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巫祝脸上变色,就在此时,那男子猛然向巫祝俯冲而来,化作眼睛看不清的一道虚影,空气中半球形的气盾乍现消失,传出“哐哐”的音爆声,这是速度超过音速那一瞬间的体现,那男子化作的虚影中,一道厉芒闪着摄人的精光,就好像毒蛇的獠牙一般,直噬巫祝的咽喉。
这一击有如毒蛇自枯草堆中猛地窜起,十分突然,巫祝没有任何精神准备,而且耳朵完全被尖锐的呼啸声灌满,那声音刺的他头疼欲裂,眼睛中只能看到一点闪亮的银光骤然放大!
此时的巫祝已经无法思考,他拼命燃烧灵魂储备,磅礴的血红色能量从他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在他的体外交缠,眨眼间裹成一个血红的大茧子。
雄壮男子所化虚影中的那点厉芒在高速中凝成一柄黑色长枪,旋转着扎进巫祝结成的血茧中,血茧微微一震,立即软化,像是有生命般的蠕动,接着,那刺入血茧的长枪竟然有如长鲸吸水,将蠕动的血茧血光全数吸入枪内。
一丈多高的血茧眼看着萎缩消失,露出里面瑟瑟发抖的巫祝,那神态就好像被剥光了衣服的小姑娘一般,枪头停在他的眉心,不再前进,但血红色的灵魂能量和哭号的散乱灵魂仍然源源不断的从老巫祝体内被吸出,被那杆长枪贪婪的吞噬。
本来老巫祝发动炼魂密法后,外貌是个红发的结实壮汉,然而此时,这个红发壮汉浑身肌肉迅速萎缩,红色的毛发也以看得见的速度淡化着,他所有的力量都是依靠多年来用各种手段收集起来的灵魂,此时储备的灵魂被急速吸纳成空,老巫祝没有一点儿反抗的余地。
时间飞速流逝,片刻之后,老巫祝库莫娑髯再次变回那个雪白的毛发拖地、干瘪干瘪的枯瘦老头儿,昏黄苍老的眼睛里满是绝望的悲哀。
渐渐的,老巫祝体内再没有灵魂和灵魂能量流出,他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只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眼前神秘的男子,虚弱无力的问道:“请问您的名字?……”
“噗……”枪尖儿穿透老巫祝枯朽的头颅,再轻轻一振,将他同样枯朽的身体挑飞出几丈远,满是血腥味儿的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话,“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啪啪啪……”李弼在高台上鼓掌,“武悼天王果然是所向无敌!佩服佩服……”
“小子……别在那里油腔滑调,你刚才说,慕容恪在你手上?”冉闵收枪而立,皱眉问道。
“小子?”李弼一撇嘴,“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叫我小子,慕容恪的墓还在我的墓上面,我都不知道比你大多少!我就是被埋的时候长得年轻罢了,嘿,你可得尊老爱幼……”
冉闵眼睛一眯,“哼,能者为师!你不过是早死几年罢了……”
“哈……”李弼一笑,“瞧不出你五大三粗的,还懂得‘能者为师’!”
“老子可是当过皇帝的人!”
“你看看!老子老子的,原形毕露了吧!”
“你怎的这么聒噪!”冉闵是个爽脆的人,登时不耐烦,“快说!慕容恪怎么会在你那里!”
李弼的废话嘎然噎住,他感到有些尴尬——这冉闵太不给面子了,大家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嘛!不过形势比人强,只好说道:“他是我的属下,我们碰巧埋在一处,他没有我强,被我制服,怎么?天王还想把前尘往事带到死者的世界来?”
冉闵负手站在殿中不动,半晌,才说道:“前尘往事?哪里有什么前尘往事!?只要此灵此魂不灭,冉闵就还是冉闵!”
“可是慕容恪却已经不是从前的慕容恪了!”李弼抗声回道,“燕国早已经是过去的事,鲜卑族也散了,他已经没有当初的锐气,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军神’!虽然他的知识和经验还在,但已经没有气势,也没有和你对抗的勇气!他现在是我的臣属,哼……你要和我的臣属过不去么?”
“嘿……”冉闵冷笑一声,“你又是谁呢?看在同是僵尸,又同是汉人僵尸的分上,我杀了那库莫奚人,这并不证明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李弼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是汉人僵尸?!”
“语言!”冉闵淡然说道,“魂魄的语言!一个人可能会许多种语言,但是他的魂魄里,他的心里只会说一种语言!他若是汉人,心中便只会说汉语,他若是鲜卑人,心中便会说鲜卑语!而在我看来,即便一个人是血统纯正的汉人,可是他魂魄中说的若是鲜卑语,那也是鲜卑人!同样,即便你真的是契丹人,可是你的魂魄中说的是汉语,我当你是汉人!”
李弼一听,倒有些惭愧,他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只有心底常常蹦出的莫名其妙的词汇和想法昭示着他的与众不同,他曾经把其中几个词,比如“洗面奶”什么的问其他人听说过没?结果自然是人人摇头,继而投来诧异的目光。
而他的“我识”思考的时候,用的是另一种语言,这种语言和冉闵所说的“汉语”很接近,但是又有很大的区别,李弼现在所谓的“汉语”是从“猴子”的阳魄中学来的,因为猴子是李弼第一个吸收的阳魄记忆,所以习惯性的用他的语言交流,另外契丹语……或者说鲜卑语李弼也会,那是从李光弼的阳魄中学来的。
不久前李弼刚掉进这个大殿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只好用“我识”视野来观察,这一观察就发现了殿中心冉闵那强大的“我识”,于是李弼便用自己的“我识”去交流,最终帮助冉闵解开封印,交流的时候习惯性用的是“猴子”的汉语,故此冉闵认为李弼是汉人。
当然,这些实情李弼严格保密,汉人的身份至少让自己在冉闵面前有说话的权利,他有些坎坷的问道:“你打算做什么?去毁灭掉慕容恪和他的僵尸军队,然后再横扫整个大草原?”
“哦?好主意!就这么办了!”冉闵连连点头。
李弼无语……半晌,只好商量道:“我知道你的愤怒和你那个时代的悲惨,本来我不该阻止你复仇,可是我还需要人手来做我的事,这样,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至少我拆掉你的封印,是有恩于你,你再沉睡几年,等我办明白我的事,再随你折腾,怎么样?”
“你算错了!”冉闵居然心平气和的跟李弼算帐,“你帮我解除封印,这算是一‘恩’,而我帮你杀掉了那个奚人,这算是一‘报’,我们两清了,而且两清之后我任你说这说那聒噪不休!还没有立即杀你,这又是我对你的一‘恩’,现在是你欠我的,你还妄想管束我,让我继续沉睡,你说,你该不该死?!”
李弼无语……怎么这两天净碰上这不讲理的人呢?叹口气,说道:“这人一不讲理,说什么都没用……好吧,你觉得我该死,就动手好了,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杀掉我!”
“哈哈哈哈……”冉闵仰天大笑,好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你?哈哈哈……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你这种根本不会使用力量的人,也配和我动手吗?!”说道最后,冉闵已经声色俱厉,一股山崩海啸似的气势向李弼直扑而去!
李弼“噔噔”后退两步,只觉得意识恍惚,冉闵这气势居然可以直接冲击自己的“我识”,在冉闵狂野气势的冲击下,李弼晕晕糊糊的,心中却很愤怒,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颗长在巨型礁石上的一株小草,被海风海浪吹打的东倒西歪,明明脚下就是万古不动的坚固礁石,可小草小小的力量却调动不了礁石,无法作为自己的力量使用。
冉闵站在原地不动,李弼却觉得他飘飘忽忽行踪不定,无法确定方位,无论是方位还是速度,都是相对的量,李弼无法确定自己,自然就无法确定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