中方合资伙伴,很少在香港办公室。宁芫在港期间的工作安排和培训计划,被十分认真地打印出来,由亚太区主席anton的秘书sandra亲自负责协调和领导。
主席一直出差,几乎不在办公室,近五十岁稳重端庄的sandra,其实就是整个办公室的头儿,所有人都对她非常敬重。
第一天的工作,只是在了解计划、熟悉环境,刚刚吃过午饭没多久,铂艇香港公司的李一帆就来接宁芫,说石总和许主任交代了,让铂艇香港公司今晚给小宁办个接风宴。
李一帆开着车,带宁芫在主要路段转了一圈,一路讲解该地段的特点。当年被外派,是最美的差事、能被外派的人,也得是够美的人:能代表中国人精气神、才貌双全。
李一帆高大帅气、普通话十分标准,接待水平一看就是已经被锻炼到炉火纯青的程度:该讲典故的地方讲典故、该讲笑话的地方讲笑话,小宁听得兴致盎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车停在了信德中心–完全是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的真实场景。在卡拉ok录像带里出现了无数回、划着红杠杠的那两栋楼,居然就活生生地屹立在眼前!
宁芫的内心,像她在海风中飞舞的长发一样无法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好想对着大海大声高唱:“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
她好想对着大海放声呼喊:“东方之珠,我来啦!”
这首每次公司接待k歌必点、唱到早已无法调动宁芫任何激情的口水歌,此时那么贴切、那么动听地自动在脑海回旋。
宁芫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宁芫也知道:就算此刻梦想成真了,也要在这似梦似真里,继续寻求梦的美和踏实的真。
铂艇在突尼斯、苏丹、美国,设有办事处,在日本、英国、非洲,有非常大的客户,石总和主要领导、主要部门经理,每年都要去考察、拜访,出国往返必经香港。
铂艇在香港设有分公司,还自购了数套公寓,外派人员每人住一套,余下的供集团出国人员中转住宿。铂艇香港分公司,与其说是业务部门,不如说是接待部门。
宁芫对自己初来乍到,就能被铂艇香港专门安排接风宴,着实受宠若惊,虽然一路上两眼不够看、两耳不够听,但还是留了点脑子思考等会儿接风宴上该怎么说会比较合适、该怎么做会比较得体。
当包房门打开,见到许主任的那一刻,她真是惊喜交加!-许主任一点都没透露过她会来香港呀!怎么会宁芫刚到,许主任就在这里等着她了呢?许主任一手拉着宁芫的手、一手帮宁芫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眯眯地说:“我还是不放心,过来和香港公司交代一下,让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有了许主任在的饭局,宁芫就完全放松了。全桌的话题都围绕着许主任展开、许主任的话题,都围绕小宁展开。一顿饭下来,许主任已经帮小宁认了两位亲人:
铂艇香港的财务何经理,是大舅、总经理宁总,是干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姓宁的人本来就不多,宁总从得知总办有一位小宁,就一直很关注,今天见到宁芫,让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的宁总,仿佛找到了冥冥中注定的那个女儿,欢喜得不得了,加上许主任的积极推动,宁总当场就认了宁芫当干女儿,还说下次回广州,一定要让小宁去见干妈、干妈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个女儿。
宁总把东星斑的鱼头放到小宁碗里,一个劲地说:“小宁,这个最好吃!”宁总一直觉得鱼头、尤其是东星斑的头,才是世界上最难得的美味,香港公司外出吃饭,大家肯定会心照不宣地把鱼头夹给宁总,现在宁总居然能奉献出来,可见他真是认定了这个干女儿。
宁芫本来想去夹桌子上自己以前没怎么吃过的菜,可一个大鱼头把整个碗都填得满满的,实在没有地方塞别的菜了。东星斑死不瞑目地瞪着大眼睛望着她。
宁总以为小宁是不好意思,一直热情地招呼:“快吃、快趁热吃。”为了对得起干爸的无私和关照,宁芫一顿饭都在用筷子努力地捣鼓这个大鱼头。
吃完饭,许主任让年长些的宁总回去休息,大舅、李一帆带着许主任和宁芫去逛旺角夜市。夜市两边是宽敞些的固定商铺,中间全是密密麻麻接踵而至的小档口,东西真是多啊,琳琅满目,宁芫看得眼花缭乱。
走到路边一家女装店门口,许主任突然问宁芫:“小宁,你的西装买了吗?”宁芫说:“还没呢,没看到合适的。”许主任走进了这家店,大家赶紧跟了进去。里面是清一色许主任风格的女性职业套装。许主任认真地看了两三个来回,指着其中一套说:“小宁,你试试这套,我觉得很适合你。”售货员机灵地立刻取下来,麻利地拉着宁芫到布帘后面。
宁芫一走出来,许主任、大舅和李一帆都说好看好看、合身合身。这是宁芫第一次穿这么正式、这么修身的职业装,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位许主任。宁芫换下衣服的时候,才看到上面的价签:890元港币!!港币兑人民币汇率超过1.2,宁芫真是想不通了:原来以为700人民币很多很多,多到不知道要买多少件西装,怎么现在买一套,还要倒贴钱!
小宁还正在纠结,大舅已经飞快地把单买掉了。小宁赶紧一边掏钱包,一边走到大舅身边:“大舅,怎么能让您付钱呢,我把钱还给您。”大舅笑着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没事没事,是什么事?让刚刚认的大舅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衣服??宁芫坚持着要给钱,许主任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你就不要给了,这算香港公司的招待费。”
“主任,这怎么行?我这不是占了公司便宜、挖了社会主义墙角吗?”宁芫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哎呀,社会主义的墙角哪里轮得到你来挖呀,你连墙边的灰都扫不到!”许主任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宁芫和铂艇香港的人熟了,才知道,香港公司的招待费涉猎十分广泛,宁芫的这套衣服还远远比不上一顿饭钱,他们让她别放在心上琢磨。
香港公司的人说:许主任从来没让铂艇香港买过任何东西,这次居然主动走到女装店、还不反对何经理买单,真是破天荒。
许主任第二天一早就回广州,临走前反复叮嘱干爸、大舅和香港公司的人,一定要照顾好小宁。为了落实许主任的嘱托,宁总代表铂艇香港委派李一帆每天在下班时间给小宁打个电话,确认她一切安好。
周末,李一帆还会特意安排带着小宁到香港四处转,海洋公园、赤柱、香港科技大学、西贡,有时候还是主题逛街:比如同一天逛不同地方的屈臣氏、不同地方的万宁……每次一天下来,宁芫不仅一分钱没花,还带回来一大堆吃的用的。
打电话回大陆十分昂贵。知道宁芫不会用公司电话打私人电话,李一帆体贴地把他的大哥大递给她,问她要不要打电话回家。宁芫哪里敢这么奢侈,婉谢了好意。
所到游览之处,几乎都很方便买和寄明信片,她写的时候,生怕李一帆看见,遮遮掩掩的,把寄给家里的放在最上面,而最下面,是寄给白昼的。不敢寄到公司地址,就寄到早已烂熟于心的他家地址。
明信片上什么都不敢写,甚至不敢署上大名,只是客客气气地写着:这是香港最大的公园–海洋公园,今天我在这里买了一顶紫色的草帽。-其实宁芫好想在后面加上一句:“你想看看我戴着这顶草帽的样子吗?”
她不知道,月光如水的夜里,窗前对着这张明信片的白昼,感觉自己已经看到戴着紫色草帽、笑得怯生生、傻乎乎的宁芫。他更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也笑得很傻很傻。
同一轮明月照耀下的世纪香港酒店里,宁芫躺在床上正为一个问题辗转反侧:优家香港的人,怎么对着台电脑,就能挣到钱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优家香港的工作,和宁芫在广州做的事情完全不同。最费解的是:办公室里坐着的人,几乎一天都对着电脑。当时在铂艇,除了综贸二部的邝经理喜欢电脑,自己从国外带回来一台放在办公室,仅供参观和炫耀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地方有电脑。
此刻,宁芫的办公桌上也有一台,宁芫不知道能拿它来干什么。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在不断敲打电脑键盘,往里面输入信息,宁芫在大学学过计算机、也学过皮毛的编程,可这里的人看上去不像在编程。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呢?怎么对着个电脑,就能挣钱呢?
sandra听到这两个问题,和蔼地笑了。她耐心地解释:
我们对着电脑,是通过lotus公司的bmail,发邮件给英国或荷兰总部、或者联络其他国家的同事。当然,傅先生和马先生那边的文员,主要是用电脑打印文件。
怎么挣钱啊?-我们优家,肯定是通过卖东西挣钱。我们的产品很多、质量很好,所以想卖到中国市场。
“那是从英国或荷兰,出口到中国,然后卖给我们中国的老百姓吗?”
“我们不会用老百姓这个说法,我们叫er。我们也不是简单地出口,我们是在做brand。”
sandra不知道怎样用中文表达这些术语,这些单词宁芫表面上能听懂,但实际上是什么意思呢?抓瞎了……
作者备注:er-消费者brand-品牌
宁芫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和在广州不同:工作的环境不同、方式不同、连说的话都不同。当然,更不同的是:和铂艇厕所的大开大放出入便利相比,这里的厕所门永远都是上了锁的,去一趟要专程跑到三个文员之一、坐得离厕所最近的tracy那里取钥匙。tracy经常半开玩笑半抱怨地说:“我可是比你们的妈都了解你们,连一天上几趟厕所都知道!”
给宁芫的培训项目里,有一个内容,是学习中文打字,负责教她的,是三个文员之中专门负责给傅先生、马先生打印中文文件的debbie。debbie非常耐心地指导宁芫如何拆分笔画,宁芫对繁体字会看不会写,拆着拆着,这些被拆下来的笔画在她的脑子里成了乱柴,渐渐堆积如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问debbie用了多长时间学会用电脑打中文的,debbie说她用的这套方法,叫仓颉,她学了三个多月,算是很快的了。宁芫一听,立刻觉得有问题:学打繁体字,就算学会了,回到广州用的几率很小,时间投入的性价比不够。一天下来,学到快下班的时候,她去找sandra,申请能不能调整一下培训计划,把学打字替换成在marketing和logistic部门实习。
作者备注:marketing-市场logistib物流
这两个部门,宁芫从来听都没听说过、但居然在香港优家看起来十分重要。sandra始终保持着职业、和善的微笑:“我听傅先生说你是石总的秘书,我们这些当秘书的,对每个部门的运作知道个大概就可以了,不用专门到一个部门去工作。再说,你回到广州,未必用得到这些哦。还有啊,这两个部门的人都很忙,也不一定有时间带你。”
宁芫非常诚恳地请求:“sandra,我特别珍惜能来这里学习的机会!这两个部门目前铂艇是没有,但可能将来合资企业里会有,万一以后我被派到合资企业,就用得上了。我知道他们很忙,不用特意带我的,我能给他们打杂就行了。”
sandra告诉宁芫:优家特别注重计划和流程,已经定好的,不能随便改。宁芫还是跟着debbie认认真真学打字,可每天下班前,都会站在sandra办公室门口露个脸,她也不说话,就是望个几秒钟,然后乖巧地退下。
宁芫那双充满了哀求的大眼睛,总是在sandra眼前晃来晃去。她思前想后,还是拿起电话,征求傅先生的意见,傅先生对宁芫提出要学这两个部门的业务没有感到意外,他甚至预测到下一步宁芫会提出要去销售部。
果然,三个月后,宁芫去了销售部,她这才知道原来香港的零售被四大连锁牢牢控制,被称为ka;香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销售渠道,叫pmg,李普顿的十磅装大罐红茶,在茶餐厅几乎处于垄断地位。
她跟着优家香港的一帮销售人员到处跑,中午一起吃简餐的时候,听他们讲自己的工作、生活。负责pmg的peter大叔幸福地感叹他终于供完了按揭,宁芫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优家香港的销售人员,个个西装革履、领带打得十分精准,尤其是年轻的销售,是清一色毕业于名牌大学的mt,宁芫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管理培训生,她开始意识到之前可能确实错怪了严凡和他那可怜地、被当成了骗子的洁宝师姐。
优家香港的销售里,最活力四射的就是负责ka的销售经理gary。他大学一毕业就加入了优家,正宗mt出身,十分为自己能就职于全球顶尖的洋行骄傲,说话时胸脯总是挺得高高的、说话的声音也总是大大的,他的口头禅是:“虽然我们sales是从行街做起的,但我们的实力,是无敌的!”看到从来都是衣冠楚楚、自信满满的他,你就会对优家是全球第一深信不疑。
作者备注:mt-matrainee管理培训生ka-keyat重点客户pmg-professionalmarketgroup专业客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有太多从来没接触的知识需要学习、太多从来没做过的事情需要实践,加上打电话回大陆太不方便,和广州保持信息沟通的方式,就是李一帆。铂艇来来往往到香港出差的人,几乎都是李一帆陪同,他非常有从事接待工作的专业度和职业操守,几乎从来不主动提有谁经过香港,更加不提在广州总部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宁芫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许主任会隔一段时间打个电话问候宁芫,宁芫的回答都是很好,许主任也渐渐放心了。
不过今天下班前,接到李一帆的电话,说梁主任和简科长来了香港,邀请宁芫晚上一起去西贡吃海鲜,这可把宁芫高兴坏了:只要是铂艇的人,都是亲人呀,更何况,在他乡遇亲人!
见了面大家都很激动。梁主任还带来了一大包总办同事们专门给她买的零食,他说本来大家想给小宁带些煲汤料,但香港的汤料比广州丰富多了、品质好多了,就不关公面前耍大刀啦。最重要的是:许主任说小宁住酒店,哪里有地方煲汤,还不如抱着这些零食来得方便。铂艇香港的陆小姐看着这么大一包零食,既羡慕又担心:“哎哟,这吃完得肥成什么样啊?”小宁满脸幸福地说:“就算肥成猪头也愿意!不过到时候,你们不要嫌弃、说不认识我了啊。”
在欢声笑语嘻嘻哈哈中,宁芫突然听到简科长提到让她怦然心动的名字–白昼。简科长居然说:白昼调到骆霞的综贸十三部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可能?我一点时间都没花在这里,连卦都不八一下,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了吗?
简科长之所以会提到白昼,是因为席间宁总提到绿茶部的年轻人白昼今年和香港公司互动非常频繁。他业务能力很强,不仅仅绿茶主业守得稳、还开拓了新产品出口,铂艇香港公司在协助他的过程中,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非常有前途!
简科长说:“是啊,他居然愿意从公司重要课室调到综贸部,真是太有勇气了!”向来稳重的梁主任,也觉得小白这个决定非常冒险–毕竟所谓综贸部,就是啥都能做、也不知道做啥,和躺着赚钱的茶叶部门,怎么比呢?绿茶部的官科长也劝了他好多次,但看来他决心很大,劝不动。
大家感叹这年轻人胆子真是大啊。骆霞一直对白昼特别关注,好像是全公司都知道的,想不通的是骆霞敢拉敢拽,但白昼怎么会同意呢?大家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笑着说:“这骆霞果然是个人物啊,居然能把这么帅气、这么有前途的小伙子收到自己旗下!”
这顿饭,宁芫再也没法吃得安宁了:以前是白昼提醒我不要和骆霞混在一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变成我希望白昼不要和她混在一起了呢?宁芫惭愧起来,不断批评自己:“小心眼了啊小宁同志!这就是工作调动,很正常啊。再说你也不是白昼什么人,担心什么呢?”
是啊,担心什么呢?难道真的担心骆霞看上了白昼,要开始抢他当新一任老公?宁芫赶紧塞了一块冰镇象拔蚌到嘴里,想堵住这从心底冒出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疯狂念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是疯了吧?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可任凭理智如何告诫,心里就是委屈难过。那背后令人发寒的目光,究竟是在看自己、还是其实看的是白昼、抑或是看他们俩?
骆霞总是拉着宁芫去绿茶部,是不是就是像自己想找文文打探白昼在不在一样,都是故意接近的幌子?
让自己打扮成小女孩的样子探望白昼的时候,白昼妈妈说骆霞来过好多次、烦死了,是不是意味着骆霞其实一直在追求白昼?
在艺星时骆霞撩拨白昼脸,是不是已经到了公开挑逗?
这一幕幕,突然全连在一起……宁芫回想种种,总觉得端倪已现,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可一直对骆霞明显躲避、甚至反感的白昼啊,为什么去了综贸十三部、直接投诚了呢?因为是新建部门,只有骆霞带着一位瘦瘦打杂助手型的文弱白面书生小诸、一位今年外语学院英语系刚毕业、聪明伶俐但经验不足的大学生小章。
白昼去了那里,肯定是当之无愧的业务骨干,肯定会和骆霞朝夕相处。宁芫好想知道,白昼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在这顿饭局后的每一天,种种不解,都在宁芫心头像苍蝇一样嗡嗡盘旋,连李一帆带她去喝早茶时,看到裹蒸粽,她都觉得缠绕的绳索是她的心事,凤爪都像在伸着小指头鄙夷地说:“胆小鬼、没勇气!”
又是一个工作日的清晨,宁芫刚起床准备去洗漱,发现酒店房门口有一个信封,看起来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宁芫好奇地捡起来打开看了,她的脸色突然变成了惊恐。
信封里究竟装着什么?宁芫为什么会大惊失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宁芫入住世纪香港酒店的时候,酒店开业不久,无论是装修、还是服务,都非常有水准。宁芫住的时间长,大堂、楼层的工作人员,脸都已经非常熟了。他们见到宁芫会非常礼貌地打招呼,但从不攀谈、打探,这样的距离和尺度,让宁芫感觉恰到好处,非常舒服。
从入住起,宁芫就被告知酒店费用由优家香港公司直接支付,宁芫一直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今天打开的信封,居然是账单!1200港币–一晚!这么多钱-一晚!乘以这么这么多天……哎呀妈呀……宁芫真是吓傻了呀!……
她脚不点地地开始收拾行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搬走、得搬走,这么花钱,太浪费了!”她想到了铂艇香港的宿舍,赶紧用酒店的电话,拨通了李一帆的大哥大。
李一帆还没起床,听到宁芫在电话里又惊又急的,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麻烦,从床上弹了起来,听清楚她说的啥后,忍不住笑了,安慰她说:别急别急,我会马上请示许主任和石总,看看你能不能搬来宿舍。
还没等宁芫收拾好,许主任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酒店房间。许主任也紧张得不得了,急切地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遇到危险不好意思和李一帆说,宁芫赶紧解释真的是因为这房费贵得太过分,承受不起,许主任这才放下心来,说这费用是优家付的,让宁芫不用担心。
宁芫说:“主任,优家连中国市场都没进呢,花在我身上的钱,迟早还是得从中国的业务中挣回来的,我又没为他们做什么,真不敢让他们花这么多钱。”主任在电话里夸小宁懂事,一口答应让小宁今天就搬到铂艇香港的宿舍。
和许主任的电话刚放下没多久,石总也打电话过来了,确认真的没事后,他也答应小宁赶紧搬到铂艇宿舍,这样照应起来更方便。
宁芫带着行李上班,把自己打算搬到铂艇宿舍的决定告诉了sandra,请求sandra赶快安排人去酒店结账,晚了又要多付一天房费。
sandra一听她是为了省钱,也笑了,说这是早就做好的budget,真不用担心。宁芫又把不敢让优家花钱的想法强调了一遍。
sandra又严谨地打电话和傅先生商量,傅先生让小宁听电话,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才要搬到铂艇去,知道真的是因为费用后,他交代sandra可以让小宁搬到宿舍,但要补给铂艇小宁的住宿和交通费。
作者备注:budget预算
和李一帆约好:下了班来接宁芫。她特意交代李一帆不要开车,这样就能跟着他乘一次地铁,熟悉上下班线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宿舍在上环,密密麻麻高层中的其中一栋。李一帆带着宁芫上了电梯,穿过幽暗的走道,来到一套公寓。从此,宁芫开始了真正像一个本地人一样挤地铁上下班。
铂艇的每套宿舍几乎都是一样的结构:两房一厅。房间放一张单人床后,就几乎只剩下窄窄一条落脚的边缝了。
洗手间小到坐在马桶上,就可以直接伸脚关门。花洒喷出来的水足以恩泽全洗手间,人洗澡,洗手台、马桶也会跟着被冲洗。
洗衣机放在厨房里,进去放取衣服,得侧身站着,横过来站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零食吃太多,胖过分了。
客厅是整间屋子最大的地方,屋小容不下大衣柜,客厅靠墙有一排架子,专门挂衣服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护各家隐私,所有的窗子都开得很小很高,一定要仰望才能看到对面别人家的窗。
整套公寓的所有窗户望出去,只有一扇窗户的约六分之一,是天空。不过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要啥有啥,生活还是非常便利的。
不跟着销售出外勤的时候,同为年轻女孩的宁芫和办公室的三位文员中午总是在一起边吃外卖边聊天。
宁芫感叹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她描述完,debbie问几个人住,宁芫愣了一下:“当然是我一个人啊。”她们仨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开始佯装围殴她。宁芫吓了一跳,一边假装护住头,一边问为什么,她们七嘴八舌地说:“你一个人住两房,还嫌小!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家人都没住这么大!”
宁芫不信,说明明香港电视里的人,家里看上去都很宽敞啊。tracy说:“当然啦,不然怎么放得下摄像机呢?让他们去我家,看看拍不拍得了!”然后她们开始算账给宁芫听:交通要花多少钱、房子要花多少钱、吃饭要花多少钱。
她们又问宁芫在广州的生活状态,听到可以住公司宿舍、还有班车、饭堂,羡慕不已。四个人一起把两边不同模式的收支大致算算,觉得最后每个月结余的钱,其实差不多。
下午接到李一帆的电话,说骆霞问他要宁芫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不确定是否方便给她,所以想问问。虽然自从“言听计从”后,宁芫就不太相信骆霞说的话,但也很想听听她究竟想说什么,就让李一帆告诉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快,骆霞就打过来了,她说刚刚去了趟法国回来,想今天到宁芫宿舍住一晚,明天再回广州。宁芫觉得很奇怪:明明还有空宿舍,如果她提出要住,香港公司不会不同意的,干嘛要和我挤在一起呢?那么小的房子,就算各住一间房,也亲密得像同住一室,和她的关系也没好到这个程度吧?宁芫虽然这么想,但还是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
见到骆霞,真是惊着了:她居然一个人拖着两只几乎有她半个人高的大箱子!一进门,骆霞就兴致勃勃地把箱子摊在地上,打开来,展示自己五花八门的战利品,客厅立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宁芫静静地看着她拿起这个、放下那个、抓起这个、扔下那个和“哎呀,你看看我这个人啊,就是忍不住要买东西……”她一个人,也可以让整个屋子瞬间变得热热闹闹。
骆霞忙忙叨叨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宁芫一直没怎么说话,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团用纸包着的东西,信手放在宁芫身边的小茶几上,拉着宁芫的手,坐下来,打算认认真真谈心的样子。一种熟悉的戒备感,又从宁芫的脊背慢慢爬上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
“小宁啊,你看看,我这么久没见到你了,应该和你说说知心话的。”
“来香港这么久,交到男朋友了吗?”
“当然没有!”宁芫心想: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也是啊,你这个样子,男孩子怎么会喜欢你呢?”–宁芫真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哪个样子。
“我让你长长见识吧。”
骆霞打开刚才放下的那包东西,原来是个被压碎了的玻璃工艺品。
她拿起茶几上的电话就开始拨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打到哪里呀?很贵的。”一直淡定的宁芫吓得直叫。
“不要紧,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打的。”
“不行不行,不能打,太贵了!”宁芫赶紧伸手挡着电话。
“我说你啊,就是很死脑筋的,那我问问李一帆,总可以了吧?”
“那,行吧,你先问问他。”
“李一帆啊,我住在小宁这里啊,想打几个电话回去,可以吧?”
“我说吧,你真是太死板了,公家的电话你不打,难道还自己掏钱吗?”
骆霞白了宁芫一眼,开始打她想打的电话了:
“喂,郑总啊,对呀,是我呀。是呀,刚刚到香港呢,是呀,累死了呀……”电话是打给她最大的靠山-总公司的郑敏。
“哎呀,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工艺品,压坏了呀,好贵的,我好喜欢的,就这么碎成一片片了,真的是心疼死我了……”
“再买一个啊?太贵了,我可舍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让人给我再买一个?”
“实在买不到就给我换个首饰?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嘻嘻嘻,好的好的,北京见啊!mua……”
娇滴滴的骆霞,越说越往下躺,像要化在沙发上的糖。
放下电话,她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白昼吗?”宁芫的心突然被抽起来,缩成了一团。
“哎呀,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工艺品,碎了呀,好贵的,我好喜欢的,就这么碎了,真的是心疼死我了……
“你会帮我用胶水粘起来?”
宁芫好想听到白昼的声音,听他究竟说了什么。
“哎呀,算了算了,碎了就碎了,反正我买了一大堆,也不缺这一个。”
“嘻嘻嘻,好的好的,回来见啊!mua……”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样的娇滴滴,一样的暧昧,骆霞一边说,还一边故意瞟着宁芫。
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宁芫突然万箭穿心,全是洞、全是痛。
这是来香港后,离白昼最近的一次,他就在电话的另一端,我要不要把电话拿过来问问他怎么回事……
但,还是不敢拿公司的电话说自己的事,尤其说感情的事。
骆霞看着低着头眼泪都快掉下来的宁芫,放下了电话。
“小宁,你也知道我和郑敏的关系的啊,他对我从来就是有求必应。”
“你看看,同样的一件事,郑敏的回答是让人再给我买一个,白昼的回答是用胶水给我粘起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无论是郑敏这样有权有钱的男人、还是白昼这种除了一颗真心啥也没有的男人,只要是我骆霞想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这是摊牌了吗?
宁芫立刻觉得不行不行,眼泪不可以掉下来,她的背挺得更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骆姐姐,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你的骆姐姐最擅长干的事情是什么呢?”
“你很能干,想干什么都可以,可就是不能伤害白昼。”
“哎呦,真是笑话,我伤害他?他伤害我还差不多!”骆霞突然有些气急败坏。
“你究竟对白昼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去你的部门?”
宁芫觉得既然对决的场子已经拉开,那就只能迎上去。
“你想听?”骆霞一脸的得意。
电话突然响起。
宁芫拿起听筒,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她那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汹涌而出……
是谁打来的电话?骆霞究竟会说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广州,天河铂艇高耸气派的办公大楼,西装革履的外贸精英们出出入入,紧张繁忙地筹备秋季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简称广交会。
这年是第一次按“省市组团,商会组馆,馆团结合,行业布展”的方案组展,开始设置六大行业馆,石总提早布局的一业为主、多种经营,正好赶上这个机会得以大显身手,除了主要业务部门继续参展外,各综贸部门也摩拳擦掌、粉墨登场。
石总号令铂艇境外各办事处,不遗余力地发动国外客户来广州观展,一时间,所有外派人员都要集结广州总部,有客户的带客户、没客户的回来接待。
石总也借此机会,向傅先生提出要把小宁调回。合资企业的筹建,也如火如荼,广州确实需要人。对着面前的一纸调令,宁芫想起了骆霞在宿舍的那个夜晚,恨不得立刻回到广州的自己。
电话,是白昼打来的。
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为什么骆霞一出现,电话就能打到我这里,说明他早就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可为什么不打给我呢?难道这个电话,是找骆霞的?
仅仅在听到对方发出“喂”的一声之后,宁芫的脑子里的念头就像她的眼泪一样汹涌。
“喂,请问你找谁?”宁芫强作镇定。
“宁芫,我是白昼,我知道骆霞在你这里,对不对?”
“哦,那我把电话给她。”万箭穿刺出来的小洞洞突然同时爆开,整颗心都碎成粉末了……
“不是的,我找的人是你!她这样的语气说话,就一定是看到你了,在故意气你。你不要管她说什么。”
“我在打idd的地方,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不多说了啊,你要相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才明明已经爆裂的心啊,为什么突然幻化成漫天的礼花,为何头上的天花板、四周的墙,都突然飞走了,自己突然飘到了那么明亮、那么绚烂的维多利亚港焰火之夜?
“是谁?白昼吗?”骆霞一直盯着宁芫,看到她的表情突然从滂沱大雨变成艳阳高照,骆霞来了个雷霆万钧,大声嚷嚷起来:“宁芫,我就想告诉你,白昼是我的,你不要和我抢!”
“你抢他来干什么?当老公吗?”宁芫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声音不大、语气有力,像一把冷刀子,朝骆霞的胸口飞去。
骆霞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考虑范畴。从十几岁开始,她就意识到自己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当时正流行《飘》,她觉得自己就是郝思嘉-周围总是有无数张垂涎欲滴的脸。只要她向谁抛个媚眼,那个人准保腿软脚软,生动演绎什么叫拜倒在石榴裙下。
整个少女时代,她收集和享受各种示好。后来去外地读卫校,从家乡到学校往返途中,她从来不用自己花一分钱、出一分力,走到哪里,都有迎来送往的男朋友和准男朋友。
工作后,包括来到铂艇,她身边的追求者成群结队,她看上彭军的时候,单身宿舍里哀嚎一片。虽然她是靠姐姐的关系到铂艇,但很快她就看出来了:姐姐虽然样貌出众、书读得比她好、也嫁得好,却只是个循规蹈矩小富即安的人,做不了大事、帮不了她大忙。
要出人头地,还得靠自己。她深知,在体制内,就得经营好自己的关系网,别人得不到的,在你手上握着,你除了可以俯视求你帮忙的人、还可以得到财富。
白昼刚刚分配到铂艇的时候,骆霞虽然已因成功抢到彭军一战成名,但还只是普通的外贸业务员。白昼的帅气,不是星星,而是月亮,既然完全不需要发掘、比较,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那怎么能不拿来养养骆霞的眼呢?
骆霞就开始接近白昼,习惯性释放魅力。没想到白昼根本不吃这套,刚开始还对她挺礼貌的,后来索性见到她就绕路走。骆霞成为部门经理后,财大气粗了更多,上了多种手段,还是碰到冰山一座。
骆霞的人生中,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她就只有一个目标:让白昼像其他男人那样,看到她就一脸欣赏、谄媚、总是想找机会和她有些肢体接触,而是否让对方触碰自己、触碰到什么程度,这是完全由她掌握的赏赐,甚至是恩赐。
宁芫加入铂艇的时候,正是骆霞对白昼久攻不下的焦虑期。她那时候已经发展到多次去白昼家,以各种方式示好。刚开始白昼妈妈还以为只是同事关心,对她客客气气,后来觉得不对了,一打听她的来历,吓得不轻,哪里受得了这个,见到她就关门,还告诫她不要再纠缠自己的儿子,不然就告到他们公司去。
骆霞哪里是怕告的人,就撂下一句话:“白昼我就是看上了。”气得白昼妈妈直发抖。骆霞的这番打法,完全超出了白昼、白昼妈妈和白昼妹妹的知识面,从来没想到过一个有家有口年纪比白昼大那么多的女人,会奋不顾身到这个程度,都想不通她到底想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骆霞发现宁芫可能就是白昼的软肋时,终于有了突破口,有了可以牵制他的借口和理由。
宁芫问骆霞抢来干什么?当老公吗?-确实让骆霞愣住了:她只想过-她看上的男人,必须臣服于她。彭军,是她一眼就觉得必须当她老公的男人,但婚后,尤其是有了彭普普之后,家庭,就意味着彭军和彭普普。
至于身边那么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那些都只是证明自己魅力的消遣和获得资源的手段而已,而且他们大多也都是有家有口的,各取所需、心照不宣。和彭军离婚、再和白昼结婚、生儿育女?想都没想过!
骆霞头一次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语塞,还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威胁,这让她十分不爽。她就是在女人的嫉妒和明里暗里的讽刺甚至咒骂中成长起来的,根本不在乎女人们怎么想,只要男人喜欢自己就行,在她看来,这些样貌平庸、目光短浅、胸无大志的女人,凭什么和她争、和她抢?
可这次,在征服白昼时,还真是遇到了一个对手。说实话,骆霞其实一点都看不上这个对手。郑敏来广州考察、铂艇接待的时候,她曾经问过郑敏:大家都说宁芫很漂亮,你怎么看?郑敏说了他的哲学:
“男人看女人,可以分为四类:
交流类-就是单纯、漂亮、有才华,一看就将来前途无量、惹不起的,说说话就行了,不要多想;
交往类–就是普普通通的异性,比如同事、工作上有联系的,保持个来往;
交换类–就是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交情类-就是会有感情交织的。
宁芫这样的女孩子,只能是第一类,看看、说说话还可以,对男人是没有深层吸引力的。”
骆霞娇嗔地说:“那我是哪一类呢?”郑敏揽了揽她:“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交情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人表面上笑得浓情蜜意,其实各自心里都清楚,他们是第三类。
宁芫对男人没有吸引力这点,骆霞看得非常明白,她认为女人必须依靠男人,才能做成大事,像宁芫这种没有异性缘的女孩子,只能是靠自己卖弄点小才华,到头来嫁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过个相夫教子的生活。最大的成功,也就是像许主任那样权倾集团、受人尊重,但没有男人夸她好看有魅力,更不会围着她转。
卡在这里了的骆霞,阵不能输、人更不能输。
“你这倒提醒我了,说不定我还真可以考虑让白昼当我的小老公,哈哈哈哈……”
“我也只比白昼大11岁啊,你看人家晓庆,不也比小姜大那么多吗,感情不是一样好!”-想得还挺多,还当真了呢–宁芫在心里和她顶着,但嘴上还是一言不发。
宁芫越不吱声,骆霞就越来气,她又斜着眼睛望着宁芫说:“你再不服气,又怎么样?白昼还不是乖乖到了我的部门?”
“你怎么做到的?”宁芫对这个点还是非常好奇的,不管信不信,也想听一听。
“想听吗?”骆霞突然做出非常挑逗的表情,不要说男人,连宁芫的脸都“腾”一下红了。
“可是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学不了啊,这是天生的资本。”
骆霞突然一把拉开了自己的衣服,宁芫吓得目瞪口呆、心跳加速、头昏眼花。
“没见过吧?是的,这就是我的天分!只要我这样,没有一个男人抵挡得了,包括你的白昼!”
宁芫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直叫:“完蛋了完蛋了,超纲了超纲了,不知道连女人和女人争执,都还有用这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男人怎么会对你有兴趣?摸你还不如摸他自己。”哎哟,骆姐姐,要奚落人,是吗,谁不会呀?
“行了行了骆姐姐,咱们俩说说话而已,你至于要做这么大牺牲便宜我吗?我已经明白了,以后会特别特别敬重你的。”
骆霞满意地拉上了衣服,收起了她的规模宏大,得意洋洋:“服了吧?”
宁芫:“真的,服服服!特别服!毕竟,您才是那时时刻刻负重前行的人!”
只是,从那以后,宁芫不能再看到挂在树上的新鲜椰子,不然,骆霞就会站在眼前。
回广州前,优家香港和铂艇香港都为宁芫举行了欢送宴。sandra问宁芫一日三餐哪顿吃得最多,宁芫说午餐,结果sandra中午特意把她带到日料店。刚开始她还吃得挺欢,后来发现厨师不停手了、一道又一道地递过来,她实在再也吃不下了,问sandra怎么吃不完了似的,sandra说:你不是吃得很多吗?这一顿,宁芫真的是吃趴下了……带着sandra送的瓶子十分别致的香水,由李一帆陪同,宁芫踏上了回广州的列车。
回到铂艇天河的办公楼,宁芫像回到了家里,所到之处,都是热情的笑脸、久别重逢的拥抱、女孩子之间的嘻嘻哈哈、男同事的小宁你终于回来啦!
铂艇就是我的家~~~~~我要一辈子都爱她~~~~~宁芫要从心底唱出来了~~~~
许主任和石总都很开心,特意把宁芫叫到石总办公室,认认真真地询问了小宁在港工作期间的收获、对今后工作有什么想法。小宁也十分全面地做了汇报。在石总和许主任反复问她对今后的工作需要什么支持时,她终于把在心里埋藏已久的想法大胆地说了出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想法?石总和许主任听了,会同意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宁芫回广州前,在优家香港办公室正好看到傅先生和主席anton难得都在。她被提早调回广州,是为了广交会、对所有外派人员尽量带客户去观展的任务铭记于心。
趁着傅先生和anton说她回去的事,她热情邀请他们去参观广交会。anton和傅先生确实都没去过,爽快地答应了。宁芫的想法是:管他们能不能从中国采购呢,铂艇的展位上多两个外国人,看起来也热闹些,陈主任还可以趁机多拍几张照片,发到公司月刊上。
anton和傅先生参观广交会的那天,宁芫作为开始独当一面的董事长秘书,陪着石总一起接待两位尊贵的外宾。铂艇以前参展,只是展茶叶这个主营业务,今年各综贸部门遍地开花,六大馆都有展位。
宁芫每到一个馆,都会见到熟悉的脸–他们是来自北京和全国各地外贸公司的师兄师姐,虽然年纪轻轻、但都是国家花了大本钱培养的干部,外语和外贸专业基础扎实,现在全都是业务骨干、外贸精英,现场忙得热火朝天的校友们,真正实现了母校和铂艇墙上贴过的口号:“为祖国的外贸事业贡献青春!”
anton看到展会上人头涌涌,笑得非常开怀:他仿佛看到了每位中国消费者人手一杯李普顿红茶、他的业绩直线上升冲破报表!
有一个展位,特别吸引人:这就是综贸十三部–他们居然用电脑现场展示无纸化贸易,真是太神奇了!此刻熠熠发光的人,就是左右宁芫情绪起起落落的白昼。
展位上的白昼,雪白的衬衣、蓝底织花的领带-这条领带,是宁芫从香港带回来的。坐在电脑前的他,神情专注、身手敏捷,虽然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根本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但听说居然可以通过电脑把信息快速送达国外客户那里、也能很快就收到国外客户的回复,真的是太神奇了!连传真都不用发了!
白昼身边,是电算中心负责人黄俊杰。白昼、黄俊杰、宁芫,是公司电算化业务发展的铁三角,这还得从宁芫刚刚回到广州时,石总和许主任问她对今后的工作需要什么支持说起。
宁芫请求公司能不能给她配台电脑。虽然不知道电脑能有什么用、甚至根本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两位领导还是立刻就答应了。
小宁太开心了,一开完会就奔到综贸二部,问邝经理会不会中文打字。邝经理头一次遇到一位主动和他谈电脑的,仿佛俞伯牙遇到了钟子期,立刻使出浑身解数教小宁。邝经理甚至当场手绘了一张键盘图,在上面做了全拼和双拼标注。他说双拼特别难,他到现在还没学会,这张图就借给宁芫练习,练熟了,再还给他,他可以自己接着练。
邝经理还说:“小宁啊,如果不是为了教你,我都没想过还可以自己画键盘来练习打字。”第二天,小宁就把这张宝图还给了邝经理,说已经学会了,邝经理大惊失色,让小宁在他的电脑上打打看,小宁十指在键盘上飞奔。邝经理从此成了宁芫的铁杆,逢人就夸:总办的小宁,真是聪明啊,一天就学会了我这么多年都没学会的双拼打字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台全新的尔戴486台式电脑,放在了宁芫宽大厚实气派的办公桌上。这是铂艇公司有史以来拥有的第一台电脑,看热闹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宁芫开机,电脑上出现了金山wps的标记,宁芫把许主任的稿子输入进去,鼠标所到之处,想改哪里就改哪里,围观群众发出一阵阵惊叹。
看到大家对电脑如此高涨的热情,宁芫决定乘胜追击,向石总提出,能不能挑选一个业务部门做试点,尝试用电脑和国外客户联系。
石总突然想起部里最近在宣传一个词-“外贸电算化”,可能和电脑也是有关的,当即决定成立一个电算中心,专门研究怎样用电脑来实现外贸业务流程优化,私底下一直在研究电脑的财务部骨干黄俊杰主动请缨负责电算中心。
从哪个业务部门入手呢?石总、小宁、黄俊杰正在宁芫办公室讨论这个问题,白昼出现在宁芫办公室门口,说是来看看有没有发给综贸十三部的商情资料。石总眼前一亮:“小白啊,最近这一年,综贸业务开展得最好的,就是你了!要不这个外贸电算化试点,就从你们部门开始?”
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厚爱呢?想什么,就来什么,哈哈……宁芫心底又开始冒出一朵朵小焰火。
骆霞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白昼和宁芫搅在一起,但毕竟是石总钦点,而且还有个黄俊杰,广交会也迫在眉睫,十三部如果能有一个大亮点,总公司看到,对自己也是无比加分的,骆霞就默许了,但两只大眼睛,一刻也没有放松观察。
宁芫把自己在香港学到的电脑知识,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和黄俊杰、白昼一起,勤学苦练。电算中心的电脑从一台增加到三台、办公室的灯亮了又熄、熄了又亮,三位年轻人时而苦思冥想、时而击掌庆贺……邝经理时不时像条鱼一样,在他们仨身边游来游去,一会儿摇头叹息、一会儿点头赞许……
广交会,铂艇的edi无纸化贸易流程,果然成了当年最大的亮点,部长到展位来亲自视察、各大权威报纸争相报道。部长站在白昼身后,一起看着电脑屏幕的照片,成了经典;不仅仅有才,更是帅到惊艳的白昼一下子成了整个外经贸系统的明星。
合资公司正式成立了:因只允许中方控股,董事长由中方石总担任,外方委派加拿大华裔戴先生担任总经理。因完全不知道优家的业务会如何开展,中方委派了雷粤儿作为中方代表,担任副总,分管人事行政。
其他部门经理,一律由外方委派。中方其实对合资公司究竟会设置多少个部门没有概念。合资公司租用了铂艇第二茶厂原来的一栋仓库,改造后,作为工厂兼办公楼。
宁芫的办公桌上,放着雷总代表合资公司提交给董事长石总批复的申请报告:申请将现在的管理培训生方舷提拔成工厂经理,负责李普顿生产。宁芫看到方舷简历的时候,吃了一惊:只有26岁!而同样担任厂长的铂艇第一茶厂厂长,明年就要退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石总看到这份申请的时候,也很吃惊,说这外国人就是胆子大、敢用人啊,这么年轻就挑这么大梁,行不行啊?不过石总一想到自己曾是全广东外经贸系统最年轻的处级干部,立刻又说:“用人,就应该这样不拘一格!”
工厂经理这个位置还是十分重要的,毕竟建立合资企业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本土化生产来降低成本。石总还是想亲眼看看这位方舷究竟是否牢靠。把他直接叫来办公室,似乎不尊重外方的决定,想来想去,石总决定让许主任安排一次饭局。
这顿晚宴,在白天鹅宾馆的中餐厅。外方anton、傅先生、新来的合资公司总经理戴先生、方舷;中方石总、许主任、雷总、宁芫。说是双方的交流会,实际上就是石总为了看方舷。见到方舷的那一刻,石总突然有点怀疑自己以前的选人标准。
在石总看来,外贸业务人员的核心能力排序是:外貌、语言、业务能力,铂艇、或者说全国外经贸系统,是由部属四所外经贸大学和外语学院的人才撑起来的。铂艇因为是以茶叶为主,会在全国主要的农大招募一些专业人才,这是唯一和理工科人才沾边的。
这方舷,毕业于华工,和外贸或外语院校男生的气质完全不同,看上去不是能说会道、活泼开朗的样子,倒有着一种天然的质朴和踏实感,这完全不是石总熟悉、但又觉得很可以接受的一类人才。
看得出来,方舷对这次晚宴也非常重视,一身西装还有些折痕,一看就是新买的。虽然免不了有些拘谨,但他也是极其配合,傅先生招呼感谢的时候立刻站起来举杯、还会主动向石总、雷总及各位领导敬酒,看起来比一般的理工男落落大方、通人情世故。
一桌子八个人其他六个人年龄相仿,只有方舷和宁芫年轻,大家免不了拿他们俩出来称赞,感慨后生可畏。这顿饭下来,宁芫对方舷的印象是确实年轻有为,而方舷,觉得这个女孩,将来一定会和他有关。
人事部小郑告诉宁芫,公司有一个到中大读在职研究生的名额,人事部研究后,觉得宁芫最合适,问她是否愿意。宁芫又一次感觉到馅饼从天而降,真怕把自己砸到脸朝地、还爬不起来。但怕什么,也不能怕读书呀,愿意愿意,太愿意了……
中大要求在职研究生必须是正科级,宁芫只是副科,人事部还特意给她开了张正科级证明,简科长给她证明的时候,开玩笑说,反正很快就是正科了。
周末就这样被罚没了,平时也有好几个晚上都要去上课。从天河去中大,往返要乘很久的公交,时间,越来越成为宁芫最短缺的,连给家里的信,都写得越来越少。体制内能位及正科级的人,通常都不会很年轻,班上其他同学还为有宁芫这么一个小姑娘当同学,感到特别惊讶,刚开始很多人以为她就是许教授带的在校生。
白昼自从成为经贸部的业务明星后,经常飞北京。两个人能见面的机会很少。白昼突然出现在宁芫的办公室门口,轻声问:“今天有给我们部门的商情吗?”宁芫立刻笑得像迎风摇曳的小花,阳光、娴静、美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从北京回来啦?”
“是啊,你一直在上课,很忙吧?要劳逸结合。”
“嗯,会的。你也是。”
只要能看到,什么都不说,已是万语千言。
“给你这个。”
居然是一台崭新小巧的bb机、被铂艇的年轻人一边流口水一边开玩笑“摩托虽好、还要骡拉”的摩拉牌bb机!
“这个是最新款的数字机,你可以直接按数字,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可以?太贵了!”
宁芫虽然心里又开始放焰火,但肯定不能接受这么昂贵的礼物。她知道,对白昼来说,这绝对是很大的一笔开支!
“我最近拿了不少奖金,当然是买得起,才能送给你。”
“你的bb机号码是99855800、我的是99855820”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芫就是零。”白昼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画了个圈。
白昼的声音,是波光凌凌的温泉,让人只想闭上眼睛,感受这暖暖的流淌。
白昼画的这个圈,就是最繁花似锦的花园,只想在里面自由奔跑,感受这岁月静好。
那,你的bb机号码,算是在表白吗?宁芫好想问。
宁芫虽然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可此情此景,再推脱就是矫情。
第一条发给白昼的信息,宁芫本来已经想好了就摁这三个数字:520,可脸皮还是太薄呀,始终没有勇气摁下去。但有了这个bb机,握在手心里,就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国企改革进一步深化,总办和人事部一起开会,讨论下岗分流的执行情况。铂艇家大业大,很多员工都是一家子两三代人都在这里工作,让谁下岗,都是极困难的。
小郑说有下岗员工到公司来又哭又闹,简科长严厉地说:“改革就要有人牺牲,哭闹也不管用,上了清单的人,必须下岗!”正在这时,简科长的大哥大响了,听到电话的他,面如死灰,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扔下一会议室的人目瞪口呆。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简科长如此不管不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单纯上班或单纯上课,对宁芫来说,强度都不高,但两件事情叠加在一起,尤其是路上来回奔波,就算她自己不觉得辛苦,旁边的人看着都替她觉得累。综合管理部的朱科长就很心疼。她到总办来串门的时候,正好宁芫也在这边找许主任,朱科问:“小宁,你读书的地方,有没有看得上、可以发展成为男朋友的?”
小宁摇摇头:“没有。”
“那你还读个什么劲啊?”朱科很不解。
“你这研究生,读的什么专业?”
“世界经济。”
“你先找个好老公,搞好自己的经济吧!一个女孩子,管世界经济干什么。”朱科苦口婆心。
朱科和许主任年龄相仿,五官娟秀、身材纤细,别说年轻时,即便现在,依然是气质绝好的大美人。她说的话,总是搞笑中带着深刻。
确实,正学世界经济的宁芫,眼下更棘手的,是和公司核心领导班子一起,搞定铂艇的经济。
铂艇开始发展edi无纸化贸易的这一年,也是国家正式取消进出口贸易指令性计划,实行指导性计划的一年,开始由市场自行调节。石总也在担心如果再也没有垄断优势,铂艇该怎么办?
两三千号职工的生老病死,全都由铂艇背着,石总既是国家干部、也是职工的家人,甚至比家人承担得还要多–家人只需要打个电话给老干科,他们生病的老爸老妈–铂艇的离退休干部,就得由铂艇全面接手,稍微去晚了、或者领导没有来探望,老干部和家属会抱怨不讲人情。
石总对部里发的文件、报纸上的各种社论,都仔细研读,他觉得铂艇必须从人事制度上进行改革,企业再也不能什么都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年多前,铂艇配合国家政策,开始试行社保制度,由单位和个人共同缴纳养老保险金。石总觉得这是明确的信号:以后企业的管理方式一定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自从石总给总办和人事部下达下岗分流的任务后,简科长是最努力的。人事部正职陈科,性格温婉,在你好我好大家好时,十分得力,但现在要告诉人家说公司不要你了,你得下岗,陈科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简科长是人事部副科长,三十出头,一脸的大义凛然、一身的血气方刚。他的强硬和魄力,让石总十分惊喜,为了让改革得以顺利进行,石总甚至不惜把陈科调到了党办,将简科长扶正。
简科长也不辱使命,下岗分流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职工哭也好、闹也罢,简科长就不怕,他是运动员出身,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身高-一米九二,谁在他面前都属于被他俯视的对象,跳起来闹都不如他有气势。简科长火速成为石总面前的大红人。
但今天,他居然扔下一大桌开会的人,方寸大乱地冲了出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全集团传遍了:简科长在另一家外贸公司上班的老婆,被突然通知下岗。一直心高气傲的她觉得脸都没地方搁了,当场在人事部吞药。好在药量很小,被救回来了。
铂艇什么说法都有,但说得最多的,就是简科长遭报应了。
简科长也是个狠人,遭此打击,不托关系不求人,直接让老婆回家当全职太太,也要坚决把铂艇的下岗分流贯彻到底。这番肝胆相照,让石总感动得肝和胆都疼,尽管他不善喝酒,还是特意请喜欢喝酒的简科长、与简科长私交甚好的黄书记,一起喝了个烂醉。
石总在简科长心里,一直是无法企及的神,没想到神会突然放下身段和自己称兄道弟,感动得整张脸,成了喷泉,分不清喷出来的,究竟是眼泪、鼻涕、还是酒。
省经贸系统在江门召开工作会议,宣讲最多的,就是要打破大锅饭。一时间,人心惶惶。不过同时还宣布要举办省直经贸系统文艺演出,不知是不是为了缓解大家的焦虑,这次获奖单位可以得到的奖励空前优厚。
大会上还做了援藏动员-全省有两个援藏干部名额,得去西藏工作两年。会议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不同外贸公司相熟的干部围在一起,讨论最多的,就是援藏。轻出的团干徐亮亮和铂艇二厂的厂长姚志兴,看起来很有冲动,但也有顾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问徐亮亮:“你如果不去,多年后想想,会不会有遗憾?”徐亮亮的双眼,像他的名字一样亮了–他和姚厂长的目光相遇,立刻惺惺相惜。在大家的鼓励声中,他们俩真的去报了名,真的去了西藏,而且,真的一去,就是两年。
宁芫也问自己:有没有不去做,会觉得遗憾的事?
有的-如果不告诉白昼,她喜欢他。
可,对于工作、对于学习,她都能勇往直前,唯独对爱情,她就是没办法主动。
如果他喜欢我,为什么不向我表白呢?-她一直在等着白昼能把话说得敞亮的时刻。
白昼从小到大习惯了被叔叔阿姨们从摸着头到拍着肩地夸:“真是靓仔啊!”习惯了被女生指指点点、递纸条、写情书。高中时的初恋,没有表白、没有牵手,自自然然地,就把彼此当作了男女朋友。自从她去了日本,就杳无音信,现在居然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有点想不起来了。出了国,就如同在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一般,这也是得知宁芫要去香港工作后,白昼的惶恐。
从小就没有了爸爸,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习惯了眉头紧锁、习惯了独自承受。他喜欢看到宁芫、喜欢她外表纯净如水、内心滴水穿石的力量、喜欢和她在一起时烦恼全消的自己。
骆霞的纠缠,在宁芫没来铂艇前,其实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困扰,即便她总会突然冒出来堵住他的去路、甚至到他家来直接说喜欢他。他认为这个女人就是占有欲强、任性,但和自己毫不相干,只要不搭理她就行了。
当她开始围绕在宁芫身边转悠、甚至纠缠宁芫时,白昼仿佛看到了一匹正在觅食的狼。白昼知道宁芫不是小白兔,但现在确实像正被狼死盯着的兔子,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匹狼不会关注到这只兔子。白昼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宁芫受伤。
宁芫到家里来探望的那个夜晚,白昼看到她那反常的打扮,知道一定是骆霞出的主意、骆霞一定是想让自己觉得宁芫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没什么好惦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到宁芫望着他羞羞答答、对着妈妈和妹妹又落落大方的样子,白昼心里认定了这是适合他的女孩–他未来的爱人,不仅仅自己喜欢、也一定要是妈妈和妹妹喜欢的人。
他发现自己不能看到别的男孩子碰宁芫、也不能看到宁芫受苦。知道宁芫遇到坏人、住院,他在医院徘徊,如果不是宁芫身边同事不断,他一定会冲过去陪着她。
当骆霞急匆匆地过来对他说,宁芫陪总公司领导喝醉了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冲到艺星,才发现根本是个局。他不想被骆霞摆布,直到骆霞告诉他宁芫去香港的工作安排没有归期。
难道,喜欢的人,又要消失了吗?他反复问自己,可不可以接受从此生活里,再也没有宁芫这个人?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宁芫的样子也会像初恋一样,模糊到想不起来?
可是,他发现,不能,如果看不到宁芫俏皮闪亮的眼睛,从此,夜空再也不会有星星;如果看不到宁芫青涩羞怯的笑容,从此燥热的夏日,不会再有轻风。
香港、想方设法去香港,哪怕不能去,能多联系、知道宁芫的消息也好。绿茶部能挖的业务他掘地三尺、没有的业务,他积极争取。在和铂艇香港越来越频繁的对接中,他会装作无意地询问宁芫的情况,甚至从陆小姐那里拿到了宁芫宿舍的电话号码。
他一次次走到家楼下的idd电话亭排队,每次排到他,他拨到最后一个数字,又放下了话筒。在香港工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他怕自己说了出来,让宁芫为难、牵挂。
骆霞说的什么话,他都会当作没听见,只有这段话,打动了他:“你在绿茶部,排资论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有机会去香港?来我的部门就不同了,业务上我只能靠你,你做得好、出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他知道靠近骆霞,会有危险,可确实去到那里,才有更多的可能,无论是业务突破、还是……去看宁芫……
没想到宁芫这么快回到了广州,而且还能在一起做edi项目,白昼相信了天道酬勤、相信了有缘人终会相聚。
bb机是他精心挑选的,他很想告诉宁芫20的意思,520,好多次手指从电话机上滑过,却没有勇气按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从宁芫的眼神里,看到了期盼、也从自己的内心,听到了呼喊。他决定了,要告诉她、就在今晚,就告诉她。
宁芫下了班刚刚回到宿舍,就看到bb机上白昼的消息,到隔壁小卖部打回去问他,听到他约自己见面,心里喷涌的焰火,居然可以舔到甜甜的味道!
她对着镜子梳理长长的自然卷,这次可不能扎小辫啦,就这么披着吧!这次也不要穿小兔子毛衣了,就穿这一身白色的修身衣裙吧!白昼那么高,我也不能太矮了,就穿这双唯一的高跟鞋吧……
宁芫和白昼的那张拍立得拍的合影,没有底片,她到街边复印店复印了好几张,虽然复印后,变成了黑白的,连五官都看不太清楚了,宁芫还是精心过塑,和那张彩色的原片一起,偷偷夹在日记本里。嗯,今天,就把这张合影送给他!
白昼约宁芫见面的地方,就是宁芫住的铂艇天河宿舍区门口的大鸿图,那里有一个精致的咖啡厅。按白昼以前的风格,他不会挑这种到处都会碰到铂艇职工的地方,但今天,他觉得自己的决定,应该让大家都知道。
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的白昼,远远就看到了大鸿图门口站着的宁芫,他绕到她面前喊:“站在这里等多累啊,你到里面去坐着,我放好摩托车就来。”宁芫嘴上说没事,心里说:“站在这里,不是能早点看到你嘛。”
停放好摩托车的白昼,向宁芫走过来,他在发光,比月亮还亮,仿佛回到了在学校舞厅看到他的那一刻:不是-如同白昼,而是-就是白昼。慢慢靠近的两个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出口,但,两个人的眼神,都已经告诉了对方,此刻,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们丝毫没有留意到,大鸿图斜对面的铂艇家属楼上,有一个人,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个人是谁、会干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骆霞家的小保姆小青,到她家来帮忙的时候,才刚刚过十六岁生日。小青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叔叔阿姨和小妹妹,也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看的房子。来到这个家,觉得传说中的天堂,一定就是这样的。
但时间长了,她感觉到了这个家庭的奇怪:叔叔很少在家,就算回来了,也是阴沉着脸,如果不是彭普普扑上去甜甜地叫爸爸,甚至都看不到他笑。
每次阿姨或者叔叔让她带着彭普普去楼下玩,她就感觉大事不好,尽量磨蹭到晚一些再回来。每次回来后,发现家里都是一片狼藉,要收拾很久。叔叔阿姨看起来那么般配、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吵架呢?如果我能有这么帅气的老公、有这么多好看的衣服、鞋子、首饰,我肯定不会吵架、肯定不会有任何的不开心!
小青真想不通阿姨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直到,有一天,阿姨带来一位帅得晃眼睛的哥哥-原来,还有比叔叔长得更英俊的男人!
阿姨说那位哥哥是她部门新来的同事,帮她拿样品回来。虽然那哥哥抱着一大堆东西,但那个好看呐……那个哥哥走了以后很久,小青还呆呆的,阿姨叫她,她居然对着阿姨说:“阿姨,如果我能嫁给这个哥哥,我死都愿意!”阿姨既得意又鄙视地笑着说:“你想得挺美啊。”
现在,阿姨又让小青带着彭普普到楼下去玩,但不同的是,她指着远处正在停放摩托车的身影说:“小青,你看到那个哥哥了吗?”小青看过去,天哪,不就是那个帅到自己想死的哥哥吗?他这个时间怎么在这里!
“小青,你赶紧带普普下去玩,告诉这个哥哥,让他上来拿那天的样品,说客户急着要改,今晚就得送到工厂去。”
“记住啊,告诉他,很急很急,必须马上送去!还有啊,我不下去叫你,你们就先别回来,带普普多玩会儿。”
为了能尽快见到帅哥哥,小青一把抱起了平时已经不想抱、也抱不动了的普普,飞一般地冲到了帅哥哥面前。
正走向宁芫的白昼,面前突然冒出来抱着孩子的小青。小青气喘吁吁地告诉白昼,必须马上上去取样品。
彭普普看到宁芫,立刻欢快地叫“小宁姐姐!”虽然对骆霞已经敬而远之,但宁芫真心喜欢这个玲珑剔透的小妹妹,迎上来接过普普,笑着对白昼说:“你就上去拿一下吧,我就在这儿等你,正好可以和普普玩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前的画面,是小保姆、小孩、宁芫,温馨温情,白昼觉得也行,取了样品马上就下来。
白昼才敲了一下,骆霞就把门打开了。
“你说这客户怎么就要得这么急呢,非说得连夜把这样品送到工厂去改。”骆霞说。
“我今天下午还和客户联系过,他都没说啊。”白昼不解。
“就是啊,你说他们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骆霞顺着话说。
白昼问样品放在哪里,骆霞说,怕普普乱动,放在房间里了,让白昼跟着她到房间去拿。
“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呢,你说我想干什么。你看看我,还会觉得那个干干瘪瘪的小丫头,值得你这么对她吗?”
白昼从房间冲出来,直奔大门。
“你跑什么跑,我全都拍下来了!你以为你还说得清楚吗?”
白昼的头嗡嗡作响,拍下来了?用什么拍的?看来这个女人就是有备而来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办怎么办?
白昼真是觉得天旋地转。
大门突然开了,是彭军。
他看到了衣衫不整的骆霞,和衬衣已经被撕开、胸口还有口红的白昼。
“你这个贱女人,我就知道你闲不住!”
彭军一把冲过去,揪着骆霞的头发,就往墙上磕。
白昼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只野兽,疯狂地扑向一个女人,拳打脚踢。
他本能地拦了一把,结果让这只野兽更加反扑。
彭军身强力壮、牛高马大,尽管白昼也很高大,但根本无法抵挡这猛烈的进攻。
一时间,骆霞、白昼,都鼻青脸肿。
彭军一边打、一边用恶毒的言语咒骂着骆霞和白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番恶斗,惊动了走过路过的人,最重要的是:大门根本没关……
就在一夜之间,
骆霞包小白脸,被老公当场活捉的消息,传遍了铂艇天河职工宿舍,
除了还在和彭普普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的宁芫……
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没下来?正当宁芫准备和小青、普普一起上楼去找白昼的时候,她的bb机响了。回过去,是白昼。白昼说他要连夜送样品去工厂,没办法和她见面了。他的语气很奇怪,尤其是说这句“没办法再和你见面”的时候,好像在诀别。宁芫感觉很不对劲,问白昼这么晚了,还要去哪个工厂,她陪他去,白昼说不用了,他已经在路上了。
宁芫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赶紧打了个车直奔白昼家,他不在家,白昼妈妈和妹妹看到她很惊喜,留她聊天,宁芫心里一直很担心,等到快12点了,白昼妈妈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宁芫不好意思再等下去,又怕自己显得太担心让白昼妈妈紧张,就告辞了。
宁芫站在白昼家楼下等,等到凌晨一点多了,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她到楼下电话亭呼叫了好多次,也等不到回电。
是在工厂太忙吗?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虽然宁芫还是回到了宿舍,但一个晚上,她根本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到隔壁小卖部呼叫白昼,依然没有回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上班很忙,但那么多个沉重的问号一直挂在她的脑袋里最脆弱的那很神经上晃晃荡荡,扯得她头疼欲裂。
正好有一份传真,是客户需求,对口综贸十三部的。她拨通了分机。
接电话的,是今年刚毕业的师弟黄山。宁芫说,有白昼的商情传真,请让他下来拿一下。下来取传真的,是黄山。
宁芫问他:“为什么白昼没来取呢?”他表情十分微妙,欲言又止。
“白昼在办公室吗?”黄山点点头。
提了一晚上的心、吊了一晚上的胆,终于可以归归位了。
真是十分忙碌的一天,办公室排队座位座无虚席,连宁芫办公桌对面的两张椅子、甚至连许主任对面的两张椅子,都坐满了人。宁芫耐心地安抚等得有些着急了的人、对还在打电话预约的人也一一解释。
突然,骆霞像龙卷风一样卷进了办公室。她的嘴角淤青。
她一把将那张传真拍在宁芫办公桌上,咆哮着:“你要不要脸啊,把这个给白昼,是什么意思?”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本来等得焦躁不安的人,此时长大了嘴,呀呀呀,有好戏呀!
有人伸长脖子看了看那张传真,然后对旁边的人说:商情、商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商情传真,和不要脸有什么关系呢?-观众们充满求知的脸。
“你就是在勾引白昼,告诉你,白昼是我的!”
哦……有观众回过神来,开始窃窃私语,给其他不明就里的人补昨晚的课。
“骆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不要在这里闹。”宁芫礼貌、严正提醒。
“我最烦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你他妈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跟我骆霞抢男人,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新加入的观众听蒙了:“小宁抢骆霞的男人??小宁看得上彭军?年纪那么大了!”
“不是不是,不是说彭军,是说白昼呢。”热心观众赶紧纠正。
“白昼?白昼怎么会是骆霞的男人?现在部门马仔,都要属于部门经理了吗?”又来个不懂事的惊呼。
宁芫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疾步走出办公室,来到总办大办公室,找许主任求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主任带着小宁回到宁芫办公室,看到骆霞已经把宁芫的文件扔了一地。
“骆霞,你这是在干什么?上班时间这样闹,不合适吧?”许主任听起来温和、实则严厉的语气。
“许盼你个老巫婆,你培养的什么人,和我抢男人!”骆霞骂得更大声,还殃及许主任。
“骆经理,你有什么不满,我们下了班再说,不要耽误大家的工作时间,可以吗?”宁芫再一次好言相劝。
“白昼,你给我下来,马上!宁芫办公室!快点!”骆霞对着电话怒吼。
白昼终于出现了,原本俊逸的面容,伤痕累累。
宁芫大惊失色:“你怎么啦?是昨晚骑车撞到了吗?”心疼得泛起了泪花。
“你看你这死样子,还说不是在勾搭他!不要脸!”骆霞又开骂。
“白昼,你告诉宁芫: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白昼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宁芫,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是你不要脸,一直纠缠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怎么啦?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这一定不是你的真心话。”宁芫在心里默默哭泣、呼喊,但她没有让已经模糊了双眼的泪落下来、甚至没有吱声,表情十分平静。
“我就看不得你这死活不说话的样子!”骆霞操起桌上的一个花瓶,朝宁芫砸过去。幸亏没正中,只是蹭破了宁芫额头上的皮,瞬间流血了。
“骆霞,你疯了吗?”石总石破天惊地出现在围观人群中。
“什么样子?上班时间,跑到人家办公室闹什么闹!”
骆霞真是疯了一样,冲向石总:“石建启,你对着我吼什么吼?有本事,你不求我给你找配额啊!”
“真是疯了,保卫科、叫保卫科!”
骆霞被保卫干事架走了,白昼也跟着走了。
围观人群,有的人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也散去了。
医务室的李医生亲自过来给宁芫处理了额头的伤口,和许主任对视了一下,叹着气走了。
留下许主任、简科长、苑文文、黄芍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很怕宁芫想不开,围坐在她身边。她一直没有说话,一个字也不说,他们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主任走来走去,越想越生气:“这个骆霞啊,太不像话了!这闹得多难看啊,她自己不顾影响也就算了,这么个闹法,让两个年轻人,以后怎么做人啊!”
他们担心宁芫不吃晚饭,特意连哄带劝地把她带到公司旁边的餐厅。石总也来了,劝宁芫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她没有错,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让她不要有压力。
宁芫虽然没怎么说话,心里还是暖暖的,她知道,虽然没有了白昼,还有关心她的同事。
可是啊,白昼,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昨晚月光下,微笑着朝我走过来的人,是你吗?从来没有喜欢过我,那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吗?
夜深人静,靠在床边的宁芫,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在她玉石般冰清的面容滑落……
再难受,班还是要好好上的。上蹿下跳、又哭又闹的人是骆霞、丢脸的人也是她,凭啥我要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呀?该干嘛还得干嘛。除了正常的工作和上课,她对省直经贸系统文艺演出的准备工作,也异常认真。
铂艇对唱歌跳舞这类活动有强大的基因,历任领导都重视,历次比赛成绩都优秀,这次由工会戴副主席亲自抓,还专门从歌舞团请来了专业老师,手把手地教。宁芫有舞蹈童子功,身体柔韧性好,老师编排的高难度动作,只有她能完成,成了两个舞蹈的领舞。排练的时候,她非常卖力,她身边有个人,一直默默看在眼里。
这个人是谁?会对宁芫说什么、做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吴宁平的顶头上司、综贸一部经理洪炫涛,是正宗农大茶叶系高材生,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刚毕业时被分配到铂艇特种茶部。在石总提出铂艇要开展多种经营广撒英雄帖时,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是这位他本来打算为茶叶部培养的接班人。石总问他为什么会愿意放弃专业,跳出来冒险,他说:“我希望三十而立。”
于是,他成了铂艇最年轻的部门经理。他的部门,除了被搭配的两三个铂艇老职工,其他一律是这两年毕业的大学生。吴宁平和早一年分来的外语学院日语系金秋,渐渐成了洪炫涛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吴宁平开朗活泼、热情主动,事事能赶在领导前面张罗;金秋文静内向、周到细心,事事能躲在领导后面收拾。这一张一弛,让洪炫涛如虎添翼,综贸一部的业务开展得有声有色,他也成了石总逢表扬必点名的大红人。
但过去的一年多,突然冒出来了个白昼,虽然只是个业务骨干,但眼看光芒就要盖过自己了。尤其是成为部里的业务明星后,无论是国内的工厂、还是国外的客户,都很认他,就愿意跟着他。
这小伙子看上去又酷又冷,一幅不爱和人打交道的样子,但做事情很有方法,对客户的需求、工厂的能力,看得很透、钻得很深。洪炫涛开始关注这个年轻人,打算伺机把他招揽到自己旗下。
他部门里被搭配的老职工之一,就是总办陈主任的女儿陈华。陈华高中毕业,就进了铂艇,火速结婚生子,虽然已经是老职工了,但其实也就三十五六岁,比洪炫涛大不了多少。她像爸爸:一样幽默和善于观察,洪经理前洪经理后,每一个马屁都包裹在知心大姐般的关怀里,恰到好处、不露声色,让洪经理很是舒服。
知心大姐早就看明白了洪经理对白昼的特别留意。她虽然戴着厚厚的眼镜,但一双和爸爸一样的荔枝大眼,很善于传情达意。她一使眼色,还在办公室的小吴和小金立刻识趣地溜了出去。陈华轻轻咳了一下,正低头看报表的洪经理抬起了头,看到抑制不住欢喜的陈华。
“什么事那么高兴啊?”
“我们的竞争对手,可能要倒了!”陈华一脸的八卦+喜悦。
“什么竞争对手?”洪炫涛没反应过来。
“哎呀,经理,我要是连你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还哪里有资格当你的马仔呢?”陈华笑得暖心又谄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洪炫涛非常受用,得意地挑挑眉,示意陈华说下去。
“白昼啊,可能在铂艇混不下去了!”
“怎么会?”这倒把洪炫涛吓了一跳。
“你住在另一片家属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陈华以每秒三个字的语速汇报了一通。
洪炫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拳头也捏得越来越紧。
陈华一看苗头不对,不敢再继续说。她认为早就把这位比自己还小的领导看得透透的,可现在看来,一定还有需要深度挖掘的故事啊!
宁芫把舞蹈动作练习一遍又一遍,刻苦到让人不解的宁芫,被站在她旁边的杨穗一直看在眼里。
排练间隙,杨穗对宁芫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哪里见面的吗?”
“你调过来天河总部办公楼当前台的时候。”宁芫当然记得,这个眉清目秀、身形线条特别好看的小女孩。
“哈哈,不是不是,你再仔细想想?”
宁芫茫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我爷爷的葬礼上。”
宁芫吓了一跳。“莫非你爷爷是?”
“是啊是啊,就是你刚刚到公司的时候,去世的离休老干部。”
“那种场合,你还会注意到我、记得我?”
“这有啥,我爷爷病了好多年了,那么大年纪了,算喜丧。”
“你和我握手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记住你了。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漂亮女孩,哈哈……”
好开朗、好自信、好会说话的姑娘!宁芫心里默默夸了一把。
“你是不是被骆霞欺负了?”杨穗很直接地问。
宁芫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你怎么知道?”宁芫惊讶地问。
“她也抢过我男朋友啊!”杨穗轻轻松松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这么主动爆料的人还真是少见,而且,我现在心痛得呼吸困难,她是怎么可以做到笑看风云的?取经取经。
宁芫当场作了个揖,两个人相视而笑。
“你知道我前男友是谁吗?”杨穗笑嘻嘻地问。
“都前啦?那就是抢成功了?但肯定不是她现在的老公,我可以确定!”宁芫一听,就知道这位“前”,肯定也是铂艇的人,怕听了日后见面尴尬,想避重就轻。
“聪明!我最讨厌那些一说骆霞抢过的男人,就提她老公的。她抢过的男人多了去了,只有那个没见识的老男人彭军才那么不开眼,娶了她。”
“哎哟,也是个狠妹子呀。这么厉害,怎么还是被抢啦?”
“我不要他了呀!被人这么一把就拉下水的男人,今天不栽在骆霞手里,明天也会栽在另一个女人手里。”
“他求过我,说要我原谅,我怎么可能原谅!我就把他像擤鼻涕一样,一把扔掉了,赶紧洗手。”
一个看上去如此清秀温和的女孩子,对感情可以做到如此果断决绝,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宁芫真是佩服极了!
“她用的那招,太烂了!她害了我前男友,还跑来告诉我,示威,还说她的内衣国内都买不到。同一招反复用,还男的女的都用,你说她是不是没脑子!”
“我觉得她挺有脑子的啊。她没脑子我们都被她害,那我们岂不是更没脑子!”宁芫和她嘻嘻哈哈起来,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我没有办法把白昼像鼻涕一样擤掉啊……
一想起白昼,心,为什么还是那么那么痛啊,明明他都对我这样了,我应该生气、应该像杨穗一样和这个男人彻底决裂,可是,为什么,总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哦,对了,我和你的情况还是不同的,你的是男朋友,他,还不是我男朋友。”宁芫觉得这点,还是要澄清,她不想让白昼被陷于不仁不义、更不想让他成为复杂狗血剧的男主角。他是那么努力的人,业务能力也极强,不应该被和工作无关的感情问题拖累。退一万步,就算他真的爱上了骆霞,这也是他的自由。
只要有人揪着宁芫谈起这些八卦是非,她都会替白昼解释,强调他不是她男朋友,没有三角恋、没有抢男人。她也听说了白昼被骆霞老公在家捉到的传闻,但她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那天晚上一定是出事了,但绝对不是这样的事!
汇报演出预赛的路上,工会戴副主席专门坐到宁芫身边,关心地问起这件事,宁芫又认真地做了澄清。
戴主席轻轻拍了拍宁芫的肩,十分善解人意善的样子说:“我理解我理解,看来你还真是喜欢白昼,都到了这份上了,还在替他说话。不过这骆霞啊,真是太不像话了,在已婚男人里抢抢就算了,人家年轻人谈恋爱,关她什么事呢?也要来插一脚。”
汇报演出预赛,铂艇极为成功,两个参赛舞蹈,居然位列第一、第二。辛苦了两个多月的姑娘们都非常兴奋,戴主席趁机号召大家一鼓作气,继续抓紧时间练习,争取决赛保持这个成绩。石总也亲自到排练现场鼓励大家。
有一天,在排练场,宁芫注意到有位个子很高、瘦瘦的女子,带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直在旁边看。她的目光一遍遍在这群跳舞的女孩中来回扫,好像在检视、又像在寻找。
小男孩的模样,看着十分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宁芫的大脑转了几圈,终于认出来这小男孩长得像谁了:迷你版简科长!连神情都一样。简科长非常疼他的宝贝儿子,但凡和同事聊天,三句话里总会有一句带着简单简单。
那,这位高高瘦瘦的女士,难道就是之前全公司都议论纷纷的刚烈女子–简太太?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排练结束后,宁芫和杨穗一起往外走,那个小男孩突然跑过来,对着宁芫叫:“你就是小宁姐姐吧?”宁芫马上蹲下来,拉着他的小手问:“我是呀,你怎么认识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爸爸接我回家的时候,在路口见到过你。爸爸说你是小宁姐姐。”
小宁想起来,好像是有一天,她在家属区路口远远碰到简科长开车经过,在车里和她打了个招呼,她没有留意车里有个小孩子。
“那让我猜猜你是谁,好不好?”宁芫很喜欢和小孩子玩,一和小孩说话,立刻就会变成童声。
小男孩充满好奇、欢快地说:“好呀好呀!”
“你是简单,你爸爸是我们公司的简科长,对不对?”
“小宁姐姐你真聪明!”简单被认出来了,高兴得蹦了起来。
高高瘦瘦的女子和戴主席一起走过来。戴主席说:“简单呀,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喜欢漂亮姐姐,对吧?”
宁芫赶紧介绍:“简单,这是穗穗姐姐,是不是很美呀?”简单非常真诚地猛点头。
杨穗开心地摸了摸简单的小脸。
宁芫问戴主席:“请问这位是简单的妈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戴主席还没开口,高瘦女子就说:“是的,我是简同的老婆,以前和简同一样,也是运动员,现在是下岗女工。”
她的语气并不是调侃或自嘲,而是有些负气,大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有点尴尬。
还是戴主席反应快,笑着说:“你们就叫她简太吧。”
“简太?我打主力的时候,简同还只是替补。你们还是叫我阎燕吧!”
宁芫实在不明白这简太是来寻仇的、还是来拆台的,每句话都夹枪带棒,不知道想打谁。她心想:“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估计以后也没啥机会叫您。”
一分开,杨穗就忍不住了:“哎呦,难怪被下岗,你看看她说话的样子,连刚认识的人都要得罪。”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你看她那么高挑,那么纤细,脸的轮廓也好,就凭这天生的条件,当模特也是可以的呀,哪里会缺工作。”
身高一米八二的阎燕,带着简单走回家的路上,把今天看到的女孩子一个个回想了一遍,好像没有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铂艇这堆跳舞的女孩之中?她究竟想找谁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骆霞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她也无法控制的一步。她原本想着诱惑一把白昼。
男人见到我,基本上是来一个趴一个,还会对我念念不忘。可没想到这个白昼,居然直接就往外跑,这是羞辱我吗?幸亏我经验丰富,说了拍照。这种初出茅庐的男孩子,工作能力再怎么强,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字“惧怕”,如果还告诉他拍了照,那就更加就成了握在我手里的把柄,以后就的关系,就只剩四个字:“收放自如”。
看到他心灰意冷斗志全无的样子,尤其是让他对宁芫说的那番话,他居然一字不漏说出来了,骆霞非常有成就感:白昼算是拿下了!
但她十分后悔自己形势所迫之下的百密一疏,没料到,很久没出现了的彭军,那晚会在那个时间回家!
骆霞和彭军刚结婚的时候,感情还是非常非常好的,冲破了重重枷锁的来之不易,让他们俩有一种充满了悲壮和浪漫的激情。彭军甚至为了她,蜗居在她铂艇的单身宿舍。那段日子,是阅人无数的骆霞,头一次明白,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幸福”。
粉红肥皂泡,很快,就破碎了。
那是一个夏日的晚上,骆霞在公用冲凉房洗澡,开始放声高歌。男女浴室仅一墙之隔,隔壁几个早就对骆霞垂涎三尺的单身汉,听到她的歌声,也开始跟着唱,骆霞从歌声中,感受到爱意并未因为她结婚而散去,骄傲地笑了。
她继续唱,一首接一首,冲凉房成了练歌房,歌曲的演唱形式,也从合唱,发展到男女声对唱,歌词也从大海啊故乡,发展到阿哥阿妹。骆霞的歌声被几个男声在铂艇单身宿舍上空追随缠绕,这让花洒下的骆霞笑得一脸享受。
突然,隔壁男冲凉房的门发出巨大声响,歌声变成了鬼哭狼嚎。骆霞吓得赶紧套上衣服跑出去,只见彭军挥舞着他的大拳头对着那几个光光瘦瘦的单身汉,正在暴打,还用他穿着皮鞋的大脚丫,使劲踹。那些单身汉本来就衣不蔽体,被劈头劈脑这么一顿毒打,连身体带尊严,都瞬间崩溃,惨不忍睹。
骆霞知道彭军是吃醋,一个男人,因为吃醋,暴打别的男人,连歌都不能一起唱,这反倒让骆霞很受用,她没有劝,也没有拉,啥事儿都没发生一样,扭着腰回了单身宿舍。
但她万万没想到,回到单身宿舍的彭军,对她也动了手,一边打,一边骂:“你他妈的不招惹别的男人,会死吗?”骆霞真是惊呆了!她从小到大,得到的都是讨好、宠爱,她习惯了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怎么会有男人敢对自己拳脚相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幸亏她及时说出自己怀孕了,彭军才住了手,对着她忏悔,但她再也没办法在彭军面前完全放松。他们的关系,开始陷入:“既然你能勾引我、你就能勾引其他男人”-“既然你能被我勾引、你就能被其他女人勾引”的死循环,彼此不信任。
骆霞喜欢招蜂惹蝶,彭军知道,但他也是生意场上的人,明白有些事情在所难免,加上他已经离过一次非常难看、影响非常不好的婚,自己也不再年轻,再离也离不动了,何况还有那么懂事可爱的女儿,他就尽量少回家、少听、少看,眼不见心不烦。
可每次回到家,总是忍不住啊,tm的,骆霞这个女人,真的是妖精转世!这次找的这个男人,都年轻到小白脸了,这是想吃唐僧肉了吗?彭军越想越气,恨自己当时打得还不够狠。丢了这么大脸,还能不离婚吗?难道我彭军,已经被铂艇的人耻笑了一回,现在还要因为当乌龟,再被耻笑一回吗?
骆霞听到彭军咆哮离婚的时候,觉得这完全不是她想要的。虽然她喜欢被人追求、也喜欢征服人,但结婚,对她来说,人生的规划里,只有一次。就算彭军总是忍不住和她动手,她也从不对外说。好多次她身上的淤青被人看到,问起,她也总说是自己不小心,洗澡的时候滑倒了,时间长了,她姐姐都提醒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耳水不平衡。
她问自己为什么不想离婚:究竟是因为爱彭军、爱普普、还是爱面子。她每一次的狩猎行动,都精心布局、轰轰烈烈,但她从不和彭军提起,就算彭军听到风言风语回家用拳头问,她都坚决否认。她知道维系着这个家庭,是她的底线。
彭军对离婚的坚定,完全超出了骆霞的预期。他居然连彭普普都没有争取,三下五除二,当机立断地把婚离了,并且,再也不和她联系、无论骆霞怎么想方设法找他,他都避而不见。
他的衣服、他的牙刷、他的枕头、甚至他的拖鞋,都还原封不动,虽然这个男人以前也很少回家,但这次,他是真的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骆霞不能看到他的任何东西,一看到眼泪就噼里啪啦,她的眼睛,都肿成了桃子……
她从来没有被抛弃过,只有她抛弃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甩得这么彻底,连通过女儿去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给予。
手机天线上的信号灯亮了,她拿起来接听。
“骆霞啊,你怎么好些天没给我打电话啦?”是郑敏。
“我……”她突然非常委屈,哇地哭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呦哎呦,这是怎么啦?果然是遇到事了。”
“我离婚了……”骆霞放声大哭,她是真的很难受。
对面一片沉默。
“我这离婚,和你有关。”骆霞突然醒了过来:既然都已经这么糟了,总要用这件事,换点什么。
对面的人吓了一跳,似乎电话都差点握不住。
“骆霞,你要好好说话,不能乱说啊。”
“郑总,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对面的人长舒一口气,似乎恢复了握电话的力气。
“郑总,是石建启,他为了保护他的小蜜,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小宁,非拿我跟你有关系威胁我,被我老公听到了,他觉得石建启说的话肯定没错,坚决地和我离了。”
“石建启??他为什么要保护他的小蜜?他不好这口啊。”毕竟是高级管理人才,思路还是很清楚的,并没有一下子被绕进去。
“你这是不相信我吗?石建启都可以为了他的小蜜对我凶,你却要和我讲道理……呜呜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敏意识到确实不应该和女人讲道理。如果骆霞离了婚是事实,自己反倒要对她客气一点。一个有家有口的女人,做事总会有所顾忌,现在她成了单身,真要贴上来或乱说话,自己就倒霉了。
“好好好,不讲道理不讲道理。你看看,要不我打个电话给石建启,骂他一顿?”郑敏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时候不能给她特别开放的安慰,比如:“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万一她来个自己做不到的,比如你娶了我、或者你养着我,都是烂泥巴粘在裤脚上。
打电话把石建启骂一顿,是对他来说成本最低、却对女人来说,最解气的。果然骆霞破涕为笑了。
石建启接到总公司郑总打来的电话,郑总在电话里质问他身为国家干部,怎么可以为了照顾个小蜜,就威胁业务骨干,还搞得人家家庭破裂。
石建启觉得简直莫名其妙、百口莫辩。
他恨不得对天发誓,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甚至都不知道骆霞离了婚,这么大的八卦,居然是从北京传来的,居然没有一个基层群众先告诉他?这些群众平时吃饱了都在干什么?就不能多出去打听打听吗?
郑敏还在电话里以那种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语气说:“哎呀,你要是真对那个小宁有什么想法,我也是理解的,毕竟人家年轻漂亮嘛,但凡事,要有个分寸!”
石建启真是委屈得想把郑总从电话里拉出来,让他亲眼看看,自己怎么可能对小宁有什么想法。
“郑总啊,您可能对小宁不了解,您要是看到她,就知道了,我对她不会有任何想法的。小宁是个特别正派的年轻人,正派得让看到她的人像看到了那个那个……”石总脑海里快速飞过一张张女英雄的脸,想挑一张能代表小宁气质的。
“你不会想说像看到了胡兰子吧?”郑总说出了他看到宁芫时的感觉。
“对对对,就是胡兰子!一脸正气、大义凛然!郑总啊,我是国家培养的干部,我爱人也在铂艇,我于公于私无愧于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敏知道石建启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既然打了这个电话,就必须让骆霞看到石建启有不同的表现。
“你要是真对小宁没什么想法,那你以后就不要和她说话。”郑敏严厉地说。
“这怎么行呢,郑总,她是我的秘书、是总办骨干、团干,我不和她说话,怎么开展工作?我坐得正站得正,问心无愧,不需要这么做吧?”石建启立刻坦然地回答。
“那看来骆霞是没说错啊,你挺捍卫这小宁的嘛。我说一句,你说十句!哼哼……”
“我话就说到这里了啊,响鼓不用重锤敲,你自己看着办啊,毕竟是你的职工。”
石建启放下电话,知道一定是自己当时当众吼了骆霞,让她怀恨在心。他反复权衡了一下:不理宁芫,是看起来不合理,不过还是可以通过许盼去安排任务,确实是不方便了一些,但工作上的影响不会很大。可得罪了郑敏,以后配额啊、总公司的关系啊,就是大问题了。况且,这个骆霞是只关不住的母老虎,惹毛了她,事情也多。想来想去,他决定以后尽量不要和宁芫说话,以证清白。
经贸系统汇报演出决赛在即,戴主席走到宁芫身边,为难地说:“小宁啊,我们刚刚接到通知,你不能参加这次演出了。”
杨穗比小宁还先叫出“为什么?”其他姑娘也都围了上来,纷纷询问为什么。
“大家不要问了,总之,这是公司的决定。”
小宁刚刚回到办公室,突然又刮来一阵大台风,她还没看清楚进来的是谁,脸上就热辣辣地疼,定睛一看,居然是简同的老婆阎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说简同为什么对我爱答不理的,原来外面有的人是你啊!”
天哪,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许主任又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拉着比自己高近一个半头的阎燕说:“小阎啊,你这听谁胡说八道了啊,怎么可能呢?”
“我早就怀疑简同在外头有人了,一天到晚不着家,我又不是没上过班,哪里有那么忙!”阎燕大声数落着。
“你瞎说什么?小宁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和你们家小简有什么关系啊!”许主任都气得不行了。
“你究竟听谁说的?”
“骆霞,她就住在我家楼下,她告诉我的。”
宁芫知道,这骆霞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屋漏偏逢连夜雨,宁芫能不能挡得住这呼啸而至的暴风雨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从小到大,白昼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他不仅仅外表出众,更是懂事乖巧得让人心疼。读书,一路重点;工作,一直先进。如果能够娶到一个自己喜欢、积极阳光的女孩,那就是妈妈心中最理想的状态了。白昼觉得自己一直在朝着想要的方向努力,不敢虚度一寸光阴、不敢随性做一件放松的事情。
本来,他以为那个夜晚,在他表白后,一切都将圆满,可人生,突然被抱着孩子冲出来的小保姆,撞偏了方向。他居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小白脸、抢人老婆、被包养……尤其被揍得面目全非,真是让他心理完全崩溃了……
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宁芫?还有什么勇气去和她解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摩托车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对面的车辆,视线一次次被泪水模糊……
如果不是想着无依无靠的妈妈和妹妹,他真想从此躲起来,再也不要见到任何一张熟悉的脸。
他看到了bb机上宁芫一次次的呼叫、留言,他知道她在他家等,却不敢上楼。看到她一直在楼下焦急徘徊、眺望,他好想冲上去,像之前想象过的那样,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这么一张烂脸,更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嚎啕大哭。
看到她失望地离开,他才偷偷回了家。妈妈和妹妹都睡了,听到门响,妈妈叫了声回来啦,白昼让妈妈安心睡,赶紧躲进了洗手间。望着镜子里伤痕累累的自己、七扭八歪有口红印记的衬衣,强烈的羞辱感突然扑面而来,撕扯着每一寸肌肤……
还有骆霞说的照片,如果传到铂艇到处都是,他该怎么办?纸包不住火,同样在外贸系统的妈妈,看到这样的照片,会不会对自己失望透顶!刚刚十八岁的妹妹,会不会为有这么个下三滥的哥哥而无法做人……他真觉得自己扛不住了……
怕妈妈和妹妹看到受伤的自己,第二天一早,他赶在她们没起床前,留了张纸条,说要去工厂,就出了门。
没有了名声、会不会连工作都没有了?国家干部,被单位开除,以后要怎么活?
不知不觉,他还是回到了办公室。他到得早,没见到几个熟人,但感觉到只要看到他的人,眼神都很奇怪。他强行让自己处理工作、想假装今天升起的太阳和昨天一样,但为什么,天都是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续回到办公室的小诸、小章和小黄,看到他的第一反应,都是吓了一跳,想问又不敢问,但只要出去上一趟厕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部门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骆霞下午才回到办公室,他们一看到她嘴角的淤青和涂得更夸张的眼影,就知道外面的传闻八九不离十。骆霞也毫不顾忌,当着其他三个人的面,就对白昼说:“你今天必须和宁芫说清楚,说你不喜欢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是她不要脸,一直纠缠你!”
其他三个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也不便发声。
白昼一言不发、面如死灰。
骆霞把这几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看到毫无反应的白昼,她更恼怒:
“你必须说!如果不说,我就会把照片发到铂艇的每一间办公室!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白昼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掉,跌入了无底深渊……他痛苦得要窒息了,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究竟在哪里、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甚至当他见到宁芫的时候,心也是麻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对着宁芫究竟说了什么,只记得她望着自己的眼睛从噙满泪花、充满疑问、到波澜不惊、甚至寒星凛凛,他感觉她离自己越来越遥远,周围的声音,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什么时候,小龚坐在了他身边。
“你没事吧?”小龚轻声说,但马上又补了一句:“怎么会没事呢?我这话问得。”
“你还是踩到那颗地雷了,唉……”小龚也忍不住叹气。
“你得逃走、逃离这个可怕的女人!可我已经打听过了:我们国家干部,调到别的公司需要对方下调令,现在一时半会,去哪里找这个能下调令的公司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昼还是默不作声。他听不清小龚在说什么,也不想听。
“小白,你不能这样一直坐在这里,你得回家,不然你妈妈得多着急啊!”
对啊,妈妈,我不能扔下妈妈不管,从爸爸走的那天,我就下定决心要替爸爸照顾她!
小龚突然头对着墙猛撞过去,发出一声惨叫,把白昼一下子吓清醒了:“老龚,你干什么?”
“放心啦,就算你叫我老龚,我也不会陪你殉情的!”小龚摸着自己瞬间拱起一个大包的额头。
小龚坚持要陪白昼一起回家,一路哼哼唧唧,不停地说:“太疼了,太疼了,我这一个包都受不了,那家伙怎么这么狠,下手这么重,你这得有多疼啊!”
白昼妈妈见到一脸伤的儿子,吓得大惊失色,连声问天哪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小龚嬉皮笑脸地说:“阿姨,我们今天打球,遇到几个混小子,打不赢了就动手,你看,我这么机灵,都被揍成这样,您儿子您还不了解,非要和人家动口不动手地讲道理,结果被揍得最惨。不过您放心,后来他们被保安赶走了,如果不是您儿子心肠好,说不追究,早就把他们送派出所啦!”
妈妈知道白昼喜欢打篮球、踢足球,平时磕磕碰碰也是常事,就是这次实在是太狠了,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找来各种油给儿子涂抹,小龚故意蹭上去:“阿姨,我也是您儿子呀,您也给我抹抹。”哄得白昼妈妈都快顾不上亲儿子的伤了。
白昼这才知道,小龚把自己撞伤的目的,感激地对小龚眨了一下眼睛,小龚终于松了口气。
再痛苦,也不能不去上班;再难受,也不能不面对骆霞。白昼每天都在想,如果当时不去综贸十三部、或者如果不上楼去取样品,该有多好!
骆霞说她买了部新车,就停在楼下,自己状态不好、对新车也不熟,让白昼替她开,去趟工厂。白昼再也不敢和她单独在一起,死活叫上了黄山。骆霞只好让黄山坐在后排,自己坐在副驾驶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一辆十分炸的带天窗红色进口田本阁雅,所到之处,回头率百分之三百–看一眼没看清,还得回过头来补看三眼。
骆霞说有文件落在家里了,要先回去取,白昼一听她说“家”,胃都开始抽搐。他强忍着,慢慢把车向那个令人痛苦的方向开过去。他突然发现人行道上,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正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等着过马路。居然是宁芫!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拉着个那么大的行李箱?她要去哪里?白昼这才发现,现在是心开始抽搐了,疼、乱……
“把车停下!”骆霞厉声说。白昼缓缓地沿着人行道,把车正好停在了宁芫身边。
骆霞摁下自动车窗,隔着手握方向盘的白昼,得意洋洋地对宁芫说:“这辆车,是我买给白昼的。”她还拿起手边一台崭新的手机,说:“这个,也是我买给白昼的。”
她突然收起笑容,变得十分凶狠:“你tm给我滚出铂艇、滚到白昼看不到的地方!”
白昼扭头愤怒地望着她,刚要开口,骆霞盯着他、咬着牙说:“照片……”
白昼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你和白昼的那张照片,还回来!”
宁芫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幕,突然听到了垮塌的声音–她知道,那是曾经在心里那么高大、那么孤傲、那么闪闪发光、那么独一无二的一个人啊,在这个刹那,就这么轰然倒下了……
可是,心,为什么更痛了?眼泪啊,为什么更汹涌了?
宁芫被总务部通知,从现在住的地方,搬到对面宿舍楼。八楼,没有电梯,没有门牌,藏在七楼住户楼上的一套没有厅的三房其中的一间。当然,为了让宁芫感受好一点,给她安排了最大的一间。被骆霞和白昼用车拦着的时候,她正在搬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箱子放到八楼后,她把那张合影找了出来,尽管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为白昼流泪、不值得,但望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她还是泪流满面……她回到公司,把这张合影交给了许主任,请许主任帮忙给白昼。她不想给骆霞,如果一定要了结,那也是还给白昼,他撕了也好、烧了也罢,让他自己做个了断。
许主任拿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望着这两个充满朝气郎才女貌的年轻人,唏嘘不已:“他们俩,实在是很般配啊,事情怎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骆霞,真是个害人精!”
白昼接到许主任的电话,说要和他单独聊聊时,很忐忑,他知道,肯定和宁芫有关。许主任把合影递给他,然后淡淡地说:“如果你已经做了选择,你和小宁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闹了。她把照片还给你,以后你和骆霞就不要再影响她的生活,她会祝福你的。”然后,许主任就走出了办公室。
白昼以为许主任会和他娓娓道来、好言相劝,他可以多听到一些宁芫的消息,没想到,就是一张照片和这么几句话。
看来,自己在许主任眼里,再也不是什么好人了、宁芫的心,已经凉透了……
宁芫被简科长的老婆打了一耳光的消息,又插上翅膀,在集团飞翔。
接着,一些话,直接传到了宁芫耳朵里:
我在铂艇一辈子了,还是个普通科员,这个小宁,凭什么一来,就是副科级?
开班子会议,她居然还在上面发表意见,一个才毕业多久的人,她的意见重要吗?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呢!
我们铂艇的职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却跑去了香港享受……
工作就工作,哪里来的那么多大舅二舅三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她穿的衣服,也成了被批评的标靶。
她住院的时候,来看她的人络绎不绝,现在,躲她的人避之不及。
朱科特意来到宁芫的办公室,轻声说:“小宁,不要理那些人,他们就是红眼病患者。你将来处理好个人问题,找个好老公,气死这些人!”
邹大姐经常带着她老公、女儿,说是散步,居然散到宁芫住的八楼,给她送来早餐面包、牛奶……
陈主任总说他家的带鱼吃不完,叫小宁去他家帮着吃,陈主任的爱人一直在厨房忙个不停,做小宁最爱吃的干煎带鱼,陈主任和他女儿一唱一和地讲笑话,直到把宁芫逗乐为止。
总务部的柳科长,住在宁芫以前那个宿舍的楼上,之前交集不多,但自从关于小宁的谣言四起后,总是邀请小宁去他家吃饭。
许主任也时不时下班的时候,说家里冷清,或是小保姆回家了需要人帮忙,带上宁芫到她家,和她父母-阿公阿婆一起吃饭、聊天。
宁芫知道,他们都是无边暗夜里的星星,带给她希望和光明。
可是,夜,实在太黑、太长……
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宁芫在默默准备着一件大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宁芫从香港回到广州没多久,宁总就邀请她到家里吃饭,正式和干妈见面。干妈方倩平有着重点小学校长特有的气质:第一眼看威严、第二眼看慈祥。干妈见到小宁,觉得老公果然是了解自己啊:这个干女儿,真的就像冥冥中属于自己的那个女儿,一看见,就觉得很亲很亲。
第一次见面,干妈就把干女儿喜欢吃什么、不吃什么,摸得透透的,还对两个儿子说:以后小宁就是我们家的女儿啦,你们一定要好好对她。
宁总的大儿子宁佳伟比宁芫大三岁,中专毕业后进了铂艇特种茶部,已经属于颇有资历的业务员。小儿子宁佳彬是宁芫外贸学院师弟,比宁芫低三届,现在正准备赴美留学。
佳伟早就认识宁芫了,只是他比较内敛,不会主动凑上去和她套近乎,心里挺欣赏这个小女孩的,现在她突然出现在家里,被父母认了干女儿,自己突然成了她的哥哥,一个劲地说:“真好、真好。”
佳彬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风云师姐,现在成了自己的姐姐,也觉得很开心。只要宁总回到广州、或者干妈煲了靓汤,一家子都会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还用家用音响k歌,十分温馨。
佳彬的出国留学手续都办好了,虽然这是天大的喜事,但这一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宁总夫妇决定送他去。
在他们离开的日子里,佳伟听到了关于宁芫的一些事情,专门去找宁芫问,担心她反倒更有压力;不问吧,又总觉得不应该不管不顾。正十分发愁呢,洪炫涛来找他聊天了。
洪炫涛虽然现在是综贸一部经理,但他是从特种茶部出去的,中午休息的时候,佳伟是他固定的牌搭子,关系非常好。洪炫涛看到佳伟愁眉不展的样子,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担心你那干妹妹哪?”
“什么干妹妹,亲妹妹好吧?我爸妈喜欢她都要胜过喜欢我了。”佳伟半开玩笑半认真。
“那你打算怎么帮你亲妹啊?现在四面楚歌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亲妹就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这些人啊,说话都不负责任的。”
“你虽然是当哥的,男孩子嘛,总是粗心一点,宁芫不见得什么话都好意思和你说,这样,我部门的小金,人特别细心,你和宁芫说,让小金多陪陪她,女孩子们,在一起总是方便一点。”
佳伟也觉得小金这个女孩,话不多,看起来很稳,于是带着金秋到了宁芫办公室,叮嘱宁芫如果觉得孤单、或者有什么生活上的不便,就和小金多聊聊,这样当哥哥的,也放心些。
宁芫对小金的印象也非常好,只是她们俩都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一直没有什么直接交流。经过这么一番正式对接,两个人会心地笑了。
可能是因为学日语的原因,金秋和严凡一样,言行举止都非常像日本青年,比如待人特别谦恭有礼、非常注意倾听、并且随时会点头哈腰,让人感觉你说的,都被听进去了。
洪炫涛反复交代金秋:一定要想方设法多陪陪宁芫,感觉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赶紧告诉他。
洪炫涛自己,一直在盯着白昼,因为他,就是杨穗的前男友。
学茶叶专业的,只有加入铂艇这样专业对口的央企,才是价值的最大发挥、也是最大的光宗耀祖。品学兼优、相貌出众的洪炫涛,是全家和全县的骄傲。
他加入铂艇没多久,就被热心的戴主席介绍了对象–对方是铂艇离休老干部杨老的孙女杨穗。杨穗家住在空军大院,爸爸是空军、爷爷是老干部,她是独生女,样貌身材一等一、性格活泼开朗,不娇气、不折腾人,除了只是高中毕业、没有学历,其它样样都出类拔萃。
当然,如果她也是大学生,就没洪炫涛啥事儿了–他也清楚,人家不就图他是个大学生、有文化、有前途吗?在杨穗相亲对他一见钟情之前,他对自己的样貌是没有信心的,大城市里条件这么出挑、见多识广的小姑娘,能一眼就喜欢上自己,这对洪炫涛来说,比评上公司先进,还要令人激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散文、诗歌,全部看了,充分地寻找一切谈恋爱用得上的素材。送花、出其不意地亲吻、适时拥抱、朗诵诗歌、唱情歌、写情书、甚至咬着牙请吃西餐……那时候,杨穗每天都幸福得小脸红彤彤、小手热乎乎。洪炫涛觉得自己真是用尽了所有的心力,去爱这个女孩。
直到有一天,他被骆霞盯上了。
铂艇上下两三千号人,洪炫涛只是特种茶部一位非常普通的科员。他知道抢了陈梅老公的骆霞,而骆霞是不认识他的。洪炫涛从小的生活环境和之后的学习环境里,都没有骆霞这类人–那么张扬、那么恣肆、那么美貌、那么性感、那么诱人。
骆霞对洪炫涛,是有吸引力的,但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找这种女人当老婆–他哪里降服得了?不要说降服,可能连平等都做不到–她一定会嫌自己土、笨、没见过世面。而杨穗这种条件虽然好,但非常单纯的女孩子,相处起来就轻松多了。
当骆霞笑盈盈地走过来,伸着手让他握,嗲声嗲气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学茶叶的,有这么帅的人”,他瞬间被摄人魂魄的香气包围。当他的手触摸到她那白白嫩嫩的手指头时,骆霞主动用手心紧紧地握住了他僵硬的手。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普通的初次见面社交握手,可以令人心跳加速、魂飞魄散。骆霞,就像一个女王,在看到她的刹那,就只想跪在她面前,为她肝脑涂地。
但理智提醒自己:我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杨穗非常非常好,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我。他既想见到骆霞,又怕见到她。但总是能见到她,好像她无处不在。只要她对着自己一笑,整个心里都酥酥麻麻的。
洪炫涛想起了自己看过的聊斋,一个念头冒出来把自己的吓着了:为什么其他漂亮的女人没有这个功能,而骆霞的笑,能勾魂?她该不会真的是狐狸精吧?然后他又被自己这么蠢的念头再吓着一次。
公司组织业务骨干到从化温泉宾馆学习,洪炫涛入住后,在酒店大堂偶遇了骆霞。骆霞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并问了他的房号。他没多想,就告诉了骆霞。骆霞问他几个人住,洪炫涛说正好多出来一个男的,所以他是一个人住。
骆霞一听,就笑了:“你可真是幸运啊!我们其他人都要两个人一间房,怎么就你一个人呢?”然后,她突然小声地对他说:“你一个人住,不寂寞吗?要不要我今晚陪你啊?”洪炫涛一听,全身的血液立刻喷到大脑紧急集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她晚上真的来敲了门,而且第二天一回到广州,她就去找了杨穗,宣布她已经俘获了她的男朋友。
杨穗那么决绝地甩掉他,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有问过自己:如果重新选择一次,他会不会犯错?答案是:会!他不仅仅不会抵抗骆霞,反倒对她能主动送上门来受宠若惊。但他知道:他的爱人,必须是杨穗这样的正经女孩子,杨穗,是最完美的妻子人选!
就算是这个错误对他来说,在劫难逃,之后的后悔也是与日俱增:家里人本来听说他找了个高干家庭的对象,都骄傲得不得了,早就敲锣打鼓昭告乡亲了,突然吹了,他们的失望变成了指责,问他为什么这么好的媳妇都留不住。他哪里敢告诉他们真实原因。
骆霞公然找杨穗挑战和摊牌,也让传言四起,为杨穗鸣不平的人每天用眼光就能让他死上个一百多次。最关键的是,得手后的骆霞,再看见他的时候,总是颐指气使,好像他的脑门上从此刻上了两个字:“奴隶”。
骆霞曾经对他说过:男人对依附于他的女人们,多少会有点怜香惜玉,但女人对依附于自己的男人,心里更多的是鄙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屈辱、太痛苦,让他很长时间,都会做噩梦。幸亏后来骆霞转移了目标,不再纠缠他。他做了综贸一部后,人们也渐渐淡忘了那段,就算偶尔有人问起,他也是态度坚定地否认、说没那么回事,时间长了,真的就像没发生过。
当他听到白昼的事情,那些恐惧无助的感觉,立刻全回来了!不能让白昼再重蹈覆辙,他是那么优秀的年轻人,怎么可以栽在这里从此一蹶不振!他立定决心:一定要帮白昼从无底的深渊里,爬出来!
石总,已经很长时间不和宁芫说一句话,甚至看到她就假装没看见,赶紧换个方向绕路走。宁芫越来越沮丧:石总是我的直属领导,这样连话都不和我说,我的工作,价值何在?
周围的人,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故意找茬,好像一夜之间,她就成了他们的仇人。
简同那莫名其妙的老婆,隔三差五就来堵宁芫,还经常出其不意地找到宿舍来,抽检她老公在不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汇报演出决赛,她甚至被要求一定要去观看。当她乘坐一个多小时公共汽车,挤到最偏远的座位,看到同伴表演时,她心里一直在想:那些动作,是我练了多少遍的、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我走的……望着舞台上光鲜亮丽拥抱庆祝的同事们,她觉得其实自己一点都不重要,地球离了谁,一样歌舞升平、一样欢声笑语、一样能拿第一……
宁芫遇到的这么多打击,许主任都看不下去了,她担心、心疼,但小宁看上去,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平静。苑文文和黄芍药都觉得很奇怪:好几次她们冲出来和欺负宁芫的人对骂,宁芫自己却不反驳、甚至不恼怒,好像没听到一样,一言不发地把骂她的人、甚至帮她反抗的人扔在身后。她们俩都佩服她的这种云淡风轻。
可她们不知道,宁芫每天下班,都到铂艇宿舍周围的药店,去买安眠药。安眠药限购,每人一次最多只能买两粒,她就很有耐心、很用心地挨家挨户去买。
又是一天下班时,她走在路上,骆霞的嚣张红又停在了宁芫身边。她摇下车窗,对着宁芫恶狠狠地说:“你这个不要脸的,为什么还不滚出铂艇?为什么还不从白昼面前消失?你再不滚,我就拿酸泼你的脸,看你还怎么活!”
而更让人伤心的是,白昼坐在她旁边的副驾驶座上,仍然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宁芫觉得那天的晚霞是黑色的,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包括自己,也一点都不重要。
她回到宿舍,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认认真真地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认认真真地给爸爸妈妈写了一封信,然后,她吞下了精心积攒的五十二颗安眠药。
那晚,星光千里,可为什么,还是那么思念月色如洗……
太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秋被洪经理专门留下来谈话,让她务必用心盯着宁芫时,她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暗自佩服他的细心。虽然她不知道洪经理为什么这么关注宁芫,但一直喜欢默默观察人的她,也觉得这个女孩纯良上进,不应该被流言蜚语绞杀。
为了能够尽量多接触宁芫,她甚至和住在宁芫同套间隔壁房的财务室小姑娘朱秀婉成了好朋友,时不时以加班太晚了不方便回宿舍为由,住在秀婉那里。
她尾随宁芫回家的路上,听到了骆霞说的话,尽管她性格温顺,也气得发抖。宁芫听到那番话,不气不恼、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样子,让金秋心里莫名发慌。宁芫回到宿舍后,她也跟着到了秀婉那里,宁芫见到她,微笑着和她打招呼,还和她说:“金秋,你出外勤辛苦,累了一天,你先洗澡,我等会儿再洗。”
金秋看到宁芫洗完澡,穿得那么好看,以为她打算外出,就一直守在八楼宿舍大门口,却迟迟不见她出来。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就好奇地走到她房门口。
房门没有关,她居然穿得漂漂亮亮地躺在床上睡着了。金秋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过去叫宁芫,她没有反应。金秋看到梳妆台上有封信,一打开,吓坏了,赶紧掏出洪经理给她的手机,手忙脚乱地打给洪经理,洪经理马上叫了120,一片混乱,七手八脚,乌拉乌拉地到了医院。
幸亏抢救及时,命不该绝,很快,宁芫就醒了。金秋、洪经理、许主任、邹大姐、雷粤儿、黄书记、简科长、石总……屋子里的人站得满满的,都焦急地望着她,看到她醒来,立刻激动地说:“醒了醒了!”
“主任,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宁芫望着紧握着自己手的许主任,泪珠一串接一串飞快地滚落到耳朵里、鬓发间。
“小宁,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受大委屈了!”许主任也泪如雨下。
小宁突然觉得,这次没成功,但下一次再行动,不能在有这么多熟人的地方,太给别人惹麻烦了,让他们没办法睡安稳觉、还跟着操心。
金秋自告奋勇地留下来陪宁芫,小宁第二天出院后,金秋非要跟着她回宿舍,陪她一起吃、一起睡。
宁芫是周六晚上进的医院,周一就正常上班了。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但这种可怕的平静,让许主任和石总十分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石总和许主任叫来了黄书记和简科长。他们觉得宁芫的事情,不能掉以轻心了。石总首先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他承认自己对小宁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连正常的工作交流都没有,甚至见到她就躲。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在这个年龄,被领导这么对待,早就崩溃了,何况,小宁曾经多次试图找他沟通,他都因为怕总公司的批评而不敢和小宁说话,现在想起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么可笑!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什么要躲躲闪闪呢?
黄书记向来不怎么表态,但他今天情绪也很激动。他说:“小宁住在八楼,我家住四楼、雷粤儿家住三楼,小宁被急救人员从楼上抬下来,送到救护车上的时候,我们都很震惊!她不是脆弱的人,把一个小姑娘逼到这个份上,我们当领导的,难辞其咎!”
黄书记瞪着简科长:“小简,我对你的事情很了解、也从来没说过什么,今天我必须批评你:你家里的事,为什么不能处理好?为什么阎燕不断骚扰羞辱小宁,你还不制止?”
“我有制止,可阎燕的性格,你们也知道,偏执、认死理。”简科长解释。但他看到石总、黄书记和许主任质疑责怪的眼神时,就赶紧说:“是的是的,我确实有责任,是我没有处理好家里的关系,连累了小宁。”
“石总,本来这话我不该说的啊,但确实不能这么发展下去了!我听说了,骆霞在恐吓小宁!她这样的行为,已经在触犯法律。您还要因为忌惮郑总,就对她这么纵容吗?”许主任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几个人心情都很沉重,石总头一次有一种无力感。他突然理解了小宁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压抑和无助。人家父母好不容易培养了这么一位优秀的孩子,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她父母怎么受得了?
石总突然眼前一亮:“我们能不能把小宁的父母请过来商量一下?小宁现在有了轻生的举动,这已经不是我们企业能负得起的责任,和她父母交个底,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也好。”
宁芫在公司看到爸爸妈妈的时候,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突然想起给父母留的那封信,后来去了哪里?如果他们看到了,会不会悲痛欲绝?不过,见到父母那一刻,突然打开的心门,才露出一条缝,就好像没了动力,很快就又卡在那里了-她真的没有力气继续往下想。
石总和许主任带着宁芫父母在集团办公楼里参观了一圈,一直在说着各种夸奖宁芫的话,父母始终保持着和善、感激的笑容。宁芫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走着,一句话也不说。
严凡突然从宁芫身后冒出来,做了个鬼脸:“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了,还被请家长啦?”她知道严凡是在逗自己开心。唉,是啊,读书那么多年,只因表现好被请过家长,从来没有因为惹了事儿把父母同时叫来的……不过,也懒得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爸爸妈妈打量着宁芫的宿舍。电视机,是爸爸一听说宁芫分到了宿舍,就专门托人送过来的;床单被套枕套,是妈妈亲手缝制了寄过来的。房间温馨、整洁,被偶尔和妈妈一起来串门的雷粤儿十四五岁的儿子,誉为“典型的闺房”。
宁芫的爸爸妈妈都在上班,没时间来探望她,加上这孩子一直非常独立,总说自己什么都好、工作学习都很忙,他们就很放心。这次接到许主任的电话,说宁芫表现非常好,公司领导想见父母,他们高兴、激动,赶紧请了假一起过来。
公司安排得很周到,邹大姐亲自到火车站接他们,直接领到公司会议室,几位领导都热情地握手,一直在夸小宁懂事、优秀。但之后,神色就开始不大自然了。
如果不是宁芫父母在进会议室前,已经远远地瞄到了她好端端地从走廊上走过,看到许主任交给他们的那封信,真会晕过去的。妈妈的眼泪立刻出来了,爸爸努力压制着心头的震惊和愤怒。
“感谢领导们对宁芫的帮助。我的女儿我知道,她虽然在父母面前是娇气一些,但在其他人面前,绝对不会怕累怕输怕死。我们怎么都想不到,她遇到了这么难的事,更加想不到,她难到连父母都要放弃。”
爸爸有些哽咽了。
“让领导们操心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会和宁芫好好沟通,帮她把心结打开。”
爸爸妈妈保持着出人意料的冷静、理性和礼貌,参观了铂艇。石总说,给宁芫放三天假,让宁芫好好陪陪父母,许主任还特意安排司机小张跟着宁芫,被宁芫和爸爸妈妈婉言谢绝了。
晚上,一家三口挤在宁芫的宿舍里。爸爸已经打上了地铺,妈妈已经躺在宁芫身边,一左一右,生怕她突然跑了似的。
在爸爸宁道和心中,这个小女儿就是他的开心果,乖巧懂事,和爸爸无话不说,有她在,就觉得有一只小鸟在身边欢唱。她从小就喜欢搂着爸爸,在爸爸身上爬上爬下,又像一只俏皮的小猫。就算长大了,她也会一看见爸爸,就搂上来,腻歪得不得了。可今天,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头,一声不响。
在妈妈元子芙心里,这个小女儿从来不需要她操心。和爸爸更亲的她从小就大大咧咧,一点藏不住事,高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家里有三个孩子,宁芫是中间的,妈妈会更注重观察细腻的大女儿、照顾年幼的小儿子,小女儿就会见缝插针地揪着她表达自己的想法,看到她忙,就会吧嗒吧嗒地跑到爸爸身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可今天,她居然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妈妈的眼泪又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芫芫,爸爸妈妈知道你受大委屈了,来,靠着妈妈,想哭就哭吧!”妈妈张开臂膀。
宁芫一动不动,也没有要哭的打算。
“芫芫,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你爸爸工作最艰苦,我不敢让他操心,一个人又忙工作、又照顾你姐姐。我一直担心你营养不良、先天不足。后来生你的时候,又是难产,我们俩的命都差点没了。你长这么大,有多不容易,你的命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爸爸妈妈的,知道吗孩子?”妈妈说着说着,泣不成声,连爸爸,都开始抹眼泪。
宁芫望着眼泪汪汪的父母,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是的,你不在这个地球上了,对别的人不会有任何影响,但你的父母,该怎么办?他们从此,就像心被挖空、要以泪洗面、会天昏地暗了啊。
“爸爸妈妈,我答应你们:无论多难,我再也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的生命是你们给的,我要替你们好好珍惜!”妈妈一把抱住宁芫,搂得紧紧的。
“你们总是说这世界上的人,都是好人,可是我为什么就遇到了坏人!都怪你们,没有教我,明明就有坏人!”宁芫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白昼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接到洪炫涛的电话。他和洪炫涛并不熟,但十分佩服他铂艇综贸第一人的勇气和业务上步步为营的稳健。洪炫涛说他已经在白昼家楼下,约他马上见面。两个人在小卖部门口点了几瓶啤酒,喝上了。洪炫涛单刀直入:
“我前几天叫了救护车。”
白昼正低头开啤酒瓶,手突然定住了。
“有一个人,这段时间以来,默默地积攒了几十颗安眠药,一把吞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昼的手开始发抖,眼泪滴在了啤酒瓶上。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就算不喜欢、不爱,也犯不着这样对她吧?”
啤酒瓶上的泪珠连成了线,顺着瓶身流淌。
“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像祈祷、像祝福、像安慰、像自言自语。
白昼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流泪,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止不住。
“她也真是傻啊,她在洗胃的时候,你在和骆霞潇洒快活。她要真是小命不保,你说不定都不记得有过这么个人。你把她伤得那么深,她还一直在替你辩解、为你祝福。你说她是不是个傻子?”
是的,她就是个傻子,泪光中,白昼感觉自己又看到了那个戴着紫色草帽,笑得怯生生、傻乎乎的宁芫。
而此刻的自己,确实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坏、最不能被原谅的人。
不知谁家的窗口,飘来这首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回首
泪眼朦胧
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温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对
多少伤痛和迷惑
…………
同一轮明月照耀下的宁芫宿舍,宁芫在妈妈怀里痛哭,爸爸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这两个深陷泥潭、痛苦不堪的年轻人啊,可该怎么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宁道和确实从来没有想到过,女儿步入社会后的第一关,是怎样和人打交道。这一关差点闯不过去,让女儿撞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他和爱人一直教育孩子:人与人之间,要真诚,他一直都认为,女儿就是拿来宠的、疼的,外面所有的风雨,都应该由他来遮挡。
有些手足无措的爸爸,摸着宁芫的头说:“是的,怪爸爸妈妈,是我们不好,连防人之心都没有教过你。是我们的生活环境太单纯了,我们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是爸爸妈妈不好。”
“爸爸、妈妈,我再也不想呆在铂艇了,我太累了!”
“嗯,理解,宝贝女儿,理解!”爸爸摸着宁芫一头和自己一样的自然卷,心疼极了。
“那你最想去哪里?无论你想干什么,爸爸妈妈都支持你!”爸爸坚定地说。
“我想去当乡村教师,像简爱一样,逃得远远的。”
“嗯,是很好,像简爱一样勇敢!”爸爸举起了大拇指。
“不过,也不用完全像简爱,去英国当乡村教师就太麻烦了,要不去粤北吧?这还实际一点。”爸爸已经开始规划了。
“那你打算教什么呢?”爸爸继续问。
“教那里的小孩子认字、学数学、学英语。”宁芫脑子里已经开始有了画面。她可以想象,那样单纯的生活,自己一定会很快乐、自在。
“以你的聪明,一定会成为很好的老师、孩子们一定会学得非常快!”爸爸的语气越来越热烈,似乎已经在为乡村女教师宁芫骄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教出来最优秀的孩子,后来会怎么样呢?”爸爸好奇地问。
“会考大学吧。”宁芫说。
“那大学毕业后,你估计他们会留在大城市工作,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回到小乡村?”爸爸带着宁芫一起想象。
“他们应该会更愿意留在大城市吧。”宁芫没多想,脱口而出。
“那他们可能会像你一样,遇到从来没有经历的事、从来没有遇到的人,可能也会像你一样,被人欺负。你说他们是不是也会像你一样,逃回小乡村呢?”
“如果他们逃回去后,问宁老师,我们该怎么办,你会怎样回答他们?”
“你认为老师,只是教孩子认字、数数吗?如果你自己都不能面对、无法克服的事情,你又怎么教那些孩子呢?”
爸爸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宁芫彻底想明白了:是啊,我为什么要逃跑?人生不是只有学习、工作,还有识人、待人、为人。和人打交道,是逃无可逃、必须的能力,以前的我完全不具备,那我为什么要选择毁灭和逃避?
任何有生命的物种,只有死亡,是无需任何努力就一定会实现的,那我在急什么?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方式,去好好活一把?
宁芫一个晚上没有再说话,爸爸妈妈看到她越来越平和、在认真思考的样子,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很安心地睡着了。
宁芫在心里默默地和一个个伤害过她的人告别,告诉他们:“我已经不在乎你们了!”唯独,到了白昼这里,她就是没办法和他说再也不见。她总觉得这不是真实的他、总觉得他也一样面对艰难。那是不是只有自己先强大起来,才能让他看到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望着窗外的月亮,仿佛又看到了发着光的白昼,他脸上没有伤、也不再面无表情,他在微笑着向自己走来,眼里满是喜悦和向往……泪水沿着宁芫的眼角滑落,但这次,她不再害怕、不再委屈,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爬出来、从泥沼里爬出来……
月光下的白昼,拿着酒杯的手在颤抖,洪炫涛和他碰了碰杯,没有说话。
白昼在骆霞车上,听到她对宁芫说的那些话,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彭军会动手打人,虽然在白昼的字典里,就没有动手这个词。这个女人的城府和不择手段,实在是超出了想象!
他像掉进了陷阱的困兽,看着这匹狼在阱口撕扯着那只兔子,他想怒吼、想挣扎、想扑上去一把护住兔子,却发现“照片、照片……”像个魔咒,绑住了他的手脚。他从来没有这么看不起自己、恨自己懦弱、无力。
越是对自己怨恨,越没有勇气再去靠近宁芫。如果没有自己的一步错、步步错,怎么会把宁芫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想保护她,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是不是觉得自己像失去了自由和尊严的奴隶?”洪炫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后问。
白昼抬起了头。洪炫涛看着他-比当年的自己还要年轻,突然有点心疼,不知道究竟是心疼他、还是心疼曾经的自己。
“我来说说,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好不好?”洪炫涛笃定地说。
“第一:身败名裂。”白昼的酒杯放下了。
“第二:丢了工作。”白昼的手又拿起了酒杯。
“第三:伤害了心爱的人。”白昼把酒一饮而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我说对了,你从今天开始,就要听我的,振作起来,行不行?”洪炫涛盯着白昼,目光坚定。
虽然他说的话,句句扎心、但已是惊弓之鸟的白昼,怎么会轻易相信这个突然坐在他对面喝酒的人。
洪炫涛看出了他的漠然,踌躇了好久,突然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曾经和你一样呢?”
两个人,四目相望。
宁芫为了不耽误爸爸妈妈的工作,第二天就送他们到了火车站。她有条有理地安排他们的车票、接送、一再叮嘱他们要对自己放心、分开的时候,还和往常一样,对他们又搂又抱,爸爸妈妈知道:那个健康开朗的小女儿,又回来了!
回到公司,宁芫对着电脑开始整理思绪:我的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继续留在总办吗?这段时间谣言四起,自己的工作能力再强,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继续留在这风口浪尖的位置,只会影响更不好、波及面更大、消耗自己。
总办看起来处于集团的权力中心,但主要工作还是协调,没有让人感觉实实在在拥有专业技能。宁芫想来想去,在电脑里打下:申请-本人,宁芫,申请调到集团财务部……一个女孩子,还是有专业技能傍身比较好。
许主任看到宁芫的申请,虽然舍不得她离开总办,但还是很高兴。她对宁芫说:“我也觉得女孩子适合做财务。财务部的几个经理,都和我关系很好,我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一定会非常关照你的。”
是的,财务部经理贺云娟,在宁芫住院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来探望、陪许主任聊天。宁芫出院后,贺经理还特意邀请许主任带着宁芫到她家吃她亲手做的甜品。平时见到宁芫,也是拉着她的手,小宁小宁叫得很亲热。宁芫申请去财务部,除了专业上的考虑,也确实觉得去这个部门应该最没有阻力。
许主任认为宁芫调到财务部去,是板上钉钉了的事情,但这份躺在储总办公桌上的调令,却被打了个大叉叉。
“这个小宁,是不是把我们铂艇当成她家的菜园子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储总打完这个大叉叉、气急败坏地对着贺经理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不接受我都没意见的,我服从领导的安排。”贺云娟认真地表态。
“不过,储总,小宁一直是许盼和石总的心腹,他们这个时候把她硬塞到财务部来,是不是对您的分管,不放心呢?”贺经理严谨地分析着。
储总觉得非常有道理,石总的长项不在财务,尽管他把夫人安插在财务部,但储总把她定在了和银行打交道、负责贷款这一块,看上去好像很风光,但实际上都是在用石总自己的资源。石夫人所有的努力,也是为铂艇拿到更多好处,而不是知道财务部内部细节。
储总一直为自己能把这粒棋子走得如此精妙而得意。石夫人温顺敦厚,很好糊弄。这个宁芫就不同:就算让她坐在门口倒个垃圾,都是能从垃圾桶里翻出金子来的那种人,怎么可以放在自己的势力范围?
但这反对的话,肯定不能自己说。于是储总把这张调令,拿到了隔壁程总办公室。程总看到这个,觉得又不是调到自己业务部门,不以为然,只是对上面的那个大叉叉比较好奇,笑着问这个叉叉是谁打的。储总笑眯眯地说:“你说呢?肯定不是我打的咯。”
“那是谁打的?”程总的好奇心被点燃了。
“这还不明显吗?打了叉叉,意思就是不让小宁到财务部啊,不到财务部,以石总和许盼对小宁的那个重视、还有她那个级别、你觉得会被安排在哪个部门呢?”储总开始启发。
“最容易的,就是塞到哪个业务部门做个副经理咯。”程总话一说出来,就觉得不对了:
“干什么呢这是,塞在我这里,是监督我吗?”
“就是说呀,塞在你这里也好、塞在我这里也罢,不就是不放心我们俩吗?”
“好啊,你个许盼、好啊,你个石建启,算计我们!”程总在那份调令上,又画上了一个大叉叉,气鼓鼓地跑到石总办公室,直抒胸臆了一番,石总的头都被他吵疼了,总之翻来覆去一句话:不能把小宁安插在他和储总负责的部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总办、不是财务部、不是业务部门,简同那里更不能去,那剩下的,只有黄书记负责的党办、纪检、总务、保卫等职能部门和李主席负责的工会。连黄书记和李主席都认为小宁去这些部门不合适。
调到财务部这么不顺利,是许主任万万没想到的。她私下找贺云娟打听,贺云娟拉着许盼的手,掏心掏肺地说:“许盼啊,你知道的啊,我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对小宁,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我是看在心里的。你愿意把小宁交给我,我是一万个感动啊!”
“但是,你也知道啊,我的顶头上司是储总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清楚咯。当然,储总也是有压力的,程总跑到他办公室闹啊,说要储总和他一起顶着,要是储总敢答应,他以后就和储总对着干。你说,这业务部门怎么能和财务部门对着干呢,是吧?”
“我是真的想把小宁拉到我们财务部来啊,我真的是太为难了,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看看,我白头发都急出好多根了!”她抓了抓鬓角最近没顾得上染的头发。
许盼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连声说:“知道知道,确实是我没有体谅你的难处,让你为难了。”
“你看你这话客气得,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啊,亲姐妹一样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贺云娟高大健壮,用力搂了一把许盼,许主任感动得差点没落泪。
许盼就是许盼,她又找了财务部另外两个副经理,私下打听财务部、贺经理和储总的态度。他们说:确实不清楚,贺经理、储总,从来没在财务部提过小宁要调过来这件事。
许主任想来想去,让宁芫去这使暗劲的财务部,还真不如把她放在明面上。
可是,哪里才是适合小宁的明面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铂艇家大业大,除了在广州的总部、一厂、二厂、市区遍布的内销门市部、各区仓库,在全省各地市都有分公司,还有联营企业。今天一早,铂艇派驻深圳联营企业-深艇外贸中心的常务副总贾维煌和业务副总隋延延回公司述职。
深圳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去深圳需要边防证,能被派到那里,离被派到香港只有一步之遥,在当时,几乎是内联企业里,最好的派遣机会。当然,对铂艇最出色的业务骨干来说,死守着总部的重要岗位,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当时和贾维煌、隋延延一起被派去的,还有担任深艇财务部副经理的向力。今天贾副总和隋副总汇报的重点,是向力申请调回广州。表面理由,因为向力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需要照顾,实际情况,是深艇新上任的总经理武宇迎,不能接受财务部有铂艇的人,哪怕铂艇是大股东。
武总处处针对向力,向力堂堂七尺男儿,哪里受得了这些气,再加上本来就是背井离乡、骨肉分离,实在是没什么想头,就一直找贾副总和隋副总,求他们帮忙,把他调回广州。
这个新上任的武总,不单单向力受不了,其实贾副总也很难忍。贾副总是抱着干一番事业的目标去的深圳,上一任总经理对大股东派来的常务副总,极为尊重,贾副总也如鱼得水,在公司颇有威望。
但这武总一来,就像来了个土皇帝,一切要以他为中心,其他人、尤其是铂艇的人,一律靠边站,贾副总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
隋延延和他老婆门当户对,都是干部家庭,两个人条件好、长得好、人也年轻、脑子也活络,他和老婆在深圳,就是去找资源、调资源的,并不靠深艇的那点工资,他其实对武总是好是坏并不在乎。只不过贾副总拉着他一起来,他也就假装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帮贾总敲敲边鼓。
石总在听贾副总汇报工作的时候,其它别的都没听到,就听到了“财务部副经理申请调回广州”这句话。他眼前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是最适合小宁的位置吗?
他赶紧把许盼叫过来,喜滋滋地问这是不是最好的安排?许盼一听,也觉得非常合适:深圳是最热门的城市、多少人削尖脑袋也去不了;深艇是铂艇所有内联企业里效益最好的;小宁不仅仅能去做财务,还能以财务部副经理身份被大股东铂艇委派过去,更重要的是,小宁的家人就在深圳–这一切不都对上号了吗?真是天赐良机啊!
当许主任告诉小宁这个安排时,小宁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离开广州,突然有很多的不舍,尤其是正在读的在职研究生,还怎么继续下去呢?但能远离现在的是非、去从事自己计划的财务工作,也算是在朝着既定目标发展。
许主任、梁主任和邹大姐亲自把小宁送到深艇报到。虽然深艇在深圳,也是大名鼎鼎的外贸公司,但和铂艇的规模、气派,完全无法相比。深艇只有一栋小小的四层办公楼。一楼租给了一家证券公司当营业厅,只留了一个狭窄的楼梯间供上上下下的人出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有的办公,都集中在二楼,三楼和四楼是招待所。不过这栋小楼的地理位置很好,就在东门老街,周围非常热闹,一下楼就可以逛街。
宁芫被安排住在三楼招待所。招待所的房间比铂艇茶厂的小,非常紧凑,设施也齐全,办公室就在楼下,上下班真是方便至极。放下行李后,许主任就带着一行人,直接到了财务部。
许主任刚进门,有着一双深情的大眼睛、五官深邃、风姿绰约的漂亮姐姐就迎了上来,紧紧握着许主任的手,亲热极了:“许主任啊,我还一直想着有机会到广州去看您呢,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许主任笑盈盈地说:“是啊,我也很想来看你啊!不过,今天我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托付给你。”
许主任把宁芫拉到漂亮姐姐面前:“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铂艇总部派到深艇、接替向力的财务部副经理宁芫,我们都叫她小宁。”
“小宁,这位是深艇财务部经理方旋曼,你以后就叫她方姐姐吧!”
“是的是的,我们整个部门都叫我方姐姐。”方姐姐也热情地握住了小宁的手。
“欢迎你啊小宁!这没想到,总部这次派来的副经理,这么年轻!”
“是啊,这么年轻的副经理,简直年轻得成了笑话!”深艇的武总远远地看到宁芫的时候,都有些愤怒了。
他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宁芫的乱七八糟的传闻,她来的时候,居然还总办主任、副主任来了三个人送过来。不管是什么关系、不管想怎样关照,也不至于拿这个财务部副经理的位置送人情吧?
武总打听过了:这个宁芫不仅仅工作资历浅,还一天财务工作都没干过,居然直接过来当副经理,铂艇是在开玩笑吗?这石总是昏头了吗?石总嘛,男人,昏昏头也可以理解,这许盼好歹也是年纪一大把、替铂艇当家的人,怎么也糊涂到这个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从礼节上,许主任、梁主任到来,武总应该接待的,但他找了个借口,就是没见。
连在深艇工作了四年的向力,我一来就可以轰走,你们派个小丫头来,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看看自己有多可笑!
许主任他们当天就返回广州了,宁芫还没有被分配座位,只能安顿在财务部门口供访客坐的椅子上,和其他财务部员工座位的方位垂直,和大统管方姐姐的座位朝向面对面。
许主任介绍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就惊着了:这个,就是新来的副经理?不可能吧?许主任走后,大家假装倒水、上厕所,走过路过门口,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打量宁芫,还是觉得是不是搞错了。
“你好呀,我是龙晓娜,我要叫你宁经理吗?”一身非常合身的职业装、梳着高高马尾、小麦肤色、眼睛闪亮的女孩站在宁芫面前,俏皮地打招呼。
“晓娜好!你就叫我宁芫吧!以后要多多关照!”宁芫站起来,友好地伸出了手。
“你好厉害啊,这么年轻就当经理了!我要向你好好学习!”晓娜真诚的目光。
“哎呀,好啦龙晓娜,马屁不是这么拍的,太露骨啦!”坐在最前排,眼睛圆圆、脸蛋圆圆,长得十分像李岳的女孩大声说。她叫梅芳,现在正怀着小宝宝。
宁芫坐在门口,正好可以把全财务部的人尽收眼底,小半天下来,她已经根据大家互相的称谓、走动、谈话的内容,默默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画下了每个人座位、对应的姓名、大致的工作职责、甚至他们的家庭情况、喜好。
刚下班,bb机就收到了苑文文的呼叫,回电过去,原来苑文文自己想法设法调到了深圳的一家外贸公司,人也刚刚到深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真是太开心了!苑文文的住处还没安顿下来,宁芫就留她在招待所一起住。白天各自上班,晚上一起吃饭、聊天,也过得没有想象中的枯燥烦闷。
不过,宁芫已经在门口坐了三天冷板凳了,什么工作都没有被安排。宁芫在这三天里,通过财务部进进出出的人、财务部内部同事们之间的交流,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
第四天早晨,她问方姐姐,能不能给她分派一些工作。方姐姐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对宁芫说:“小宁啊,不是我不想帮你,武总特意交代了:不能给你安排座位、不能给你安排工作。”
宁芫轻声问方姐姐:“方姐姐,您是我的领导,我想自己去找武总谈谈,您觉得可以吗?”方姐姐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账本说:“你别说告诉过我就行了。”
宁芫轻轻敲了敲武总办公室的门,武总在里面回应:“进来!”声音十分响亮。
宁芫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说,希望公司能给她安排工作。
武总二话不说,就往财务部走,宁芫只好紧跟着。
武总站在财务部门口,指着宁芫,大声说:“你们听好了啊,这个人,说她要公司给她安排工作。”
“你们作证:这是她自己说的啊!”
“你们财务部所有人,从明天开始,每天回来,什么都不要干,所有的工作,全部给她一个人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要干活吗?那就让她干个够!”
“你们听清楚了吗?从明天开始,你们不准干活,所有的活给她一个人干、看着她干!”
“我就看看你能干什么、有多能干!”
武总说完,拂袖而去,扔下财务部的一堆人面面相觑。
宁芫下了班,回了趟家。弟弟在广州读大学,姐姐已经结婚了,和姐夫住在姐夫单位分的宿舍。上梅林的家里,只有爸爸妈妈。
宁芫先在楼下买了几瓶爸爸最爱喝的威金啤酒,一进门,爸爸妈妈都吃了一惊:他们不知道宁芫已经调到深圳工作了,这下可太好了、这下可放心啦!但宁芫却说,特意回来,就是想告诉爸爸妈妈:接下来她要大干一场,工作会很忙,要一直住在单位招待所。不把这场硬仗打下来,不准备回家。
爸爸听完,举起宁芫给他倒的啤酒:“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就要有这样的骨气!”妈妈也鼓励宁芫撒手去干,想吃什么,随时给爸爸妈妈妈妈打电话,他们就送过来。
晚上,宁芫非要和爸爸妈妈挤在一起睡。妈妈望着熟睡的宁芫,疼爱地说:“你说这个倔丫头啊,在外面吃了多少苦都在硬撑,回到家却还像个小孩子。”爸爸亲了亲她的额头,微笑着说:“她就是个小孩子,长多大,在我们面前都是个小孩子。”
爸爸妈妈望着这个十三四岁嚷嚷着要求有独立房间、二十二岁了,却要求和爸爸妈妈挤在一起睡的女儿,感慨万千。
此时的白昼,还在加班,不过,他已经不在综贸十三部了,他调到了综贸一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调动,根本就不容骆霞分说,人事部调令一下,白昼就搬走了,头也没回。
骆霞再一次高呼咒语“照片”时,白昼留下三个字:“你发吧!”
可是,哪里有什么照片呢?这根本就是骆霞急中生智想出来要挟的招儿。
洪炫涛站在综贸十三部门口等白昼,看到他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一起,昂首向综贸一部走去。
骆霞望着这两个男人高大帅气的背影,又怨恨又得意:怨恨的是,这两个人,现在都对自己横眉冷对;得意的是,这两个人,曾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当然,白昼能这么顺利地调动,是洪炫涛找了石总、许盼和简同分头做工作。他们三位领导,其实都对白昼怀着深深的同情和莫名的歉意,他们也希望这位前途大好的年轻人,能从混沌绝望中爬出来、站起来。
又是新的一天,宁芫在深艇财务部依然没有桌椅、没有座位。来这里办事的铂艇下属门市部老姚,瞥了一眼宁芫,尖着嗓子说:“哟,我没看错吧,这不是总办的小宁吗?怎么混到这个地步,坐在门口呢?你的大办公室呢?你的大班台呢?”
宁芫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问:“老姚,您的事情办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这,还是那个礼貌但清高、遇到冷嘲热讽,总是默不作声的宁芫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普顿合资企业正式成立后,首要任务,就是茶厂能顺利投产,开始在中国本土生产茶包。优家从澳大利亚派了最资深的厂长john过来中国,培养接班人。
根据原计划,john至少要在中国工作两年,实际上,半年下来,管理培训生方舷就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了。john年事已高,离开家那么久,无论是体力还是心理,都很煎熬,向主席anton提出申请,提前回国,方舷开始带领团队,准备量产。
量产,就意味着中国的销售团队必须马上跟上。优家从新加坡调来资深销售总监林先生,准备组建李普顿中国销售团队。林先生年纪很大了,才出了一趟差,就心梗,差点回不来。吓得优家只能赶紧让林先生回新加坡。
总经理戴先生,十分温厚,说话慢条斯理,做事也是犹犹豫豫,做个决定,能急得雷粤儿跺脚。雷粤儿总觉得以戴先生这管理水平,能被派过来当总经理,只有一个原因-他是华人,会说中文。
当雷粤儿看到合资公司一个简简单单的办公室装修,耗资超过预算三倍,而戴先生还被装修公司老板耍得团团转时,实在忍无可忍,跑到董事长石总面前,告了一个大状。合资公司立刻召开董事会,戴先生在会议上柔弱无力地说:“算了,算了,你们也别批评我了,我实在干不动了,你们换人吧。”
合资公司成立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厂长方舷、副总雷粤儿,其他部门负责人还一个都没落实,现在连总经理都没有了,真正是群龙无首。眼看着量产后,得有人卖东西,石总想把之前李普顿红茶经营部的三个人拉过去先顶着,但原来经营部的负责人邢洪波现在已经是综贸九部经理,一个个集装箱出货的出口业务上了轨道,不愿意再去做那一袋袋茶叶卖的内销业务。
情急之下,雷粤儿想到了原来经营部的副手魏红,问她是否愿意去合资公司。魏红曾经是军人,习惯了服从,也喜欢挑战,当场答应愿意过去。雷粤儿考虑到魏红毕竟是中方员工,硬是替魏红争取到了一个销售副经理的职位。
接着就是要组销售团队。铂艇总部的大学毕业生,感兴趣的是广交会、出国,没有人愿意、人事部也不愿意放这些嫡系的干部去合资公司。
无奈之下,雷粤儿只好去茶厂召集工人,做动员,让他们去合资公司当销售员。工人们问:“要上三班吗?”雷粤儿说:“不用上三班,不过要一直卖东西,可能会一直上班。”台下嘘声一片。
“但是,你们上班的地方,会是办公室,不是车间。你们的身份,会是销售员,不是工人。”
“你这是在看不起我们工人吗?”台下的嘘声更大,如果不是保卫股护驾,雷粤儿差点出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拼西凑了好久,终于从茶厂工人中,凑到了四个长得还算精神的销售员:
阿德、阿剑、阿鹏、阿萍。
考虑到可能还需要后勤人员帮着开单、协调发货,又从铂艇旗下门市部凑了两位愿意过来的女孩子:
阿玉、阿辉。
销售部的班底总算凑齐了,可是,忘了:还缺个总经理呀!
石总想起这事来也觉得特别窝囊:本来是老外自己找上来建合资企业的,闹了半天,却连个总经理都派不出来,除了自己培养了一位厂长,其他部门经理,还影子都没见一个。董事会上,石总气得直拍桌子。anton和傅先生也惭愧得无言以对。
石总发完脾气,望着对面两位外方代表,突然灵光乍现:为什么不能让傅先生来当总经理呢?他虽然是新加坡人,但中文极好,又深谙中国国情。石总激动地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傅先生听了,也是惊了一把。他现在的任务,是通过在北上广给优家找合资中方、把优家的品牌带入中国市场,工作量极大,而且和李普顿这一个品牌相比,为那么多品牌找中方的任务更加重要、也更加迫切。于是,他微笑着对石总的欣赏表示感谢,但耐心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不可以来当这个总经理。
anton也向石总说明傅先生的解释很到位,目前整个优家,只有傅先生、马先生和新加入的梅先生三个人在负责中国市场合资项目的开拓,工作强度很大,实在不能把傅先生抽到这里来。
石总一听,又忍不住拍桌子了:你们这样光顾着谈合资、谈好了没人来管,有什么用呢?都扔给中方吗?我们知道怎么干,还要你们干什么?你们不是说优家是全球最大吗?连个总经理都派不出来,是哪门子的全球最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向斯文的石总,差点脱口而出“最大个球”,好不容易憋回去了。
anton和傅先生,只好连连表示,他们回去后会好好商量,尽快解决合资公司总经理的任命。
合资公司这边是有活,没人干,而此刻的深艇财务部,是有人,不许干活。
武总要求财务部的人都要把活儿给宁芫一个人干后,财务部的人是又好奇、又兴奋。她们虽然觉得武总这么整人很不人道,但看看被整的人怎么接招还是挺让人津津乐道的。
她们之前看过向力被整,向力会在办公室里发脾气、发牢骚,甚至直接拍着桌子说:“老子不干了!”不过向力有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可以拍,而这个宁芫,连属于她的椅子都没一把;向力是有多年财务实战经验的老师傅,这个宁芫听说是连一天财务都没做过的新手,武总确实说得好:“我就看看你能干什么、有多能干!”
宁芫在深艇财务部坐了三天冷板凳,基本上已经摸清楚大致情况:
财务部包括宁芫在内有七个人。说是把六个人的活给宁芫一个人干了,但其实平时大部分的活本来就是方姐姐一个人在干。
出纳龙晓娜很积极、很卖力,一天有半天在外跑银行;
梅芳在学增值税专用发票管理,虽然她也十分好学,但毕竟在孕期,她本来就瘦弱,容易累,一天的工作效率并不高;
张胜梅本来是负责银行贷款的,但基本上没什么作用,还不如龙晓娜和银行的人关系好,只要方姐姐问她,她就会扭头问龙晓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芝英,负责出口退税,但一直退不下来,方姐姐很焦虑,她倒一天跟个没事人似的,上班绝大多数时间嘴都不停-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聊天,宁芫对财务部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基本上都是从她一天的絮絮叨叨中得知的;
马姐负责账务,是个踏实人,账务这部分,基本上靠马姐撑着。
方姐姐专业基础扎实、经验丰富、和人说话的时候,轻言细语,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总是笑盈盈的,和所有人都相处得特别融洽,在内控上没有任何问题。
目前看来,财务部的当务之急是:
银行贷款要尽快贷下来-武总一天出入财务部好多次,次次都在着急地问贷款的事情;
出口退税要尽快退下来-虽然刘芝英不急,方姐姐已经急得要挠头了;
增值税发票的使用和管理要规范起来-虽然税改才开始的时间不长,但国家三令五申要强化增值税专用发票管理。
把这些当务之急解决了,财务部的工作也就迎刃而解了。
宁芫在忙着解这些题的时候,武总在忙着找宁芫的茬:
他要求宁芫每天上午11:20,必须在财务部门口等着他。他会递给宁芫一个饭盒,让她到公司楼下的大排档,去买一份牛肉炒菜心。其实他有总办、有行政科的人可以吩咐,但他只要宁芫去做这件事,并且,牛肉炒菜心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必须是“热气腾腾”,如果不冒热气了,就要重新去买一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心里想:这武总一定是个北方人-以深圳的气候条件,要保持食物热气腾腾并不是很难的事情,既然目的是整人,招式的考核标准也要本土化一点嘛。
每次武总把饭盒递给宁芫的时候,还要故意搞得很夸张:叫宁芫的声音很大,足以让整个二楼都听得清楚,叮嘱必须达到的标准时,语气十分强硬,还要挥舞着拳头,好像说的不是“热气腾腾”,而是“杀气腾腾”。全公司人都知道他的目的是让宁芫头疼,包括贾维煌和隋延延。他们和武总的心情是一样的:看你究竟能忍多久。
宁芫心想:话,是迟早要说明白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武总还会故意打电话让宁芫送文件到他办公室,还特别挑办公室人最多的时候,对她冷嘲热讽。宁芫通常也不等他说完,就会说:“武总,请问还有别的工作吩咐吗?如果没有,我就回去忙啦。”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有时候宁芫看他说得过分,会马上拦截他的话:“武总,我一个人要干全财务部人的活,抱歉,我必须走了!”扭头就走。
武总看她油盐不进,又打电话让她送文件进办公室,这次他办公室里的人更多,贾副总和隋副总也都在。
武总拿起文件,用很猥琐的眼神瞟着宁芫,阴阳怪气地说:“小宁啊,我们深圳,是全中国最开放的地方,这里的女孩子,都穿得很少,只要穿得少,就会发大财。你一天裹得个严严实实的,颜色还这么深,哪里像个年轻女孩,你少穿点呀!符合一下我们深圳的气质呀!”
宁芫一听,心想,姐姐我可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还会怕你给我玩这招?
“武总,您知不知道您说这样的话,在丢谁的脸呢?”宁芫微笑着问。
武总望着她一看就笑里藏雷的大眼睛,一下子不知道怎样回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穿成这样上班,很正常,代表着深艇职工的严谨、职业。可您当着深艇干部的面,说这种轻浮的话,您是想代表深艇的企业文化呢、还是在说您自己的心里话呢?”
“武总,不要做让下属从心底瞧不起的领导。”然后,宁芫又转身走了。
隋延延忍不住偷笑,贾维煌终于明白了石总和许主任这么器重这个女孩子的原因–她果然是个有力量的人啊。
贾维煌每周末都有专车回广州,他得知宁芫还在读书,主动邀请她乘他的车往返。
苑文文的住处安顿下来了,但去到的新公司,显然和铂艇有很大落差–无论是公司规模、还是受重视程度,样样都比不上铂艇,让苑文文非常懊恼。
铂艇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天天在那里的时候,你也没觉得这家公司特别好,可一旦离开,你会发现它哪里都好–“就像一个被自己抛弃的前任。”–苑文文的概括。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宁芫努力地想通过想象理解一下,却发现没有被自己抛弃的前任,甚至连前任都没有。但她发现自己的心又开始痛了–嗯,我可能有过一个前任未遂。
忙着打赢一场战斗、忙着适应全新的环境、忙着奔波于广深两地上课……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是能看到窗外的月亮的时候,会想起他……
不知道这位前任未遂,现在怎么样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深艇楼下繁华嘈杂,沿街有品牌大店,也有路边地摊。宁芫赶着去税局,无暇顾及这些热闹,急匆匆地奔向公交车站,却被一把拉住了。原来是卖大蕉的摊贩。
虽然戴着草帽,她的脸还是被晒得黝黑,衣服上也沾满灰土。她举着一把零钱,对宁芫说:“靓女,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散钱换成一百块一张的,我好不容易挣这么点钱,带着很不方便。”宁芫本来真是没时间了,但看到她还在从裤兜里向外掏钱,确实全是零零碎碎的,满脸都是哀求,她实在不忍心,就从包里掏出来一张一百元。
“不好意思,我也没什么钱,只有一张一百元的。”宁芫有些惭愧。她不敢随身带太多钱,换完这张一百元,她随身的钱也只够乘公交了。
“没事没事,可以可以。”卖蕉的摊贩很感激地说。她飞快地接过宁芫递过去的百元大钞,飞快地清点她的零钱,边点边大声数,宁芫看着也确实是一百元零钱,就接了过来。旁边另一个摊贩,对卖蕉女说:“你有没有数错啊,再数一遍吧!”卖蕉女说:“是啊,我再数数。”一把把宁芫手上的零钱夺了回去,又飞快地递了回来:“没错没错,谢谢靓女啊,谢谢靓女,你真是好心人!”
宁芫接过这卷零钱,冲向公交车站,正打算买票,突然发现刚才接过的那堆零钱,居然只有面上是一张十元的、里面裹着的,全部是剪成和零钱差不多大小的报纸!宁芫扭头就朝刚才的摊贩那里跑,却不见了那个卖蕉女和她旁边的另一个摊贩!
楼下大排档门口收钱的阿姨,偷偷摸摸地向宁芫招手,她走过去,阿姨对她说:“你已经是今天第十个中招的啦!他们哪里是换钱啊,是骗钱的!他们每次两个人一班,骗完就走,换另外一个班上。找回来的人,也认不出来了。”阿姨用眼神暗暗示意–“现在那里的另外两个人,就是下一班的。你就算了吧,别找他们了,他们人多,破财免灾。”
宁芫心里真是窝火极了:如果我是贪心被骗,那是活该!可我是为了帮她呀,怎么能利用我的好心来骗我呢?难道人心,真的这么叵测!
从税局回来的宁芫,一进办公室就提醒大家不要给楼下的摊贩换零钱。刘芝英大声说:“哎呀,连你都被骗了呀!我也被骗过!她说我给她100元,她给我换120元零钱,我就换给她啦,结果就被骗了!”
“啊?她要是和我说100换120,我肯定不会换的,因为我根本就不会相信!”宁芫气极了。
“看看,连骗子都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一看就知道你贪心、小宁善良。”方姐姐一边和刘芝英开玩笑,一边走过来搭着小宁的肩膀。“方姐姐安抚安抚你,今天下了班,到我家去喝汤吧!”
方姐姐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妹子,她家离深艇很近,走路就可以到,开始经常拉着宁芫到她家去吃饭、聊天。宁芫也趁机向方姐姐多了解深艇财务部和公司的情况、向她讨教财务专业基本功。
天气预报周末要刮台风,爸爸妈妈很担心,打电话让宁芫回家,宁芫说:“没关系的,我在单位很安全,周末想把需要的文件再准备准备。”爸爸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台风果然如期而至,像只大怪兽,围着深艇的这栋小楼盘旋啸叫。平时热闹非凡的深艇楼下,一片死寂。突然,灯灭了,宁芫估计跳闸了。幸亏之前早有准备,宁芫拿起床头的手电筒。电视剧里刮风的时候点蜡烛是最容易起火的,我才不上当呢,还是手电筒稳妥。床头柜上,还有一排一号电池整整齐齐列队待命。
宁芫打算去洗个澡,没有热水,才想起停电了。宁芫想,这台风天,让人马上来维修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好歹也是个招待所,应该有值班人员吧,去问问也好。
她打着手电筒,一路问:“有人吗?”除了外面的风声,三楼一片寂静、四楼一片寂静、二楼一片寂静、到了一楼,她不敢问“有人吗”,怕被坏人听到。她蹑手蹑脚地在一楼观察了个遍,发现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她赶紧用所有的力气,把一楼楼梯间那个似乎从来没被关上过、已经啦啦咔咔的大门拉好,锁上。
回到房间的宁芫,这才确定:原来整个深艇大楼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平时看这栋楼,真的很小,可此刻,外面怪兽盘旋,怎么觉得楼变得那么大、那么空?一会儿这里听令一下,一会儿那里哐啷一下,本来以为自己胆子已经很大了的宁芫,还是瑟瑟发抖,不敢躺在床上,怕万一房顶被吹垮了死得稀里糊涂的,她就靠着床边坐在地上,想着这应该属于三角区域……实在害怕得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宁芫被楼下猛烈的敲门声吵醒了,她赶紧奔下楼,是总务部的维修工小罗,他看到来开门的宁芫,惊讶地问:“你是怎么把这门锁上的?”宁芫脑海里马上跳出来爸爸的叮嘱:“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就笑嘻嘻地说:“我爸爸妈妈来陪我啦,我爸帮的我。他们刚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小罗哦了一声,开始检修。
没想到,爸爸妈妈真的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深艇!宁芫一看到他们,惊喜地扑上去,一把捂住爸爸正打算张开询问的嘴,背着小罗使了使眼色,爸妈会意地跟着宁芫到了她房间。
宁芫一关上门,就压低嗓门,兴奋地说:“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昨晚,整个深艇,只有我一个人!还停电了!”
妈妈吓坏了,正准备张大嘴惊呼,宁芫又一把捂住妈妈的嘴。
“小声点,别让小罗听到。”
宁芫把自己刚刚唱的空城计讲给爸爸妈妈听,他们都笑了。爸爸欣慰地说:“真好,真好,开始知道防人了。”
来深圳后,发第一个月的工资。方姐姐把刚刚开好的工资卡,连同工资单、密码纸放在一起,交给了宁芫。宁芫打开工资单一看,居然有1000多!比在铂艇的时候高出了许多,果然特区就是不同啊!
就算是武总非让大家把活给宁芫一个人干,还给她找事儿,但宁芫觉得来到这里,工作真是轻松了不少,仅仅就一天见的人数来说,就少了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台风过后,招待所开始陆续有人入住,宁芫上次从广州回来的时候,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过来了,现在放在招待所房间肯定不安全,办公室又没有座位,今天还发了工资卡,她把所有家当都背在身上,打算晚上拿回家交给爸爸妈妈保管。
临下班前,接到苑文文的电话,说心情很不好。宁芫立刻约了她,在深艇附近的甜品店楚留香见面。她们俩选了最靠里面墙角的座位,点好餐食,小姐妹就开始说知心话。
文文情绪很低落,后悔自己不该听了怂恿,非放弃铂艇来到现在这家外贸公司。宁芫掏出纸巾递给文文,安慰她,顺手把自己的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还特意把那张凳子塞到桌子底下。突然感觉凳子好像被拖动了,宁芫扭头一看,是一位服务员在拖地,宁芫继续安抚文文。
眼看天就要黑了,两人起身,宁芫突然发现凳子上的包,不见了!她的头开始嗡嗡作响,四处寻找,可,包,真的不见踪影!她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谁有可能靠近这张凳子,想来想去,最可疑的只有那拖地的服务员。
她马上走到前面收银的地方,要求找店长,店里的店员表情非常不自然。她问他们刚才拖地的服务员去了哪里,他们坚持说没人拖过地。宁芫这才留意到她们坐的桌子后面,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后门。
宁芫要求把后门打开,他们却坚决不同意。眼看这家店铺里的服务员们统一得铁板一块,宁芫知道自己到了黑店,只能叫上文文一起,赶紧跑到附近派出所报警。
报警的人很多,排了很长的队,本来宁芫还心存幻想,可以带着警察赶到楚留香当场缴获被偷走的包,可轮到她的时候,已经距离包包被偷至少两个小时了。幸好还没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说要回去,不然让他们等到这么晚,还不见人,可就真着急了。
报完警,宁芫带着文文去银行,想拦截自己的银行卡被提取,银行也早已关门,只能等第二天才能去处理。
折腾了这么久,家是没办法回了。文文陪着宁芫回到招待所,一直低声说:“都怪我,不把你约出来就没这事儿了。”文文从包里掏出来两百元,说给宁芫救急。宁芫知道文文现在收入不高,花钱的地方很多,无论如何也不肯要文文的钱,安慰文文:“那家店的名字就像黑店,还真是把我那香香的包留在那里了!幸亏只留了个包,万一碰上个孙二娘,就更惨了!”
宁芫越是这样故作轻松,文文就越是过意不去,宁芫拍了拍文文的手,信心满满地说:“别担心,越是这样了无牵挂,就越说明:我这是要落地反弹了!”
第二天,没钱吃早餐。银行一开门,宁芫就冲进去,却被告知银行卡里的钱早就全部被取走了……宁芫简直可以想象那个毛贼有多高兴-怎么会遇到一个把密码和卡放在一起的笨蛋,运气太好了吧!她几乎听到了毛贼放肆的笑声。
到吃午餐的时候,宁芫已经饿得有点发晕了。可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啊!宁芫头一次有点怨深艇为什么不给她一张桌子,如果有,起码还有在抽屉缝里搜出来一张饭菜票或钞票的可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龙晓娜走过来,拉着宁芫一起去吃午饭,她笑了笑说不饿,晚点吃,继续忍着。晓娜吃完午饭回来,拉着宁芫去逛街,宁芫拗不过她,跟着她在楼下一路走。
晓娜兴奋地一会儿拉起这件、一会儿试试那件,每件衣服的价签都是好几百,对穷疯了的宁芫来讲,件件都是天价啊!
晓娜还兴奋地说,她准备五一节去武夷山旅行。旅行?我连饭都没得吃,你却在计划旅行?宁芫突然觉得晓娜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富有的女孩!
下午继续饿着,唉,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饿过,刘芝英桌子上的那堆零食啊,怎么那么有诱惑力啊,再这么饿下去,我会不会突然闯过去抢啊?宁芫突然好羡慕刘芝英,在吃饱了两顿的基础上,还能有一桌子想拿就拿、想吃就吃的零食!
这一天,宁芫觉得自己的工作效率前所未有地低,看谁都只关心他们有没有吃的,甚至看谁,都长得像吃的。她想来想去,不能把自己已经穷得叮当响的事儿告诉爸妈,不然他们又要担心了。
可昨天才发的工资,饿一天都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去,剩下的二十九天怎么办呢?值得庆幸的是:四月只有三十天,可以少熬一天。
那接下来的二十九天,宁芫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作者的话:
1.问宁芫为什么不打110报警的读者:这是1995年4月,110电话报警于1996年才在全国普及和免费。而且,宁芫当时既没有手机,也没有钱。
2.问宁芫为什么不打电话申请银行卡挂失的读者:当时也不是每家银行都有电话挂失业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洪炫涛在和白昼喝过酒、交过心后,才知道原来白昼只是被骆霞撕开了衬衣、被骆霞亲了、被迫看了他不想看到的骆霞。
洪炫涛真有点哭笑不得,他把一个酒瓶盖朝白昼的胸口扔过去,说:“就算你的衣服被撕开了,你露的,还不如骆霞露得多吧?”白昼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她的衣服是拉链的,从上往下拉开,我躲都躲不及,哪里敢看啊!”
洪炫涛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夸白昼单纯呢,还是谴责自己是个浪子呢?
他只好拍了拍白昼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唉,我痛苦,是因为我确实占了人家便宜,你痛苦,是因为你被人家占了便宜。我这才发现,我和你的问题还是完全不同的。”
看着白昼似懂非懂的样子,洪炫涛突然觉得–这不就是个典型的读书好、工作好、但有些方面没开窍的大男孩吗?洪炫涛想起了白昼没有父亲、没有兄长,可能这样造成了他在某些方面的认知很保守,甚至无人诉说。
洪炫涛又拍着白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白,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你认为的那么严重!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承受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当然,我能理解,我特别理解!”
“骆霞的状态,是有点吓人,会让你误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但真的,没有!你没有侵犯她,所以你没错。”
“反过来,她侵犯了你,让你受到了惊吓和打击,这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用她的错,来惩罚你自己。”
“你被彭军莫名其妙打一顿,这是误会,他错怪了你、错打了你。当然,你没必要一定让他向你道歉,他和骆霞的婚姻何去何从,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
洪炫涛抽丝剥茧地替白昼解开心结,看到白昼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他又轻轻拍了拍白昼的肩膀,调侃地说:“在男女问题上,不要那么想不开,究竟是谁占谁的便宜,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虽然白昼还不是很理解洪炫涛的意思,但他突然觉得云开雾散。
到了综贸一部的白昼,和洪炫涛成了事业上的搭档、生活中的兄弟,综贸一部的业务节节攀升。白昼也比以前开朗了很多,用小龚的话说:“小白现在终于是小白了,以前啊,是个小青,总是铁青着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青?那个把我的命运撞歪了的小保姆?”白昼的脸又有点发青了–宁芫的命运,又何尝不是被我撞歪了呢?如果不是我,她怎么会离开铂艇?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昼惦念着的那个她,此时满脑子只有吃的……连方姐姐桌上的印鉴,都长得像马拉糕……正胡思乱想,宁芫突然发现姐姐姐夫站在办公室门口。原来是苑文文通知了姐姐!
文文知道宁芫不会要她的钱、也肯定不想让父母担心,想起宁芫说过她姐姐的名字、工作的单位,就特意查了黄页,打了一圈电话,还终于被她找到了!
姐姐宁蓉给宁芫送来一个崭新的包,包里还放了八百块钱。宁芫死活不肯要,宁蓉说:“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收下,要么我去告诉爸妈。”宁芫只好乖乖收下。
晓娜看到宁芫的姐姐姐夫,热情地迎上来,一个劲地夸姐姐好美,像香港明星。晓娜这才知道原来宁芫的家当全部被偷了。她惊讶地问宁芫:“你中午吃饭了吗?”宁芫笑着没吱声。
宁蓉突然回过神来:“你不会今天一天还没吃过东西吧?”宁芫调皮地点点头。姐夫立刻拉着姐姐说:“快快快,快带妹妹去吃东西!”
望着狼吞虎咽的宁芫,姐姐心疼极了:“你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要强啊!宁可这么饿自己,连家里人都不肯说。”
宁芫望着金童玉女的姐姐姐夫,耍赖说:“我不是在等着英雄救美嘛,谁想到,英雄还是只有我家里人!”
姐姐突然想起来了,对姐夫说:“我爸妈不是交代你,给妹妹介绍个男朋友吗?你物色了没?”
还没等姐夫回答,宁芫鼓着腮帮子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迟早要回广州的,先别介绍。”
是的,我迟早要回广州的,我不能这么灰头土脸地跑到深圳来!-这是宁芫一直憋在心里的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解决贷款,是第一要务。宁芫从跟着龙晓娜跑银行开始。晓娜嘴巴甜,走到哪里都很讨人喜欢,她见到银行每个人,都会热情地打招呼、逢人就夸,还夸得特别具体、到位、真诚,宁芫跟着她,学到了什么叫“用嘴开路“、什么叫让人“如沐春风”。
晓娜和银行的信贷员关系很不错,她一口一个靓仔,把人夸得云里来雾里去,宁芫趁机向信贷员讨教信贷业务的要点,分析深艇办不下来的原因究竟在哪里。宁芫和龙晓娜一起,顺藤摸瓜,一直摸到了分行直接汇报给行长的信贷经理周勇那里。
宁芫发现,虽然深艇从上到下一直嚷嚷着要办贷款,却从来没有正式提交过一份完整无缺的申请材料,不是缺这就是少那,银行当然没有办法批复。宁芫把准备好的资料,反复和周勇核对,直到得到周勇非常肯定的答复:“只缺刘行长签字了。”
宁芫从方姐姐那里得知,武总一直在找刘行长,不知请刘行长吃过多少次饭了。这个信息,至少说明了一点:武总是能把刘行长约出来的。宁芫去敲了武总办公室的门。武总留意到这个小宁一天到晚很卖力,大家对她的评价都很好,但难得看到宁芫这么主动过来找他谈工作,有些意外。
“武总,您是否方便把刘行长约出来见个面?”宁芫问。
武总一听说是和贷款有关的事,立刻很积极,当场表示没问题。
当晚,武总就带着宁芫去见刘行长。
见面的地方,居然是卡拉ok包房。
除了刘行长,还有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姑娘。
那位姑娘落落大方,歌唱得非常好,武总一直在怂恿那姑娘给刘行长敬酒、陪刘行长对唱,一副要把那姑娘送给刘行长的样子。宁芫注意到每次那位姑娘靠近的时候,刘行长都会下意识地往后闪。
武总非常卖力地陪刘行长喝酒、竭尽全力地吹捧刘行长,把刘行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宁芫注意到刘行长的反应客气但并不享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趁武总去洗手间,宁芫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刘行长对面,向刘行长做了自我介绍,然后问刘行长,能不能约明天上午九点,到刘行长办公室去拜访他。
刘行长从来没见过搬凳子坐在他对面的女孩,通常女孩子、尤其是在这种场合见到的女孩子,都是主动坐在他身边,有的人还有多近凑多近。宁芫真诚的目光,让刘行长有些犹豫。
宁芫说:“刘行长,您也知道,深艇在深圳是享有很高声望的外贸企业,大股东铂艇是一九五二年就开始从事外贸出口业务的央企,实力雄厚、业务基础扎实。我们申请贷款,肯定是各方面都要符合贵行所有要求,不会让您为难、更不会让您违规、违纪。”
刘行长说:“现在不谈业务,有话工作场合再说。”
宁芫爽快地回答:“好的,那刘行长,我明天上午九点,会准时到您办公室门口等您。”
第二天早晨八点半,宁芫到了周勇办公室,和周勇再次核对确认所有的材料都完整了,就站在刘行长办公室门口等。刘行长八点五十到了,看到宁芫站在门口,也没有很惊讶,微笑着让宁芫跟着他进去。宁芫把深艇的情况做了详细介绍,刘行长越听,表情越欣赏。
宁芫说:“刘行长,我们的申请材料,已经通过了贵行前面的所有审核,只等着您的批示了。”刘行长打电话问周勇,周勇带着深艇的材料进来,说所有文件都齐全、符合银行要求,只需要刘行长做最终批示。刘行长笑着说:“那就放在这里吧。”
宁芫刚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武总笑呵呵地站在财务室门口,一见到宁芫,就对着财务部的人说:“我们的大功臣回来啦!”方姐姐迎了上来:“武总,是不是该给小宁配一套办公桌椅啦?”武总生气地说:“怎么回事,这么久了,都没有给宁经理安排办公桌椅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武总特意把宁芫叫到办公室,告诉她:刘行长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贷款已经批了,还特别强调,深艇提供的资料,无可挑剔,武总财务部的副经理宁芫,工作严谨认真,刘行长相信他们提供的支持,一定会让深艇的业务锦上添花。
武总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宁芫能说服刘行长。宁芫说:“不是我说服了刘行长,是深艇自身和铂艇大股东的实力,达到了银行的授信要求。过去,只是深艇没有完整地提供符合银行标准的材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委婉地向武总表达了这个意思:如果根据流程该准备的材料不准备,陪行长吃多少顿饭,都没有用。而且,这刘行长,一看就是并不喜欢喝酒k歌应酬的人,你越用这种方式拉拢他,他就越不自在,甚至反倒对公司的实力产生怀疑。
武总忍不住夸赞:“看来石总和许主任,的确很有眼光啊,派来的,确实是人才!”
宁芫说:“不是人才,铂艇不会外派。我们的贾副总、隋副总,都是一等一的业务好手,前几年为深艇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武总能信任他们、给他们空间,他们也一定不会让武总失望。”
铂艇广州总部办公室,贾维煌和隋延延又回去述职,这次,是因为深艇的业绩在铂艇各联营公司中遥遥领先,而且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幅增长。
石总和他们开完会,送他们出来的时候,特意交代:“替我问候小宁。”坐在对面等着开下一场会的傅先生正好听到了这句。这次傅先生来,是和石总确认:优家已经正式接受石总的建议,委派傅先生担任合资企业总经理。石总又拍桌子了,不过这次是拍案叫好!
会议结束后,傅先生问石总,为什么最近几次来铂艇,都没有看到小宁。石总说:“我真是疏忽了,没告诉您,小宁已经被调到深圳,去了我们的内联企业深艇。”傅先生问石总要了宁芫在深圳办公室的电话,意味深长地说:“石总既然愿意把小宁派到内联企业,那也应该愿意派到我们合资企业吧?”
石总回应了一个哈哈。
方姐姐叫宁芫接电话,说是一个听起来像外国人说中文口音的人打来的,宁芫高兴坏了,难道是芍药姐姐吗?她拿起听筒,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电话是谁打来的?会对宁芫说什么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从石总在合资公司董事会上拍桌子质问后,优家这边的压力很大。确实,合资公司不能只开不管,但眼下,从哪里派人呢?会说中文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还懂中国市场。但李普顿总经理迟迟不到位,不仅仅这家合资企业发展受阻,甚至传出去,还会影响其它合资项目的推进–这哪里是“全球最大”的样子呢?
主席anton实在无牌可出,只好甩出了王炸:把傅先生手上的项目,全部移交给梅先生,由傅先生出任李普顿合资公司总经理。虽然对铂艇中方一点没透露,但实际上,傅先生的任务,除了组建团队、发展业务外,还要在一年之内找到他的继任-他仍然要继续投入其它合资项目的开发和谈判。
正是用人之时,傅先生把能想的人都挖了一遍。他其实早就想到了宁芫,但石总和许主任一直把她看得很紧,总说这是他们要自己留着用的人才,今天才知道她居然去了深圳的什么内联企业,这难道不是在浪费人才吗?
宁芫拿起听筒,一下子听出来傅先生的声音。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已经被发配到外地后,傅先生还能找到她、给她打电话。傅先生在电话里说:“小宁,我现在正在去香港的路上。今天在铂艇开会,才得知你去了深圳。你窝在深圳的这家企业干什么?你应该回广州,到李普顿来,这里才是属于你的舞台!我一回到香港就把offer传真给你,你来李普顿吧!”
宁芫想都没想,立刻回答:“好的,傅先生,我一定来!谢谢您!我把号码告诉您,等您的传真。”当传真机里一行行吐出这份英文offer时,宁芫并不知道salestrol这个职务究竟要做什么、李普顿合资公司究竟筹备得怎么样了、将来的前景如何,这一切,都不在她考虑之列,她只知道:终于可以回广州了!
她打电话到铂艇人事部,咨询接下来该走什么流程。接电话的是小郑,他说傅先生发的传真,只能代表合资公司的意愿,不能作为人事部下调令的依据。人事部只听石总的指令。没有调令,任何员工不能擅自变更岗位。
理,是这么个理。-宁芫想着武总从来就想把自己赶走,这个环节应该不是问题。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应该先和他打个招呼,于是去找武总。
她真诚地向武总道谢,感谢武总以一种很不同的方式,磨炼了自己。宁芫这段时间设定的工作目标:贷款-办下来了;退税-退下来了;增值税发票管理-理顺了、规范了。如果没有武总这样的施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这些事情。
谁知,武总一听说宁芫要走,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高声说:“不行不行,小宁,你可千万不能走!现在公司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不能走、不能走!”宁芫反复强调自己一定得走,武总反复强调她绝对不能走,车轱辘话说了几个来回,武总看着宁芫坚毅的脸,只好说会打电话征求石总意见。
宁芫给石总打电话,说想调回广州的事,石总表示已经接到武总电话了,既然武总不同意宁芫走,那还是要充分尊重内联企业总经理的意见。眼看着石总和武总把球这么踢来踢去,宁芫不能再耗下去了,守在武总办公室,用武总的座机拨通了石总的电话。武总瞟一眼小宁,又瞟一眼电话机,接过了听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石总啊,我是不想让小宁走的啊,现在深艇正处于业务高速发展时期,非常需要人才,您派给我的人,可不能抽走啊。”武总又偷偷瞟了一眼小宁,看到一脸的坚定果敢。
武总只好又说:“可是,她坚持要走啊,石总,您要不帮我劝劝吧!”说完把电话递给了小宁。
石总:“小宁,你要以大局为重,现在武总非常器重你,你要珍惜。”
“谢谢石总,谢谢您的提醒,我们还是面谈吧。”
宁芫当天就回了广州,这是她头一次在工作中,这么自作主张、坚持己见。
回到铂艇总部,她先告诉许主任,她收到了傅先生的邀请和她的决定。许主任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这真是个好机会!现在傅先生来了,一定会给你足够的发展空间。”小宁这才知道,原来傅先生要来合资公司当总经理。
还是那么多人在排队等候石总,梁主任又回到了之前的董事长秘书职位。排队等候的人,看到宁芫,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她打招呼,虽然走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不开心,但回来见到这些熟悉的人,宁芫还是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综贸二部的邝经理也在等待的人群里,他大声说:“小宁啊,你这一不在公司,我们可真是很不习惯呢!”是的,这句话,也是石总再次见到宁芫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可就算是石总说了一堆夸奖赞美,一提到宁芫要去李普顿的事,他的脸立刻就沉了:“小宁,我还是这句话,你要顾全大局!深艇今年的业绩特别好,贾副总和隋副总都说你是很好的帮手,你们一鼓作气,把深艇冲到全深圳第一,再考虑别的事情吧!”
宁芫向石总解释,现在深艇业务发展得好,是因为武总信任贾副总和隋副总,愿意放权,充分地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贾副总有魄力、隋副总有干劲,极佳的组合。至于财务部,方姐姐工作能力非常强,龙晓娜虽然之前只是出纳,但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助宁芫,其实她的综合能力很强,能成为方姐姐的得力助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石总对深艇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听宁芫这么说,好像有道理,想了想,又换了一套说法:“你去深艇,至少还是在为国家服务,去了合资公司,就是为老外服务,我们铂艇自己培养的人才,怎么可以送给老外呢?”
宁芫耐心地解释:“石总,合资企业,是由铂艇控股的,公司经营得好,同样在为铂艇创造效益、为国家创造财富。铂艇派过去的人才,不是为老外服务,而是和优家要派过来的老外一起,为中国的消费者服务。”这个时候,sandra说过的er跳到了宁芫心头。
石总还是坚持说不行,国家的干部不能派去给老外用。宁芫看这么谈下去,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劝动的,只好使出杀手锏:“石总,您要是实在不同意,我只能跳槽了。”
“跳槽?跳槽是什么意思?”石总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这其实也是宁芫在香港的时候学会的一个说法。
“跳槽,就是什么都不要了,不顾一切地换工作。我们不是奴隶,有换工作的自由。如果石总实在不放我去李普顿,我就只能跳槽了。”
石总虽然没听懂,但着实看出了宁芫无论如何都要去李普顿的决心。
“石总,如果结果只有一个,您还不如今天同意发调令,这样,我还是铂艇的干部,是代表铂艇去的合资公司,您在帮我、也是在给傅先生送个顺水人情。”
石总沉吟了一会儿,看到门口的许主任和梁主任,找他们进来商量,许主任和梁主任立刻表态支持宁芫去李普顿。许主任说:“合资公司都缺人缺成这样了,总不能让傅先生当光杆司令吧?李普顿的项目,本来小宁就是从头跟起的,让她去帮傅先生,也是在帮铂艇。”
哈哈哈,太好了,终于拿到调令啦!终于可以回广州啦!宁芫赶紧冲回宿舍,好好收拾收拾,姐姐我又要杀回来啦!宁芫打扫完房间,看时间还早,想起了自己被偷走的广州工资存折,得去补回来。她来到银行,才知道这个存折上的钱还没有被取走!哎呦呦,真是运气爆棚的一天呀!钱是人的胆,有了这两三千块的存款,宁芫走路都连蹦带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是宁芫吗?”宁芫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居然是肖钢!这得多久没见了呀!宁芫高兴坏了。
“哎呀,你怎么这个时间在这里?翘班吗?”
“我马上要被外派到苏丹了,今天到银行来办张信用卡。”
“信用卡是什么?”宁芫好奇地问。
肖钢也说不清,只说要办,得填表、要单位开介绍信、还要单位担保人签字,总之复杂得很。
“主要是方便在国外用。”肖钢总结了一句。
“后天,后天我正式从深圳回到广州后,我们几个就一起给你送行,好吗?”
“当然好啊,只要不用我付钱,有吃的我都开心。”肖钢嬉皮笑脸地说。
“怎么联系你呢?”肖钢问。
“我的bb机,在深圳的时候,被偷了。还是后天我联系你吧。”说到bb机,宁芫突然像被霜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天,宁芫就回了深圳,第二天一早就把调令给了武总。晚上,武总特意为宁芫举行了全深艇职工都参加的欢送会。
武总举着酒杯说:“小宁,我知道我说什么都留不住你了,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你是个人才!当着这么多职工的面,我想表个态:只要你愿意留下,我给你解决深圳户口、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你没有男朋友,告诉我想找什么样的,我一定帮你找到!”大家都笑了。
因为要走了,所有的人,都更加热情。宁芫和财务部的姐妹们抱在一起,拍了很多很多照片,大家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那一刻,每个人都那么真诚地感动着、惦记着、祝福着……
第二天上午,武总派了和宁芫最好的龙晓娜陪伴、由武总司机小黄开车,送小宁回广州。当晓娜经过铂艇高耸的写字楼、看到宁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宿舍,拥抱着宁芫说:“小宁,你真是能屈能伸啊!”宁芫也抱紧了这个任何时候都笑容甜美、每一句话都温暖人心的好姐妹。
龙晓娜一回到深艇,就接到通知:她被任命为方姐姐的助理,协助方姐姐负责财务部管理工作。
送走晓娜和小黄后,宁芫来到楼下小卖部,呼叫肖钢。打完电话,小卖部的老板娘说:“这么久不见你了,原来你去了深圳啊。现在回来没有bb机多不方便啊。我这里有一个,自己用不上了,号码特别好,我便宜点卖给你吧!”宁芫一看,号码还真是不错耶–00520。赶紧去银行取了钱,当场买下。
苑文文刚好也在广州出差,严凡、吴宁平、肖钢、李岳、宁芫,六个小伙伴特意回到茶厂招待所楼下的餐厅。陈姨见到这几个年轻人,如炬的目光又上上下下来回打量:“小吴,你胖了啊!”吴宁平摸了摸自己更加圆润的脸,呵呵笑着。
“小严啊,你怎么一直都不长肉呢?饭吃到哪里去了呀?”陈姨继续点评,严凡拉了拉斜挎的背带。
“包包怎么舍不得放下,一直背着干嘛?”肖钢对严凡说。
“别别别,千万别把包放下,还是背在身上吧,我怕了怕了。”苑文文拽了一把严凡的包,确认背带牢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个倒霉家伙,听说你在深圳又被偷了包啊?”李岳圆圆的大眼睛望着宁芫。
“谁说她倒霉,她这叫苦尽甘来。”金秋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哎呀,金秋!”宁芫跳了起来。
“喂喂喂,今天的主角是我,好不好?怎么来了这么多你们综贸一部的人啊!”肖钢大声嚷嚷起来。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隆重请出综贸一部的无敌超级大帅哥吧!”吴宁平弯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宁芫正和金秋激动地你拍拍我、我抱抱你,转头看到了走进来的人……
一九九五年十月,广州工业大道北,铂艇集团旗下第一茶厂招待所楼下餐厅,一群年轻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此刻,注定了,是一个新的开始。
作家的话:
第一部:分配央企,写到这里就完结了。宁芫会开启怎样新的人生?第二部:入职外企,即将展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广州,海印桥畔,原铂艇第二茶厂仓库,已经被改造成李普顿合资公司。
沿街围墙、大门,被刷成李普顿经典黄,喷着大大的logo,看上去时尚大气。楼顶同样大大logo的广告牌,昂首挺胸、傲视群雄。这是整条东晓路上最亮眼的一栋楼,只要是过桥的人,都会忍不住对这栋楼一看再看。
近看这十分吸人眼球的单位:方正小巧的独门独院、一栋四层楼。半个院子搭起了高耸宽敞的遮雨棚,直接连着一楼仓库,方便随时装卸货物。二楼三楼是车间、四楼是管理人员办公室。车间按优家全球标准建立,整整齐齐的自动化设备,令人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先进”。
戴着帽子、口罩、防护眼罩、穿着隔离服、工作鞋、全副武装的方舷,指挥着同样全副武装的工人们,在来回忙碌着。和在白天鹅宾馆出现时穿着西装略带羞涩的他相比,此刻的他有着专业技术人士特有的成竹在胸和制服魅力。女工们在这位年轻的厂长经过时,眼神都会不同。方舷的关注点只有一个:根据时间表,十一月一号,第一批在中国生产的李普顿红茶,就要在中国市场开售了!
和二楼三楼的热火朝天相比,四楼办公室就十分冷清:虽然已是装修简约精致的现代化开放办公室,但足以称得上“虚位以待”-整个四楼,还只有雷粤儿、方舷和魏红三个人办公。先到先得,雷粤儿先给他们仨每人分了一间独立办公室-毕竟是元老啊!
傅先生使用的,是之前戴先生的办公室,比他在香港优家的那间大了不止十倍,终于实现了他和宁芫说的将来会有大办公室的目标。傅先生还处在交接期,很少过来。雷总在空荡荡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后,摸了摸齐刷刷的小平头,“百废待兴啊!“–突然觉得不对,“平地起高楼啊!”他自言自语地说。
雷粤儿,正在为谁来卖这些生产出来的茶包发愁。虽然已经找好了四位销售员,但他们之前是毫无相关工作经验的茶厂工人,魏红虽然以前卖过进口的李普顿红茶,但毕竟那时候只是小打小闹,现在机器一开,茶包就轰隆隆像洪水一样冲出来,这得要多能卖才行啊!
传真机旁有文件,他拿起来一看,是香港发过来的:“傅先生果然还是把小宁给拉过来了!”雷粤儿看着小宁加入铂艇这一路走来,觉得这姑娘是在太不容易了。
救护车出现的那晚,他听到楼道里的喧哗,开门看到被抬下楼的是小宁,立刻毫不犹豫地和黄书记一起跟上了车。他也觉得小宁在总办是非太多,但他更吃不准合资公司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如果失败了,他作为中方代表,还可以回去当个部门经理,但小宁这么年轻,到这个毫无根基的地方,会不会被耽误了前途?
他突然想起,宁芫的offer上好像没有写报到时间,再看看,确实没有–傅先生还真是诚意十足啊!他打电话给许主任,问知不知道宁芫大概什么时间能过来上班。许主任乐呵呵:“她今天已经回了广州,根据我对她的了解,相信她明天就会来。”雷粤儿说:“哈哈,我也相信。”
他赶紧走到魏红办公室:“魏红,我打算通知之前招的销售人员,明天全部到岗,正好可以一起开会。”魏红说好,突然回过神来,问:“明天还有其他新人报到吗?”
“宁芫,就是之前石总的秘书。而且,我估计她报到的时候,傅先生也会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红非常惊讶:“宁芫?她怎么会来这里?”魏红之前一直不在铂艇总部办公,还没见过宁芫,但这个名字,她不知道听说过多少回了。她没由来地对这种风头强劲的女孩子印象不好,总觉得她一定自视甚高、特能惹事,她的机会也应该很多,突然窝到我们这里来,图什么?
“是啊,宁芫,你去李普顿,图什么?哪里有铂艇总部好呀?不如去我们综贸一部吧!”金秋两只胳膊环抱着宁芫笑眯眯地。
“我和你们洪经理只是工作上的往来,没什么私交,他能要我呀?那只能看你的面子咯。”宁芫打趣道。
金秋一听,觉得不对了:连你的命都是洪经理救回来的,怎么还没有私交了呢?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场合,正想着和宁芫什么时间再好好说说,她突然看到在吴宁平的恭请中,洪经理慢慢走了进来,英气的脸上带着他独特的笑容:纯度百分之三十的玩世不恭。
这帮年轻人和洪经理都很熟,立刻起身迎他坐下,热情地给他倒酒,相比之下,宁芫虽然打了招呼,但态度显得拘谨和客气。宁芫还有点奇怪:为什么在这个场合看到洪经理啊?他和肖钢很好吗?
肖钢大大咧咧地问:“洪经理,你整天和白昼形影不离的,今天怎么他没一起来啊?”其他人尴尬起来,偷偷瞟了瞟宁芫。肖钢感觉气氛有点不对,继续问:“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严凡拉了他一把来解围:“肖钢,你这段时间在茶厂劳动改造,啥都不知道,不知道的就别问啊。”肖钢不理解这个逻辑了:“不知道才要问啊?”
宁芫大大方方地说:“今天我们是为肖钢送行,他问的我们都要答、我们问他的,他也都要答,好不好?”众人起哄说好,然后突然一下很安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问什么?”“该谁问啦?”思路一下子被岔得没了方向,肖钢也忘记自己刚才问什么了。
宁芫发现自己听到白昼的名字,心里还是会咯噔、甚至会痛,但没有了窒息感–唉,只要他好、只要他觉得自己是快乐的,以前那些黑色的记忆,就剪掉吧!-宁芫默默对自己说。一个晚上,大家又笑又闹,只有洪炫涛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人。
这个戴着头盔、骑在摩托车上的人,默默在门外望着里面静静笑着的宁芫,耳边响起了洪炫涛和他说的话:“你如果实在不敢去面对她,就远远地看看她。如果你依然眼中有泪、心中有痛,那就还是在喜欢她。”
泪,还是忍不住;心,依然那么痛……
第二天一大早,宁芫就到了李普顿合资公司。站在大门口、乘坐电梯、进到四楼办公室,她一路看到李普顿的经典黄和logo无处不在,一种为它骄傲、要为它拼命的感觉油然而生。非常巧的是:宁芫今天也穿了一套妈妈亲手给她做的黄色职业装,连看到宁芫的雷粤儿,都觉得她瞬间和这里融为一体,好像本来就应该长在这里似的。
“雷总,宁芫向您报到!”看到小宁又活力满满,雷粤儿也非常欣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销售部的六个人也到了,加上宁芫,一起围坐在部门最中间的大会议桌旁,四楼办公室立刻热闹起来。四位来自茶厂的销售本来就认识,两位来自门市部的销售后勤也本来就认识,两组人很快就开始斗嘴皮子。
宁芫心想:“不愧是雷总看中的销售人才啊,都挺自来熟的。”宁芫也加入他们,听他们讲,时不时笑笑。她快速地记住了:嘻嘻哈哈却有大哥气质的,是阿德;圆头圆脑却一脸严肃的是阿剑、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是阿鹏、下巴尖尖清清秀秀的是阿萍、眼睛大大表情酷酷的是阿玉、一头紧致大波浪发型像莎士比亚的是阿辉。
他们都比宁芫大,宁芫马上甜甜地叫上了:德哥、剑哥、鹏哥、萍姐、玉姐、辉姐。辉姐觉得宁芫不像是从茶厂或门市部调过来的,问她之前在哪个部门,宁芫还没来得及回答,魏红就叫他们进去她办公室。宁芫赶紧起身,打算进去,魏红却淡淡地留下一句:“你就不用进来了。”
宁芫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想到傅先生发的offer上,自己的职位是salestrol,那应该也是属于销售部,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隔断,这次吸取教训,挑了疑似销售部最外面的一个座位,把自己先安顿下来。她听到办公室入口,好像有好多人在说话,就走上前去,看看是否需要照应,结果,居然看到了傅先生!
傅先生也一眼就看到了小宁,远远地就把手伸过来,边握手边说:“小宁,欢迎你加入李普顿、欢迎你加入优家!”宁芫正打算回应,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熟悉、高亢有力、自信满满的声音:“hi,宁芫,还记得我吗?”天哪,是优家香港的ka销售经理gary!
“gary,你怎么会在这里?”
“销售部团队刚刚搭起来,我请gary过来给大家做培训。”-傅先生微笑着解释。
接着,傅先生又介绍了另外两位来自英国的老外同事:商务部经理david和市场部实习生richard。紧接着,傅先生把所有四楼的人都叫在一起,召开了第一次管理人员大会,傅先生一改平时的斯文,显得非常激动:“今天,我们终于有了李普顿中国团队!十一月一号,我们就要开始销售在中国生产的第一个茶包,这是历史性的时刻,我希望你们能引以为荣!”傅先生话音未落,gary就大声叫好、热烈鼓掌,所有人赶紧跟着鼓掌。
雷粤儿很欣慰:合资公司终于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了!
方舷被叫上四楼开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宁芫。
好久不见,她的头发长了很多,像被微风轻拂的河流,波纹起伏地流淌到腰间。两只清亮的大眼睛,望过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认出我来了吗?”
宁芫微微笑了。“她果然认出我来了。”方舷不知道宁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已经成了李普顿的一员。这是怎么回事?她是只来看看,陪着傅先生开个会,还是以后一直在这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完会,他匆匆从办公室通往车间的专用后门回到车间,但发现宁芫望过来对他微微一笑的样子,好像瞬间刻在了心里。
是的,当时的感觉又回来了:这个那女孩,将来一定会和我有关!他戴上口罩和防护眼罩时,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嘴角上翘了十五度的笑容。
宁芫和销售部的六位同事很快就非常熟络了。gary开始组织销售培训,宁芫正准备跟着进去,魏经理却让她先别去。宁芫就乖乖坐在座位上等。魏经理自己进去培训了,整个办公大厅只剩下宁芫一个人。她想着魏经理可能会随时找她,不敢走远,在四楼办公室里四处转,熟悉一下环境。
前台的位置设好了,还没有人,听雷总说有一位阿姨每天下午五点会过来打扫卫生,宁芫就留意其他人是否需要茶水。虽然办公室还没有什么访客,但铂艇还是偶尔会有人过来找雷总,宁芫想,可能自己暂时坐在前台的位置,能发挥点实际作用。
坐在前台的宁芫,正在手绘李普顿办公室平面图,标注哪个部门在哪个区域、统计每个部门有多少个工位,突然又听到了一个尖尖的声音:“哎呀,我是不是眼睛花了,这不又是小宁吗?”
居然又是铂艇下属门市部的老姚!
“我怎么又在这里看到你了呢?你怎么又坐在这里的门口了呢?真是混得一天不如一天了呀!”
宁芫站起来,笑眯眯地问:“老姚,您是来找雷总的吗?我带您进去吧!”
等老姚在雷总办公室落座,宁芫还端来了一杯茶。
天哪,这还是以前铂艇的那个宁芫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傅先生和大家讲完话,又出差了。雷粤儿有点吃不准自己究竟是不是要管着所有人,毕竟,按照之前合资双方约定的分工和汇报线,他只负责人事行政,于是他就由着办公室里的人自己进进出出,各干各的。
david走进来,和他说商务部得开始招人,财务这边需要一名会计、一名出纳、一名ma。同时,logistic这边需要招一位负责pnning的主管和一位负责进口报关的助理、一位负责仓储运输的主管、一位助理……
雷粤儿之所以被铂艇派过来,是因为他之前被派驻过苏丹、南非,有丰富外派经验,在他的同龄人中,属于英文非常好的,但david飞快地叮嘱这么大一通,他能听得懂的都记下来了,还是英文的,就是听不懂的。连听都没听懂,怎么替他招人呢?可雷粤儿也不想在和david认识的第一天,就显得自己英文不好,他就先非常严肃地回答:“okay,okay,iwilldothat.”
他一个劲地回想刚才david的发音是什么,在本子上拼写了一遍又一遍,看到david又进来,他吓得赶紧把本子盖上。david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雷粤儿突然觉得压力扑面而来:之前那么长时间,都觉得外方迟迟不派人,太拖后腿了,现在人一来,怎么马上变成自己要拖后腿了啊?这可怎么办?雷粤儿莫名感觉自己的发型要变了-引以为傲密密匝匝的小平头,即将不保!他不由自主又挠了挠头,满脸忧伤。
有gary的地方,人就会莫名兴奋、连走路的步伐都会变快。他在大会议室培训销售员的声音,坐在门口前台的宁芫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销售员,一定要有特点、有个性,让人一下子就能记住你、甚至一眼就记住你!”
“比如说,阿德,你的眼睛大,你就可以向客户自我介绍:我是大眼仔阿德!”阿德笑得很满意。
“阿剑,你没有头发,你可以告诉客户:我是光头剑!”阿剑本来就严肃的脸,绷得更紧了。
“你不要不高兴,你以为客户私底下不会这么叫你吗?与其被人家背地里用你的缺点起绰号,还不如由你自己爽爽快快地叫出来,客户还会觉得你很随和、很幽默,对不对?”
“像我这种什么特点都没有的人呢?”阿鹏细声细气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就告诉客户:我喜欢吃鸡!每次都这么说,客户不仅仅会记得你,甚至他从此,每次吃鸡的时候,都会想起你!”
会议室里笑声此起彼伏。宁芫很想进去一起听,魏经理坐在靠门口的位置,每次宁芫打算去听听,她都会用眼神或手势示意宁芫不要进去。
第一天下来,宁芫已经把四楼除了单间办公室外的地方,全部走了个遍。临下班,她轻轻敲敲雷总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询问公司是否会给员工配电脑。雷总恍然大悟:“哎呀,我就说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早就采购好的电脑没有送过来。当然有电脑!优家要求,每张办公桌上,都要配一台的。”
果然,第二天,宁芫和阿玉、阿辉、实习生richard的桌上,都配上了台式机,而david,是他自己带过来的一台笔记本电脑!david的手机,看起来也十分轻巧,雷粤儿羡慕极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配置?他立刻安排给自己订了同款电脑、手机,想想,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好,赶紧出了份文件:部门及以上经理,可以配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各一台-这是傅先生告诉他的:在外企,什么都要有规矩,而规矩,就是什么事,都讲究个白纸黑字–要么就通过ccmail发给大家、要么就直接签好名或盖好章贴在公告栏上,光明磊落、昭告天下–别羡慕、别嫉妒,你要是有本事当部门经理,你也可以拥有这样的豪华装备呀!
不想当光杆司令的david,把雷粤儿逼得很紧,紧到雷粤儿不得不立刻招了个英文好的人事主管william专门围着david转。
突然冒出来好多新面孔,几乎坐满了半个办公室。david面对这么多张脸、和这么多个拼音标注的名字,实在不知道把舌头搁在哪里,才能发出这些音。他指着雷粤儿的拼音名字,愁肠百结:
“我觉得天天叫你mr.lin太生疏了,你教教我吧,该怎么读?”yueer–雷总自己也吓了一跳,趁着没人叫自己玉儿赶紧按david的要求,让大家使用英文名吧!人事部通告:三天之内,报上英文名来!有办法的,自己起名字,没办法的,到david这里来领名字。
david像个老中医:抬头看看脸、低头开方子,于是:阿德变成了steve,阿剑变成了jerry…每个人瞬间拥有了一个新身份。宁芫毕竟是学外语的,启用了大学时的英文名,从此成为aimee。
gary结束三天的室内培训后,开始带着销售员行街,进行实战。优家有一套全球通用的销售员日行程拜访计划:对着一个城市的地图,先分区、再分街道;规定每位销售人员负责相应哪个区的哪几条街道;通过沿着马路挨家挨户行走,找出和记录目标客户的店名、地址、联系人、电话等;完善这些信息后,制定出详细的每日拜访线路图,以后按图定期拜访;让客户习惯在固定时间、一定会看到优家的人;每位销售员每天都要填写拜访计划卡。
听起来觉得枯燥无趣吗?看着都想打瞌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优家,销售工作,就是这么有技术含量!脑子不清楚的人,连上司要求什么都搞不明白。虽然目的都是把货卖出去,但通过什么方式卖出去、卖的时候要达到什么标准、卖完了还要做什么维护工作来保持同一客户继续定期向我们采购,这些都是有方法的、而且必须按照优家训练的方法来操作。
优家的销售人员,在gary带领下,在地图上插下一面面红旗的时候,真有一种即将攻城略地的冲动和使命感。
看到gary带着四位销售人员每天干劲十足地冲出办公室,而自己却闲得发慌,宁芫实在憋不住了,去魏经理办公室请求能不能给她分派工作,比如跟着gary他们一起。魏经理说:“想要干活啊?这还不简单,我怕的是人不干活、不怕人想干活,只要你想干活,我让你干得不想活。”宁芫听说过魏经理曾是军人,听她说完这段,她推测魏经理以前一定是文艺兵。
宁芫心想:我还真干过干得不想活的活儿,但既然活下来了,就想再涨涨功力,看看还有什么活儿可以让自己干得不想活。
魏红以为自己这番话是扔出去的一个篮球,直接砸在宁芫胸口,看她接不接得住,但看她依然微笑着站在门口,感觉自己扔的是一根头发,不但没有砸到对方,还不知道落到哪儿了。
魏红自己还没有搞明白gary那套工作方法,但她知道gary给每位销售员都布置了拜访客户的线路,这几天,每天早晨销售员按指定时间进公司,都说腿都走断了。连走都走不完,更不要说完成布置的任务了。那就让宁芫一个人把他们几个人所有的线路都走完,还要达成gary布置的任务!虽然魏红没搞清楚具体的任务是什么,总之,就是把四个人的任务都压在宁芫身上。
宁芫耐心地听完,和魏红确认:“魏经理,您的意思是:我从现在开始,可以跟着gary和销售一起干活了,目标就是完成gary布置的所有任务,对吗?”
魏红听她的语气,居然是欢快的,心想这个女孩子,还真是不知死活啊。gary已经和她抱怨过很多次了,说这几个人底子太差,和优家对销售人员的要求相比,各方面都相差十万八千八百八十八里,实在没办法当销售,他的耐心都快被耗尽了。
原本傅先生极力邀请他正式过来当销售经理,现在他打算等傅先生一回来,就表态肯定不留在这里,不能把自己金牌销售的一世英名,浪费在这几个人身上。魏红想:连这四位看上去比她像销售得多、已经接受了这么多培训的人,都还没摸到门,她一个人要干四个人的活儿,这高兴的劲儿,哪里来的?
魏红挥了挥手,宁芫居然学着港产片,开心地领命:“yes,madam!”正好那四位销售回来了,看到宁芫这个样子,感觉特别滑稽,也跟着叫魏经理madam。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和四名销售,又围坐在大会议桌旁。她请教他们gary布置的任务,究竟是什么、用什么方式去完成。本来宁芫以为他们会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表达,但发现其实他们每个人能记住的、能理解的,都是一个个单词,连成句子都困难。
宁芫想起自己在香港优家时的工作模式,就把自己的理解说给他们听,问他们是不是这样、是不是那样,他们不断点头。宁芫一边问他们,一边快速地在本子上记录。
她花了些时间,整理了这些内容,又把gary给他们的拜访记录表格,从头到尾一张不漏地仔细查看。心里有数后,她找到gary,确认了他的要求,然后把四位伙伴叫到一起。
“gary给我们每个人分配的路线,是分区、分街道的,我们每个人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内,要完成收集每条街潜在客户信息、向他们推销、不管是否成交都要挂吊旗、贴海报、成交后要给他们开手工订单、收款、回来后把订单交给玉姐和辉姐安排发货、把货款交给财务、跟随货车送货、货品按陈列标准摆放、把发票送给客户等工作。这是第一个完整的流程,之后再重复。”
“现在的困难是:我们每个人目前单靠自己,都无法做这么多事。我建议:我们把四个人的任务,合并在一起,变成我们大家共同的任务,五个人一起出发,但分工协作:专门负责收集信息、专门负责推销、专门负责挂吊旗、贴海报、专门负责做成交后订单跟进。这样我们每个人都会很快在一个方面做得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快。等我们做透了一道工序,再轮换做第二道工序,这样一段时间下来,我们每个人就掌握整个流程了。”大家听了,觉得五个人一起出去,肯定比自己一个人好,立刻答应了。
五个伙伴分成两组,走同一条路线,每组负责马路一侧。为了不让客户有压力,他们按流程分工,第一次只上一个人,收集信息。如果这个人卡住了,搞不定,旁边躲着的伙伴,就再上一个或两个一起和客户沟通,客户同意了,马上一起麻利地贴海报、挂吊旗,客户看到一下子两三个人,都那么热情、干活那么麻利、说话那么开心,气氛变得越来越融洽时,再顺势说您就先买几盒摆在这里试试吧。
本来一个人时,不敢开口、或者客户一拒绝就灰溜溜滚蛋的人,现在旁边有人撑腰,立马嘴巴更甜了、反应更快了、甚至有几个店主,完全是冲着喜欢听阿德和阿鹏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而决定买货的,临走还叮嘱:“你们这两位靓仔,送货时一定要一起来,说笑话给我听啊!”
五个人,谁也不敢先说累,大家一直干到商店一家家打烊,才找了个大排档坐下。宁芫通报统计结果:一天下来,成交了50位客户、卖出了600盒s25产品。还没来得及庆祝,阿萍就哭了,大家吓坏了,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一个劲地摇头。
阿萍这是怎么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市场部实习生richard,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没有可汇报的老板,也没啥明确的目标,又不懂中文。他申请给市场部配一位助理兼翻译,很快,cathy到位。她无论说什么话,语速都极快,英文带着浓浓的广东口音,经常说着说着,就把richard的口音都拉下水,一起说广式英文。
现在最完善的,就是david的商务部:会计lily,出纳wendy,计划jane,仓储主管robin和助理jimmy。雷总在william也搞不清楚ma是什么的情况下,只好去问david,david说了半天雷总还是一头雾水,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个职位,只能找个英文好的财务。会计lily,是从原来铂艇一厂财务部找来的,那这个ma,是不是从铂艇总部找会比较好呢?雷粤儿想起宁芫对铂艇总部非常了解,就问她,调谁会比较合适。宁芫建议黄芍药。
宁芫毫不讳言自己和芍药关系很好,但正因如此,才知道她专业过硬、语言过关、为人正直。还有一点:芍药是财务部难得没有盘根错节关系的人,无论是财务部、人事部、还是总办,没人有不让她走的动机,比较容易抽调出来。雷总找石总提出要调黄芍药到合资公司,果然,非常顺利。芍药接到调令,毫不犹豫地就过来了,她一直在找机会和小宁一起工作,尤其是看到她好不容易回到广州,没想到,机会就这样如期而至。
收钱的、记账的、进口原料的、排计划的、发货的,全都到齐了,工厂的机器兢兢业业高效工作着,gary的头大着……培训了这么多天,自己带着销售员走街串巷,除了没有亲自上阵卖,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他们还是一个茶包都没卖出去。
这几个人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让gary绝望。而这几块朽木,还都是从中方过来的,如果全换掉,会让来自中方的雷总很尴尬吧–听说全都是他一个个好不容易挑来的。gary越看他们,就越担心夜长梦多,自己会套在这里。不能等傅先生回来了,得马上行动!
他给在上海的马先生打了个电话,问他那里是否有合适的销售职位,马先生的声音立刻高了个八度:“有啊有啊,太好了!我们刚刚谈好的合资公司,正需要呢!”当场敲定:gary下周一就去上海报到。他没想到,就在这天晚上,这几块朽木,就枯木逢了春:
哭泣的阿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告诉大家:这段时间以来,她每天都走到很晚很晚,看到店铺一家家拉闸锁门,她一盒茶都没有卖出去、一张海报都没贴出去,昨晚急得当街痛哭,本来打算今天和公司说不干了。
阿剑和阿鹏也难过地低下了头。阿德给每个人斟满啤酒:“今天我们不是翻身了吗?宁芫,德哥敬你!”阿鹏来了兴致:“应该是steve敬aimee!”五个酒杯碰在了一起,笑声在大排档上空回荡。
当gary看到这厚厚的一沓订单时,眼睛都瞪大了:“你们昨天一天卖的?”steve点点头,大眼睛里满满的自信。gary没吱声,继续观察了一天,发现订单在稳定增长。
gary给傅先生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决定了去上海的合资公司,李普顿的销售人员,虽然先天条件并不好,但他们从未放弃,假以时日,还是很有希望的。傅先生的声音充满了焦虑,问gary有没有合适的销售经理人选推荐。gary想了好一会儿,向傅先生推荐了一位ptu。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普顿正式的销售经理pt到岗,大家见到他的时候,都有些意外:他完全没有gary的高大帅气、自信满满,相反,他十分瘦小,还总是把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缩着脖子弯着腿,好像打算把本来就不大容易被人看见的自己,随时隐藏起来。
已经被大家称为madam的魏红,听说她会有一位从香港过来的顶头上司,终于松了口气。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勇气把整个销售部全挑起来,终于来了个老板,有了主心骨。
pt和销售部同事们的第一次见面会,就说了一句话:“以后大家好好卖货!”然后挥挥手,示意各忙各的去。开完会之后,他就手插裤袋,在每个人身边走走、看看,谁要是和他多聊几句,他就一直陪聊。
一天下来,大家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土生土长香港人、39岁、未婚、小学都没毕业就去面包房当了学徒,因做得一手好点心,被优家看中,加入香港优家,专门为餐饮客户做点心制作培训、再成为餐饮渠道的销售,因销售业绩斐然,成为香港优家渠道销售经理,这在几乎所有经理必须是名牌大学毕业生的优家,真是绝无仅有。宁芫暗自好奇:为什么她在香港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位pt?
他站在销售部的中间,大声对着阿辉说:“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进这么大的洋行工作啊!”“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被派到大陆来工作啊!”madam在她办公室望着外面聊天聊得至情至性的上司,有点哭笑不得。她刚刚才消失的压力,现在又回来了:我们销售部的这根大梁,真的撑得起来吗?
每天早晨进公司的时间,大家都围着pt说笑话。无论你讲的是不是笑话,他都会一脸严肃地回答,他的回答,总让人觉得就是在开玩笑。这种微妙的尺度,让销售部的气氛马上活跃起来。pt会检查每位销售员的拜访计划和拜访卡,但不会像gary那样,一条条仔细,他是边翻边问,问的问题都是操作细节,偷奸耍滑是肯定会被识破的。
madam看到宁芫这段时间的表现后,让她不用再跟着销售员一起往外面跑了,但具体干什么,她也没想清楚。她问宁芫:“一个是内务:坐在办公室,做销售支持;一个是外勤:跟着销售一起四处奔波,你愿意选哪个方向啊?”宁芫想起毕竟自己曾是个坐自行车都要晕车的人,于是响亮地回答:
“报告madam,我想跑外勤!”
越是困难的事,才越能磨练自己嘛。
madam很坦诚:“其实我也不知道外勤该从哪里跑起,你就自己找找有什么事情做,边做边学、边学边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入职李普顿以来,难得今天中午能在公司饭堂吃饭,宁芫和现在已经被称为shirley的芍药、销售部阿辉、阿玉坐在一起。旁边商务部的计划主管jane一直往这边瞟,想看又不好意思认真看的样子。
宁芫在她又一次瞟过来的时候,用友好坚定的眼神截住了她躲闪的目光。她羞涩地笑了,轻声说:“我听说你以前是铂艇石董事长的秘书,好厉害啊!你果然很漂亮,气质和其他人很不同。”听到夸奖的宁芫,心里总是顺滑的,正打算向jane表示感谢,jane突然站了起来:“方厂,您来啦?”她热烈地招呼着。
宁芫回头一看,原来是方舷走了进来。脱下防护服的他,现在穿着一身白大褂款式的工作服、戴着印有李普顿logo的工作帽,给人的感觉像个科学家。不仅仅是jane,饭堂里其他同事,看到方舷进来,都纷纷站起来叫“方厂好!”,甚至包括雷总。
宁芫赶紧也跟着站了起来,心想:“原来他才是这里的无冕之王啊。”在宁芫看来,这是她自白天鹅见过方舷后的再次相见。傅先生开第一次管理会议的那天,她怀疑那个戴着口罩的人是他,但没看到脸,而且他很快就又回车间去了。想想,应该是一年不见,他好像清瘦了一些,笃定稳沉了不少。
方舷快速地点头和大家打招呼,立刻有位饭堂职工跑着从里面端出来他的饭菜,放在他平时坐的位置。方舷坐下来,正准备吃饭,抬头看到了左前方的宁芫。她也正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方舷端起盘子,走到jane身边的位置坐下,jane吃了一惊,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方厂,您坐坐坐!”
方舷对她点点头,转向宁芫:“宁芫,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年轻有为的方厂长!”方舷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啊,真的就像清泉在流淌。
“我知道你加入了李普顿,这段时间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你?”
“她和销售一起在行街。”阿辉很想再说一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啦?这么关心!”但她不敢,只好把这句留在吃完饭,回到销售部,才偷偷对着宁芫说。宁芫觉得阿辉真是很有想象力,这都可以挖掘出故事。
她毕竟是被流言蜚语缠绕紧勒过的人,立刻用撒娇的方式提醒阿辉:“辉姐,我知道你最关心我、最疼我,看谁都像喜欢我。你和我怎样开玩笑都可以,不过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这么说,影响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芫回到办公室,才发现,在这段日子里,办公室突然冒出来了好多年轻女孩。只要方舷在四楼出现,就至少有五六个女孩子跟在他后面,包括david新招的秘书sandy,办公室里叫“方厂”、“阿舷”的女声,此起彼伏。而方舷对她们每个人都笑脸相迎、甚至可以说非常热情,不管她们找他帮的那些有的没的忙,有多么经不起推敲,他都认认真真去帮。宁芫突然觉得这个人和她以为的性格,很不一样,相对于一个技术男,他有点儿太热情了吧?
每每看到一群女孩子追着方舷,pt就感慨:“这个方厂,就是我们李普顿的钻石王老五啊!你们有眼光的女孩子,就应该嫁给他,他赚钱多、有前途!他的工资,现在是我们这里最高的。”
阿辉马上打听方厂工资有多高,正好被经过的雷粤儿听到,被一顿指桑骂槐地呵斥:“再强调一次啊:我们不是大锅饭的国企,我们是外企,实行的是保密工资制,不允许互相打听收入。知不知道在国外,收入属于隐私啊!”吓得pt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雷总刚走,冷面笑匠阿玉就问pt:“您是不是特别羡慕方厂啊?香港人不是更有钱?您还是外派来的,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等着当您的小三呢!”
pt手插裤兜原地转了两圈,突然气愤地对阿玉吼:“你说的什么鬼话?”
阿玉心想完蛋了,玩笑开过头了。
“我连大婆都还没有,哪里来的小三啊!”原来,这才是pt的怒点。
宁芫听着他们的对话,着实喜欢这里的轻松随意。她看到传真机里,又吐出来一张纸,拿起来一看,马上意识到:我终于有活儿干了!
传真里说了什么?宁芫接下来会干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尽管梅先生是台湾人,普通话说得非常好,但前因后果、里面的关系门道太复杂,傅先生手头在推进的合资项目,真的无法说放就放,他实在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李普顿。幸亏方舷早就不用操心、david干活雷厉风行、雷总学习能力极强、pt也渐渐找到方向,傅先生的心才稍微安定一点。
上海,傅先生和梅先生在一起吃饭,梅先生提到最近有一个台湾品牌的水饺,火遍上海。一炮而红的原因,是他们在上海找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团队,设了办事处。傅先生不禁心头一动:李普顿也可以走这个路数来开拓华东市场啊!傅先生赶紧让梅先生引荐这支神奇的销售团队。
当傅先生见到这位边连成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这人看上去太有气势了:牛高马大、皮肤黝黑,如果不是戴着副眼镜、西装革履皮鞋大衣地强行增加一点文气、单凭长相,简直是现实版李逵,让人望而生畏。但和他同来的副手陈阳青,有着上海中年女子特有的优雅:身材高挑纤细、说话慢条斯理、看上去像歌舞团团长那般外表出众、气质卓然,令人会不由自主放松对边连成的戒备,反倒觉得他们这样的组合,有了各种可能性。
陈阳青介绍:他们团队刚刚为台湾这个水饺品牌做好前期市场开拓工作,现在对方上轨道了,他们想再找个合适的品牌合作。傅先生想了想,觉得尝试一把也没有坏处,立刻决定接受他们整个团队,在上海开设李普顿办事处,边连成任主任、陈阳青任副主任,他们还带来了四位销售员。
pt接到傅先生电话,说上海办事处的边主任从现在开始,汇报给他。pt还从来没去过上海呢,想也没想就说很好很好,开始排去上海的时间。
又过了几天,傅先生又给pt打了个电话,说他在北京也有关系户给他推荐了一位合适的人选-翟磊磊,在北京开设了办事处,翟磊磊也汇报给pt。pt这次想了想,觉得再这么下去,傅先生得问谁是销售经理了。他赶紧说很好很好,开始排去北京的时间。
宁芫看到的传真,是一份去成都开商品博览会的邀请,后天就开,最关键是,展位不收费!宁芫从来没去过成都,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商品博览会,感觉应该和广交会差不多吧。既然展位不收费,就应该去,说不定就有机会呢。
她想了想,把传真拿给市场部richard看,问他要不要参加,richard一脸茫然。她又问cathy,cathy十分忙碌的样子,说她正准备总经理在上海开会需要的文件,谁想去谁去。
宁芫问正插着裤袋转悠的pt。pt看了一眼这张传真说:“肯定是这个展会最后剩了几个空位不好看,找人去补位的,那你去吧!”
宁芫一听,高兴坏了,完全凭着自己的理解,开始着手准备:
海报、吊旗、大大小小的logo……找遍公司,却一张都没有了。她问cathy之前的宣传物料呢,cathy淡淡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又没人交代我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后天就要开展,那明天无论如何就得到达成都,现在去印,铁定来不及了。宁芫翻出自己入职那天带来的随身家当:广告笔、颜料、各种大大小小的纸张,拿出自己大学时出黑板报的看家本领,开始自己画logo,除了一个最大的,还画了好多各种尺寸的,晾干后,一一剪好、收好。她记得四楼小仓库里,有一卷黄色的布,也带上。最重要的,还有这两整箱茶叶!pt看着她进进出出,忙忙叨叨,也开始唠唠叨叨:
“你一个人拿得了这么多东西吗?”
“不过你不一个人去,难道以后出差,公司还找人陪你去吗?”
“你到了知不知道找谁啊?”
“不过你如果连找谁都不知道,那过去干嘛?”
宁芫看着pt自己和自己辩论,知道他是既想让自己去开拓客户、又担心自己搞不定,于是问:“那您在成都有认识的人吗?”这下把pt问着了,不过他飞快地反应过来,接连打了两个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宁芫:“你来听,她说的话我听不懂。”
对方是带着浓浓成都口音的普通话,一个女声笑得爽朗热情。
“您好,我是李普顿的宁芫,您就叫我小宁。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是糖烟酒公司的范经理。”
“范经理您好,我要给您添麻烦了:我明天会到成都参展,想找您帮忙,不知是否方便到您那里拜访?”
对方爽快地答应了。留了地址、电话号码,第二天午饭时间一过,宁芫就到了范经理的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经理看着这个小姑娘,拉着这么大三个纸箱,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她是一个人从广州来的。
宁芫问范经理能不能借两位女孩子给她,一起工作三天。
范经理立刻在办公室大叫:“来来来,姚瑶、晓苏,你们快点过来!”
看上去老成一些的姚瑶和稚气十足的晓苏疑疑惑惑地走了过来。
“我看这个小宁和你们差不多大啊,说不定还小。”
扭头就问小宁:“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范经理立刻音调更高了:
“你们看看小宁,比你们俩年纪还小,就敢一个人跑这么远来开展工作。你们要好好向她学习!这几天,你们就跟着她了啊,一定要听她的安排,好好学点东西!”两位小姑娘互相对视了一下,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宁芫对她们俩交代工作安排后,问范经理是否方便把那三个箱子先放在她们那里,范经理连声说:“来来来,就放在这里。小刘,明天你把箱子拉到展会啊,这种力气活,还是让小伙子干。”
宁芫直奔当地的百货公司,买了三件最便宜最薄的黄色毛衣、三顶黄色的帽子,全部贴上她手绘的李普顿logo,瞬间成了专业制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一早,展会现场,一个只有九平方的展位,黄色的布悬挂下来,成了最抢眼的背景板。手绘大logo居中,三位身着品牌制服的女孩子,热情洋溢、朝气蓬勃地为大家变魔术:
三个茶包:
加上热水,就变成了温润透亮如红玉般的纯红茶;
加上柠檬片、方糖,就成了柠檬红茶;
加上淡奶、方糖,就成了奶茶。
旁边围满了看她们表演的观众,发出一阵阵惊叹。然后三个小姑娘用小纸杯倒一点点,递给围观的人品尝,每个人都点头说好喝好喝,尤其是小朋友们,一次又一次地昂着小脸、举着杯子说还要喝奶茶。宁芫想:“以后要是有机会做小孩子的品牌该多好啊!多开心啊!”
旁边陈列整齐的货品,一会儿就被卖光了。为了让大家看清楚、记得这个品牌的产品长什么样,必须保持展位上始终有摆放气派的陈列,宁芫把第二批货拿出来展示后,就不再现场给货,而是让客人交了钱,登记下来,告诉他们十天后,到糖烟酒公司去取货。
糖烟酒是当地非常值得信任的大国企,大家也都欣然接受,还主动提出:反正是要去取的,不如多买几盒。眼看接待量越来越大,宁芫立刻跑到旁边公用电话,让范经理派会计过来记账、出纳过来帮忙收款。
三天展会下来,三个女孩子,居然卖了一百箱茶,而且全部是预收款。甚至连她们仨穿的衣服、戴的帽子,都有人要求买。如果不是因为上面的logo是临时贴上去的,宁芫还真是想卖了换钱,哈哈……姚瑶和晓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卖货,一天比一天有干劲。第一天还有些害羞的晓苏,第三天已经成了生猛的销售干将,而姚瑶已经成了头脑清晰、流程清楚、协调现场和糖烟酒公司的指挥者。
范经理真的惊呆了!她没想到这个李普顿红茶,这么受欢迎;这种向客人演示的方式,这么有趣;这种培训人的方法,这么见效;更加没想到,三天,就能提前收到这么多钱!理论上,这些收到的货款,都是李普顿公司的,她只是帮忙,但脑子活络的她,立刻嗅到了钱的芬芳。
她拉着宁芫的手:“小宁啊,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像你这么能干的女孩子。第一次和你通电话的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卖什么的。我在广州的客户廖先生说他在香港的供应商有事找我帮忙。没想到,是个年轻漂亮的财神上门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让我做成都的经销商吧!我一定能做得很好!”范经理诚恳、自信。
宁芫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不能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淡定礼貌地说:“范经理,这次展会,全靠您的支持!这次卖掉的一百箱货,您先按照我们经销商的进货价,把货款打到我们公司,中间的利润,答谢您和糖烟酒公司。”
“要成为李普顿的经销商,有很高的要求,毕竟优家是全球最大的消费品公司。我建议您如果真的想做成都经销商,就在这几天,和团队商量后,先写一份计划,尤其是如何开局的计划,发传真给我。我帮您去争取。”
范经理不明白做生意还要写什么计划,宁芫就手把手地教范经理要从哪些方面入手。范经理又把姚瑶和晓苏叫过来一起听。宁芫确认她们大致听懂了,又在本子上写了个纲要,撕下来交给姚瑶,说希望能在两天内,收到这份计划书的传真。宁芫强调:计划不是写在纸上看的,是帮我们理清思路,不打无准备之仗,最关键的,是写在纸上的每一条,都要做到。
之所以要这么复杂,是因为宁芫在优家香港接受过培训:作为品牌公司,我们带给客户的,不止是货,还有理念和方法。
宁芫人还没回到公司,范经理就把货款打过来了,商务部立刻启动了发货流程,销售的战车,终于启动了!
宁芫在成都卖了一百箱茶,并且找了一家想当经销商的客户-连傅先生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吃惊–没想到李普顿红茶在中国生产后的第一笔大订单,真是来自于自己一直看好和争取的这个宁芫。傅先生觉得这第一家正式经销商,必须隆重对待,赶紧飞回广州,想亲自问个清楚。
宁芫很快就收到了范经理发来的市场开拓计划,按照宁芫建议的格式,详细地介绍了卖什么、卖给谁、怎样卖、谁来卖、卖多少等。他们居然还提出:想自费召开隆重的新闻发布会,拟邀请当地四五星级酒店、百货公司、超市、夜店等所有潜在客户、当地主要媒体,全都列得清清楚楚,品牌方只要派代表参加就行了。
傅先生头一次看到这么有条理的候选经销商,当场决定就让他们负责成都,还拍板新闻发布会的费用由李普顿品牌方承担。宁芫打电话问范经理,准备好新闻发布会怎样执行了吗?范经理在电话里乐呵呵地说:“我是听一位电视台的记者朋友说,这么做效果最好,怎么开,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们不是有你吗?”
从来没有组织过新闻发布会的宁芫,应付得来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秋自从加入铂艇,就在洪经理部门,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是他交代的事情,自问,真可以赴汤蹈火。自从洪经理以布置任务的级别,要她盯着宁芫后,她的本心敦促自己认真履行职责、好好照顾这个女孩,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洪经理这么重视她?”
“其实这个为什么,问得多余吧?只是自己不敢承认吧?”每当这些想法一出来,她就像拍苍蝇一样地驱赶,却发现总是挥之不去。自从在茶厂聚餐的那晚,她实实在在感受到宁芫对洪炫涛的客气后,知道宁芫和他一定不算很熟,那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她相信,以自己的观察力,可以解开这个谜团。突破口当然要从宁芫这里开始。金秋知道无论她问什么,宁芫最多是不回答,但绝对不会拿话应付她,而直接问洪经理,还真是没有胆量……
金秋最近每次约宁芫,她都很忙,不是早出,就是晚归,甚至不归–居然去了成都!看来资本家真是比较狠呐!
陈华发现小金最近有点心不在焉,甚至可以称得上闷闷不乐,悄悄搂上来,镜片后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关心:“有心事啊?”
“哦,没有没有。”小金脸红了。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好不好?”陈华笑得胸有成竹。
她肯定猜不到吧?小金对自己的喜不形于色还是很有自信的。
“你在想的,一定和洪经理有关。”
“是啊,只要是综贸一部的事情,都和洪经理有关,这个还用得着说吗?”金秋伶牙俐齿地反驳着,脸却红了。
“小金,姐姐看出来啦,你也该考虑这个问题了,要不要姐姐帮你?”
金秋望着眼前慈眉善目甚至可以说长得朴实的陈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要撮合白昼和宁芫的骆霞。虽然这两个人完全不同,但感情的事,宁可憋死,也不要请别人搅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华姐,您可能想多了,我真没有往您说的那个方向想过。我只是在担心小宁去了李普顿,那么忙,她吃不吃得消。”
是哦,小宁,已经好久没来我家吃干煎带鱼了。陈华瞄准时机,单独和洪炫涛闲聊。
她问洪经理:“你觉得小白和小宁,还有没有可能?”本来低头看文件的洪经理,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眼里和嘴角都是无奈的欣赏:“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你怎么会问我,还问得这么直接?”
“哎呀,我都说了,连老板的心思都不懂,还有什么资格留在您身边混吃等死。”陈华咧着嘴,笑得十分懂事。
“你这么懂我,那你说说,我会怎么回答你?”洪炫涛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又跑出来了。
真不愧是年轻一代部门经理中最难对付的!-陈华在心里感叹。
“我哪里知道啊,我好久没见到小宁了,还没问过她。您和小白形影不离的,您知道他怎么想吗?这种事情,肯定要男孩子主动的咯。而且,说实在的,是小白伤害了小宁,我觉得很难掰回来了。如果我是小宁,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
“哎呦喂,真是知识分子啊,还知道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洪炫涛正和陈华聊得火热,白昼走了进来。
“什么河流?”他放下手头的样品,微笑着问。
“小河弯弯,入海港……我在和洪经理说k歌的时候,哪首歌点得最多。”陈华反应飞快。
“东方之珠,我的爱人……”白昼的心,突然开始下沉……他发现,有些地名、有些词、有些歌,已经成为了有些记忆、成为了那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见见她吗?”看陈华不在,洪炫涛问白昼。
白昼默不作声。
“华姐,你帮忙约小宁一起聚聚吧,k歌、吃饭,都行!”陈华和金秋一进来,洪经理就交代。
“为什么洪经理让华姐约小宁,而不是让我来约呢?”金秋心里的疑问更重了。
而此时的宁芫,正在成都,热火朝天地准备新闻发布会。
糖烟酒公司几乎是倾巢而出,范经理亲自在酒店会场督阵,只要小宁说做什么,范经理就立刻指挥她的人去落实。会场布置、流程设计、客户邀请、媒体接待、广告播放、代表发言、签约仪式、通稿准备、礼品发放……一切就绪,宁芫说:“范经理,这次发布会,就由我来主持吧!”虽然她心里没底,但让别人去做,更没底。尽管在此之前,她没有任何商务会议主持经验,更别提新闻发布会了。她感觉自己这时候像个清兵,完全靠前胸后背的“勇”字在撑着。
准备好这一切,突然bb机响了,是pt找宁芫。宁芫赶紧回电,pt说他和傅先生、负责以后跟进成都经销商的steve都到了,傅先生要求二十分钟后召开会议,布置明天发布会的工作。
傅先生入住的是当地最高档的酒店,离召开发布会的酒店步行至少得半小时,宁芫本来想申请晚一点开,pt已经把电话挂了。宁芫赶紧冲出去,却怎么都等不到出租车。这样,只能……跑过去了……
路口太多、红灯太多、人太多……等宁芫气喘吁吁到达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傅先生脸色很不好看,严肃地教训了小宁好久,告诫她一定要守时、要尊重他人。宁芫静静听着傅先生的每一句话,她非常理解:无论什么原因,结果就是迟到了,这就是在耽误老板和大家的时间。
傅先生专场批评宁芫的时候,pt插着裤袋小碎步地在旁边走来走去,欲言又止;steve不断偷偷看宁芫,生怕她委屈得哭了,却发现她一幅甘愿受罚的样子。
傅先生终于批完了,接着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召开李普顿品牌的新闻发布会,现在来落实一下,明天我们要做些什么准备。时间非常仓促,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傅先生拿出之前范经理发过来的传真,对照着准备逐一落实,宁芫打开手里的文件夹,取出两张纸,分别递给傅先生和p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已经和范经理落实并演练过的流程;
再掏出两张纸:这是为你们分别准备好的发言稿,要辛苦你们今天对照着练习练习。不用脱稿,照着念也行的,只要适时抬起头,便于记者拍照即可。
傅先生太惊讶了,问宁芫:
“你不是昨晚才到的吗?”
“你以前没做过这些工作啊。”
宁芫非常诚恳:“傅先生,我的确之前没做过,现在也不知道明天会做得怎么样,如果真搞砸了,也请您能继续给我学习和演练的机会。”
傅先生心想:“算了算了,她本来也不是销售、更不是专业市场推广人员,能主动来做这些事,也是额外收获了,就不强求结果了吧。”傅先生就没再继续深究,看宁芫说都准备好了,不用他们到现场去再做检查,也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整个酒店宴会厅座无虚席,宁芫给他们看了她想方设法收集到的世界各地十几个不同版本的李普顿红茶电视广告,没有一个是中文的,有的人看得懵懵懂懂、有的人看得糊里糊涂、有的人根本不知道说了啥,但他们都明白一点:这个牌子,真是太洋气了!果然是品味的标志啊!
经销商的团队,分别站在不同的点位,只要宁芫一举手、一投足、一开口,他们就会马上跟上指令,配合得天衣无缝。品牌介绍、产品演示、串场、采访,宁芫都落落大方,尤其到了抽奖环节,宁芫还和在场的嘉宾们开起了玩笑,气氛十分热烈。抽到奖品的嘉宾,兴奋得脸红红的-为眼前的好运、也为马上开始的财运。每位离开的客人,都带上了赠送的李普顿红茶,经此一番品味的洗礼,神清气爽、心满意足。
范经理的财务和销售一起,在现场飞快地统计订单,数字出来了:当场成交了三百二十五箱!而且当地主要渠道,基本上已经一网打尽!范经理的哈哈声,在宴会厅回荡。她和李普顿的代表,一一热烈握手致谢,她和pt握手时,宁芫介绍:“刘经理,就是最早给您打电话的销售经理、廖先生说的香港供应商、我的上司。如果不是刘经理,就不会有今天的合作。”范经理感激、夸奖的话像突如其来密密匝匝的冰雹,砸得pt躲都躲不及,pt心里很崩溃:“说这么快,让我怎么听啊?讲的什么嘛?”
范经理走到傅先生面前时,哈哈得更大声、更频密。傅先生对这位经销商非常满意:热情、老练、团队强、效率高!steve也对这位分给他管的经销商非常满意:已经很了解优家的工作方法、做事肯动脑筋、配合度高、执行力强。来成都之前,宁芫就动员他向pt争取分管这个客户,宁芫认为,第一家经销商对公司有战略意义,一定会获得资源倾斜,确实是公司有狗屎运,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么一家有热情、有实力的客户。steve在四位销售中,综合实力最强,完全可以彼此成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经理对分配给她一位大眼帅哥,也非常满意。在都满意的大好心情下,范经理全程陪同,请他们连续吃了三顿火锅,等到第二天傍晚到机场时,宁芫觉得肚子里,只有一个字“火”–为了我们的李普顿红茶能火,我难受点儿算什么。
一路强忍着,回到宿舍,她实在是熬不住了,开始上吐下泻,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肝肠寸断,吓得秀婉不断问怎么办怎么办,赶紧打电话给金秋。金秋很快就到了,拽着宁芫直奔医院。急性肠胃炎,留医观察,挂水。金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忍不住打电话告诉洪经理宁芫在医院。
宁芫感觉好受多了,实在太困,不知不觉睡着了。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那张月光一样清朗的脸,望着她微笑,却有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她的心好痛好痛,好想伸手去替他擦掉眼泪,却没有力气、更没有勇气……
她隐隐听到那熟悉低沉的声音在问:“她怎么病成这样了?”她想解释:“我没有病,只是想你……”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么一句啊,我怎么这么轻贱,他都那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会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
泪水汹涌而出,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梦,为什么这么长、这么这么残酷,把以为已经忘记了的记忆、已经埋葬了的情感,全都挖出来,摊在眼前……没有好,其实一点都没有好……伤口没有结痂,轻轻一碰,又是那么鲜血淋淋……
宁芫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是洪炫涛,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四处张望,并没有那张熟悉的脸、也没有那熟悉的声音。看来我真是做梦了……
“你终于醒了!看来你实在是太累了。”洪炫涛微笑着。
我为什么会把他看成他?他们一点都不像啊……我是不是病得脑子出问题了……宁芫不由自主地按摩着高高的额头。
此时的金秋,已经被洪经理要求回家休息了。可她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让她回去,洪经理自己留下来陪着宁芫呢?他究竟是她什么人?
作家的话:问为啥宁芫自己没做过,还逞强主持、不找外包的朋友,这是1995年,当时还没有发布会外包公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傅先生从来没见过宁芫站在舞台上的样子,看到她全场镇定娴熟的主持、谈笑自若的互动,听到周围的客户、甚至记者,都在纷纷夸赞这个主持人简直可以和电视台的专业人士媲美,傅先生也为自己挖到了宝而欣喜!
发布会一结束,他就前去和宁芫握手:“小宁啊,你的台风太好了!你真应该从事传媒行业的。如果你有兴趣去新加坡继续深造传媒专业,我一定会支持你!不过现在不能去啊,一定要等我不当李普顿总经理之后才考虑啊。”
一行人还在成都,就开始排后面的出差计划:第一站上海、第二站北京、第三站青岛。每程人员固定搭配是:傅先生、pt、madam和宁芫。
宁芫也没想到,自己一回到广州,就见缝插针地利用周末生了场病,不过就萎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醒来,又已经生龙活虎了。醒来见到观察室病床旁陪着自己的洪炫涛,宁芫突然想起了被救护车急救的那晚,好像也是洪经理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每次都出现在医院,而且,难道,昨天是他陪了我一晚吗?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宁芫真是吓清醒了:“洪经理,我是不是又麻烦您了?您不会在这里熬了一晚上吧?”
“哦,没有,我天亮才来的。”洪经理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真是太过意不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事儿,总是把您给拖过来。”
宁芫的脸因虚弱显得愈发苍白,长长卷卷的秀发散乱在腰间,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歉意和感激……看着她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洪炫涛想:连我都觉得心在疼,更何况是他呢?
洪炫涛昨晚告诉白昼宁芫病了,白昼二话不说,就冲到了医院,一直坐在她身边望着她默默流泪。他让洪炫涛回去休息,一早,洪炫涛过来的时候,发现白昼站在外面走廊,问他为什么不在里面,他说担心宁芫醒来会看见他。
洪炫涛问白昼:“你为什么就不敢去抱抱她?有多少误会、悔恨,不是一个拥抱就可以化解的?”白昼红着脸,一言不发。洪炫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问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宁?你总是这么躲躲闪闪地折磨自己,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我不能原谅自己,她被我伤害得那么深。”
“我没有病,只是想你……”当宁芫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小声嘟囔出这句话的时候,白昼那压抑已久的心事,像被瞬间击碎的玻璃鱼缸,每一块裂片都钻进了他的肌肤、骨髓,生疼生疼,以为思绪已经成了慢悠悠游荡的鱼,此刻被突然炸出来,才发现无论怎样挣扎,也动弹不得,无法呼吸……他看着她很快又闭上了眼睛,睡着了,知道她一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有多希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宁芫醒来的时候,还是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自己微笑着走向她、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喜悦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