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认识我母亲?”我急不可待地追问道,原本认为自己是孤儿,后来从吴嘉文那里知道自己是西周宝藏的看守人,又在吕家的地下室里见到了我的母亲,然后奕辉突然莫名其妙地成了我的亲哥哥……一件件犹如乱麻的事藏匿于心中却又无从查寻,我认为自己的身世已经是一个永远无法知道的谜,现而今,眼前重病的妇人居然告诉我她知道我母亲的事,我心中所感溢于言表。
“何止认识,你和你哥哥还是我接生的。”一阵风吹过,窗外深绿的树叶沙沙作响,她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看向窗外,目光深远,追寻着那遥远的记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倾城
“你母样天生丽质;不施粉黛已经惊为天人;再经过一番打扮,更加无人能及;她一到大上海,全场的人都为之轰动,各种各样的人都纷至沓来,有的一掷千金就是为了同她跳支舞,有的人不远万里,慕名来到上海就是为了和她拥抱一下;甚至只求见她一面。
“但是,你母亲谁也没有看上;却看上了当时已经是有妇之夫,身为吕家大少爷的吕平,虽说吕家势大财粗,但是吕家大少爷的懦弱也是众所周知的,吕家撑权的是吕老爷子,大少爷在家中根本没有一点地位。
“起初吕大少爷只是和你母亲相互往来,吕老爷子也没有多加干涉,只是到了后来,吕少爷提出要娶你母亲进门,吕老爷子才发现大少爷是真的爱上了你的母亲,然后便开始予以阻拦。在他看来,在外面包养一个女人,是可以的,但是要娶一个交际花进门,却是万万不行,哪怕只是做二房。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致使你母亲终于含泪决绝离开了大少爷。
“吕老爷子派人□了你的母亲,你母亲虽然沦落青楼,却是心比金坚,从来是卖义不卖身的,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些豪门公子才越发的感兴趣,那些公子哥儿素来玩世不恭,轻蔑女性,在这风花雪月,风月场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超凡脱俗的女子,他们就更加好奇,越发的想要将她弄到手。
“你们肯定在想这样秘闱之事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我是她的贴身丫环,自小就和小姐在一起,小姐自来到大上海,臂上就点了一颗守宫砂,和吕大少爷相处的两年时间,那守宫砂一直留在臂上。你母亲也是洁身自好,虽和吕家大少年情深笃厚,却是以礼相待,未曾越雷池半步。他俩在一起,也只是吟诗作画,种花养鸟,最越礼的一次,也只是两人喝醉了,抱在一起恸哭一场。
“起初我也想不通,这么多有家世有背景,年轻有为的大家公子都在追求你母亲,但你母亲为什么单单只看上了这个没有一点本事,唯唯诺诺的吕家公子,后来想想,大概就是那种互敬互爱的感情打动了你的母亲。
“后来有一天,你母亲披头散发的回来,眼里空洞无神,像个行尸走肉,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只是呆若木鸡,似乎完全听不见了一般,后来我帮她洗澡,发现他的守宫砂不见了,我只道是吕家公子人面兽心,原型毕露强要了她,小姐平日对我不薄,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那时年轻,也是个火急火燎的急性子,操了刀子就说要去找吕少爷拼命,还小姐一个清白,而你母亲却死死拉住了我的手,直说不是他干的,在我几番劝慰和追问之下,她才说是吕老爷子派了手下做的。
“我气不过,还是想去找吕少爷,这事毕竟是因他而起,要他替你母亲讨个公道。但你母亲却跪下来求着我让我发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否则她马上自尽,在她看来,清白却是比性命更加宝贵,从而也希望在爱人心中留着最为纯洁和美好的印象。
“但你母亲始终再也无法面对吕家少爷,于是毅然选择离开,其实我们躲了起来,却并不曾离开上海,只是吕少爷在家里没有地位,吕老爷子又不会让他找到我们,所以他便认为我们离开上海了,听说自小姐离开后,他每日借酒消愁,混混度日。两个月后,你母亲发现自己怀了孕,虽然憎恨,却也不忍将你们兄妹打掉,于是半年里,只是在房中静养,所幸的是当初做花魁时所攒的积蓄不少,所以日子也不算艰难,只是每日思念吕家少爷更甚,以致于面黄肌瘦,病态更甚。
“一日,我出门置办日常用品,还提了些安胎药回来,却不响一进门,还没将东西放下,敲门声便响了,我心头纳闷,在这里我们没有熟识的人,而那时也正是月中,房东也不会来收房租,会是什么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恩怨
“丧事都办妥了;”吕詹推门对我说道,然后转身便欲离去。
“吕詹,”我叫住他。房间里,空气窒闷;犹如冰封的天地。
他停住。
“这些日子谢谢你。”玉姑姑那日给我讲完了母亲的事后不久就辞世了,而我也因腹内突然剧痛昏迷数日,都是住在吕公馆内。玉姑姑早已经病入膏肓;能撑到这么久已是奇迹。我知道,她不仅是想告诉我我的母亲,我的身世,更是想坦诚她对我兄妹的愧疚;希望我能够原谅她,希望母亲和哥哥泉下有知;也能够原谅她。
“不必。”他简短地答道。
“在这里呆了不少日子,我还有很多事放心不下,所以我想尽早离开这里。”
“以你现在的情况,恐怕不适合离开这里。”他转过身对我说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萧戟说你体内的异物需要马上取出来。”
“我知道,其实我体内的异物是那颗普罗东珠,”我毫不避讳地向他吐露实情,听我这样说,他的眉皱了起来,毫无疑问,他是知道东珠的事的。
“它怎么会在你体内?”他思量了片刻才问道。
我很欣慰,他知道了东珠的重要性,在我告诉他珠子的下落时,却没有像其它的贪婪者一样放出垂涎的目光。
“不知道,它又是一个谜,”我自嘲地笑笑,“或许像吞金自尽一样,我曾经吞珠自尽过。”
“我安排萧戟把它取出来。”他向来独断专行,以不容违逆的口吻说道。
“现在不行,我还有更要的事去做。”不知何时起,我也变得固执。
“你要对你自己负责任!”他撑到桌前,离我近在咫尺,带着愠怒,狠声对我说道。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面对他的强势,我也强势地回复道。
他盯着我,从眼里的火光看出是怒极了,可不久之后慢慢舒缓下来,问道:“你想什么时候走?”
“马上。”
“好的,那我给你准备下。”
“谢谢。”
“不必。”
“李副官呢?”
“我可以马上让他过来。”
“那我准备一下,他来了我马上就走。”我说道。
吕詹没有反对,只听“咚——”地一声骤响,门被重重地摔上。
我来时并无行李,走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简单梳理一下,我便下了楼来。李副官已经在厅上等着我了。他头发不是很整洁,胡须也长了些,定是这几日和我取不得联系,又担心韩宇臻和军队的安全,忧急过度,所以憔悴了。
“林小姐,你这几天干嘛去了?”一见到我,他就责备了我一句。
“我……”身体不支,我耽误了多天,的确感到内疚。
吕詹从门外进来,看着又欲说话的李副官,面色深冷。
“我们赶紧去救少帅,他受伤很重,都耽搁了这么久,我怕已经来不及了。”李副官见吕詹对他面色不好,对他也“哼”了一声,然后接着对我说道。
“少帅?不知道李副官刚才说的‘少帅’指的何人?”吕詹在客厅中的沙发上坐下来,点上一支烟,不紧不慢地问道。
他这种神态,这种语气,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我太熟悉了。一下子神经马上绷紧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父亲
“砰——”地一声枪响;我顿时感觉左胸剧痛;瞬间向后倒去,吕詹暴怒的脸色突然一滞;向我攻来的手回缩似乎试图避开我;但进攻力道太猛,已是来不及;一掌击在我肩上;我身子受力,跃离地面;他脸色大变,慌忙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欲拉住我,我却早已飞出数米。
“咚”地一声落在地上;只感觉自己五脏俱裂。看到吕詹朝这边冲了过来;我欲爬起来再战,却已无力气。再向吕詹身后看去,见雷衍对着我的枪还冒着青烟。
他们一直出生入死,配合还真是默契。我在心里想着。身上中枪,不能再战,也没法逃跑,看来我今日是命丧于此了。不过,能够死在心爱的人手上,这也算一种福气了。闭上眼,准备受死。
“嗖,嗖,嗖——”三支飞刀掠过耳边,我睁开眼睛,吕詹一个回旋转身避过飞刀。只感觉身子一轻被人从后面抱起,然后奔跑而去。意识慢慢流失,感觉自己被带上了车,听到发动车子的声音,路上很颠簸,似乎要把我的五脏六腑全部颠出来一般,伤口剧痛,似乎要将我整个身子都撕裂开来。
迷蒙中,我听到一个人一直在我耳边说着鼓励的话。
“闻竹,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