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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占据了丹田处的金丹在此大形势下剧烈的颤抖着,竟如烟雾般片刻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曾经的一切都分崩离析,有什么存在以一种压倒性的优势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
我倏然睁开眼睛时就经不住地愣住了。
“……宁宁?”
我喃喃地开口,探出手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哪敢相信自己当真又重新见到了她。
松晓宁抿着唇,任由我攥着她的衣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垂出一小片阴影,好半天,她才低头朝我笑了笑。
“是我,”她柔声道,“爹爹把你送过来啦,云小玄,这里很安全,谁都找不到这里,以后,以后我们——我们成亲好不好?”
我怔怔地看着她。
周围的景致陌生的很,像是个荒废了很久的屋子,布置摆设都显得极为古典,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只有松晓宁清丽的脸庞仿若春光般照亮了这里。
我想回她说好,想拉着她的手不顾一切地逃走,想……但我做不到!
“逗你玩儿的,”隔了半响,她忽地展颜一笑,灵动的乌黑眸子柔柔地望着我,“怎么啦,被吓着了?”
我讷讷的刚想开口,眼角陡然就见不远处的橱柜旁多了一个人。
也许见我面露惊讶,松晓宁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甫一看清来人,猛然就起身奔了过去,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爹爹!”
松北月无声无息朝她一点头点头,绛紫色的衣衫就倚在金丝楠木的橱柜旁,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异常,而那双比常人略浅的眼眸掠过松晓宁落在了我身上,苍白而瘦削的手只轻轻在松晓宁肩膀上抚了一下。
我撑起身,这时候才发觉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强行维持一个不算太狼狈的姿势,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低声道。“见过松教主。”
飘渺的气息瞬间扑到了脸上,我睁大眼睛,重又对上松北月的眼睛。
“你……”喑哑而悦耳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松北月望着我,缓缓道,“可是想起来了?”
我并不作声。
僵着身体和他对视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糊里糊涂的就点了点头。
他侧头看着我,眼底闪烁着熟悉而柔和的光芒,像是天际一卷云雾般渺然的气息凑得极近,就在我能反应之前,一只瘦削的手盖住了我的右眼。
“我不欠你了……”他说。
电光火石间我仿佛在瞬间看到了一连串的景象,有谁站在山巅之上,上空聚集了厚厚的云层,疯狂的雷电声重重击在那人身上,那人苦苦支撑,就在他肉体被彻底被击碎,天雷即将击中元神瞬间,忽然有个身着玄色衣裳的人重若千钧般的一挥手——
雷声戛然而止!
那只手顺着脸颊滑了下去,原本就极清浅的呼吸声不知何时彻底安静了下去,我愣愣地坐在原地,茫然的低下头,松北月就抵在我肩上,却再也没了声息。
——散仙,则是另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
渡劫期历劫后,成功者会飞身至仙界,失败者多半会魂飞魄散,却有一部分天赋异禀的人,或因机缘巧合之下在肉体被天雷劈毁下保住元神不灭,之后再行修炼,经过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之后可再行凝聚肉体,重新历劫。
四百年前,是我救了他。
他不欠我了。
一卷完
“爹爹?”
松晓宁轻灵而柔软的声音惊的我一颤,脑壳里面都开始突突的疼,杂乱无章的记忆不断地涌出,而以至于我竟然就这么维持着现有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她跪在了我面前!
“宁宁……”我徒劳地张开嘴。
安慰的话根本就出不了口。
“爹爹说过,他松北月的女儿,不能哭。”松晓宁歪着头,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我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可我不是松北月的女儿。”
嗓子里仿佛被什么堵上了,心头逐渐刺痛起来,这种刺痛并不强烈,却让人十分的难耐,仿佛隔了很久,她的眼泪终于滴在了我的手背上,整个世界都仿佛被这种温热的温度烫伤了。
我僵硬地挺直脊背,隔了半天伸出手,把她攥成一团的拳头慢慢扳开,接着就这么抓住她柔软的手掌,沉默不语。
屋子里回荡着清晰而细小地呜咽声,揪得让人像是有什么郁结在胸腔当中却又吐不出来,我瞪着落了一层浅灰的地面,却只能这么无能为力地钉在原地。
悲哀!还是痛恨?
靠在我怀中的那个人和当初一样的渺然清冷,就像是只是睡着了似的,凌乱的发丝遮盖了他的容貌,整个人轻的近乎没有。
整个头脑都开始隐隐作痛,我抑制住想呻|吟而出的冲动,慢慢的,把手嵌入松晓宁的掌心,紧到无法挣脱。
“……别哭。”
这是我唯一能说出口的话。
她肩膀猛地一颤,再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她清丽的脸庞上被眼泪糊的通红,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只有那双乌黑的眼睛比什么都要扣人心弦。
就像是那一日盛放的桃花。
我呼吸一滞,下意识的就想替她擦干眼泪,手刚一抬,这才发现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仅仅维持这么一个僵坐着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能力了。
松晓宁望着我怀中的那个人,过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将白皙柔软的手指轻轻放在了松北月的肩膀上——
我眼前猛的一亮又一暗,无数个星点像场不切实际的梦境一样瞬间散开,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星点大半都是怎样在我猝不及防之下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体内,我看到层层叠叠的人影伴随着嗡嗡的说话声,看到五彩斑斓却又重归于寂静的黑暗,还看到松晓宁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我,一滴眼泪自她眼角滚落了下去。
别哭。
我动了动嘴唇想告诉她,探出手却摸了个空,耳边却莫名开始响起了极为嘈杂而令人厌烦的声音,眼前更是一晃而过数人的摸样。
“不过数百顷的距离罢了,他离不远的……”
异常的直觉告诉我了一个事实,他们找来了。
“云小玄?”
我倏然把自己从幻觉中拉了回来,怀中的人不知何时消泯无踪,也许之前千万个星点便是他所化,我也看不见松晓宁的神情,只能感觉到她的手紧紧地拉着我的,像是溺水的人挣扎地抓住最后的希望。
“云小玄……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她哑着声音乞求。
好。但是,他们追来了。
“对不起。”我慢慢抽开自己的手,半侧过头,终于狠下心沙哑着嗓子回绝,“你走吧。”
她怔怔地望着我。
“走吧。”刻意板起面容,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仍没能狠下心想推开她,只得闭上眼睛又道,“我走不了了,自然回去陪你爹爹的。”
“我要你陪我爹爹干什么?”她哑着声音问,随即带着颤抖地凑了过来,幻觉般的桃花香气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还带着少女特有的气息,“你走不动,我带你走好不好?我扶着你,我背你,好不好?”
湿润的水珠穿透过薄薄的衣袖,这种温凉的触感直接传到了手腕上,我默不作声地盯着她所在的位置,一时之间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几度无法发声。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她哭了。
我下意识的攥紧拳头,却蓦然发现自己竟然连这点力气都没了,维持着僵硬的坐姿就已经是极限,而她的眼泪比什么都能击垮我的坚持。