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要烧城的事儿传出去,那些闻风而动的愤怒百姓一起蜂涌出城门,那为数不多的衙差想拦也拦不住,也能拖延一些时间。只是他于心何忍,书虽然读得不多,是非大义他还是晓得的。真要是出此下策,人们四处流窜,后果将是一场浩劫。
李大姐和杨郎中各抱着一个小家伙出来,他们此举引来了那几个家属的注视,接着见怪不怪地低下了头。杨郎中整天在这座宅子里转来转去,他们自然识得。较之那个高高上在,鼻孔朝天的钟太医和那几个从京里来的医者,这位杨郎中要可靠得多。至少他对病患的关心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冷月在雷小月的冷眼之下,磨磨蹭蹭地走到屋檐下。真不知小凌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要他说,这些不相干的人死了与他何干?
雷小月才懒得理会冷月的不满,给了他一记大白眼示意他动作快点。
冷月轻哼一声,没再说话。开始疑神动手翻看那俩个小家伙眼白,舌头,指甲等等。“眼白有血丝,舌苔发青,口水增多有白沫,指甲颜色太暗,脸上和四肢出现死斑……怪了!”
“哪里奇怪?”雷小月问。
“暂时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有人知道从发病之初到死亡具体的情况……”
“这个我清楚!我都记下来了,都在这个手扎里。”杨郎中未等冷月的话音落下,迫不及待地抢过话题。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冷月,心如死灰的慈爱老脸上焕起了一丝喜色。这个年轻人和他的想法差不多,说不定真能找出其中的病症。只要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要不是变幻莫测的瘟疫,要对症下药就容易多了。
冷月看了杨郎中一眼,接过杨朗中手中的纸张。见其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患病的人出现的各种情况。连每天的粪便和尿的颜色记载都有,心里不油然地起了一丝敬意。
雷小月和李大姐静静地看着冷月以极快的速度看完那些手札,开始时不时问上杨郎中几句,最后俩人几乎是英雄所见略同地讨论起来。
“你还觉得哪里不妥?”冷月问杨郎中。
“老夫试过二十多个人的血,银针并未显示出中毒。昨晚老夫试着给俩个小娃儿灌了一些解毒的汤药,到目前为止,没见半点起色。”杨郎中昨夜在听了雷小月的那句话,最终下定了决心改成了解毒的药方子。李大姐也本着豁出一切的心情,端了杨郎中熬好的药汤也给自己小儿子灌了一碗。
“有些无味无色的毒,就是银针也试不出来。那些罕见的毒,一般的解毒方子没什么用。”冷月的话让杨郎中无力反驳。
“再放点血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雷小月冷静地说,多说无益,眼见为实。
“我知道!”冷月没好气地说道。他没那么笨,就算小凌不提醒,他接下来也是如此做法。
杨郎中让李大姐去拿两个干净的瓦碗过来。
“那个,不用小刀吗?”李大姐小声地问。平时她见其他的郎中放血都是拿刀割破手的。
“不用!”冷月用针挑破了俩个小家伙的手指,弄了好几滴血在碗里。
那俩个昏迷不醒中的小家伙毫无感觉地继续昏迷着,呼吸声浅到无法听见。如果不是他们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雷小月真认为他们已然断气。
“怎么样?”雷小月和杨郎中异口同声地追问。李大姐没出声,紧紧地凭住呼吸。
“这样看倒也没什么异样,不像是中毒。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瘟疫?”冷月喃喃自语着,眉头紧皱。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事。患病的人表现出来的病情大体与瘟疫相似,但是有一点最让令人费解,如果真是瘟疫,染上的人没理由能拖上那么长时间,一般五六天就该见阎王去了,而现在这些人从最初到最后一般都能拖上十天半个月。再有一最为奇怪的一点,按眼前这个杨老头所说,越靠南边的人越没事,如果是瘟疫流行,这方圆几百里应该无一幸免,像靖城应该也是在劫难逃,但是靖城几乎没事,不过是听说有那么十来个人。如果是中毒,是谁下毒,下什么毒?无色无味的毒一般较为罕见,不易得之。现在兰原和荒州加起来的病人,差不多有两万,居住地又比较广阔。这下起毒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冷月,这没个比对,你怎么知道这血有什么不同?”雷小月冷静地问,以她看来,这血的颜色似乎有点过红了。
“诶?”冷月和杨郎中呆呆地看着雷小月,经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
“你们谁来?”冷月问杨郎中和李大姐。他自己的血本身就与众不同,根本没法子派上用场。小凌他又舍不得她受伤,故有此一问。
“等等!我来!”雷小月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丝念头,来不及细想就消失了。
“小凌?”
“季姑娘?”
冷月和杨郎中,李大姐全看着雷小月,不解。
“我刚到这儿不过一个晚上,与染病的人相处较短,说不定没染上病。我来最为合适。”雷小月心想,除非真是空气传播的病毒,否则自己应该是最为健康的人。因为她到这里以后,没吃过这里的任何东西,也没与屋子里面的病人接触过。
“干嘛自告奋勇?你一向不是挺怕痛的?”冷月绷着冷脸,不满地碎碎念,拿起另一根针,拉过雷小月的手,动作看似凶狠,下针却十分轻柔,雷小月未察觉到痛感,血已经流出来了。这可比以前验血型,抽血好多了。技术好的人就是不一样。
杨郎中和李大姐相视而笑,他们这才看出来冷月是对季姑娘有意思。
冷月把瓦碗端到眼睛前,那双狭长的单凤眼半眯着,疑视着碗中那两滴血。片刻后,满脸凝重起来。血的颜色果然稍稍有些不同,他把另一瓦碗也端到眼前,细瞧了一下,然后放置鼻端轻闻。“果然是毒!”
“什么毒?”杨郎中迫不及待地问,小外孙这下有救了。
“紫罗毒!”
“那是什么毒?”杨郎中似乎也没听过此毒,不解夺急问。
“紫藤根,罗陀草,还有一种名叫‘黑焦’的石头。”
雷小月,杨郎中,李大姐全然听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啊?‘紫藤根’听说过,杨郎中也懂得它具有微毒,那个‘罗陀草’是什么草?还有那个叫‘黑焦’的石头长啥模样?
“可以解吗?”雷小月问出其他俩人的心里话。
“有相当于没有?”冷月摊着手,无药材在身他也没法子。
“别卖关子了!”三人异口同声朝冷月吼道。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故弄玄虚。
“百年乌根!”冷月惊愕地看着凶神恶煞的三人,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其实他是被小凌铁青的脸色给吓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凌如此难看的脸色。上次她知道忘尘的绝症时,脸色都没那么难看。其实冷月他哪知道,雷小月受杨郎中赠救命医牌的心境变化。
毒在何处
“百年乌根?”杨郎中沉默不语,那么名贵的药材他上哪找去?这东西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几回,只有大药铺里或是大户人家里才会有。不如兰原县,就是靖城里头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十人份出来。
“冷月?”雷小月见此也明了这东西恐怕不是寻常之物。
“别急,我正在想。”冷月知道小凌话里的意思,只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到其它可行的法子。
“想什么?我的意思是先救救这俩个小家伙。”冷月的话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他们之间离心灵相通远着呢!目前救大伙儿是没法子,不过救这俩个小家伙对于冷月来说简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