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战损,但指挥的巫妖和少数高级血族也全军覆没。亡灵们终于退兵了,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不过谁都知道这并不表示他们安全了,亡灵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他们必须立刻撤退。
“塞缪尔,你去哪?!”哈德罗发现在焦急的撤退中,最年轻的圣骑士竟然驱马奔向了相反的方向,圣骑士已经从一开始的一百多人,骤减到现在的九十七人了,他们无法承受更多的损失了。
“找朱利安。”
“塞缪尔,不去的话,你还能给自己留一个希望,想象着在战胜亡灵之后的什么地方找到他。去了,你只能把自己的命也一起留在那了。”
“那我就留在那。”
“塞缪尔圣骑士!留下!这是军令!如果你离开就是逃兵!”哈德罗抽出了满是血污且已经出现了崩口的长剑,这是他第一次将剑指向了自己的战友。
“……”但塞缪尔一点犹豫也没有,催动了马匹。不是听不懂哈德罗的话,但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总算找到的全部的感情寄托,虽然很多人都跟他说过,总有一天死亡会把他们分开,但是,他不相信会这么快。
看着年轻骑士染满血污的脸,年长者却犹豫了,剑在触及对方身体的瞬间,放了下来。
“父亲,要把他追回来吗?”菲娜凑到父亲的身边,这位女性圣骑士和其他男人一样疲累,且伤痕累累。
“不,等他回来再处罚他好了。”
“那就这样放他走了?”
“一辈子都为神而战,实在是太累了,偶尔有一次为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
“要是他死在外边呢?”
“那么,更是要祝贺那个小子了。”哈德罗笑着,“和爱人一起安眠,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那更加快乐。”
队伍继续前进,谁也没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在发现塞缪尔离开的身影后,也驱马跟了上去……
这几天既没有下雪更没有下雨,但马蹄踏在地面上却有些打滑,因为地是湿的,泥泞不堪——那浇在泥土中的不是水,而是血。马蹄踏上,飞溅出的泥点都是暗红的。
亡灵的军队暂时退去,可还有少量的骷髅僵尸在这里徘徊,僵尸在啃嚼着地上的尸体,骷髅只是无意识的徘徊,而一旦它们发现生者来袭,则立刻发出诡异无声的咆哮,挥舞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冲了过去。塞缪尔牵着马,一路砍翻这些低级亡灵,翻找着地上的尸体。
然后另外一个人策马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接着下马,和他一起翻找着。是埃里克,在来到卡普之后,没多久,他就被调入了弓箭手部队,塞缪尔只偶尔见过他几次。不过只是看了埃里克一眼,塞缪尔就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些尸体上。他不关心埃里克为什么来,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找到他的心上人。
其实最好是找不到,那样他就能如哈德罗说的,留下一线希望。
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塞缪尔正欣喜于自己确实找不到后,他却找到了……
他闭着眼,低着头,靠着马车的车轮做着,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就好像睡着了。至少从塞缪尔的角度,他没从他的身上发现致命的伤口。
“大人……”埃里克轻轻的叫着站在那发呆的塞缪尔,塞缪尔回头看了他一眼,埃里克那是埃里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哀求,他在哀求什么?哀求埃里克告诉他那个“睡着”的只是幻觉,其实他们还没找到他?或者哀求埃里克告诉他,那个人确实只是睡着了吗?
但这只是一瞬,塞缪尔没等埃里克回答他,也没有向埃里克问出任何问题,就迈着一如既往的平稳步伐,走向了朱利安。
他的脸颊很冰冷、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在他的脖子上,有两个吸血鬼的牙印历历在目,血已经从他的身体里流干了……
塞缪尔跪在地上,抓着朱利安的肩膀,然后,他把他抱在怀里,用最大的力量,颤抖着紧紧抱住。
埃里克以为塞缪尔在哭泣,凑过去低□想要劝导,可是他发现塞缪尔的脸上没有泪,他的表情与其说是哀痛不如说是呆滞,他原本冰蓝色的眼睛,看上去更像是迷茫的灰。埃里克想劝塞缪尔哭出来,可是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堵着什么,半个音符都发不出来。
“为什么哭呢?”塞缪尔问着,原来流泪的竟然是他?
“因为我很难受。”埃里克嘶哑着嗓子,低声回答。
“是吗?我现在的感觉也应该是难受吧?可我为什么不知道怎么流泪呢?笑倒是更容易学,因为只要弯弯嘴角就够了。”塞缪尔弯了弯嘴角,他解下了朱利安脖子上的另外一半心,将他重新靠在了车轮上,接着,他起身、上马,“走吧。”
“我们还有时间埋了他,或者烧了尸体。”
“这种地方,埋了也没用。”塞缪尔摇摇头,“烧了,我不忍心。走吧。”
埃里克最后看了朱利安一眼,默默的跟着塞缪尔踏上了回去的路。可是他总觉得塞缪尔对朱利安的处理,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埋了确实没用,那种死人无数的地方,正是亡灵们的最爱,那些尸体会被他们重新用亡灵魔法叫醒,埋得再好也没用。但是烧毁不是才能让朱利安更平静的安息吗?
忽然,一个想法闪过,埃里克顿时感觉背脊有些发凉。可他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只是紧紧跟上了塞缪尔。
塞缪尔已经离开,一个白天过去,黑夜重新降临大地,幽雅温柔的月光照在满地尸骸的战场上,更添了阴寒……
一只苍白的手忽然动了一下,接着响起一声呻吟,男人睁开了眼睛,但他的心脏仍旧是停顿的,皮肤仍旧是苍白而冰冷的。
穿着兜帽的黑衣法师带着几个同样苍白冰冷的男人出现在了死人遍地的战场,他看着男人和其他更多同样从生与死的界限中清醒过来的“人”们:“想死还是想活?呃,错了,应该是想做一个活着的死人,还是想做一个真正死去的死人,你们自己选择吧?”
男人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想活,想活着再见那个人一面,就算下次见面,要死在那个人的手上!——
079第一次眼泪
在战争中失去爱人或者亲人的不是只有塞缪尔一个,他的心情所有人都理解,但是私自离开军队这种行为,就不值得其他人理解同情了。所以虽然现在是特殊时期,每一份战斗力都极端重要,但正因为是这种时候,纪律和权威才更加重要,且需要被严格维护。所以塞缪尔在赶回军队后,就被当中抽了五鞭——这可不是电视中动辄几十鞭下来,人也能依旧活动乱跳的假货。也不是用于拷打重在痛苦的鞭子,这是行刑用的。
鸭蛋粗的鞭子,上边还带着倒钩毛刺,抽上去连皮带肉都能扯下来,一鞭见血、两鞭肉绽、三鞭四鞭可见骨头,稍微体弱的人五鞭子足够被打死了。
不过这已经算是特殊照顾了,毕竟塞缪尔的行为和逃兵无异,如果真正按照军纪执行,等待着他的只有被吊死一条路了。
行刑结束,有人上来把塞缪尔的胳膊暂时搭建的刑台上接下来——那实际上就是一个简陋的十字架,可塞缪尔的双手恢复自由后,他却仍及抓着架子不下来,正在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塞缪尔指了指被押在一边等待行刑的埃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